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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楠木青蝇，余味绕梁
在床上不安生地翻滚了一夜，从床头睡到了床尾，小小的身子占据了这张略显质朴的木床的些许，却把整张床都折腾的乱糟糟的。只见发髻散开的小曲儿披头散发地从凌乱的床铺中坐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把头发往旁边拨开，小眼睛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定睛在了在地上打地铺的师傅。
小曲儿一个高跃起，然后就落在地上，打着滚地把凌辰从梦乡里给晃醒，嘴里大声喊着，“师傅，师傅，今天快带小曲儿去裁缝店里做几身好看衣裳，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凌辰也是好定力，认定了睡，闭着眼任凭小曲儿东摇西摆也是不打算起来，不过嘴里是嘟囔着，“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
小曲儿闻言，一阵怒气中烧，心想着师傅又打算食言而肥了，越想越生气。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凌辰的肚子上，咬牙切齿，带了一股怨气，恶狠狠的坐了下去。凌辰似是有反应似的，皱了皱眉头，往旁边侧了一侧。这下，小曲儿的屁股落空，硬生生的坐在了地上，疼得呲牙咧嘴，白净的小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愣了一下似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刚明白过来，就张开了嘴巴，哇哇大哭了起来，小腿也是不由分说的向凌辰身上踢去，“师傅，师傅，师傅欺负我。我再也不和师傅好了。”
大概是小曲儿的哭声实在是太过惊天动地，引来了早早就起来打扫庭院的云瑶。只听云瑶敲了敲房门，轻声问道，“房间里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了吗？”言语里满是关切。
凌辰这下没法子，马上睁开了眼睛，清了清嗓子才回答道，“没事儿，小孩子闹着玩呢。云瑶姑娘，一会儿就麻烦你帮我们准备一下早点了。”边说还边怒目瞪了小曲儿一眼，示意小曲儿别再哭哭啼啼了。
云瑶在门外闻言，心下了然，回道，“好的，早点马上就准备好，就在厨房，先生一会儿起身就可以食用了。粗茶淡饭，还望先生不要嫌弃。”说罢，就转身向厨房走去。
听到云瑶的脚步声渐远，凌辰舒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揪过小曲儿的耳朵道，“下次再敢打扰我清修，扰我好梦，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去，整理整理，头发扎一扎，一会儿带你去西沙城最好的裁缝铺做几件衣裳。”
“师傅，疼，疼。”刚还哭的眼睛鼻子通红的小曲儿闻言马上收住了眼泪鼻涕，用衣袖一把揩过脸上的汤汤水水，笑着向凌辰讨饶。
凌辰见状，也是无奈的放了手，但是想想还是不解气，就趁着小曲儿转过身轻轻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小曲儿被戳中痛处，不免一声惊呼，但一想到即将要到手的衣裳，又只得咬咬牙忍下了，直奔铜镜处梳洗。
“对了，你先在房里把天象经熟读十遍，再来厨房吃早点。记得动作麻利一点，不然看我给不给你买衣裳。”
凌辰出门前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头抬了抬英气的眉毛，对小曲儿正声说完，然后才抬脚迈出房门，向厨房走去。
小曲儿背过身，听着凌辰走远，不由气得在地上跳脚，怒声道，“什么师傅，一点都不慈爱。气死我了。买两件衣裳还要求那么多。”
凌辰在厨房悠闲地喝了口白粥，悠悠地拿出刚在小黑马身上顺下来的酒壶放在自己鼻尖闻了闻气味，满意地笑了笑，对正在庭院里忙活的云瑶喊道，“姑娘，咱们家酿的可是西沙城最有名的青蝇酒啊？”
云瑶在院中闻言，放下手中活作，进了厨房，略微不好意思地应道，“是的，只是不瞒先生，咱们家的青蝇酒和城里其他的青蝇酒都不一样，因为我们家里太过清贫，青蝇酒里有一味原料咱们家是买不起的。我爹爹之前在守城门时，和几位军中士兵交好，夜里守城时可能就会偷喝两口。咱们西沙城毗邻狐炀沙漠，狐炀沙漠除了最有名的火狐之外，还有就是一种叫做纤草的植物，将其用来酿酒刚好抵过了青蝇酒里的那一味原料，而且味道更为清冽，也更受游客喜爱。倒是城中居民喝惯了浑浊些的青蝇酒，也想尝尝这清冽的青蝇酒是个什么味道。”
“原来如此。姑娘这般倾囊相授，不怕在下偷学了去这门手艺，坏了姑娘的生意？”凌辰闻言，不由出言调笑道，眼神里满是狭促。
云瑶听闻凌辰这般言语，本来低垂的头抬了起来，但是看了一眼凌辰微眯的眼神，本来皎洁的面庞不由有些晕红，刚抬起的头复又低下，“先生说笑了，这酿酒也是门手艺活儿。先生这么精贵的人是做不惯的。”
“是啊，这酿酒确实是门手艺活，但是你也别小看先生我，我的酿酒技术，帝都城里的皇家酿酒师也是甘拜下风的。那你就用这楠木做的酒壶帮我盛些青蝇酒，楠木青蝇，想想都是让人魂牵梦萦啊。”凌辰见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把手里的楠木酒壶递给了云瑶，“切记，只要七分满，三分木香也很重要。”
云瑶闻言，点了点头，以往虽也有吴带当风的文人游客途径此处带些青蝇酒走，但是这么讲究的真的是头一回，当下便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楠木酒壶，向院子里的酒坛处走去。
“师傅，我念好了！”只听起居室里传来小曲儿的大嗓门，而后一阵小旋风刮过凌辰身旁，便是粉粉嫩嫩的小曲儿顶着两个发髻球坐定桌旁开始风卷残云地吃早饭。
“好了，慢些吃，你的衣服又逃不了。”看着小曲儿狼吞虎咽的样子，凌辰只能哭笑不得地摇头。
是了，自己这个做师傅的向来拿徒弟没辙。
尤其是这么一个调皮捣蛋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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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西沙城殿还是衣裳铺子
用过早点，凌辰取过云瑶递过来的酒壶，留下了几锭银子，就领着小曲儿上街去了。云瑶一开始见银两过多便有所推辞，但是凌辰也不给她推诿的机会，转身出门而去，把小黑马也留在了那院里休息。倒是小曲儿一想到能买到漂亮衣裳，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都能从里面看出希望的光来。就连凌辰领着他出门，他都是一蹦一跳的，两个球儿在脑袋上晃来晃去，煞是好看。
“师傅师傅，这边这边，这边这家衣裳店就很好看。”小曲儿一上了街就完全收不住，看见一条街上满是好看的衣服就开始在凌辰耳朵旁边叽叽喳喳，像足了一直小麻雀。
凌辰看着蹦蹦跳跳的小曲儿，满腹狐疑，自己虽重视外在，但也不像这个家伙一样对于美丽衣裳有着这么执着的追求，近乎于偏执。这娃儿，到底哪儿学来这么多怪毛病。虽是不解，却有宠溺，凌辰的嘴角噙了丝微笑，不细看也不容易察觉。
“你走慢点儿，为师不是说了，要带你去最好的衣裳店吗。”就这一句话让本来在原地活蹦乱跳东奔西走几乎要消失于集市中拥挤人潮里的小曲儿静了下来，服服帖帖地依偎在了凌辰身边，好不容易有了些孩子的腼腆样子。
凌辰看着这小曲儿瞬息万变的表现，只得哑然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牵过小曲儿的手，往西沙城深处走去。
一大一小的身影，迎着初升的朝阳，逆着人潮，往西沙城深处，走去。
那斜影，被往来的人群拦截，修长的直线被截取成好几段，在人海中分崩离析。
走过了热闹的集市，又穿过了几条主道，还是没有到凌辰所获所得那个最好的衣裳店，小曲儿有点慌神了。
“师傅啊，这可离集市越来越远了啊，咱们这是去哪儿呢？”小曲儿终究敌不过好奇心，只是这次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了，于是发言问道。
凌辰闻言，挑了挑眉，笑道，“你啊，就等着看吧，看为师怎么给你变出好看的花衣裳。”
一时无言，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凌辰终于停下了脚步。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不知应不应该称做宫殿的恢弘建筑。那是天象庭吗？小曲儿看着眼前这其实宏伟的建筑，有些迷了眼。
对，这座建筑和帝都城里的天象庭确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它们都出自同一个工匠大师——王显之手。王家，是建筑世家，全大陆排名前十的建筑有六所都是出自王家人之手，而王显，则是这建筑大家不世出的天才，经由他手的建筑总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寻常工匠总是采用极尽奢华的矿石材料去修葺宫殿建筑，而王显偏偏反其道而行，总是用极为普通极为寻常的材料经由精妙绝伦的设计和举世无双的搭配，极尽能工巧匠之力，成世人所不能成之物。
一生万物，一生万法，天道至简。因而建筑后世将王显开创的建筑流成为至朴流，而其流传下来的《大道至朴》更是成为建筑学界后人研读的教本。以此角度而观眼前之建筑，便可明白世人之惊叹，眼前这庞然建筑由外而内仔细一看竟是找不出任何互相穿插构建的缝隙。尘世之物却浑然天成，也不负王显一身天匠名了。
只是，此刻，这座宫殿城门紧闭，丝毫也不像是一个能够任人挑选华美衣裳的地方。小曲儿心下疑惑，因而一双眼睛不由多眨了几下，眉头也是蹙了起来。
“走吧，小曲儿，别愣着，师傅带你挑衣服去。”凌辰见小曲儿呆愣的模样，心下觉得好笑，向上提了提两人拉着的手，领着小曲儿向殿门迈去。
“来者何人？”如此其实恢宏的宫殿定然是有着气宇轩昂的兵士把守，小曲儿看着这些兵士来势汹汹的样子，慌忙闪到了凌辰身后，也是怪害怕的。凌辰见状，不由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个令牌对着兵士闪了闪，笑道，“你们可吓到我这便宜徒弟了。”
笑音落罢，也是转身就牵着小曲儿穿过了殿门。
“看你这样子，平时对为师可是张扬跋扈的很，怎么一到了外人这儿就变成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呢？”凌辰临过殿门时，还不忘嘲笑一下面露怯色的小曲儿，丝毫没有理会小曲儿紧紧抓住自己的小手。
“我，我，我只是感觉风太大了。”扭扭捏捏也说不好理由的小曲儿这下子再也不能趾高气昂了，涨红了一张小脸，支支吾吾道。而后，小眼睛一转，急忙向凌辰发难道，“你不是说带我去买衣裳的吗！这是哪儿啊！”
凌辰闻言，又是一阵哑然失笑，“你这个便宜徒弟，转移话题倒是挺快的嘛，这儿是西沙城城主的宫殿，也是西北荒漠的中心。你的漂亮衣裳嘛，让城主大人的贴身裁缝来给你好好定制。保管乐的你小嘴合不拢。”
小曲儿闻言这才放心下来，开始探着头四处张望。眼前是一条白色矿石铺就的主大道，材质却似乎是小曲儿见过又没见过的。啊，小曲儿盯着地下看了好久这才恍然大悟，只是把最常见最普通的凌石给磨成粉末又重新凝结而成的纯白大道啊。小曲儿看着不由张大了嘴巴，心中的大石落下，笃定地觉得这座城主殿一定有自己需要的漂亮衣裳。
“好了，别东张西望了，抓紧为师的手了，前面这段路可不好走。”凌辰出声提醒道，话音刚落，足尖点地，便向前冲了去。而小曲儿此时也仿佛身后有手在推着似的跟着凌辰的身形笔直向前射去。
约莫半柱香时间，凌辰的足尖再也没有碰过地，而小曲儿在凌辰的拉扯下也是衣衫不整但是轻轻掠过，没有留下丝毫足迹。
“师傅，咱们为什么走的这么急啊？”小曲儿不解的问道。
“因为刚刚那个可不是给你好好走路的。”凌辰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不知为什么向宫殿主殿走去的脚步更快了一些。
小曲儿也没有回头看，如果他回头望的话，也许能看到刚刚身后的平地大道不知何时竟是宽丈余的悬崖。而悬崖却是深不见底。
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唤。
那丈余的裂痕就是它咧开的笑容。
随时准备吞噬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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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看天象了吗
小曲儿跟在凌辰身后亦步亦趋，也算是来到了主殿口。
“这就是漂亮衣裳在的地方吗？”小曲儿扬起头，一双大眼看着凌辰，眸中满是期待，两个发髻球随着脑袋仁摇摆，隐隐的透着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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