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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士言说着,抓了把瓜子,边嗑,边哼着戏词,似乎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秦士言口中的汤大公子,是原热河省主席汤玉麟的长子。
九一八事变后,黑龙江、吉林、辽宁三省陆续陷入鬼子魔爪中。
同为原奉系地盘的热河省,也在鬼子的威胁下。
可主政的奉系重要将领汤玉麟,不是积极备战,而是不择手段地收刮民财,运往天津租界,以备当寓公挥霍。
承德清代行宫的青铜亭,汤氏一家都敢拆解了卖钱。
阎王不嫌鬼瘦的骂名,可想而知!
后来热河吃紧,汤玉麟的长子为加快后运私财,连秦士言这样的高级幕僚,也被派做运输队长。
带了一队由大车组成的队伍,朝天津远送私家财物。
这令报国有心、杀敌无力的秦士言绝望了,暗地捎信回家,让管家周德财带着家丁、护院,玩一出串通好的劫道。
等汤玉麟被国民政府通缉,汤家无力追究了,秦士言当起乡绅,打起保境安民旗号自建民团,躲在村里逍遥自在。
只顾偏安一隅,意图做个“隐士”。
闹了寿宴中这么一出,他心里也不是无动于衷,但想得更多的还是破财免灾。
几十万东北军轻易放弃东北,近百万在华北的国民政府军无动于衷,接二连三地打击他愈发脆弱的信心,怪不得他!
而且,他已让长子前往上海洋租界购置产业,说不定哪天一家子就迁往那儿享乐去,犯不着在这是非之地再惹一身祸事。
既然这个自称独狼的,摆开阵势堵住众人之口,就收了五百块大洋、二十根金条,也算秦家为抗日事业尽一份心意了不是?
至于要不要动真格跟小鬼子打上一场,单凭酸枣沟这几十条枪,还是免了吧!
不过,他眼角余光瞥了瞥一旁站着的顺子,有些心动。
示意周德财过来,轻声吩咐几句。
“唉,老爷,顺子这孩子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俺看是有心留下了。您把这事托付给他,算是找对人咧!”周德财有些忧郁地说。
顺子其实是周德财的小儿子,只不过在人前人后,并没有点破这层关系。
现在秦士言吩咐,秦家上下去上海后,酸枣沟的一切交由顺子打理。
知子莫如父,周德财很清楚,顺子继续留在冀东,一旦鬼子动武,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
“德财啊,你我都老喽,要不俺们哥俩留下来!唉,岁月不饶人啊。”秦士言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有些寞落地感慨。
“老爷,您放心,顺子这孩子机灵着呢,会把家业打理好的。”周德财缓缓神色,故作轻松地说。
心里头却很明白,秦家带不走的祖宅、田产,并不是秦士言最放心不下的。
只是故作糊涂,并不点破。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往往是心照不宣!
………【第十七章 柳社新老大】………
离开酸枣沟几里地,刚刚还肃穆行军的队伍聚拢一起。
伪装成“炮”的大车重新套好,抬着的独轮车架也重新装好轮子,摆到一旁。
“快,站队领钱喽!”
孟庆生手上拿着一摞银元,招呼考古队家眷排队领钱,一人两块大洋。
“哟呵,跑跑路也给钱?稀罕唉,庆生兄弟,你啥时变得恁大方咧?”
“就是哦,又不是柳爷掏宝那阵子,你哪来恁多钱?不说清了,俺们可不敢要……”
别看刚才扮队伍,个个裹着头巾趾高气昂,像模像样。
这会儿聚拢了,家眷们恢复吵吵囔囔的百姓本色。
尤其是那些大嫂、大婶们,七嘴八舌地令孟庆生无法招架。
在家好好呆着,孟庆生、林道功火烧眉毛地把他们喊上,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辛苦大伙儿跑一遭。
按照安排,带了牲口、车子,在山沟内呆半晌。
再倒拉大车、抬起独轮车架子,别别扭扭跑几里地,啥事也没见发生。
“唉,老少爷们,你们别囔囔。”林道功跳上块石头,压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接着说:“柳爷交待,俺们柳社今后的掌柜,就是吴大哥。这钱做啥用,掌柜的待会儿交待。”
林道功是柳爷培养的衣钵传人,突然自个出面宣布“宝座”旁落,倒是唬住众人。
不再喧哗,嘀嘀咕咕拿上钱,一旁候着,倒想看看哪位是今后的老大。
“大叔大婶、兄弟姐妹们,旁的俺不说了。
“这钱,不是发给大家的工钱。是让大家伙拿着多买些粮食、食盐、布料、洋火、洋油存着的。
“为啥要这样?因为接下来,小鬼子很可能就打到冀东了。
“到时候,他们会卡死这些东西的买卖。不多存些,往后日子没法过喽!”
吴老大就任演说很特别,关心的不是“柳社”今后业务,而是囔囔过日子的琐碎。
这倒令家眷们神情为之一振,日子要是过得去,谁愿靠“倒斗子”(盗墓)过活?
特别是这小鬼子一闹,日子忒难过。
遇上一个肯为琐事下成本的带头大哥,觉得生活有奔头了!
男女老少都伸长脖子听下文,谁也不再叽叽喳喳。
“这两块钱,买不了多少东西。往后俺还会带着弟兄们多整钱,有多少钱,你们大伙就可劲地买多少东西藏好。
“当然啦,买的时候、藏的地点都得讲究把好口风,不得到处嚷嚷。可别没买着半年用度,或是买了不少,却全让小鬼子汉奸发觉,到时候都俺们瞎白忙活喽!”
话音刚落,百来号男女老少,有不少嬉笑不已!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隐匿踪迹、藏东西的本领,甭说小鬼子,就是家里头干倒斗子的,也别想轻易挖得出。
“小鬼子、汉奸,可不是跟俺们玩躲猫猫,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有第二、第三个柳爷!吃了亏,要善于吸取经验教训!俺可不想到时候,谁家没吃没喝没穿的!
“更不想到时候,队伍上需要你们拿出储备接济,你们却说全供给小鬼子去了!”
看出大家的心思,干脆把问题的严重性摆明了讲。
这样一来,嬉笑的都愣住,僵僵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光齐刷刷盯向孟庆生。
正是他在遭遇鬼子武装走私队时,大呼小叫,害得柳爷被鬼子逮住,活生生用碾子碾烂双腿。
弄得大家倾尽所有,却赎出个奄奄一息的老人。
为这事儿,柳社上下怨声不断!
“出了事,甭怪哪一个。重要的是每个人在没出事之前,就应该注意整体口风、行事迹象。相互提醒着点,一有风吹草动,咱们才好做出应对!
“像今天就很好,道功、庆生、风子兄弟一招呼,大家伙就迅速赶来。现在,大家赶紧带上各自车辆、牲口分散离开!”
吴毅没有开会瘾,更不会傻里傻气来一出“老大就任庆典”。
简略说罢,就下令解散。
“新老大咋像是个当兵的?开口就是队伍?”家眷们心里都有这疑问,但谁也没说出口,依据各自居住地,结伴离开。
帮会林立的旧中国,哪怕是“柳社”这样的小团伙,规矩也是不少的,谁也不会多嘴。
今后柳社业务,再也不是盗掘古墓,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大伙心照不宣,照办就是!
山谷内只剩下四个人,两匹骡马。
被称为风子的,是团伙内负责望风、踩点的。
约莫二十来岁,人长得消瘦机灵,一双深邃的眼睛,似乎能从别人神色看出意图。
由于孟、林俩愣头误事,过了约定见面时间,风子受众人委托赶来探察。
半路遇上,只是略微一说,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与俩愣头分别招集到家眷助阵后,任务是组织大家在酸枣沟外头山沟内装大队人马。
孟庆生当时还囔囔着,为啥不把人马全拉上山坡。
风子淡淡一笑说:这正是老大的高明之处,摆上是挑衅,无心结梁子也结下了;不摆上是暗里给以颜色,留点面子好进退……
就冲风子这份明白、懂得进退劲,立即以一杆九成新的十三式加三十发子弹,换下他手中快磨平膛线的老套筒,提前授枪!
误打误撞灭了赵司文一伙,夺来汉阳造六杆、辽十三式八支,驳壳枪四把。
另老套筒三杆,独角龙三支,大刀片六把,手榴弹十五颗,手雷九颗,步枪弹五百余,驳壳枪弹二百多。
可以提前兑现给狼窝沟的,还可以初步武装一下考古队。
“道功、庆生,你俩带上枪弹,连夜回一趟狼窝沟……
“还有,把道生那五十个银圆还回去,以后可不许再骗家里的钱!那钱是准备给庆生娶三妮用的……
“嘿,你俩以后要再乱七八糟的,俺打断你们的腿!”
把风子换下的那杆老套筒,跟夺来的三杆捆一道,这样王、杜两家哥四个算有枪了。
再选一支七成新,没有被粗暴“校枪”过的十三式,一把沪厂造二十响。
特别交待十三式步枪是给林道功,而驳壳枪是给柳爷的。
至于那土造驳壳枪,则送给老孟。
光凭残了手脚的林道生、柳爷,守个石头围子恐怕吃力。
三支独角龙,则让交给王金锁和杜四成。
两位老人用火枪、猎枪,再有这个补充一下,自保也多份力道。
手榴弹、手雷各给八颗,子弹也大部分让带去。
毕竟真正开战起,恐怕狼窝沟这样的守势堡垒村,是消耗的多,补充的少。
与其添油式补给,不如趁着来往还算方便,多积存些。
对这俩小子借自己名义讹钱买枪很恼火,哪有借招赘的事诓钱的?不是坏老大名声吗?
“是,大哥,俺们错了……”
“以后不敢了……”
孟、林二人吓得一哆嗦,又有些羞得无地自容的意思,盯着脚尖头都不敢抬。
“知错就改最好!快去吧!免得俺这边开干了,你们还赶不回来……”
其实也只吓吓他们,还不能算是自己部下,讲纪律是没用的,干脆拿兄弟一套教育。
“可是,大哥啊,俺们把枪送回去,咋跟俺姐夫说啊?还不如以后俺们有多余的了,再给那么几杆……”
孟庆生虽愣,心里头乱七八糟的小九九,却不比后世同类少。
觉得这大哥也忒不懂当家了,哪有枪弹一到手,就匀出恁多给庄家把式的?
“少罗嗦!把枪弹交给你姐夫,他自然知道该咋做!狼行千里,终归得有窝,不多几个狼窝沟这样的落脚点,你准备让小鬼子撵得没地歇口气啊?”
吴毅不由得虎起脸,一番教训。
从孟庆生的言行不难看出,为何抗战时期自称抗日的帮派、团伙多如牛毛,真正能成什么大事的却寥寥无几!
亏后世那些不知羞的还满网络囔囔,似乎八路军收编那些杂乱的队伍就是什么阴谋!
还是林道生那样跟鬼子硬撼过的老兵有见地!
拿到两个愣头连夜送回的枪弹,详细地问了事情经过。
不由得哈哈大笑,解恨地喃喃:“小鬼子、狗汉奸,你们奶奶个熊!碰上吴老弟这样的独狼,有够你们这些杂碎受的啦!”
柳爷那双昏花老眼,也是突然神采奕奕,哈哈大笑道:“小东洋,你们给俺瞧好喽,俺柳社将是你们的煞星!”
两个愣头呢,虽被林道功、柳爷、孟大妮等人轮番痛斥,却也觉得脸上倍有光彩!
他们觉得,自己毕竟也是出了把力的嘛!
要不是他们愣,咋遇上赵司文这伙狗东西不是?
遇不上,哪来这些枪弹啊?
………【第十八章 “考古队”真容】………
柳社用来聚集的秘密巢穴,是一座古墓。
这古墓虽已空荡荡,却够隐蔽、阴森。
有大厅般的砖拱室四个,还有两条长长的通道。
一条是原有的较宽阔墓道,一条是利用以前盗洞加工的狭长通道。
柳爷带着徒弟营生,总得有几个落脚点吧?
这个也不知被哪个年代盗墓者洗劫一空的古墓,就成了他们的落脚处之一。
于是一番经营,原先墓道口被挖了个应急洞,距离地面据说有三尺多,不到情况危急,不会与地面连通。
三十多米长、斜线下降的盗洞,则被加高加宽,便于来往。
一般盗墓者选择的洞口,都是极其隐秘、合理的,那不知年代的行家就是。
出口在一个深沟内,四周都是巨大的石块与荒芜的荆棘。
要想上到沟沿或下到沟底,都得借助绳索爬个十来米。
大概是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