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家仆被我吓得发抖, 一个个扑通跪下!有人惶然道:“小奴不知大人回家,一时失态,请元帅大人饶命!”纷纷磕头不已。
我看着眼前这群诚惶诚恐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们都怕我,是吗?我又不是老虎,你们怕什么!”说着,我随手抓起一个最年幼的家奴,狠狠摇晃了一下他的身子,低声沉喝道:“说啊!为什么怕我?”
那小家奴被我吓得全身发抖,牙关打颤,半天才结结巴巴回了一句:“元帅大人不是老虎……但现在的大人,真的比老虎还可怕……”
我厉声大笑起来,一扬手,放开了他的身子。他扑通一声掉到地上,却根本不敢爬起来!
我心头不断品味这句“比老虎还可怕。”心头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曾经,这些家奴和我亲如兄弟,我爱惜他们,常常唬寒问暖,他们本是我最亲近的人。而现在,他们对我,竟已如此生疏!
我已不是雷泽。
呵呵,不过一个含冤含恨、至死不甘的厉鬼而已。
我忽然有一丝说不出的疲倦之感,一挥手道:“不要怕。金银财宝对我没有用,对你们来说,却是非常珍贵的宝物。你们喜欢,就分了它。”留下这句话,我也懒得看他们的脸色,一拂袖,摇摇晃晃,走回内堂。
身后是不断的狂喜道谢之声,我却没有一句回答,心里知道,原来我真的已经彻底孤独,连身边的人,对我也只剩下恐惧了。
嘿嘿,都怕我吗?那又有何妨。
反正我要做的,也只是屠戳天下而已。
毁灭,正是我的宿命。
心头窒闷欲狂,眼前昏黑,晕晕沉沉中,我似乎看到当年御锦狡猾而亲切的笑容。
以前的我,实在愚蠢,竟然妄想他会多少记着旧日兄弟之义,真是可笑。
要不是被皇帝废了兵权,我也不会冷静下来思考,进而打听到御锦做下的勾当。
当初,正是他散布谣言,令皇帝疑心我勾结沧海郡,不肯出力攻打,进而废了我兵权武功。
好御锦,好兄弟。
这番恩义,我如何不记得?定要好好回报。
御锦,你听到我南攻的消息,想必会有些蠢蠢欲动吧?
只怕你不会想到,不但江听潮会对付你,我更留下厉害后着,要断绝你的生路。
呵呵,这次,我不会容情。我已足够狠心,能够斩断一切情绪,致你死地。
不久,我得到皇帝御旨,再次加封扫南兵马大元帅,领兵十万,即刻出征。
这些兵将之中,颇多是我的旧部,用来倒也熟悉,我拜铁图为副将,令他随我出征。铁图随我复出,大是兴奋。
得到消息,我的旧部纷纷来贺。宾客如云。
这一日,我元帅府的门槛也被踏破。宾客之盛,难以应付。当日元帅府中,大开筵席。我招呼旧部,杯筹交错之间,众人都是喜极忘形。
我看着这些曾经亲切如兄弟的将领,心头感慨万千,这番车水马龙的情形,想必让皇帝知道了,心头又是大大忌讳吧?我不是不明白,但实在没有心情计较。
或者,在骨子里,我仍然有几分不受拘束的傲性在。
人心本是最顽固的东西,虽万千磨折,却也难彻底改变。这实是个可笑的真理。
宴到后来,铁图甚至索性抱着我,痛哭失声:“雷元帅,我们兄弟再没有想到,还能看到今日。这次南下,小将定要随同元帅一起,建功立业,横扫南朝,一遂男儿平生之志。也出一出前些日子的冤气!”
铁图这一嚎啕大哭,有几个将士也跟着激动起来:“前些日子我们看着元帅如此消沉,天天深居简出,看得我们心里猫抓似的,着实难过。天幸皇上圣明,元帅东山再起。小人们心头,实是欢喜无地!”
我要众将士控制一下情绪,扶起铁图,看着他热泪纵横的脸,心里忽然有了种恍若前生的感受。
一霎间,我不知道他哭的是谁,我也不知道,我置身何地,这样多的热血和激奋,我甚至已经无法感受。
良久,我终于叹息一声:“铁图,终于我又领兵出征,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们失望,南朝山河,我志在必得,各位的封妻萌子之愿,也是指日可待。”说着说着,我提高了声音:“男儿一世,不管是封侯万里,还是马革裹尸,都算快慰平生!此次南下,但得各位之力,三军用命、将士一心,必可所向披靡!”
此言一出,应者如雷!欢呼声中,竟然震得我元帅府大厅上的灰尘也抖落下来。
我无意之中接得了几粒灰尘,才想起来,前些日子,凄清冷落之中,我不愿连累其余人等,散尽家仆,这个元帅府也很久无人打扫。后来我官复原职,众家奴闻讯纷纷赶回。仓促之间,这个大厅也就没能打扫干净。
昔日的冷落难堪,对照今日的富贵生涯,繁华冷落,总然变幻不定。人生际遇,到了这地步,还有什么可说!
我无法忍耐心头的荒谬之感,大笑如雷,众人不明所以,也跟着笑了起来。元帅府中,一片欢腾。
笑过了,我对众将士一一敬过酒去。这番做作,越发潇酒豪迈,比之以前,更多了几分亲切温厚之意。这些日子的幽闭生涯,我毕竟不是白过。痛定思痛之余,收拾人心的手艺,多少操练三分。铁图等人被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一个低阶将领,忍不住上前,慨然道:“元帅当日治军,威严鼎盛 ,令我们又敬又怕。想不到元帅竟是这样亲切的人!小人心中,就算是为元帅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神色感激涕零、兴奋已极。
众将纷纷响应:“不错!能为元帅效命,是我等荣幸!”
铁图满面红光,满满端起一碗酒,叫道:“今日我们来贺雷大人再次挂帅,心头实是欢喜已极!我等不求封妻萌子,只求与元帅一起,建功立业!能做元帅手下副将,铁图我这一辈子,算是了无遗憾!”说着,他一口气饮下这碗酒,扔了酒碗,神情激动已极,脸上更是涨得通红。
我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铁图的肩膀,温言道:“铁图,你对我一向忠心耿耿,我心头如何不知感激!但要记住 ,我用你为副将,不是要你战死沙场,而是要你立下一番功业,下萌妻子、上报君恩!“
这话一出口,突然想起了皇帝对我说话的样子,竟然如出一辙。知道我把皇帝那些笼络人心的招法,多少也学了几分。
不错,我又是雷泽了,又是横扫天下的雷大元帅。
但我甚至已经不是个真人。
这样的虚情假意,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但我从此只能如此应对。毕竟,半年幽居,让我学会了太多太多。
酒至酣处,众人越发兴高采烈,一个个歪歪倒倒,我却越喝越清醒,沉沉微笑。
此次南下,最大的对手就是林归云和丁珂平。林归云和我交手多次,我对收拾他倒也有些把握。不过那个丁珂平,我可要先作安排,把他们二人分开,以便各个击破。
我沉思一会,计上心头,微微一笑。
呵呵,铜脸小子,等你发现我已攻破北天关之时,不知道是何表情?
我忽然很渴望看到他。
二十二、锋烟起处
我回到北天关的时候,看到关中防务居然变得整齐了不少,心头一喜,知道林归云定是在我之前就赶回来了。想是我这一路和江听潮谈天说地、诗酒应酬,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林归云等人反而走到了我的前面。
阔别北天关已有月余,我心头对这班生死与共兄弟们也是想念,顿生归心似箭之感,匆匆加快了脚步,直奔元帅府。
守门的士兵看到我,惊喜交集,叫道:“丁将军,你可回来了。”
我点点头,问他:“林元帅已经回来了吧?”
那守门军士点点头,喜滋滋说:“那奸相不知为何放过林元帅,还保住他无事,说实在的,我真不懂这谢广宁的心思,这帮读书人,果然和咱们粗人不大一样!”
我闻言,也不说破,我在中间做了机关,只是问他,这些天,有没有一对姓叶的夫妻,带着人来北天关投军?“
那守门军士笑道:“你是说叶飞白叶大哥,不错,他是来了。林元帅非常器重他,安排他统领神机营呢。”
我点点头,总算松一口气,叶飞白的人带着大守财宝来北天关,我一直担心路上会出问题,能平安到达,看来也是南朝的运气了。
当下,我辞别守门军士,直奔入府。不一会,就到了林归云的演武厅前,府中侍卫看到我来了,都是喜形于色,匆匆入内禀报林归云。
我在大厅之中静静等待了一会,但见厅前桃花杨柳,又恢复了当日幽雅秀致之色。想不到这苍寒的元帅府,待得主人归来,顿时恢复了生气。
我走到一株桃花树下,随意折下一枝桃花,正在细细观赏,听得靴声响动,回头一看,林归云已含笑而入。
一段时间不见,他又恢复了昔日神采飞扬的模样,再不复牢中的形容狼狈。
我看到他,忽然想到了那次他和叶碧城在狱中相会的情形,心头顿时起了一番奇怪的感受,但觉眼前这张英俊可亲的笑脸也变得有些面目可憎了。但我自然不会把此事说穿,无论如何,他毕竟是林清远的哥哥,我要为他留着几分薄面。
林归云双目含笑,看着我喜气洋洋的说:“丁将军,你为了我,千里迢迢,奔到京师营救,这可辛苦你了,林某心下甚是感激。”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清楚我和谢广宁的交易,不便多言,当下只是微微一笑道:“说来惭愧,末将救援来迟,让元帅受了诸多折磨。”却也没提起京中之事,估计林归云心中也不愿提当日的潦倒之态,我还是不说的好。
林归云哈哈一笑道:“丁将军,这次我能出狱,虽是谢广宁保奏,可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此落力救我,想必有什么古怪。我左思右想,定是你出力之功。这番救命之恩,可叫我如何来报?”神色大是感激。
我看了他兄弟二人的纠缠,已知道林归云这人颇有些口不应心,我要说出和谢广宁做的交易,只怕还要多生枝节。当下只是微微一笑道:“其实,我只是说服谢广宁自己想通关节,保元帅出狱。他虽对林元帅颇有几分忌惮,却也知道,你若死了,南朝无疑是自毁长城。谢广宁再糊涂,也不会干这种蠢事。”说着微微一笑。
我不想说破我和谢广宁谈妥的条件,就让林归云以为是谢广宁被我说服也罢。毕竟他兄弟二人大起隔阂,却也是由林归云的贪权好色之心而起,错不在谢广宁。如今谢广宁保住林归云无事,多多少少也是一国之相的气度,希望能化解当年的过节。
林归云微微一笑:“谢广宁会如此好心,才是怪事。我和他本是兄弟,他却容不得我。我和他之间,已无可转圜,异日总要见分晓的。丁将军,有你帮我,定要让那谢广宁好看。”口气阴沉冷淡。
我皱皱眉,没有说话,看着林归云沉郁中隐现毒辣的神情,颇有几分担心,觉得他经历了此次牢狱之灾,性情大变,少了几分平和儒雅,却多了一些阴沉,看来困顿生涯毕竟是要磨折人的风骨。
林归云变成这样,虽是情理之中,却也在我意料之外。想起以前他潇洒倜傥的样子,简直变了个人。
林归云忽然冷笑了一下:“不过,我这次下狱,却也有些意外收获。”
我扬了一下眉:“哦?”
林归云道:“我出狱之时,皇上亲自来狱中迎接。这番圣眷浓厚、天恩浩荡,大出我意料之外。看来,皇上毕竟是要丢开谢广宁了,所以会转而对我如此客气。”说着干笑起来:“谢广宁应该也没几天好日子了。”
我看着他阴狠的样子,忽然之间起了一种颇为寂瘳无聊的感觉,觉得和这样的人共守北天关,实在不是什么很愉快的事情,叹一口气,轻轻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元帅,你和谢丞相都是南朝大臣,如不能同心,恐非国家之福。”
林归云森然冷笑道:“谢广宁害我下狱,难道我还要对他客气不成?”
我摇摇头:“元帅,谢广宁虽害得你下狱,可他也后悔了,亲自保奏你出狱。元帅何不趁此机会,抛弃前嫌,将相一心?
林归云森然道:“丁珂平,你本是我的心腹大将,怎么也给谢广宁作说客?”
心腹大将?
呵呵,真是一个有趣的说法。可惜我不怎么认为。我甚至有些看不起他的为人,怎么会做他的心腹?
我看了他一会,笑了:“元帅,你错了。我不是你的心腹。别忘了,我只是——孟天戈。你能秉公为国,我自然会一心助你做事。否则……”我不再说下去,只是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