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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科姆直起身子。
〃你是什么意思?〃
希尔斯从碗里抽出一根筷子并且在空中转动着,看来脑子还想着墙上的数字。
〃你和阿卡里下周末要去新加坡。这次是个外派任务,我们实在抽不出别人。所以你会有机会亲自见到里森先生本人。〃
马尔科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一直都想去新加坡看看。他听说过它是亚洲最干净最有发展活力的城市之一,或许也是世界上最干净最有活力的。而更重要的是,他对里森深深着迷。过去几周当中,他的形象在马尔科姆头脑中几乎比卡尼还要高大。卡尼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筹集资金,而里森则正在玩弄日经,就像玩儿一个破布娃娃。
〃趁你还在这儿〃,希尔斯边用筷子敲打着那纸片边补充,〃拜托你告诉里森,请他向神秘的X先生转达我的问候。从这些交易看来,他一个人就让我们盈利不断。〃
12新加坡,
万米高空
吞下的酒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作用。
飞机在剧烈地颠簸,马尔科姆用双手紧握着装酒的塑料杯,尽量不让身上的白衬衫被弄脏。从右边圆形的双层玻璃窗看出去,外面是一片漆黑,尽管他很肯定现在还不到下午5点,而且从大阪起飞的时候,外面天色还很亮。他不太清楚风暴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因为他一直都在打瞌睡。他的头本来一直抵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后来飞机遇上了第一波厚重的乌云,开始剧烈地上下翻腾。他一下子醒了过来,刚好看到阿卡里面色苍白,死死攥着座椅,双手已经全无血色,并且不住朝晕机袋里呕吐。
〃这该死的雨季,〃阿卡里指着被染黑的窗子,〃我说了我讨厌飞行吧?我总是很快就开始呕吐。〃
尽管胃里难受得厉害,马尔科姆还是挤出了笑容。酒让喉咙感觉暖暖的,不过它并没能帮助马尔科姆抵抗住剧烈的身体反应。他不知道这瓶酒是从哪里来的——可能是放在阿卡里随身带着的袋子里吧,但是塑料杯显然是飞机上的,而且杯子的大小不够,无法帮他灌下足够多的酒,让他彻底喝醉,从而帮他挺过还有很长一段的航程。
〃有的人天生就有一种抵抗晕机的本能,〃他费劲地调侃着,〃但是我想呕吐一下或许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飞机猛地向右倾斜过去,有一部饮料推车在机舱后部什么地方翻倒了,发出很大的撞击声。机舱里传出还算有克制的尖叫,然后有人用中文在祈祷。马尔科姆感觉到自己的笑容凝固了,这好像又是那样一个奇怪而熟悉的时刻,恐惧变成了另一种感觉——好像是瘾君子所渴望的那种刺激。就是他开着卡尼的杜卡迪冲过一堆沙砾,车轮一下子离开地面所带来的感觉;就是他看到对方前锋逼近他,肌肉剧烈碰撞之前那一秒的感觉。马尔科姆并不追求危险,但是深藏在他体内的某种物质让他能体味危险的快感。从阿卡里惊惶失措的表情来看,他对危险可没有同感。他和这架飞往新加坡樟宜机场的日航航班上其他的所有乘客一样,只想赶紧把双脚踏在地面上。
第三部分 第31节:热带岛屿
马尔科姆吞下最后几滴酒,捏扁了手中的杯子,然后把它塞到前面的座位袋里。飞机突然往上拉高,接着又向下猛坠。阿卡里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然后把整个脸都栽到了晕机袋里。由于阿卡里的呻吟,马尔科姆只能勉强听到从机舱广播里传来的机长的声音,混杂着中文和日语。马尔科姆猜想可能是提示大家为紧急降落做准备。机长的声音听来很紧张,而且就在说完之前,他还突然冲着副驾驶喊了点什么。
马尔科姆闭上眼睛,紧咬着牙齿,牢牢坐在座椅上,让那种刺激感占据了自己。他们经历了一段失重,然后飞机从厚厚的云层中穿了出来。马尔科姆睁开眼睛,发现灰色的亮光刺穿黑幕透进机舱。他望向窗外,先是看到了整个岛,然后分辨出了聚集在一起的摩天大楼,周围环绕着相对低矮的办公楼和一片片公园绿地。这城市看上去很小,而且很紧凑地建设在小岛的中心位置。楼房修建得极其稠密,看着好像有的就是在别的楼上长出来的。不过所有的高楼都和他在华尔街看到的没什么两样,而且显然比东京和大阪的大楼要高。飞机在空中绕了一大圈,然后往机场方向降落。在这个过程中,马尔科姆看到了车水马龙的公路,精巧贯通的水路、楼宅区,还有漂亮的、有室外游泳池的公寓区。这些都是这个漂浮在海上的小国富裕的印记。这个国家的建立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商业。纯粹的市场资本主义,以一种最复杂精密的形式,统治着太平洋中间这个小小的热带岛屿。
〃我已经开始讨厌这个地方了。〃阿卡里抱怨着,擦拭着发梢上的汗水。
马尔科姆看着自己的朋友,他下嘴唇处还粘着食物残渣,脸颊现在变成了一种灰绿色。
〃你可不能根据你在飞来的路上用过的晕机袋数目来判断一个国家。而且在见里森之前,你最好把自己收拾干净。如果他跟希尔斯那伙人一样爱干净的话,我们俩很有可能直接给他扔上下一班飞机赶回去。〃
起落架终于在金属碰撞的声音中伸展开来,飞机开始了着陆前最后一段航程。马尔科姆拭去了眼角残存的最后一丝睡意。他的肌肉已经停止了抽搐,前一秒的刺激感已经荡然无存,就好像压根没有存在过一样。他知道有些人喜欢费尽心机去寻找那种感觉。那些真正寻刺激的疯子,每天追寻的都是那些必定会导致生命危险的所谓刺激|情形。马尔科姆知道,在自己内心深处某个地方,他也拥有能使他成为那种人的物质,但是他永远不会让它成长起来。他已经满足于在这种时刻来临时体验和享受刺激,不过他对自己还有控制。
他寻思着卡尼、里森、约瑟夫·杰特他们会不会也是渴望刺激的人,靠感受冒险所带来的刺激生存,因为他们做的可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大买卖。每天做两亿美元的大买卖和开着杜卡迪飞越沙堆或是坐着飞机穿越雨季风暴比起来,感觉是不是也差不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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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难道就是卡尼在马尔科姆内心深处发现的东西吗——不仅仅是他制造刺激的能力,还有容纳和承受它的能力,承受这种刺激能对他施加的魅惑引力。难道就是要具备这种能力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番成就吗?
飞机终于回到了地面,橡胶轮胎摩擦着地面,水飞溅起来,快速的前冲引发了嘶嘶的响声。最后,人们终于走向舱门。
尼克·里森其实一点儿都不讲究整洁。
是马尔科姆先看到他的。他很随意地靠在一部奔驰轿车的车篷上,正在跟看来是马来人的司机交谈,手里举着的大伞只遮住了一边的肩膀。马尔科姆看过希尔斯放在桌上的公司人员合影,于是此时一眼就认出了他。马尔科姆把提着的袋子换到左手,然后准备向里森自我介绍。不过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等着身后不远处的阿卡里,他好像还有点儿没缓过来。阿卡里很快也看到了里森,当下有点儿愣神,差点儿原地停了下来。他觉得这很奇怪——这么著名的交易人竟然就站在那里,站在迎接通道旁边的一群商务旅行人员、空乘人员和出租车司机当中。尽管他们俩以前没有见过里森,但是印象中他就是一个现实中的神,应该和好莱坞名人一样惹人注目和光彩照人。他居然在机场外面等候他们,这简直是太难以置信了,他们俩只是巴林公司图腾柱最底部的部分,而他则是部落首领。不过对于新加坡当地人来说,里森不过就是另一个〃法兰〃——老外。他是典型的白皮肤,高个子,体型偏胖。他带着金丝眼镜,棕色的头发,圆圆红红的脸颊,穿着一件白衬衫和卡其布裤子,屁股后面的口袋里露出棒球帽的一截。
〃看着可一点儿不像上帝。〃阿卡里小声说着。然后两人一块儿朝奔驰车走去。
〃可能他把自己弄得有点儿累吧。〃马尔科姆也跟着说笑,〃想想这里的雨季,上帝恐怕也顶不住这股子湿气。〃
倾盆大雨就像一堵墙一样厚重,带来的湿热让人有窒息的感觉。不过里森看来并不介意这湿度或是大雨。看到马尔科姆和阿卡里走近,他微笑起来,并且上前跟他们俩握手,然后请他们坐上轿车。
〃大阪来的美国佬,对吧?见到你们真是太高兴了。我先让人把你们送到酒店。完了我还得去接从东京和香港来的几位交易员。咱们回头见吧。〃
说完他关上车门,轻轻敲了敲车顶。车从路边起步离开的时候,马尔科姆看了看阿卡里,随后两人相视而笑,尽情享受着这样的感觉——上帝刚刚在机场等候他们两个办公室助理,接着派车送他们去吃晚餐,说不定他还会给他们提着包,领着他们围着这城市看一圈呢。最后他会带他们去见X先生,然后他们四个一块儿出去吃点儿汉堡。
〃嘿,至少他知道我们是大阪来的。〃阿卡里说。这时轿车已经上了公路,他们很快就要进入城市中心。
五个小时之后,派对刚刚开始。参加的人数增加到了15个,在原定参加的那群交易员和助理之外又多了几个,因为里森的弟弟凑巧从英国来新加坡旅游。所有人年龄都在21到30岁之间,都是男性,而且都是在亚洲讨生活的外国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一个侨民全明星团体,因为大部分成员都是从英国顶级大学毕业,除了马尔科姆和阿卡里这两个异类。他们是从普林斯顿大学出来,经过大阪来到这里的。
派对是从简短但带着浓厚异国风情的晚餐开始的。地点是在位于时尚购物区里的一家叫作莱佛士坊的马来西亚餐馆。这条街叫作俱乐部街,其实就是一条狭长的小道,旁边是成排的按二战前的外观重建起来的建筑物,街边有十几个不同民族开的超昂贵超时髦的酒店。晚餐结账之后,他们来到了〃驳船码头〃区一家迪厅的顶楼。这个地区到处都是外国人聚集的夜总会和雅皮酒吧,离金融中心也不是太远。从硕大的窗子可以往外俯瞰新加坡河,而在闪烁的迪厅灯光之中,皮椅、大理石圆桌和荧光树脂舞台时隐时现。到这里的时候,马尔科姆惊奇地发现这里居然空无一人,后来里森跟大家解释了他把这个地方包了下来,晚上这里只允许女性顾客照常进入。对马尔科姆和其他那些交易员来说,这无疑是个很不错的安排,所以里森把他们领到吧台边一张大桌子跟前的时候,他们尽情地吵着闹着。桌上等着他们的是十五瓶香槟,绿色的玻璃酒瓶整齐地静静地立在放着冰块的黄铜桶子里。马尔科姆纳闷着为什么没有酒杯,但是看到里森非常专业地拔出了一只木塞直接就着瓶子喝了起来,他立马明白过来。十五个巴林职员,十五瓶香槟,大概要150美元一瓶。马尔科姆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里森了。
第三部分 第32节:澳洲姑娘
里森从一开始就很友好和善,而且很实在,完全不是马尔科姆预想的那样。他看来显得非常地轻松,是有一些喜欢吵闹,但是绝不比其他交易人过火。他不像希尔斯和大阪那群人一样整天拿性说事,可能是因为他拥有幸福的婚姻吧。而且他并没有卡尼时常表现出的那种锋芒——肯定没有关于他的什么吸血鬼的传闻。他谈论足球和股票市场,还有作为老外在另一个国家的生活,而且他看来非常享受自己的生活,也很喜欢其他交易人注意他。他或许对自己在这个市场中的地位感到有一定的压力——或者准确地说,对他控制的X先生在这里的地位有一定压力,但他丝毫也没有表现出来。很快酒吧里进来了越来越多的女性——大部分都很年轻,而且衣着挑逗,有华人,马来人,还有几个澳洲姑娘。里森好像也更加融入了这个派对,他叫了更多的酒水,和他的弟弟开着玩笑,也和那些从英国来的同事们神吹海侃。
晚上有几次马尔科姆都坐在里森身边。尽管里森脾气很好,但马尔科姆还是总觉得不敢跟他说话。其实不是年龄差距的原因——里森比他只不过大几岁,而且肯定比卡尼要年轻;此外也不是职位头衔的问题。障碍其实就在于里森在这个市场中拥有的地位实在是太高。一个做着这么大交易的人就是不同于在电脑屏幕前按键的人。他完全是另一种人,或许还不是神,但也已经不远了。
马尔科姆不止一次有这样一种冲动,想要直接问他X先生的情况。马尔科姆想知道这个在东南亚众多交易市场中炫耀着自己硕大钱囊的神秘人到底是谁,是谁操纵了巴林公司通过大阪和新加坡交易所执行这么多交易,但是那种障碍感和距离感实在是太过强烈。马尔科姆就坐在那里,看着里森的脸颊越来越红,看着他朝着别的交易员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