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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惊,回神时手臂一撞,将横放着的书本上那个盒子撞掉。
“哗啦”,东西掉一地。
佣人在门外说:“陈姨在花圃准备了茶点,吴小姐要不要过去?”
吴桐却根本没听清佣人说了什么,她全副神思都被地上的东西攫了去。
出现在她面前的,都是她丢掉的东西。
她做的剪贴本,还有日记。
可是日记掉落后摊开的那一页,却是她全然陌生的。
吴桐的手指着了魔一般,拾起日记本,从摊开的那一页开始翻看。
part6
8月2日,长岛,晴
那是她骑马的照片,把她笨拙的动作照的活灵活现。
照片下只有男人力透纸背的一个字:“笨。”
8月6日,第五大道,阴
照片中的女人,在街边的花店驻足,俯身,执起花筒的一支玫瑰,花瓣上带着可爱剔透的露水,色泽像是投进她眼里。
“她爱香槟玫瑰。”
8月12日,MSG,晴
沸腾的快要掀翻屋顶的看台上,她与儿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双手拢在嘴边尖叫。
“嗓门很大。”
8月17日,拉斯维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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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中不再只有她。她睡着,风尘仆仆的模样,头枕在男人的胸口,它的睡姿不好,他的笑容却很好。
“结婚快乐,老婆。”
吴桐突然笑了,听得佣人在旁,一愣一愣。
厉仲谋,你总是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那么我也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你说你不爱我,这叫我怎么相信?
花圃虽然还是那么生机勃勃,植物掩映,可周遭那些玫瑰都取齐割断了花。
“不种香槟玫瑰了吗?”
“吴小姐你回南京后没几天,少爷命人把玫瑰都清走了。”
他割断了玫瑰,是不是准备把与她的联系也割断?
吴桐想了想,说:“重新种上吧,还是种那种香槟玫瑰。”
陈姨不敢拿主意,吴桐也不等她回答,低头喝花茶。
刮走她手中杯子的,是带着盛怒、伴着快走的风的厉仲谋。厉仲谋攥紧吴桐的手,将她从茶桌上拽起来。吴桐手腕一松,杯子就被他丢得老远,摔得粉碎。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吴桐没有发觉,此刻他就站在她面前,怒火滔天。吴桐默默看着他发作,自己则默不作声。
厉仲谋捏着她的手,另一手劈手一甩,将那报纸丢到桌上:“解释一下。”
她仰头与他对峙:“我回来是来看儿子的。”
“看儿子?”他冷笑,“一回香港就和情夫见面,还是在那种地方,如果不是我截下来,这报纸今晚就要见报!”
吴桐心情好,不想和他吵。厉仲谋忍不下郁结,有佣人再场,一个个都没见厉仲谋失控过,俱是呆愣,厉仲谋不由分说拽着吴桐胳膊就走。
吴桐差点崴着脚,反拉住他:“慢点……宝宝它……”
一瞬间,厉仲谋整个人被狠狠撕扯,脚下灌了铅,移动不能。
他触电般松开了手。
慢慢慢慢,回头看她,极尽目眦尽裂,他眸中刻骨的恨意传达到她眼里,听见她说:“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part7
厉仲谋那一刻脑中是空白的,他无法分辨她的语调是悲伤,亦或是无奈心死。倒是他自己,整个人在她面前,无法思考,久久呆立,快要成为雕像。
吴桐离开花圃后,依旧是回到厉仲谋的房间,透过窗口下望,看到这个男人静立良久,久到几乎要拉扯过她的整个生命线。
可他终究是,扭头走了。
她站在窗前,心中默默对他说:厉仲谋,我赌最后这一次,输了我就不爱了,再也不爱了。
拉回她思绪的是她的电话铃声。
她看号码是向佐,接了起来。
向佐的声线,总觉得藏着痛楚:“我答应你。”
他没说是什么事,吴桐已然明了,如释重负:“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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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佐听她又说这两个字,闷闷沉吟一声,却很快忽略过去:“你选个时间约他出来,我向他摊牌。”
“不用特别定日子了,就明天。”
“明天?”
“对,我明天离开香港之后,你去找他。”
不等他再有疑问的时间,吴桐挂了电话,转拨顾思琪的号码。
她有些急切,没多说几句便问思琪:“你爸妈留在澳洲的房子还没有租出去吧?”
顾思琪真是被问得云里雾里:“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去那里住一段时间,不想任何人知道。”
顾思琪都让严肃起来:“怎么了?”
“我要为自己的幸福做最后一次努力。”
“你,你说清楚。”
不怪思琪听不明白,吴桐自己也解释不清,但她把自己唯一所笃定的事情告诉思琪:“简单点说,就是,我要找个地方生孩子。”
吴桐提前一天回家,童童最高兴,唯一不足,是孩子又不见他爹地的踪影,童童还安慰自己妈咪:“我打电话去问问爹地的助理,看爹地什么时候回来。”
孩子被吴桐拉回来:“不用了。妈咪明天就要走了。”
童童抱着她死命摇头,往她肩窝里蹭:“不行!”
吴桐捧起童童的脸,真切地看着他:“妈咪答应你,到时候给你带个最特别的礼物回来,好不好?”
part8
吴桐第二日出门,思琪来接的她,之后开车直奔机场。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机场大厅明亮剔透,有光,折射入眼,并不觉得刺眼。
她买了机票。
Hongkong——Sydney
要登机了,与顾思琪错身而过的瞬间,思琪抓住她的小臂,沉声说:“保重。”
说完便放手。
这是吴桐自己的选择,思琪无法劝服,只能尊重。
“放心,我会回来,风风光光的回来。”
吴桐安慰思琪般说道,其实,更像是安慰她自己。
坐上飞机,等待起飞,空姐提醒各位关闭手机,吴桐坐在靠窗的位子,停机坪上的风光甚好,风和日丽。
她摸出手机时才发现不久前进了一条简讯,是一串号码:“我在厉仲谋的办公室,他刚才冲出去了,祝你们幸福。”
没有署名,吴桐知道是谁,也没有回复,径自关机。
等待起飞的时间,她唯一能做的事,只是一直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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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针,分针,一圈一圈地转。
突然间她觉得余光扫到了什么,定定地望向机窗外。
厉仲谋。
他跑进了停机坪,面对数架即将启程的飞机,像是在找人,又像是在迟疑,总是,他站在那里,迷路一般不知所措。
离她,不过几百码的距离。
吴桐其实看不太清他的脸,但是总觉得自己在他的身影上看到了焦急。
机场地勤人员紧随其后,厉仲谋最终选择踏上了最近那架飞机的旋梯。
吴桐看着他消失在她的视界中。
最终她只是握紧拳头,扭回头来,扣上安全带。
直到飞机起飞。
她所在的机舱,他进不来,她不会出去。
这,会不会就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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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宝宝四个月的时候吴桐肚子已经有些明显,四肢却依旧纤细,过了艰难的孕吐期,她还是不见长胖,和保姆去超市买东西,邻居家的小孩子趴在窗口,好奇地打量路过的她。
离了城市的繁华,她的生活反而更加惬意。
最先受不了的是思琪。有段时间与她聊天,思琪最常说的话就是:“闹够了就回来吧,别再折磨他了。”
折磨——
吴桐心里一抽。
思琪在视讯那头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她以为吴桐会舍不得,起码问问那个男人的近况如何,但她没有。
她只是淡淡的,表情类似于忧伤,更类似于沉静。
然而对这个男人,吴桐始终只字未提。
隔段时间,思琪不再说那句话,改而道:“回来吧,别再折磨我了。”
思琪的这种说法倒是头一次提起,吴桐十分讶异:“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厉仲谋认定我知道你的下落,一个劲打压我,我已经三个月没放过假了。”
她的消失害苦了思琪,吴桐心存内疚,可思琪嘴上抱怨,见吴桐似乎在犹豫,反倒改口:“我想过了,你还是别这么快回来,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苦头?
吴桐那段时间经常能在媒体上看到他,倒是不觉得他吃了什么苦头。
娱乐版缺失厉仲谋的踪影,黯淡许多,财经版倒是时常见到这个男人意气风发的模样。离了她,他过的也很好。
他没有自我折磨,意志消沈,这才是她爱的厉仲谋该有的样子,可吴桐不知该为此开心还是难过。
有些事情,她过不了那道坎,情绪藏得再深,也会偶尔翻覆出来折磨。直到最近,吴桐开始在澳洲本土的电视新闻上看到这个男人的身影。
厉仲谋近来突然对澳洲市场产生浓厚兴趣,几次亲自前来悉尼,分析家们言之凿凿:今后厉氏与澳洲公司的商业往来将会越来越密集,Eric Li风风光光地扩大版图,转眼又要成就一个商业奇迹。
吴桐倒是依旧窥不出他哪里憔悴,但心下已然明了,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包括他的故作从容。
心情好了,她听分析家的这些论调时都要发笑。她不住悉尼,厉仲谋亲自寻去那里也找不到她人。
童童渐生不满,几次威胁说要把视讯账号给爹地,都被吴桐巧言哄了回去,但是孩子的嘴巴是越嘟越高:“妈咪你是大人,不可以这么任性的。”
“再过一两个月妈咪就回去了。”她尽量安慰着孩子,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澳洲已进入暖季,那意味着香港的冬天要来临,保姆开始为吴桐买胎教材料。有些小玩意特别可爱,就如这个对讲机,一头贴在肚皮上,一头凑到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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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桐常常把那本日记翻开。日记已是最初的三倍厚,每一页都有足够的故事可以念给宝宝听。
“第一部分,是妈咪为你哥哥写下的,第二部分,是你爹地为妈咪写下的,等你出生了,最后一部分,爹地妈咪一起为你写。”
宣告吴桐的任性之旅结束的,是顾思琪的来电:
“我扛不住,已经告诉他了。”
吴桐静了三秒,好气又好笑:“他又扣你的假期?”
“正好相反。”
“哦?”
“他突然升我职,加薪水不说,还给我加了一整个季度的假期。”
先尝苦头,再给甜头,吴桐不得不佩服厉仲谋想出这种手段。
心里是开心的,所以刻意板起脸来也不怖人:“所以你就把我出卖了?”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思琪受不了的扶额,顿了顿,突然换上正经八百的模样,“我告诉他,是因为他对我说了一句话。”
“……”
“他说——”
我不能再失去她。
求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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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桐笑吟吟地合上电脑,酸涩的甜蜜蜗居于心。她窝回宽大的靠椅中,近来有些嗜睡,这个慵懒的午后,实在适合安眠。
思琪父母的房子在伍伦贡,临近悉尼,背靠大海,风景旖旎,吴桐此刻放眼望去,落地窗外满目的海椰。碧色海水,白色沙滩。
厉仲谋,等你接我回家……
孤男寡女01
Part1
这是一个生机勃勃,彻夜不眠的香港。
有人从非洲调回这里。
有人从纽约来到这里。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三夜晚。
有人在遥远的澳洲向全世界宣布结婚。
有人在漫天繁星下的酒吧习惯性买醉。
向佐面前的矮几上,放满了空酒瓶,手里的这瓶也快要空了,他招手示意侍者过来。
来到他面前的,却不是侍者。
向佐微眯着眼,上下打量站在他眼前的这女孩。青春洋溢的面孔未施粉黛,薄薄的干净的皮肤,随意扎起的马尾,T恤露着左边肩头,牛仔短裤下是笔直的纤细的长腿。
这个女孩,千里迢迢从纽约来到这里,向佐实在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值得她这样。
忽然想起他曾经对另一个女人说过的那一句:
就是因为你不好,才要留在你身边,给你幸福。
真是酸话,向佐兀自笑了一下,仰头又灌进一口酒。
梁琦拿走他的酒瓶:“走吧。”
喉管烧灼,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