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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他便甩了长袍向着跨上马,“本王的贵客,也该到了,本王要亲自去接。”
他若有似无的一笑,扬鞭向着城内骑去。
拓跋睿似是意识到什么,双瞳猛的一缩,而后痛苦的,缓缓闭了眸,俊脸上的神情淡漠,却又复杂,右手缓缓攥起,紧紧的,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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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永远消失
东卫京城,盈雪渐渐落下,将整个皇城覆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霜。
只可惜,在这曾经的繁华之地,却看不到任何有过的欢声笑语,有的,只有带着佩剑在每条街上巡视的黑色衣装的西陵兵卫,而那一片的乌黑,将整个皇城笼罩在一层看不见的阴霾之中,犹如堕入地狱的断壁残垣。
而在那些西陵兵卫的脸上均是没有任何表情,就算是踩过同族人的尸首,也仍旧不会有任何的表情,甚至在妨碍到行进的时候,会用刀剑将其断开,然后冰冷冷的堆到一边,与那些肮脏与污浊的灰土混在一起郎。
不多时,便见拓跋泽骑着他的深棕色的战马向着一侧东门而去,两列西陵将士紧随其后,直到快到门口,方才绕过两边,为拓跋泽拉开那一侧的大门锎。
拓跋睿也骑马随来,赵青莲亦然,只不过在那苍白的脸上,却显出了一丝勉强,只能用力的用手按压着身上还在沁血的,被徐毅砍伤的伤口。
见拓跋泽停了马,她牵马上前两步来到他的身侧,而拓跋睿则像是知道来人般,仅是闭上了眼睛不愿多看。
且见拓跋泽微微动了唇,只手遮在眼上,淡漠而道:“终于来了。”
东侧大门外,远远可以看到一些西陵兵卫用马拉着两辆车向着这边赶来,一辆是装点华贵的马车,而另一辆则像是押送而来的什么东西,被黑布遮着,时而可以听见里面传来可怖的撞击之声。
赵青莲眼睛用力眯了下,实在不知这是什么人。
拓跋泽却笑了下,猛的骑马向着那边迎去,赵青莲赶紧追上。
那些兵卫一见到拓跋泽,拓跋睿还有赵青莲,马上便停了步子,全部跪在地上大喊:“属下拜见大殿下,拜见二殿下,拜见莲将军。”
拓跋泽扬手示意,而后喜悦的从马上跨下,旁若无人的来到了马车前面,唇角扬起一似弧,低语:“泽,恭候老师多时。”
深邃的眸中带着一缕笑,可是那雌雄莫辩的脸上,也同样有着一缕摸不透的冷漠。
这时,兵卫上前打开了马车的门,光芒映入,似刺到了里面那人的眼,只手遮光,想起了铁链相撞的声音。
待稍稍适应,那人才有些不稳的扶住马车的边缘,慢慢的走下,穿在脚上的鞋子却是污浊不堪的,很是破旧,衣衫也有些褴褛。
拓跋睿见到此人,似有了一瞬的疑惑,遂也骑着马缓缓绕到马车后,瞬时一怔。
且见那人满头银丝白发,双目被一块白绢所蒙,而后颤巍巍的追随着方才拓跋泽的声音,仓皇跪下,用着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贱民……答吕晏齐,拜见……大殿下。”
答吕晏齐。
拓跋睿眸子微缩,再次看向那人,脑海中十五年前那意气风发,父王身边的第一狂人,是拓跋泽太傅老师的答吕晏齐,还是以“蛊”为心的西陵国,唯一的用蛊天才的这个男人,为甚现在竟是这般落魄。
拓跋泽默默看着跪在地上都有些不稳的答吕晏齐,扯了下唇角,下了马步步来到他的面前,将其扶起,然就在答吕晏齐刚刚站稳的一霎,拓跋泽却猛的侧过眸子,沉下了声音,仿佛突然变了一人那般,一字一字的说道:“本王说了,要让本王的太傅,老师,风风光光的来东卫,是谁办事不利!”
一言即落,所有人全部跪地。
答吕晏齐也跟着跪在了地上,大喊:“大殿下,是贱民的错……是贱民的错,大殿下息怒!”
听了这句话,拓跋泽倒是温润的笑了下,看着答吕晏齐那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眉心不由蹙起,然后长叹一口气,“老师的胆量,何时变得这般小了。找老师来,是有事麻烦老师,并非是来吓唬老师的。他们跪是应该,老师,还是起来吧。”
拓跋泽声音稍稍放软,答吕晏齐这才定了心,颤巍巍的站起,但同时,在他苍白的脸上,却有着一番沉默与痛苦,喃喃而道:“大殿下……突然召唤贱民来……东卫,不知究竟是何事……”
拓跋泽淡淡一笑,指尖轻雅的转过自己耳上的雕环,“当然,是让老师来做,这天下,只有老师一人能做之事。”
此言一出,答吕晏齐先是一愣,而后像是猛的明白了那般,突然就跪在了地上大喊:“不!!不!!贱民已经不再碰那些东西了!求大殿下饶过贱民!求大殿下饶过贱民!”
答吕晏齐声音惊恐,一次一次磕着头,拓跋泽的双眸则是愈发的变冷,指尖倏然一停,淡淡而道:“老师说不再碰那些东西,可西陵每一个人如今变成这幅样子,可都是拜老师所赐。”他说着,上前,蹲下,用指尖捏住答吕晏齐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然后冷冷俯视着他接道,“因为有老师您,所以才有今日如此强大的西陵,老师,就别假装仁慈了,反正,早晚也要堕入地狱。而且……老师,不是一直说着,要向本王赎罪吗?如今,老师终于也有点用处了。”
闻此言,答吕晏齐身子猛的一僵,却也再也没有反驳的言语,只是覆在地上的手,缓缓的,颤抖的攥起,终于,渐渐妥协,“最……最后一次,然后大殿下,从此,便两清……”
拓跋泽眸子微微一动,有一瞬的冷漠,但下一刻却是缓缓一笑,再度将答吕晏齐扶起,“好啊,最后一次。泽……期待老师的杰作。”
答吕晏齐用力咬着破了皮的嘴唇,颤抖着,垂下了头,白发遮住了他的脸庞,也遮住了一切的光芒。
而拓跋泽却从始到终都保持着轻愉,然后看向拓跋睿,缓声而道:“睿,他,在哪儿?”
拓跋睿紧攥了拳,半响,松开,只道了两个字:“皇宫。”
“很好。”拓跋泽低语,“既然如此,要趁热打铁,本王,迫不及待的,先行一步了。”
拓跋泽说完,便策马带着一众人向着皇宫驰去。
赵青莲仍是不明究竟怎么回事,忽然像是明白了,遂也策马跟上,有些喜悦的在身后问道:“大殿下,难道是让答吕晏齐也给夏侯靖种下西陵蛊吗?以后,夏侯靖便是我们的傀儡了对吗?”
拓跋泽疑惑的扬了下眉,稍停了马看向赵青莲,“傀儡?”
赵青莲一愣,“不……是傀儡吗?那……”
拓跋泽讳莫如深的一笑,不再作答,转身策马而去,赵青莲只得追上。
这一面,拓跋睿将答吕晏齐扶好,有些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言简意赅的问道:“答吕太傅,王兄……究竟是想让老师来施蛊术吗?”
答吕晏齐一愣,苦涩低了头,“原来是二殿下……真是太久没见了。”他稍稍摸了下拓跋睿的脸庞,“真是长得与大殿下那般相似。”
拓跋睿抓住了答吕晏齐的手,如是感觉到答吕晏齐想要躲避话题般,直接将他打断,问道:“王兄不是为了让答吕太傅来施西陵蛊的吗?”
答吕晏齐知道没法再回避,终是长长叹了一声,“罪孽,罪孽……”答吕晏齐说完,有些无力的跪倒在地,然后缓缓摇头,“不是蛊术,而是比蛊术,更加残酷的东西……”他顿了顿,侧头对向拓跋睿,“二殿下,那人……是你的友人吗?”
拓跋睿眸子一动,没有回话。
答吕晏齐颤声的摇摇头,“二殿下……还是早早忘了此人吧,今日之后,你的那位朋友,将会永远消失……”
拓跋睿心上猛的一紧,缓缓看向答吕晏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答吕晏齐仍旧摇着头,“罪孽……罪孽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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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王者之血笼中之人
答吕晏齐颤声的摇摇头,“二殿下……还是早早忘了此人吧,今日之后,你的那位朋友,将会永远消失……”
拓跋睿心上猛的一紧,缓缓看向答吕晏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郎”
答吕晏齐仍旧摇着头,“罪孽……罪孽啊……啊。”他说着,不由的双手掩面,那白布下的渐渐印出了湿痕,“都怪老夫当年,自作聪明,向王上提议以蛊制人……在二殿下离开西陵之后,老夫还研究出了一种至今无人可以做到的蛊之极致……虽然其中用上百人的性命做了代价,可最终还是成功了……”
“究竟是什么,会比西陵蛊还残酷?”拓跋睿不解,顿了一下,即刻追问,“会把人变成什么样?”
答吕晏齐长叹口气,“不是二殿下所想那般,此蛊是专门用来给敌人用的蛊,以命换命,被施蛊之人,将会——”答吕晏齐说到此不免顿了下,冲向拓跋睿方向,“二殿下,你可知,永堕黑暗,永远绝望,是一种什么感觉吗?不久之后,你的那位友人——锎”
然,就在答吕晏齐一句话没说完的时候,身旁那被黑布罩着的牢笼里突然传来一声嘶喊,而后又是一阵疯狂的撞击。
“啊!!放我出去!!你们可知我是谁!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一阵嘶吼声传来。
如此一声轰响,瞬间打断了答吕晏齐的话,两人纷纷看向那处。
“他是谁?”拓跋睿拧眉,似是方才就对这个有些在意了。
答吕晏齐微怔,低垂下头,没回拓跋睿的话,而是喃喃而道:“西陵已经失控了……西陵,已经失控了啊……”
十五年没回,西陵究竟变成了什么样,拓跋睿不晓,他只是默默看着那被黑布罩着的笼车,心中一片痛楚。
这就是他为之一生奉献的国度啊……
害死了数千曾日夜相伴之人,害死了自己的兄弟,毁灭了一切自己建立的美好。
只为了,那似乎已经堕入地狱的黑暗。
唇瓣不由紧抿,他闭上眼眸,不由回想起了过去十五年的那些过往。
这时一个黑衣西陵兵卫骑马而来,跨下,说道:“二殿下,大殿下让您快些过去,说您最了解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待会儿还有事与您商议。”
拓跋睿用力拧了下眉,蓦地回身用一种几近冰冷的双眸瞪向那人,“本王了解这里之事不用你提醒,给我滚!”
那一声低喊,将那西陵兵卫惊了一跳,急忙跪下大喊:“二殿下息怒!”
然如此一声,却令一旁的答吕晏齐有些在意,下意识上前碰触到拓跋睿的手腕,给他把脉,猛的一抬头,“二殿下,您,您身上的——”
拓跋睿陡然将手抽回,冷冷看了眼答吕晏齐,“毋庸多言。王兄还在等你。”
言罢,他便骑上了骏马,向着皇宫策马而去。
那兵卫见状,稍稍松口气,然后便站在一侧等候答吕晏齐。
答吕晏齐长叹口气,轻轻攥起方才给拓跋睿把过脉的右手。
西陵就是这样的一个国家,所有西陵人要在年少时埋下西陵蛊,永不的背叛,叛心者,动摇者,只有一条路,会以最痛苦的方式,仿佛经受万蚁蚀心一般的死去。
二殿下啊,您可知,在东卫的十五年……
您的心,似乎已经有一半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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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拓跋睿赶到皇宫之前,拓跋泽已经先一步骑马进入。
赵青莲紧追其后,同时随行的,还有数十西陵亲兵,然拓跋泽似乎好像并不怎么喜欢让那些兵卫太过靠近,所以他的马,总是会在前面稍远的距离。
不多时,来到了正殿之处,拓跋泽下马,在众兵卫的引领下,来到了关押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