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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泽是不喜的,所以从不看她的唇,只是一直盯着她的清眸,如在挖掘那埋在深处的悲伤。
几番送行之后,西陵来迎拓跋泽的人终于赶到,拓跋泽将之后续盟之事稍稍做了交代,告诉了他们将会有人来接替他继续探讨细则,而后便骑上了他的黑马,欲离开。
跨上马时,是云若亲送,她依旧是挂着打不破的笑容,做到一切周全。
直到要离开了,拓跋泽才单手搭在马上,俯下身凝视着云若的双眸道:“表情不错,可眼睛肿了。呵呵呵……”
云若身子微僵,冷冷回看了下拓跋泽,“大殿下担心的太多了。”
拓跋泽毫不在意,仅是唇角弧度更甚,“反正,你早晚也是本王的。东卫,也早晚都是本王的。本王等着拿下东卫之后,你慕云若将用一生,帮着本王拿天下的那天。本王答应你,本王会因为你,而善待那些弱小的蝼蚁的。”
仅仅一句话,说透了在西陵人眼中的东卫百姓,因为西陵只认强者,这么多年东卫之所以强盛,是因为有夏侯靖与夏侯伊的威名在外,西陵承认他们的强大,是故不会随意侵扰。
可如今,没了他们,东卫百姓却成为了先前连慕云若都不相信,却也不敢返回家园的人,所以在西陵人眼中,东卫已经是唾手可得的了。而慕云若,则是他们现在最后想拿走的一颗棋。
如果慕云若离开了现在的东卫,东卫,也就走到了尽头。
云若不语,终是敛了笑用倔强的双眸凝视着拓跋泽,凑近,在其耳畔一字一定道:“你若想拿天下,便踩着我慕云若的尸体而过。”
拓跋泽拧了下眉,嗤笑一声,而后不解道:“慕云若,没有了夏侯靖的东卫,你为什么还在守着。本王,不能理解。”
云若沉默了半晌,而后反问道:“大殿下从来没有过珍惜的东西吧……大殿下的心,就没一刻会觉得……寒冷,孤寂,还有因麻木空洞而痛苦吗?”
她说的很轻,没有任何语气。
然这仅仅的一句话,却令拓跋泽的笑容僵在了原处,永远让人无法琢磨的双瞳,竟是不经意蒙上了一层黯然。
许久之后,他起了身,斩钉截铁地说着:“本王,确实没有珍惜的东西。但本王,也不会感到痛苦。”
这句话,已然失了玩味,不知是在强烈的否定云若的话,还是在否认着自己细微的动摇。
而后他挺起身子,亦没再看云若,仅是冷冷望着面前浩浩荡荡来接他的西陵兵卫,不知在看什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眸中,始终是平淡无光的。
这时另一匹马奔入,是来迎拓跋泽的。
拓跋泽眼中突然多了一缕光,然后淡下一丝悄然不经意的笑,“本王走了,后会有期。不过……下次见到,如若你以东卫将军身份,我们兴许是在战场相见了。罢了……无论如何,你会被本王拿到手这点,仍是不会改变。”
言罢,他便策马而行,扬起了一阵微尘。
云若几步送行,抬头见,看见了正迎拓跋泽的人,清眸蓦然一动,对上了一双似曾相识的俊眸。
而那人在见到云后,亦是有了一瞬的诧异,却也在瞬间掩埋了心绪。
宁北凡……不,他是……
云若不由自主向前挪了半步。
一身紧束黑衣锦服的拓跋睿看到了云,视线落下,看到了那依旧被她绾在手上的冰蓝腕镯,眸中不经意撩过一丝痛,也有了一丝闪烁。
“要说几句话吗?”拓跋泽顿住马,问向睿。
拓跋睿冷下眸,仅道了一声:“不必了。”
拓跋泽哼笑一声,继续策马出了宫。
而拓跋睿则紧跟其后,一同随之离开了越合王宫。
云若望了他们良久,心中莫名有一些躁动,视线有些凌乱,似在回忆着方才那匆匆的一眼。
不,宁北凡……他对靖的兄弟之情是绝无虚假的。
方才他眼中所写的情绪,并非是宏嘉已逝的悲痛……而是一种,捉摸不透的,似是在心疼着她的心情,还有一种怕被看透的东西在里面。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神情……?
“靖……”云若轻喃,单手捂住自己的眸,竟是有了一瞬的喜悦。
如果,拓跋睿那一瞬之间的情绪非假,那么……她是否可以认为,她的靖还没死,甚至有可能……
云若回过头看向越合的王城,眼中透着复杂的情绪。
靖,或许就在她的身边。
只是,若真是有这种可能……
云若深思,这时百里邵河走近,轻唤了云若的名字,云若恍回神看向她,问道:“是不是,多少有些勉强了?东卫和西陵的关系明明是如此,还要你帮我。孤王想想忽然觉得,这个要求,是有些过分了。”
云若轻摇头,却没有回答,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落寞,还是不经意的落入了百里邵河眼中。
邵河如是在思忖什么,半晌,长叹口气,道:“明日便要开始正式谈盟约了,今日,好好休息下吧。听闻你这两天身体也有些不适。”
云若这时才想到自己似乎染了风寒,淡笑一声,反而安抚百里邵河道:“云若明白,让百里君主担心了。”
“何时才能去除那生分的称呼,别忘了,你才是孤王的救命恩人。”邵河似是刻意想让云若化解心中的沉重,而后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孤王总有一天会还这个恩情的。”
云若微怔,脸上渐露一丝暖意,回眸间百里邵河已经和尚丞相及几位大臣离开了此处。
云若望着他的背影,略有苦涩的笑了,喃喃而语:“如果,云若还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就在这时,许是因为百里邵河让她转换了心情,使得冷静下来的云若突然想起了什么,刚好看到入宫来替她送东西的文柏,文柏自她出宫开始,就一直在替她做左右手忙里忙外,替她可以在这里,也能处理远在墨城的事。
云若眸子一动,即刻将文柏扣下,说道:“文柏,帮我查一些东西。”
看云若神态似乎事关重大,于是也紧忙凝下了眸,道:“娘娘……啊,不,将军大人吩咐便可。”
云若抿抿唇,想了良久,对文柏说道:“我要你帮我查西陵近来的情况,看看有什么异常之处,或有特别的人。”
文柏点头,急忙去办。
送走文柏,云若便长舒一口气,眸上亦多了些温柔还有执着。
靖,你定是还活着的,一定……一定……
云,一定会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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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上莫名的多了些阴云,遮住了往日的明媚,而是还会有些无声的闪划过。
今日,是西陵与越合正式商谈盟约细则的日子。
云若对镜整装之后,便推门出了语阁,而后在许多越合随从的陪同下,一起向着越合的偏殿“筱雨宫”走去。
一大清早,筱雨宫的气氛就有些沉重,宫门外站了两排人,一排是西陵的兵卫,一排是越合的兵卫,一个个神情肃穆,无一人敢说笑。因为历来商讨约定的时候,极有可能在中途发生口角,以至于两国直接开战。这种情况并不罕见,所以这些兵卫都在做着所有的准备。
云若是以谋臣的身份到来,守卫之人微微颔首行礼。
她今日一身正装,神情自若,谁也看不出今日的她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进了筱雨宫,西陵这方的人还没到,云若好奇是谁来代替拓跋泽,遂在与百里邵河行礼寒暄过后,便一直保持着沉默,似在脑中想着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
不多时,宫内正殿那些原本正一起还在热络先在己方商议的越合臣子突然安静了下来。
气氛也忽而多了一些沉重,一种极为压抑的冰冷骤然卷入其中。
这些文臣是不习惯这种气息的,遂皆是僵了下身子,保持十分警惕的看着即将来的人。
云若亦是沉了下眸,等待着来人进殿,然而当那穿了一袭标志西陵的黑色束身锦衣的靖带着四名四名西陵随从迈入殿中的时候,云若略有讶异,虽然知道拓跋泽离开,极有可能接任他来谈约的人当是西陵极有权势之人,然却莫名的打心底,排斥着这个人,似是万万不想让他以西陵之姿态来与她谈。
只是一种莫名的感觉,让她无法平静。
而在靖进入到大殿的时候,视线也有一瞬掠过坐在这畔的云若,深瞳微动,却又好像并不在意。
他就这样带着这股令人压抑的气势入了殿,对着百里邵河稍稍颔首,入席,然后坐在了云若的正对面。
四目有了一瞬的相接,透着一些不平凡的光晕。
百里邵河见来人是靖,心里边也不由的有些打鼓,总觉得此人的气势,不仅不会比拓跋泽弱,反而还比他要强上不少,只是为人较为内敛,将气势压制住了罢了。
见该来之人皆是入了席,按照礼节,亲自来对谈之人,是要重新做一番介绍的。而西陵与越合两方,明显是靖与云若。
云若自是要以主场之仪先起身,对靖略微颔首,自报名讳:“慕云若。”
她抬头看向那人,此时才想起来,见过几次面,似乎都还没问及他的名讳。
靖沉默了几许,亦起了身,直视着云若,道:“靖。”
一字落下,云若猛的抬眸,那一瞬脑中轰响一片,一片空白,而那方才由他口中轻轻道出的那个字,亦是在她耳畔不停萦绕,霎时如针般刺入她的心。
“靖……”云若怔然,开口欲言,却又戛然而止。
靖不动声色,入席,收回了视线。
百里邵河觉出云若有一瞬的不对,看向云若,有些担忧。
半晌,云若急忙从那震惊中将思绪收回,回礼,亦是入席,只是那双清凛的双眸,却始终凝视着面前的靖。
为什么,为什么……初见时就有种熟悉感,名字亦是叫靖,还有烈风……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然,纵是心中有再多的猜测,云若却绝不会允许自己在如此大事上失神,咬了咬牙,她霎时收回了心思,重新吸口气,对百里邵河略微点头,然后重新看向了靖。
靖依旧是没有看她,随着盟约商讨的开始,他独自饮茶,安静的斟酌着每一条盟约,而那字字谨慎与字里行间的睿智,也让云若讶异。
这样的思考方式,这样的手法手段……这一切的一切……
竟是那般的熟悉。
盟约细则相当繁琐,当大致商议完成后,天色已笼罩上一层污暗的黑。
一日的时间,过得相当激烈,两边臣子皆是看得目瞪口呆,而百里邵河则是非常满意的在旁听着。
无论是云若,还是靖,就如同非常熟悉彼此战略之人那般,从第一条约定开始,就如一场无法控制的腥风血雨,她的睿智与他的才能,落在了条款的每一个字上,偶尔她胜,偶尔他赢,两个人不曾大吼大叫,仅是安静的,在无声的只字片语中,结束了一场让那些臣子们从未见过的唇枪舌战。
是了,两个人皆是安静,安静到几近沉默,可是但凡说出一句话,一定是一针见血,绝无半字坠余。
这样的境界,他们当真无人见过。
总之,让他们这些大臣最为欣慰的事,他们是知道慕云若是东卫的将军的,能摒弃私心当真将这场商议做到如此的,当真不是平凡之人。
外面偶尔响起雷鸣,已经有些碎雨落下。
筱雨宫终于解了禁,两方商议着纷纷自内走出。
疲惫了一天的云若终于能松口气,侧身时,看到了亦正从她身边走过的靖,云若心上一紧,最终又还是欲言又止。
而靖在路过她的时候,却是连一眼都没停留。
云若视线追随了许久,终于在那身影即将消失的时候,云若开口问了一句:“昨日……谢谢你。”
靖只顿步,而后径自离开。
不知为何,这个人是要比昨日冷上了许多,就连方才在商议之时,亦是能不对上她的视线,便绝对不会与她视线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