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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脚下的步子又起,只是,比起先前却是沉重了不少。
翻过那熟悉的泥墙,院子里盏灯未点,墨黑一片,当空的圆月是唯一的光源。莫离园循着那小径顿步向前走着,习惯性的,差点在自己的园前顺势拐进去了,猛地想起,这才转步移去了东苑的方向。
除了书房,四周依旧是暗的。她无误地走着,只为这里的一花一木她都还记得。
在靠近书房的地方,她不禁担心了起来。不停地提醒着自己,要轻一点,再轻一点,绝对不可以,被他发现。
步子始终是如蜓点水,轻盈流畅,直到走进那光线的来源处,看清了,脚下又是沉的难移一步。
书房里泛出橘黄的光,一个单薄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只见那身影一动不动,稳坐在那里,脸前,还有一个高摞文件的投影。
莫离园站在个距离那窗子不近不远的地方,闭息而待,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从她的脸上,辨不出喜忧。
窗上的人影微晃,抬手合起脸前的文件,又从那一高摞里抽出了一本,再展看,再审,影像如此反复。
也不知屋里的人批了多久,亦不知门外的人站了多久。恰一道风袭来,那投上影像的窗子吱呦一声推开,模糊的身影清晰了起来。
莫离园的眼中瞬地闪过一道明亮,却是稍纵即逝,他瘦了,比之前还要瘦,瘦的颧骨已十分明显,瘦的喉结处格外分明;他憔悴了些,倒也看不出脸色如何,只觉得,那微微显露出的侧面,衬得人更加落寞了。
莫离园感到心中的某处,微微抽痛了一下,一下之后却又接上了,一下一下,变做了阵阵抽痛。莫离园呆呆地抬手收紧了领口,这才迟迟地发现,来时那一路的怨气、怒气、委屈,在这一瞬间,却化作了难忍地心痛。
“咳……咳咳。”削瘦的双肩一晃,屋内一阵低咳。
风顺着那门缝卷进了屋内,他却始终端坐在那里,没有察觉自己的轻咳,没有发觉风吹了窗开,没有发觉……那近在咫尺的她。
是的,从认识他开始,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眼中只有那一尘不变的东西,只有那批不完的国家大事,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只有天下苍生国事民生。
莫离园似乎明白了母亲的那段话:要有敢于迈出去的勇气。是的,她鼓足勇气了,她努力了,她甚至打破了自己的底线。
原来没有勇气的人,不是自己,是他。那个人是如此地执拗,只看着那一方桌案,却连一个侧头发现她的机会都不给。
果然,一个人的故事,是悲伤的。所以……
莫离园收紧的双手一松,无力地滑落下来,眸光深凝了一会儿,一抹淡白的笑容,绽在唇边。
她轻轻抬脚上前,手在窗前一置,缓缓的,合上了那微启的一扇纸窗。她的动作是那样的缓慢,屋里的人离她好近,直到眼前的景象完全被白纸所代替,一切,再无可眷。
转过身的时候,正瞥见身后的屋门上被风落下的一半红字。
双喜成单,凄红落惨。
被风刮下的那半张囍子正要悠然落地,园中又起一阵风,盘旋肆虐,残纸,又扬高高。
…… ……
三更的梆子敲过,屋内,最后一本文书落笔。
单薄衣衫轻扬,唐烜缓缓地侧目而向,不足丈远的窗台上,一颗硕大的明珠闪闪发光,映着屋内的橘色,染尽了一屋的暖意。
眉头微皱,一直被强忍下的促气一股而出。
“咳、咳咳咳……咳咳。”一串深咳至肺的声音,打破这夜里的最后一丝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PS:】咱又拖稿了,一直未见大家来鞭策俺,还真是有点儿不习惯,人家今天中午都没去吃饭,赶紧赶稿子。额错了,n+n+n次滴错了……
呜呜……问咱为啥还在虐的童鞋,快了,咱真滴只能说,快了,快了~再忍忍~
☆、梦魂长在分襟处
过尽流波
未得鱼中素
月细风尖垂柳渡
九月二十,元唐《土石外史》有记:元阳年九月二十,有彗来辰,西指东南。
星象上说得倒也成理,这两个月的元唐,果真是多灾多难。八月十五刚过,江南暴雨连降五日,梅河两岸堤毁浅漫,南方一带流民泛滥,一时间饥荒、家破、水灾,救灾之势渐长,事事刻不容缓。
转而又是九月初,西邻的西辽国进犯边界辛城,三日内全军进驻城内,辛城方圆百十里尽数为西辽军所占。北边军回防,杨炎杨大将军亲自率军对峙于城下,奈何辛城易守难攻,且朝中军令迟未下达,两军相持数日,未果。
九月十日,朝内谏骚动,臣分两派,一派是以龙乾林龙大人为首,主张以杨将军为先锋击退西辽直逼其谷城;另一派以国舅鳌汶为首,主张议和。
朝廷之上两派相争愈演愈烈,正谓之群蛇争辩,难分高低。
“皇上,若是兵待城外吾等还可以坐观其变,然事实是敌已占我边城侵我百姓,再如此拖耗下去,敌军只会更加肆无忌惮,难道,真要等他们打到我京城门外圣上才会出兵回击吗?”
多日来的争辩,让往日里好脾气的龙大人也失去了耐性,言语中怒意显露无疑,亦再顾不得什么卑微的臣子之礼了。
龙大人字字铿锵,龙颜上果真有了一丝动摇,敏锐的老国舅鳌汶立刻查到了异变,即刻上前说道:
“不可,圣上,万万不可啊!此一战绝非等闲,要损耗我方的兵力财力物力都是极大的,如今南方十四省的百姓还在饥饿和动荡中饱受着煎熬,国库有限,难道圣上只为了一城之地就要抛弃千千万万的可怜百姓吗?难道圣上就不怕落得千百年后的话柄吗?圣上,定要三思啊!”
这一番话下来,听在上者耳中,当是一副忠言逆耳的范例,听在下者耳中,却成了□裸的威胁。是啊,作为一代君主,还有什么比在位时的政绩更重要的呢,果真,圣上那前时的动摇不再,此时,又变作了一脸的坚定。
“圣上,西辽狼子野心,绝不可姑息啊……”
“圣上……”
“好了,好了,都给我住嘴。”龙颜大怒,一掌拍在了龙椅之上,偌大的朝堂,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退缩滴低下头,躬身以对。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从堂后走上前来,步伐急促,脸泛青白。那内侍小步急上龙阶,附在皇上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又是一声惊叫,比之刚才又甚。
“此话当真?”皇上接着又是问道。
那白脸的内侍沉重地点了点头,又从袖内掏出一个布包,恭敬地递上前去,皇上打开那布包一看竟是厚厚地一摞文书,直到视线落去了那文书的落款之上,双眸一个突瞪,当即惊于当场。
“岂有此理————!”那一声大吼,惊得朝中众人无不双肩微颤,语音悠荡,几番都未落下。喊罢,一个巨力又将那摞文书拍飞了出去,怒颜染红,一时间天惊云变。
众人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叩头齐声高呼:“圣上息怒。”
那一众人的头深埋在下,久久,才听得高处之上怒中带恨地又吼了一句:“来人啊!去唐熬府把那个唐烜给我抓回来,押进死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探监——!”
众人猛一个抬目,耳朵竖了老高,生怕,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或许,这真的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对于元唐来说降了场天灾,对于某些人来说,亦酿了人祸。
…… ……
时经三个日夜,一品检察官唐烜通敌叛国一案由崇礼寺全权主审,定案时唐烜以叛国罪终结,十月初一午门外斩首。
当时朝中反对的声音高涨,大多数臣子主张重审此案,有的主张从轻发落,只因唐烜多年来为官之道让举国臣民皆是信服,众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在一夜之间的如此变故,忠臣变叛臣,两代清白终落了一身污泥含冤离世。
怎奈何,圣上思及往日里对他的信宠,再想到如今西辽轻易取城兵临城下的事,元唐泱泱大国,何时受过此等羞辱,怒气盛极,言下决不许人再为其求情。
这事来得惊,来得急,去的慌,去得也快。
一品大员通敌卖国的热议,没消几天,又被那边关的战事转去了注意力。
那人和事,便在朝中、民间,渐渐淡了下来……
又是几日后的夜里,京城大道上巡街的衙役很早便收了队,屯进个小酒馆里,煮了一锅羊肉热了三两壶黄酒。屋里热闹十足,屋外漆黑中不辨五指。
一抹疾风夹白而至,忽掠墙面,撩地那墙上的随纸呼咧呼咧。
兔绒毛的小靴轻点,身影一驻,疾风便化作了一抹娇小的身影。绯红地粉颊上点着黝黑发亮地一双眸子,灵巧地眨巴几下,小嘴微嘟。“城里的安保还真是越来越差了,那家伙成天都瞎忙什么呀,也不来管管。”
说罢,脚下又移,未远几步,却又是一滞。
莫离园呆立原处,脖子缓缓地转动,侧脸看去,便看到了那墙上贴着的一张黄色的大纸,纸上画着一个人像,脸部却被撕去了一半,下面写着密密地几行字,她只盯着那画上的看半张人脸看了一会儿,眸光转回,衣角翩翩,轻身而去。
或许对她来说,只是半张有些眼熟的脸相,而这个专用来宣布处刑的皇榜,却始终难以被她读懂。
匆匆一错,难始难终;前生未寻,悔已隔世。
…… ……
同夜。
金多坊宝阁内漆门半敞,灯火旁坐着两人,一个悠闲淡然地品着茗茶,另一个目光深邃地凝眉而视,相同的是两个人都是倾城之色,不同的是,一个端坐的泰然另一个却是焦虑忧心。
一袭白衣曳地,垂眉低目品茶的不是旁人,正是这金多坊的老板金延,在饮尽那一杯茶后,嘴角含笑地看去了对面一眼。
“你不用担心,我答应那人会保你就绝不会食言,在这元唐的地界上,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能从这金多坊带走你。”
坐在他对面女子,茉白的容颜上略显了疲惫,又静了半晌才气息虚弱地回道:“我柳芹芹人微身贱本就不惧一死,圣旨是要株连唐家全族的,你若不救我让我同他一齐赴死,倒也成全我忠烈一回了。”她缓缓叹出一口气,继而又道:“我更愿用我这贱命去换烜儿的,最没想到的是,皇上怎会如此糊涂,竟会诬陷忠良,烜儿这次是否……真的……”后面的话,似乎太过残忍,以至于她无法出口。一双通红的眼眶,干涸未多时,又润上了水雾。
金延摇了摇头,无声一叹,接着转头看去了窗外,幽深的眸色,似是飘去了很远。“西辽暗通我朝官员多时,豺狼之心、侵吞之意,圣上大怒,兵发齐州遥对辛城。朝中动荡未平,战乱……又起啊……”
柳芹芹听不懂那这番话的深意,只是想着七天后的死刑,更因她是戴罪之身不能去送他最后一程,心如刀割一般,久久只是任凭泪溢。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间,却被门外一道白影晃回了思绪。只见一个女子,身着白色狐皮长袍,面上是风尘仆仆,脚下却是步步生花。
那女子看着满脸惊异地二人,弯起一道绽花般的微笑:“怎么了?数日未见,莫不是忘了咱是谁了。”她说得十分豪气,说罢又走到桌前端起杯水一饮而尽,却未察觉屋内那二人的神情正是极其、相当并且越来越重的惊讶之色。
“你怎么回来了,你是不是还不……”
金延的话未说完,那边急着又道:“是!还没找到龙骨,我去过南云河、罗婆谷、天沐山了,连山顶也翻过去了,不过在雪山上找到那木是千年白檀不是龙骨,恰好……又有些想你们了,就索性转回来看看你们罢。”语气中,偏又夹杂了一丝刻意地闪躲,怕被人发现,于是赶紧转过身去,取下了身上厚重的外袍。
时隔一月,莫离园为了寻龙骨,又跑去了很多地方,南南北北,她的疾行从一日百里又变作一日千里,每天每天都是充足和忙碌的,她的脸上虽有疲色,却也始终是泛着淡淡的笑容。
理好衣衫,她未抬头去看众人的脸色,嘴里不停地还在叙述着:“哦!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