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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家伙,太不争气,她都那样说你了,你竟也不回嘴,要是我……一耳瓜子先抽过去了。”莫离园一面说着,一面侧头剜了那一脸无碍的莫离婷一眼。
唐烜始终未语,皱着眉头将手探在她的头上,试探到她体温又升了不少,于是低声语道:“不要动气,又要升温了,已经没有冰片了,你就老实一下不行吗?”
莫离园抬头看看他一脸的焦急,果真按回了心中那团子火气,刚要老实实的躺回床上,不料那莫离婷竟几步走了上来,二话不说,朝着那床上的小四就高扬起了一臂,似是要一掌挥下。
说时迟那时快,小四只是惊呆了眼睛,却也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唐烜便没有她那么镇定了,惊目张口之余伸手便挡了下来。
就在那一瞬间,莫离婷另一只手猛地从身后抄了过来,一把捂住了唐烜的嘴巴。
唐烜惊目二睁,就在刚刚张口的瞬间,同时莫离婷堵来的瞬间,他明显的感觉的有一物落入了他口中,只是他原本是要吸气的,莫离婷也正是掐中了这一点,待他半口气刚吸完,口中的不明物体也一并滑入了腹中。
“咳、咳咳……”莫离婷松手的片刻,唐烜也因岔气轻咳了起来,这一咳不当紧,唐烜猛地感到一股寒气从腹中一路游上天灵盖,那气息游走过一通,缓缓又落回胸口,在胸前的位置,渐渐变热、渐渐扩散,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出汗,惊讶之余只能看向脸前的莫离婷。
她只淡淡的笑着,却让人觉得有一副不怀好意的神情夹杂其中。
莫离婷眼看着唐烜的额上已是汗如雨下,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耸肩笑道:“骂了你半天也等不到你开口,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法。”
唐烜和小四同时明白过来,原来老三扮这么个黑脸儿唱了半天,竟只是为了骗他开口,让他服药?!
小四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儿,冷道:“你、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从小到大,就喜欢扮男人,就喜欢演坏人,就算做得事是救人的好事,她莫离婷也总要作出一副坏人的姿态,旁人越是厌恶,她便越开心。
“岂非同之,岂同非之。你不懂,我未变,却已是变矣……”莫离婷背着手又是大摇大摆地溜了一圈,转回身子,小脑袋向着唐烜一探,继而又问:“木头,感觉怎么样?”
唐烜不停地拭着额汗,回道:“只、只觉的很热……”
“还未凉下来?”她蹙眉一顿。“你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啊?”
唐烜涩笑着摇了摇头,接着擦汗。他眼望了望一旁的莫离园和她手中的竹筒,试探的小声问道:“小四的病何时……”
莫离婷一愣,笑道:“你这呆子,你的药都服下了,还不快给她喂药。”
“啊!是……”唐烜立刻倾身要去拿小四手中的竹筒,却不料,那紧手还是不肯松。
“不行,我不信……这世上跟本没有药能治他的伤,他伤已入心至肺,除非用寒冰种吊命再以补药常年补之,你、你……老三,你休想骗我服药,我告诉你,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那个来尝命。”
“我哪有可以给你偿命的人?”莫离婷扯出一抹坏笑。
“总、总之……他若有事,你记得,莫离婷……我、我这辈子都会恨你,很恨很恨,恨到骨……头里去。”
莫离园虚弱的气息间,却透着一股不屈地脾气。发抖的身子,紧握的左手,始终未肯松弛。
莫离婷盯着她的双目,肩头一怔。那坚定的目光,确是她似曾相识的。
明明是历历在目,她却……又似忘了好久……
执拗如他,霸气如他,挥刀而下,对着沙匪的头目说道:‘你若敢碰她一下,哪怕是碰脏她一片衣襟,一寸头发,一点肌肤……我定会断你四肢,剖你腹膛,剜你心肝,你试试,不怕死不怕疼的……你就给我碰一下试试……’
莫离婷茫然地盯着小四的双目,脸上的笑容冷凝在这一瞬,脑海中不期然地就想起了那一幕。直到小四愣愣地出声提醒了她,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再次回神,莫离婷不知怎的心中腾起一股莫名的气愤,这种气愤似乎是在为自己胡乱跑偏的思绪而不争,她凝眉细目,话也不多说干脆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锦包,手指捻进那小包内倏地抽出三根金针。手法快得出奇,还未看她如何下手,三根金针已刺入了莫离园腋下。
莫离园一惊,来不及反抗,手却已无力地摊开,竹筒登时滚落在床边。她登时怒面大骂:“你、你居然敢……对我……你疯了,我说……要自尽……”
‘嗖嗖’又是两针,正落在小四那绯红地面颊之上。任她嘴巴张张合合,却再没了声音。
“原本很简单的事,非要搞得那么复杂,干嘛要费心……何必要动心呢?”
莫离婷一面忙活着手下的飞速落针,一面自言自语的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唐烜焦急地看着她所下的狠手,看看那一脸疼得发青的莫离园,再看看这亲姐的一脸平淡,更不期然的是,那被他盯了半天的莫离婷竟抽空回了他一记白眼,语气带恶地说了一句:
“看什么看,说她……也说你呢!”
唐烜不敢回她,只得抱拳求她下手轻些。
直到她手中的金针全部落下,这才一把拾起那床上的竹筒,拔开塞子,将它对准莫离园的嘴巴,倒了下去。
瞬地,小四的双目瞪得犹如葡萄一般,全身却是一丝一毫连舌头尖都动不得,更不用说咬舌了。
唐烜再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异样,一颗心已被提到了嗓口。
直到莫离婷推着小四的下巴一空,将那寒冰种服了下去,未多时,竟真的眼睁睁目睹到小四那赤红的脸庞在一点点消退下去。
唐烜长吐出一气,那一气,像是要把命都吐尽了。
“我的天!神物就是神物,奇,太奇了!”
众人一个回头,原来是那谜一样失踪半日的神医陆行又回来了,看样子,他对医学上的探究欲果真是可以战胜一切恐惧的。
“啧啧啧,有钱的主就是不一样,连针都是纯金的,唉……可悲啊!”陆老头捋着花须鞭子,看了看手中的细长银针一支,忍不住地又是酸溜溜一阵长叹。
莫离园欲动,身上偏又动弹不得,莫离婷冷冷撇去她一眼,随即说道:“放心,你俩都死不了。”
莫离园果真停止了摆动,老三这边手下未停,继续施针,眸光渐渐暗下,幽幽说道:“欠你们的,我也算还清了,多说一句……以后不要再擅自取出寒冰了。小二姐便是取了寒冰才落了一身的虚弱。还有……”她转目看了那一旁的唐烜一眼,眸色微凝。
“这世上有比皇命、百姓、家国更重要的事,有比忠义更值得守护的东西,你一生太过坎坷,前曲后折,煞星命,孤苦单行,若要断此路,必先转其心性。对你说这些,也是不愿我亲妹子随你后还要吃苦,你若……再迷惘于信、念之间,便是真冤死了,我也绝不会同情地看去你一眼。”
莫离婷用冷冷地口气说完这番话,话落,手中的金针已尽数抽回,整齐地排列在绣包内。
此时再观那榻上之人,一身的香汗,脸色却微微透出了茉白,双眸也渐渐清澈了起来。唐烜似是不敢相信地又细探了一番,这才缓缓扶起那微弱的身子,靠在怀里……
“最讨厌,就是管别人闲事了。”莫离婷终于收起了之前所有的愁色,抿出那往日里淡然地一笑,起身又道:“好,我走了……”
她起身掸衣,未再多向身后看去一眼,甚至连莫离园很艰难才从口出挤出的几字,她也未去细听。
来去匆匆,形单影只。真心难辨,雌雄莫疑。
这般神秘飘渺,却又是极为真实的她,真实的莫离婷。
陆神医一路随着她的身影走出了门外,莫离婷直到门阶下是,停下脚步,朝着半空吹了个哨子,只听嘀嗒几声,远处便跑来一匹又瘦又老的羊羔。
陆行正是在见得那老羊后,激动难耐地如饿狼一般扑了上去。
“妈呀!金绝羊,传闻中的神兽金绝羊啊——!”他双膝沉沉地跪在地上,双手如珍宝般抚摸着那老羊的一对金角,眼见着口水就要留到地上去了。
莫离婷不以为意的闪过他的身子,侧身跳上羊背,随手又丢出一个绣包。
陆行眼疾手快,稳稳拖住了那包。
老眼登时一亮。
不是旁的,正是刚刚他垂涎欲滴的那一包金针。瞧瞧人家这阔绰,出手就是一整包的金子,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就当是我妹的诊费,记着,要好生伺候……”
“哎!好嘞,莫姑娘您慢走……”陆行膝盖还未起,口水更是未干,一面殷勤地挥手相送。此时此景,若是再给这老头换个打扮儿,那就一活脱脱的妓院老鸨了。
莫离婷未转身,也未看得陆老头那经典的一副嘴脸,她只挥了挥袖子,抬声又道:
“叫我莫三思……”
铃铛声渐远,那英气地背影也随着声音渐渐消逝。
那一日,陆行看着眼前一人一羊东行而去,那画刻在他心中便成了一幅神作,那时的他,心头也曾忍不住地一阵叹息:
“这般天人,该是什么样的神人才能配得上的啊……”
☆、花朝月夜长相见
尊中绿醋意中人,
花朝月夜长相见。
秋后的雨带着些凉意,即便是雨后,风中携着的侵骨之感还是像极了冬天的阴寒。
这样的天气里,最适合不过的便是厚被沉眠。对于莫离园这样刚刚大病了几日的虚体,一觉迷糊下来更是杂梦连连。
梦中的她又出了许久的汗,汗水似泉水那般涌溢出来。
唐烜一面擦着她额上的汗,覆在她身上的被子却始终不敢掀动。
“娘……”
梦里的人儿眉头始终拧得紧紧的,她来回挣扎了几下,压在她身上的厚被却又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爹……别走,你别走,你回头看一看呀,爹!”身体的扭动让被子的几处开始透风,唐烜生怕有一丝的寒气侵入,只得死死压住那被她掀动的几处缝隙。
只低头间,正迎上小四那近在咫尺地一张红扑扑地小脸,长长的睫毛下,却缀着几丝晶莹。
梦里的莫离园,也是这般被人禁锢着,四肢无法行动。她喊,喊到喉咙都哑了,她挣扎,身子却又不争气的动不了。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爹那一身洁白的长袍,渐渐消逝在前方。
她瘫软地跪在地上,嘴里还在一遍遍重复地低泣着。
“爹,你回来呀!你看看娘亲啊,她等了你一百多日,却只换来你片刻之驻,爹,临走前……便是回头看她一眼也好,你为什么不肯回头呢?爹……”
梦里刮起了大风,却又不会感到寒冷,因为此时的她正依偎在娘的怀里。
那是她很小很小时的一幕,在无上山的山顶,在一个深夜。
一支大手从她的耳边划过,遥遥指着那天上的一星。
“小四,你看……那星星亮吗?美吗?”
小四揉着眼里未干的泪,摇了摇头。“它太远了,只有一个,好孤独,好寂寞呀。”
娘笑着摇了摇头。“它不会寂寞的,星星啊,永远不会只有一颗。你记得晴天的时候吗?它们都是成群成群,像海一样的多,一样的美。而且,它们是一支在那里的……即便你看不到其他的亮光,可在它的周围,总是围了许多许多的同伴,它们一直都在一起的。人也一样,一个人的周围,总会有许许多多看似无关的人出现,谁也不知道,会陪着你一起发光发亮的那个人……曾多少次与你擦肩而过……”
莫离园抬头又看,果然,那原本独星闪耀的天空,不知从何时起,点点繁星缀上。就在刚刚那零星地一旁,密布的银屑中闪起一颗明星,两两成形,相耀一方。
再回过视线,身下竟又点起一圈篝火。她正栖息在一颗树上,树下还坐着一人,正是那一脸冷漠的唐烜。
莫离园低头看着这相似的场景,一只腿上带伤的灰兔跳入了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