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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依旧威严而不失慈爱,苏离弦怔了怔,“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苏梦晴脸色一变,连忙扶住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搀起来,可是苏离弦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是挣开了苏梦晴的手。
“爹……”他开口,轻唤了这个字,而这听了二十年的一个字却让苏梦晴眼前氤氲开一层水汽,久久不散。
非儿本是跟在苏离弦身后,可是看到了这一幕,也只好识相的帮这父子两人关上门,自己守在门前,以免让别人进来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毕竟……前朝霜帝是如此敏感的一个话题。
苏离弦淡淡微笑,他对养育自己二十年的苏梦晴磕了三个响头:“父亲养育之恩,弦儿没齿难忘。”
苏梦晴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抹颇感安慰的笑容。
“只希望等该做的事都办妥之后,孩儿还能奉您终老。”苏离弦跪在苏梦晴面前,面对这养育自己二十年的男人,露出一抹灿然的笑意。
纵使是亲生父亲又能怎样?
生父不及养父的恩情,倘若今天他因为自己不是苏梦晴的亲生儿子而忘了这份养育之恩,他苏离弦就是不孝之人。
苏梦晴淡淡的笑着,心里面那种愉悦的感觉就像是当年接掌苏家的时候一般,是一种足以让人心中波涛汹涌的情感。他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想想过去的二十年,他害怕苏离弦早夭,害怕苏离弦因天生体弱而自暴自弃,害怕九王的势力找到苏离弦……
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刻不在担心这个孩子,将他视如己出。倘若苏离弦离开,他可能会伤神很久吧?
“去看看你母亲。这些年,她心里苦。”苏梦晴将他扶了起来,这个孩子有他自己想法和作风,“去做你想做的事……爹永远支持你。”
苏离弦开心一笑道:“谢谢爹。您早些用膳,我要去拜访母亲。”
他走到门口,转过身来深深一揖,打开了书房的门。那个绯衣的姑娘转过身来,对他惨然一笑,犹如晨光:“公子爷,你出来啦。”
苏离弦微微点头道:“我要去母亲那里,你去准备午膳吧。”
非儿听公子如此一说,立刻喜笑颜开的转身跑走。
那一抹亮丽的绯色,填满了他黑白分明的眼睛。
苏离弦忽然扬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朝着清平夫人的居所走了过去。
那个淡雅的女人倚着栏杆,痴痴的看着对岸的一片将开未开的梅花。苏离弦慢慢的走了过去,只听那个高贵淡雅的妇人开口说道:“弦儿你知道么,帝都以西五十里有一片梅岭。每到腊月的时候,满目纯白,不似人间。”
苏离弦只是淡淡的听着,没有开口打断她,那是属于她的故事。
清平夫人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她转过头,上下打量了苏离弦一番,问道:“都想通透了?”
“是。”
“弦儿的意思呢?”
苏离弦淡淡一笑,他偏头看向那片尚未开放的梅花,口中飘出一句微不可闻的叹息:“我会夺回属于父皇的一切。”
清平夫人微微点头,她坐在一旁石凳上,任凭清风吹乱她的头发:“我是不是该问些什么?”
苏离弦陪着清平夫人一起坐下,脸上挂着淡淡笑意:“母亲是想问我为何忽然间便想通了?”
见清平夫人点头,苏离弦解下了腕间方巾轻咳两声,抬起头,他的眼睛明亮而透彻,仿若能够看清一切事件表像。
“母亲,无论何时,苏门主都是我的父亲,这一点永远不会变。”苏离弦坚定说道,他明显看到清平夫人眼中赞许的光,“而我的生父……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母亲不要生气,弦儿只是说出心里的话,不想欺瞒母亲而已。”
清平夫人略微点头,苏离弦才继续说道:“但我敬重父皇的为人。”
“弦儿在瀚墨轩这些年*常看一些史家撰述,世人对父皇的评论很高。”苏离弦抿了抿嘴角继续说道:“霜帝炎瑄,兴水利,改赋税,制定‘衡平律’,大肆整顿下级官吏……还有一些,我就不一一说了,我想母亲肯定比我清楚得多。我敬佩父皇为人,不忍看他辛苦打下的基业就这么被那逆天饲妖的贼人生生夺走,所以……孩儿想通了。”
“当年……炎瑄有风华相助,天命所归,又怎会不仁?”清平夫人微微苦笑,“只不过,这‘风华’是炎瑄的福,也是他的劫。”
“风华?”苏离弦微微一怔,“我听人说,那只是一把镇国神剑而已。怎么和兴修水利、赋税改革有所关联?这……”
清平夫人微微摇头道:“凡是镇国神剑,皆有剑魂。剑魂认主,择能者为王,而他们的使命也是辅佐君王。”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剑魂,神仙,天帝么……”苏离弦低下头,不敢相信清平夫人的话。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神仙帮助过任何一个凡人,他只相信人力,只相信自己。
正文 第六十章 北上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3 10:00:48 本章字数:3688
清平夫人点了点头,说道:“你总觉得那些神仙鬼怪都是骗人的,可现下妖魔横行,你不得不信。那风华剑的剑魂我也见过几次,却也是个能言善辩的女子,有一次她与翰林院学士辩论,竟胜一筹。”
苏离弦听得有趣,开口问道:“那为何风华剑丢失以后,这剑魂不曾亲自回来?”
清平夫人神色一黯:“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炎瑄已经死了……”一旦君王身死,剑魂就没有必要继续停留,它要做的只是去寻找下一个强者,下一任君王。只不过风华神剑也只能在龙澜国范围内活动,没有人知道风华到底在哪里,或许连“青帝”也无从知晓。
苏离弦见清平夫人脸上略带悲色,便不再继续问下去,心里想要多陪母亲一阵,可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弦儿可有何打算?”清平夫人虽然知他博学多识,可这朝堂似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既然已经出了那个牢笼,她就不希望苏离弦在为之所累,可另一面,她又不甘心让先皇的基业就这样被那贼子夺走。她心中矛盾之处,又有谁能知晓?
苏离弦轻抿嘴角,说道:“文官在朝,武将在野。以孩儿的能力,入得朝堂也只能是个学士,倘若想让别人为我所用,也必使其信服于孩儿。”
清平夫人略微点头,可心里明白,苏离弦说的轻巧,但实际上想要做到这一点可是难上加难。
但见院中闪过一抹绯色,院子里似乎鲜活起来。
清平夫人忽然扬起一丝笑意,反观苏离弦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公子,夫人,大师傅说已经可以用膳了。”非儿端着一壶热茶走了进来,无论夫人和公子在讨论什么,总要停下来歇歇吧?
亲手为夫人到了茶,亲手奉上,见夫人微微浅笑,非儿也就放心了。为公子的茶盏添上茶,非儿就想要退下了。
“非儿也一起来用膳吧。”清平夫人轻啄一口茶,那馥郁的味道立刻弥散开来。
非儿听罢愣了愣,连忙摇头道:“奴婢怎么好意思……我和小荣去忙,公子和夫人可以先回屋里去。”
夫人好奇问道:“怎么见你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
非儿不好意思的从怀里将那只白白胖胖的小东西掏了出来,说:“天珏饿了。”
“天珏?”清平夫人不住莞尔,那小东西不明所以的瞪大漆黑溜圆的眼睛“啾!”的叫了一声,惹得清平夫人轻笑不止。非儿狠狠的瞪了那个害自己丢人现眼的家伙,真想饿它三天三夜!把它喂的滚圆,光长肥肉不长脑子!
非儿瞧夫人和公子笑她,脸上忍不住“腾”的一下烧红了,连忙告退,出了院子。
清平夫人看着那丫头走出去,便偏头问道:“今次帝都一行,带上非儿吧。有她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我也能放心许多。”
苏离弦点头允诺,其实心中早就有此决定。
清平夫人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屋子,留下苏离弦一个人在亭中饮茶。他现下需要冷静的头脑,他需要思考。
苏离弦暗暗出神,心中计划已见雏形。
入朝……只是第一步。
这一日的傍晚,苏离弦让人把非儿叫到书房来。非儿推开门,便听公子说道:“你去收拾行装,我们这一次可能要去好久。”
非儿听得一头雾水,好奇问道:“公子,我们回瀚墨轩?”
“我们要去北疆。”苏离弦无奈苦笑,难道她只认得瀚墨轩么?
“哎呀!”非儿猛地想起什么,忽然大叫一声,“我记得裴叔叔以前跟我们说,北疆那个地方是国界,战乱不断地,太危险了!不好不好,公子,我们还是南下吧。顺着阮澜江下去,到天华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三岔河口了,到时候想到哪里去还不是公子你说了算?”
“我说我们要去北疆。”苏离弦哭笑不得,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细心起来了?这倒也没什么不好,她是到了该认清时事的时候了,他总觉得,非儿和平常人家的女儿不同,和婢女也不同,想要怎么生活和发展,他不想做过多的干涉。
非儿耷拉着肩膀,幽幽的叹了口气:“北疆北疆……这两天就写信给傅老头,让他差人多送些药丸什么的过来。”
苏离弦微皱眉头,但也拿她没有办法:“不许对傅先生如此无理。”
“非儿知道了。”她吐了吐舌头,一脸无辜的样子。反正那傅老头为老不尊,总是笨丫头笨丫头的叫她,这么看来,叫他“傅老头”也没什么不妥。
只听怀里“吱”的一声叫唤,天珏探出了小脑袋,似乎闻到什么美味一般,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非儿心中甚是气愤,恨不得饿它三天三夜,这个念头已经在她脑子里转了很久了。
苏离弦忍不住问道:“不觉得让一只白鼠叫‘天珏’怪了些么?”
“公子……”非儿还是不想瞒他,“我要是说这个小东西就是天珏神剑,公子会怎么想?”
苏离弦忍不住轻笑说道:“你这丫头,总是喜欢跟我说笑。”
非儿气闷,嘴里嘟囔着:“我就知道公子不信……”
苏离弦神色一黯,开口说道:“天珏神剑已经被邬军南抢走了,以轩也受了重伤,恐怕一时难以康复。”
非儿咬着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知道那个什么将军不知道把什么剑当成天珏带走了,反正他带走的是假剑,没什么好担心了。至于轩少爷……非儿只觉得这人越来越陌生。
他还不若沈青桓对她真诚,起码那个杀神不会因为一己私欲就来害她,而那柄假的天珏……恐怕也是他干的好事吧?
从沈青桓遇到她开始,便处处受制,先是洛城之围,后来,便是这天珏神剑了。只希望他在天魔教中不会受到为难。
苏离弦见她神游太虚,忍不住开口叫她:“非儿,在想些什么?”
非儿猛然惊醒,连忙说道:“没什么,在想这次要带上点什么东西。”
苏离弦仍是不住咳嗽,但气色上佳,非儿小心观察着,生怕公子身体有恙。
“去吧,后日启程。”苏离弦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或许在他意识的深处,现实已经容不得他多做喘息。
他看着非儿离去的身影微微出神,胸中闷痛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他解下腕间方巾掩住苍白的唇,剧烈的咳嗽扯得他胸中似是将要裂开一般。
苏离弦扶着桌角微微喘息,身体还有一丝明显的颤抖。
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一定要将父皇的江山抢回来,即便是耗尽他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宗献二十年,北疆告急。
五万大军驻守在燕翎关外,依然挡不住敌军来势汹汹的南下。
墨泽自新皇即位便开始大肆扩张,北至白夜,南至龙澜,西至灵涓,东至韦夙,无一不受其困扰。可偏偏那新皇不知为何而有所偏执,竟是一路打了下来,墨泽军士气勇猛,龙澜国五万大军竟是不敌。
不必看官道上络绎不绝的八百里加急文书,蜂拥南下的边民已经把越来越紧急的军情散播得淋漓尽致,有的人干脆跑到谦城寻求展家庇护,可那小小的谦城又能容得下多少人?
一路北行,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幼萎顿不堪地坐卧道旁。苍老的浑浊目光和无数竭力伸长的小手一次次地刺激着苏离弦早已迷茫的心。
倘若父皇仍然在位,他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子民受到战乱的疾苦。倘若是父皇……他会怎么做?
他吩咐非儿把所有的银两和干粮都散给了围在马旁的灾民,那丫头只是皱着眉头,将手里的干粮尽量分的均匀一些。她看着这些忍饥挨饿的难民,嘴里一语不发,然而眼睛里流露出怜悯的光。
就算竭尽全力,他们帮得了十个人,一百个人,可又怎么帮得了成千上万的难民?
天灾人祸,战乱不断,哀鸿遍野,我等凡夫俗子一己之力又怎么抗衡?
苏离弦抬手想要将身上最后一点银两分给难民,可非儿按住公子的手摇了摇头,眼睛里有一丝银亮的光,她的眼睛里有泪。
苏离弦黯然,他也明白非儿的意思。倘若将银两散尽,他们二人便有可能死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
他压下心里强烈的躁动,那里有个声音在叫嚣——你是霜帝的儿子,他们是你的子民!
立马踟躇,却是边城地界,满目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