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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谁知黎仙子叹了口气道:“你说得没错,本姑娘的修为与段衡相较,确实天差地远,又欺他重伤垂危,一个大意竟为其一招擒住。
“原来他早察觉到,我在屋外窥觑,只等着本姑娘自己送上门来。”
小道士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没有吭声,似乎已渐渐接受自己新拜的这位“仙子师父”,乃是一介千年妖狐,而非天界无忧仙子下凡。
黎仙子接着说:“本姑娘听他报出名号,乃是正一剑派门下,心里当场凉了半截,闭目说道:”我既落入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料段衡竟松开禁制,喘息微笑道:”段某是将死之人,何苦杀你再造罪孽?只要仙子肯答应段某所托,纵是取了在下阳魄又何妨?’“我又惊又喜,更不敢相信他的话,只觉着天底下哪有这般便宜的好事?”
谭成插言道:“段师叔相托之事,想来就是《云篆天策》。”
黎仙子点头道:“正是!当下他道明事情原委,求我将《云篆天策》转交一人,说是如此死也可瞑目。本姑娘一时心软便答应下来,又当着他的面立下毒誓,取过了《云篆天策》。段衡心事已了,便咽了气。
“他于本姑娘有不杀之恩,本姑娘岂能再吸食他的阳魄?后来本姑娘将他的遗体,带到野外找地埋了,坟前还立下一块碑石。”
袁澜和谭成轻轻颔首,他们都已去过端州郊外段衡的坟冢,知道黎仙子这段话所言不虚。
袁澜听得入神,问道:“后来又怎样?”
黎仙子苦笑道:“我刚葬了段衡,烈火宫的人便追了上来,也猜知《云篆天策》已落入本姑娘手中。
“更可恨的是那个罗禹,也不知为了什么狗屁,要替天行道,在后穷追不舍,本姑娘伤势未愈,无奈之下,只好回转雾灵山脉的瑶邪仙府修养避祸。段衡托付之事,也就不得不先耽搁下来。”
袁澜道:“段师叔要你转交之人是谁,莫非是敝派的掌门师伯?”
黎仙子回答道:“不是,段衡压根就没打算把《云篆天策》送回正一剑派,不然他出了烈火宫,怎会一路向西,与贵派仙山方位南辕北辙,越离越远?”
袁澜眉毛一耸,大出意外,急急追问道:“那他老人家到底要转送给谁?”
黎仙子道:“那人到底是谁,段衡并未说明白,只说让本姑娘等他现身就好。可惜半个多月过去,仍无一丝音讯。”
谭成道:“不可能!段师叔对正一剑派满腔忠义,更不惜隐姓埋名侧身侍魔。他既辛苦得了《云篆天策》,哪有不献予师门的道理?
“你费劲心机编排故事,不过是想吞占天策,不愿归还敝派罢了。”
黎仙子道:“本姑娘念你们与段衡同出一门,才将实情相告,不信便罢。”
袁澜道:“我们当然不信。你若交出《云篆天策》,也省得袁某出剑冒犯,否则争斗起来死伤难免,你可要想清楚了!”
黎仙子满不在乎的娇笑道:“适才在青莲寺中,木仙子与左天尊两人联手相迫,本姑娘也未曾低头,现在就凭你们两个要夺《云篆天策》,痴心妄想!”
袁澜掣剑在手,迈步朝前,喝道:“既然你不肯听袁某良言相劝,莫怪我仙剑无情,取你性命。”
黎仙子方才将一番曲折故事娓娓道来,丹田内真气恢复了五、六成,自忖也堪与袁澜一战,哪管他严词厉色!
她慢条斯理道:“那就要看看袁大剑客,有没有这本事了。”
她见小道士还呆呆站在身边,一把推开他道:“乖徒弟在旁替为师掠阵,瞧我怎么收拾这位正一剑派的大剑客!”
小道士挺胸撸袖,人却缩得远远的道:“仙子师父,有小道在后压阵,您只管放心教训这家伙。”
黎仙子咯咯一笑,香风拂过,身形似一朵紫云,淩空飘向袁澜。
半空里剑鸣如琴,“玄机百变剑法”画出缕缕光华,耀亮幽幽松林。
袁澜完全没料到,黎仙子会说打就打,待惊觉对方已出手时,多情仙剑已近在眼前,顿失了先机。
他暗道一声:“妖女狡猾!”
他手中仙剑,施展一式“横峰云出”朝外封架。
黎仙子的剑招陡然生变,化作千点光雨当空洒落。
袁澜招式用老,来不及回防,只得退步躲闪。
黎仙子抢得先手,大有得理不饶人之势,多情仙剑犹如雨打芭蕉,八面来袭,接连七式攻招,胜似狂风骤雨,一波接连一波,压得袁澜无力还手,不住后退。
直到第九个照面上,袁澜才觅得黎仙子换招之间的一线空隙,仙剑疾劈,迫得对方硬拼了一剑。
“叮”的两剑交击,黎仙子锋芒用尽,攻势一缓。
袁澜哪敢再托大懈怠?拧身出剑抢攻,始扳回局面。
此刻他轻敌之心尽去,将师门的一套“浩然大七式”使得有板有眼,中规中矩,一招一式分毫不差,段落分明,显示出极深厚的基本功。
黎仙子再占不到半点便宜,多情仙剑只能在外圈游斗,怎也攻不进袁澜仙剑铸成的光圈。
偶有一剑乘隙杀入,也立时翩若惊鸿给逼了回来。
此消彼长之下,袁澜的“浩然大七式”使得虎虎生风,气势十足。
先是一招“三省吾身”,破解了黎仙子的侧袭,紧接着一式“义无反顾”,罡风呼啸,剑光如虹反攻过去,一边观战的谭成看到此景,眉飞色舞,连连点头。
他自恃名门高弟的身分,即便袁澜频出妙手,局势可喜,也不愿大声高呼喝采,以免搅了那两人心神。
可小道士就顾不了那么多了,从黎仙子飞身突袭开始,嘴巴就没停过,到后来索性连双手双足都用上。
黎仙子久战不利,又听见小道士不懂装懂在场外叫道:“仙子师父好剑法,可惜慢了半分没刺着!”、“哎哟,仙子师父小心,这高竹竿要劈您肩膀!”、“仙子师父,高竹竿转身不灵,攻他的屁股!”
如果能说得头头是道也就罢了,可又分明驴唇不对马嘴,徒惹人心烦,黎仙子禁不住喝道:“臭道士,闭嘴!想吵死本姑娘么?”
她心气一浮,险些让袁澜猛攻得手,更是着恼,思忖道:“这姓袁的小子,人虽狂妄自大,倒也有几分真本事。名门正派的弟子终是不凡,若我能恢复到八、九成的功力,百招之内或许能取胜。
“但现在真气不继,旁边还有个姓谭的小子虎视眈眈,再缠斗下去恐怕就要吃亏。本姑娘得想个法子尽快解决了他。”
想到此处,黎仙子招法陡变,佯作不敌且战且退,诱得对方放手来攻。
袁澜见黎仙子俏脸泛霞,剑势散乱,满以为她后继乏力,毕竟她比不上自己名门正宗来得功力浑厚,他心中一喜,步步进逼,刚提起的三分警惕又荡然无存。
于是乎一个有心,一个大意,在松林中又斗了十余回合。
袁澜一招“威武不淫”,挑开黎仙子的多情仙剑,犹如惊涛骇浪直攻上来,一柄仙剑嗡嗡镝鸣,将对方的上半身,尽数笼罩在磅礴剑势之下。
黎仙子“啊”的轻呼,花容惨澹,一双漆黑如星的明眸中,流露出哀哀神伤的目光,如泣如诉,幽怨朦胧。
袁澜心神一震,没来由的思绪一阵恍惚,呆呆对着她的凄幽眼神,仿佛陷入泥沼中不可自拔,手中仙剑怎也刺不下去。
猛听见小道士远远高声叫道:“高竹竿子,莫要伤了我仙子师父!”他挥起一团泥巴掷了过来,撞在袁澜仙剑散出的剑气上,砰然碎裂。
小道士掷泥巴的水准实在逊色,一点都没伤着袁澜,反让他眼中的迷惘之色顿消。
突然,就见面前绿蒙蒙的雾光闪动,黎仙子左手挥出一把细如牛毛的银针,照着自己面庞打来。
他“啊哟”一声险险躲闪,左掌遽然拍出一股罡风。
“嗤嗤”连声,银针大半被掌风震飞,可惜依然有几枚从缝隙中穿过,直射面门!
第三章血铃
袁澜情急之下,也管不得什么风度仪表了,顺势倒地翻滚而出。
他面颊边寒风丝丝,白皙的面庞上,教银针蹭破了数道殷红的血痕,总算是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小命来。
黎仙子行险施展“媚魂心术”慑住袁澜心神,挥手射出一蓬“无颜神针”,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被小道士一嗓子外带一团臭泥巴惊醒袁澜,令其最后关头侥幸逃脱,不由恨怒交加,口中清喝多情仙剑长虹贯日,直击袁澜。
“叮”的一声,谭成迎面赶到,出剑接住。
他见袁澜大占上风,一招“威武不淫”暂态即可令黎仙子俯首称臣,正自欣喜。岂料形势急转直下,袁澜如中魔咒,反遭黎仙子“无颜神针”偷袭,欲待救援已晚了一步,却也刚好截下对方。
袁澜惊魂未定,弹身而起,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刺痛,伸手一抹全都是血,破口怒骂道:“好个妖狐,胆敢暗箭伤你袁爷爷!”
遂纵剑而上,与谭成夹击黎仙子,招招追魂夺魄,再不留情。
黎仙子以一敌二,被袁澜与谭成的剑光困住,几次欲夺路而走都未成功,反险伤在剑下。
她有心再施展“无颜神针”,可袁谭二人已有前车之鉴,哪能重蹈覆辙?
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不给黎仙子丝毫喘息腾手的机会。
忽听小道士叫道:“高竹竿子,矮石墩子,你们两个打一个,欺负我仙子师父,算什么本事?小道来也!”
只见他使尽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拔起一根碗口粗细的青松,横抱在身前,跌跌撞撞朝战团奔来,挥树横扫,居然是有模有样的一招“席卷千军”。
袁澜怒道:“小道士,你上来找死!”
看也不看左掌就拍中树杈,“喀喇”闷响声起,两丈多长的青松,震裂成大小不一的碎木片,挟着尖锐啸声漫天激射。
谭成不为所动,剑招一紧,迫得黎仙子不住后退,旦夕难保。
小道士被袁澜的掌力带得脚步踉跄,大叫一声:“哎哟,不好啦!”
他跌跌撞撞冲进战团,无巧不巧跟黎仙子撞了个满怀,手忙脚乱里,一把扯住她就往地上摔倒。
袁澜大喜,箭步上前挥掌拍下。手上虽说只用了三成力道,可若打实了,也定可教小道士昏死过去。
黎仙子看得真切,只是身子让小道士压在底下动弹不得,双手又被他的臂膀紧紧箍住,连仙剑也提不起,气急道:“傻小子,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本姑娘!”
小道士惊慌道:“是,仙子师父!”
他屁股一抬,双手撑地往后退缩,似要从黎仙子身上爬起,她背后负着的仙剑剑鞘尾端不知怎的翘了起来,顺着小道士后退之势,刚好点中袁澜右腿的还跳穴。
袁澜右腿一软,扑通跪倒,左掌走空击在地上,“砰”的溅起一蓬落叶。
他视线受阻,心中一凛,正要收身回撤先求自保,不料小道士脚下一绊,撞进他怀里。
小道士双手一通乱舞,嘴里叫道:“仙子师父救命啊,小道要元神归位啦!”
肩贞、膻中、风府、玉枕诸穴一麻,袁澜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已直挺挺倒了下去。
这一番忙乱说来话长,实则仅是弹指间事,谭成眼花撩乱间,袁澜已经躺倒。
他大吃一惊,飞起右脚踢向小道士,口中叫道:“袁师兄,你怎样了?”
袁澜“呜呜”作声,竟是全身经脉受制,连话也说不出。
小道士顺势一滚,躲过谭成飞腿,双手搭住谭成站立于地的左小腿上,叫道:“兄台,拉小道一把!”
小道士的十指,已扣在谭成穴上,一股雄浑纯正的真气涌入。
谭成目瞪口呆,仰天摔倒,也同样只剩“呜呜”作声的分。
两人有口难言,神志依旧清醒,愤怒的瞪着小道士,直想把他生吞活剥。
以他师兄弟二人的修为,纵比不得木仙子、石左寒那般的魔道高手,本也不该一招受制于敌。
只是作梦也想不到,这个外表傻乎乎的小道士,竟是深藏不露之人,一个疏忽大意,让两师兄弟都稀里糊涂的着了道。
小道士爬起身子,拍打身上尘土,嘟囔道:“好险好险,差点便没命了。”
一眼看到袁澜面色铁青的躺在近前,惊咦道:“这位兄台,你怎么睡下了,是不是打得累了,想休息片刻?”
袁澜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只听黎仙子冷冷对小道士说道:“臭小子,你究竟是谁?为何一路装疯卖傻跟着本姑娘?若不说清楚,我立时要了你的狗命!”
想着自己整晚都被这小道士骗得晕头转向,黎仙子直恨得想将银牙咬碎,要不是心存忌惮,早冲上去对他劈头盖脸拳脚相加了。
小道士回过身,笑呵呵道:“仙子师父,小道不就是您新收的弟子大智么?”
黎仙子啐道:“狗屁大智!”
见他要迈步走近,急忙横剑于胸,紧张道:“你别过来,不然休怪本姑娘不客气!”
小道士笑道:“不过来就不过来,怕小道会吃人么?”
手指一弹,射出了两枚枯叶,将袁澜还有谭成点昏。
黎仙子瞧得头皮发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