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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车人献上了煤,以及以煤做熔炉精炼过的铁。
***
武昌殿。
“狄叶飞,这些兵器真的可以大量量产?”拓跋焘叹为观止的看着面前的三棱箭头,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箭头而已,可他却能从这枚箭头上感受到铺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这样的形状和韧性,只有纯度极高的铁才能铸成,而且每个棱上都开了血槽,这样的箭头一旦射入身体里,立刻回流血不止,若是射进骨头里,拔箭还会造成二次伤害,说不定连骨头都会受伤。
另一个托盘里放着的是枪尖。魏国是马上作战,用的最多的是枪、矛和槊这类马上长兵器,这些枪尖都是精钢所铸,即使三层的皮甲也能轻易穿过,南方刘宋和北凉多用皮甲,这样的枪尖简直就是大杀器。
狄叶飞在贺穆兰离开后请了半个多月的假,名义上是回乡探望父母,实际上却带着阿其火一族的族人在平城附近寻找煤矿。
正如贺穆兰所说,这片土地上的煤多的惊人,许多地方根本不需要去勘查,只要随便问问当地人,就能给你指出一大片裸露出来的煤矿。
在柔然时,高车人需要长途跋涉到达西边的金山才能找到煤和铁矿,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不让人知道,高车人一律把“煤”叫做“火种”,用会盟来掩盖他们炼煤制钢的秘密。
塞外人人都知道高车人的铁匠技艺高超,但愚昧无知的柔然人却不知道高车人厉害的不在于铁匠的工艺,而是他们的炉温比其他的炉子都要高,他们的炉子也和普通汉人的不一样,能够承受更热的温度,所以才会铸造出精良的兵器。
自从挖到煤以后,狄叶飞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高车的年轻壮丁大部分被征召入了高车虎贲军,剩下的中年人和老弱妇孺有许多在魏国做着生意,铁匠铺就是高车人开的最多的铺子。
狄叶飞和族人们便是偷偷在铁匠铺里炼煤、炼铁,甚至还有几个铁匠因为吸入太多炼煤的毒气而差点死掉的,如此艰难之下才得到了这些铁器。
然而狄叶飞却不准备以这个向拓跋焘邀功,他只是实事求是地说道:“是的,我们高车人之所以武器精良,是因为善于运用‘火种’。这种火种以前只有金山才有,可到了大魏以后,我发现平城附近多产‘火种’,其纯度比金山的更好,更易于提炼。”
“我们的熔炉本身就耐高温,加上这种‘火种’后温度到了极高的程度,塑形也变得容易,所以才有这样的箭头和枪矛尖制成。”
狄叶飞当初问过贺穆兰,该如何进献这些东西,贺穆兰告诉他,一切得秘密进行,避开众国的耳目和朝中心怀不轨之人,然后等成功之时去找崔浩。
崔浩是主战派,自然知道如何将这些东西的左右最大化的利用。
“陛下,此乃天意,是上天让我们一统中原啊!”崔浩指着另一盘黑色的饼状物说道:“这种东西别处不多见,却在平城附近大量被采挖出来,又被会使用的高车人发现,岂不是上天的安排?”
拓跋焘自然是兴奋不已,抓起一块黑色的饼子看了看,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是……煤?”
煤的使用汉代就有,不过因为常常死人,除了方士极少有人铤而走险。拓跋焘的父皇晚年好炼丹,拓跋焘也认识这种东西。
狄叶飞和一干高车人却露出佩服的表情,敬畏地点了点头:“陛下好见识,确实是煤,我们高车人为了保守炼煤的秘密,将其称呼为‘火种’。负责勘探火种和保存火种的部族叫做阿其火,狄叶飞便是我们这一代的阿其火。”
“阿其”是敕勒语,意思是“掌管”,拓跋焘意外地看了一眼狄叶飞漂亮的脸蛋,没想到这个花木兰的好友还有这种本事,心里又对他高看了几分。
“炼煤困难吗?”
拓跋焘问道:“我要大量炼铁,需要给你们提供多少人手和物资?”
“炼煤并不困难,困难的是需要绝对封闭的空间以及可以排放毒气的空旷场地。炼煤时,废气和黑烟常常弥漫天际,味道也极为恶臭,所以我们都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炼煤。平城附近虽然出产煤,但是在平城炼煤确实不合适的……”狄叶飞替族人们回答。
“我们需要合适的地方。”
拓跋焘看了眼崔浩:“你带他来,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崔浩笑着点头:“陛下英明。平城以北两百里处有一处产陶器的窑坊,当年曾经是先帝用器的烧造之处,如今已经荒废,正好用作炼煤。最近北燕蠢蠢欲动,陛下可让高车人以‘操练兵马’的名义出城,护送熟练的工匠和学习炼煤的匠作一起去那处窑坊。”
“另一边,工部和将作监需要开始制作高车人炼铁所用的特殊高炉,好在我们马上就要对北燕用兵,此时加强武备也不算扎眼。”崔浩开怀一笑,“等高炉制成,高车人的煤应该也炼的差不多了,正好运回铸造兵器,直接装备虎贲军和羽林军。”
虎贲军和羽林军是直属于拓跋焘的两支军队,虎贲是哪里需要往哪里搬,而羽林军只追随拓跋焘左右,除非御驾亲征,否则都拱卫京城。
崔浩说得了武器先装备虎贲军和羽林军这两支精锐中的精锐,当然是对拓跋焘示好的意思,而拓跋焘果然兴奋不已。
“是!等虎贲军和羽林军都换上了这样的武器,一定是无坚不摧,所向披靡!北燕的事情反倒要放一放了,反正有库莫提在前线稳着我也放心……”拓跋焘激动地踱起了步子。
“要吩咐白鹭官封锁窑坊附近,还要想法子解释炼煤时当地产生的黑烟是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问一旁的狄叶飞。
“炼煤要多久?”
“平城附近的煤杂质很少,会少很多步骤,一般我们百人炼煤千斤,快则十天,慢则半月。”
他们高车人主要是先筛出粉末和块煤,然后通过独门的手段洗出其中的各种杂质,再进行提炼。
狄叶飞心眼比贺穆兰多,此时将时间多说了一点,以防皇帝要求的日程紧无法完成的情况。
“竟如此快?”拓跋焘喜出望外:“崔太常,立刻着手安排修复窑坊。让内府对外宣称宫中需要一批银丝炭,就说平城以北正在烧炭,这样黑烟的问题也能解决。此事不能让其他几国知道,我怕会横生事端。”
“是。”
崔浩也是喜气洋洋。
“高车人献上精铁和煤有功,但我不能明赏。”
拓跋焘沉吟了一会。
“这样吧,升斛律光斗为敕勒侯,赐地留城,留城以北的草场也赐予高车人放牧定居。狄叶飞升为虎贲左司马兼御前猎郎,领虎贲全军,可御前听差……”
拓跋焘连出几道御令,因为今日是秘密献物,没有舍人在场,崔浩亲自铺纸磨墨拟诏,拓跋焘盖了御印和朱批,明日朝上传令诸臣之后就可封赐。
因为这件事,他不准备御驾亲征征讨北燕了,先把武备提升起来是要事。如果没有他在京中策应,根本没办法提供高车人各种方便,纸也包不住火,一会儿就会暴露出新铁的秘密。
刘宋的能工巧匠不知凡几,只要他们知道煤能够让炉温比炭更高的,迟早就会被仿制出来。
他现在连魏国的熟练工匠都不敢相信,只能用高车人。
他不去北燕,京中大臣们说不得要庆祝个几天几夜,此时正是他们心情大好的时候,把北方留城的草场赐给高车人这种小事根本不会让人注意。
高车人自从被拓跋焘大量迁入漠南和关中之后,居无定所,一直靠放牧为生。然而好的水草地和牧场早已经被鲜卑人圈的差不多了,他们是后来者,经常和各地的牧场主摩擦,虽然过得比之前要好的多,却没有想象中的圆满。
因为炼铁的缘故,如今他们得到了一块自己繁衍的土地,就如杏城之于卢水胡人,被秀容之于尔朱契胡,他们有了郡望和封地,这才算是真正的魏国人。
一时间,前来进献铁器的老工匠们喜极而泣,归附于地叩谢拓跋焘的恩德,狄叶飞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此时可谓是一步登天。
御前猎郎是皇帝极为信任的表示,可以带着武器入宫,在御前接受差遣,猎郎除了领兵之时,进入宫中只要出示腰牌即可。
猎郎非贵族出身值得信任的子弟不可担任,崔浩当年便是先帝的御前猎郎。
而有了封地和草场的高车人,从此之后一定是牛羊繁茂,人口兴旺,加上高车人善于冶铁的技术,日后肯定有更多的封赏和所得。
哪怕为了这块封地,将高车人的技术交出去都是赚了。
“必不辜负陛下的隆恩。”
狄叶飞恭恭敬敬地跪下谢恩。
他知道,作为高车人最难攀登的一步,他已经登上去了。
从此之后,门第上的障碍在他面前荡然无存。
他不会辜负陛下的隆恩,更不会辜负花木兰的提携之恩。
这个登天梯,他一定会爬到顶端,然后……
再次与他并肩。
第390章 李顺暴露
和李顺一样,刘元宗也在等候着使团的队伍回返,然而等了半个月,也没有等到任何人回返的蛛丝马迹。
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大军在钦汗城补给的期间,他明明暗中在大军饮水桶的桶盖上抹了泻药,平日里静置时,药当然不会进入水中,但一旦行军路途颠簸,只有四分之三的水就会摇晃到桶盖上方,让泻药浸入水里,最终使得饮用水的人开始腹泻。
马也要喝水,即使马的抵抗力比人要强,也总会出现问题,更何况他早就在马的干草里添了一种会让马无力且腹泻的“马害草”。
这种草是沙漠灌木丛里常见的一种草,有轻微的毒性,但是它长得很像马吃的牧草,马也很爱吃它,所以经常有商队的商人发现自己的马出现腹泻、虚弱的情况,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刘元宗原本也不知道这种草,只是因为出使过北凉,从有经验的向导那里知道了这种草,自从李顺从平城写信过来请求帮助,刘元宗便悄悄收集了不少,这次便搀在了马的干草中。因为量并不大,外形也没有太大区别,寻常兽医都看不出什么原因。
有泻药和马害草双重保障,大军应该在进入沙漠的第一天就开始出现腹泻和无力的征兆,到第二天下午或第三天彻底丧失行动的能力,最终只能折返回来想法子医治。
他连诊断“水土不服”的郎中们都准备好了,只要多拖延一段时间,就会到了七月中旬之后。
七月的沙漠能把人活活烤死,根本不是大军行军的时间,没有人愿意在能够烫熟鸡蛋的沙漠中行走,马的蹄铁也会让马受到伤害。
多拖延一阵,北凉王就能抽出手来将国内混乱的局势安定下来,北魏也会多一丝忌惮。
可为什么……
难道贺穆兰真这么倔强,哪怕全军都在腹泻也要穿过沙漠?
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刘元宗心里惴惴不安,开始打听起来。
***
典农都尉府。
“冯恒!冯恒!”刘元宗勃然大怒地闯进冯恒的宅邸,大喊着挚友的名字。“我知道你在府里,你家门子都说了!”
“怎么办,怎么办……”刘文继躲在冯恒的书柜后面,恨不得在墙上打个窟窿,“我阿爷肯定是发现了!”
冯恒本来就没指望能隐瞒多久,就像刘元宗做什么也隐瞒不了他一样,只是刘文继怕他父亲怕的厉害,见他无头苍蝇一样胡乱的撞着,冯恒指了书房的内室,对着世侄说道:“你先躲进去,无论有什么都不要……”
“晚了!”
刘元宗像是复仇之神一般踏入了书房。
“啊!”
刘文继吓得跳了起来。
“我的天!”
冯恒看了看刘元宗再看了看外面。
“你不会是番强进来的吧?”
他知道一场争吵在所难免,先出去屏退了下人,这才回到书房。
一瞬间,就犹如之前冯恒拷问刘元宗的一幕又循环了一次一般,让刘元宗产生一丝荒诞之感。
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