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二根,成功!
第三根,完美!
第四根……绳结滑了。没关系,再来!……出来啦!
拔到第四根时,小枣已经清醒过来。吓破胆的它不知事情如何了,状态还停在刚刚摔昏的一刹那,所以睁开眼就是一通骇疯般的发飙,嗷嗷嗷怪叫着原地乱转几百圈,险些又转晕过去;渐渐发觉没事了,才呜呜咽咽、晕晕乎乎、歪歪扭扭地走来找主人。结果——
主人在跟一头又大、又丑、又怪不唧唧的东西玩!玩那么开心!跟我都没这么开心过!呜呜……汪!汪汪!汪汪汪!
“小枣别闹!”安宁呵斥它:“做正事哩!”
小枣又气又委屈,黑白花色的长毛抖得像只伤心的猫熊。安宁全神贯注忙“正事”,当小枣不存在,小枣耍赖打滚儿也没用。
终于……最后一根!
扎武身上干净了。安宁看着一地箭杆子,心想这捆木柴要是拆掉箭头,扛回家能烧几大锅水啊!真不知哪路坏人干的—— 就算是怪物,这么射也太狠心了诶!她这么发着呆,全没注意到扎武已起立转身,前爪扒掉嘴里的绳子,踩着积雪,穿过碱蓬丛,走向海边的盐桦林。
谢谢你,小妹妹。可惜语言不通,我没法向你表达感谢。
若能再见到三弟犸螣,我要学的第一个炽霰语词汇,就是“谢谢”。
“你去哪儿?”
省回神的安宁追了他两步。
“你是寒……寒飑国来的吗?”安宁险些叫出“寒贼”来。
扎武没回头,仅脚下一顿,便又继续前行了,装作全然不懂—— 虽然他确实一个字都听不懂。
就让她当我只是个小动物好了。这样单纯些。“人”与“人”是不可能单纯的。
就这样吧。
望着扎武渐渐远去的背影,望着他那身花树临风、恍如天衣的灿烂彩羽,一缕失落悄悄梗进了安宁的喉咙。呆立片刻,她忽然想起什么,从雪地里捡起一块石子,卯足劲儿丢到扎武背上——
“喂!你伤那么重,我有草药,你用不用?”
药。嗯,药……可算听懂一个词儿。按说龙兵天生就是兵器,受伤好得极快,上不上药无甚关紧……
可安宁是上赶着来的。扎武听得尾巴后面一阵“扑扑簌簌”的跑雪声,歪脸一望,只见安宁左手提着挎袋,右手举着一把草药,蹚着小腿深的积雪小跑追至:“别装了!我知道你比小枣聪明!给!草药!”
唉,小妹妹你又在吼什么啊。这架势,今天非黏住我不可?好好好,陪你顽陪你顽!
在寞琅道众眼中,蟹族是邪恶的,蟹族的后裔自然也是邪恶的。扎武自知不该相信炽霰人,能否交流均不该相信;但他还是收藏了一丝幻想,对炽霰人,以及眼前这位风风火火、胆大心细又有些好笑的炽霰少女。他在树林前驻足下来,用令人生畏的诡绿**眼无奈地看一眼安宁,“噗”地躺倒进雪中,右身埋下、左身晾天,爪子一蜷、两眼一阖,尾巴直直的,纵体不复抗拒。
它一定是世间最最厉害的猛兽了。安宁心想。要不然多对不起它这大嘴、大牙和大爪子啊。还有一身这么好看的羽毛,真像是天上下来的一样!世上最凶猛的野兽,竟能这么懂事、这么听话、这么温顺地躺在我面前,乖乖地让我给它上药,小枣都没这么乖过!
这么神奇的事都叫我碰上了,天底下还有比我更幸运的女孩吗?
安宁的少女情怀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害怕什么的通通一边去吧!她不顾愤怒的小枣绕腿绊脚再三阻挠,硬是跑到扎武身旁,激动得喘气都抖,心扑腾扑腾地跳着,毅然决然地—— 可能曾有过一瞬间的迟疑吧,但下一瞬间便抛却天外了—— 抬起双手,探出自己幼嫩却已老茧隐生的掌心,贴在了扎武一起一伏的胸廓上,埋进了羽毛深处。
 ;。。。 ; ;
冷村异客(六)
“安宁?”
赵全不合时宜地一问,把走思中的安宁唤了回来。
“……又咋啦。”
“给我做媳妇儿吧!”
“滚!”
“嘿嘿。”
“傻笑个鬼!赵二货。”
“诶,我说真的啊!”赵全涎皮赖脸地光在那笑:“你看看,我家咋的说也算崍嵤赘唬浑强檠蛉猓愀宋移鹇氩挥冒で畎桑磕隳铩⒛愀缫膊挥媚敲葱量嗔恕6嗪玫氖拢阏晚ハ氩豢俊
安宁一撇嘴:“富个猪拱啊,大二少爷还得自己跑腿赶车。矮子里拔将军就把你美成这样,真少见识。”
“嚯!口气还不小!”赵全不忿:“你说咋才算有钱?”
“四马四轮的宝马香车,八角八抬的红缎大轿,三开三进的深宅大院,十排十队的使唤丫头,少一样也别想把我娶进门!”
赵全狂笑:“真当自己是龙都的贵小姐了!”
“那咋?……滚粗滚粗,看你笑得跟驴屁花子一样,恶心死了。”
“嘿嘿。”
“再笑打嘴!赵二货!”
“嘿嘿嘿。”
安宁不再理他,抱着小枣坐到车尾去,斜靠车栏,一言不发,遥望渐行渐远的老人丘,望得出神,淳朴无华的面庞上、眼瞳里,回荡着不可思议的光。
大车吱吱扭扭的,不时轧到小石块、咯噔颠簸一下,一再将安宁从神往中吵醒,把她从那辽远无极、匪夷所思而又光怪陆离、精彩绝伦的世界尽头拉扯回来,不让她栖迟在那儿。待转入村口,老人丘看不分明了,安宁才默然俯面,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双手手心,盯了好久好久。
那份温暖,那份柔软,依然幽幽缠绕在她手心里。
这场宛如命中注定的邂逅,是扎武的幸运,却是安宁的不幸。
注:
前语:ian
河洛语:akl
落雁语:r’lyeian / tuvian
南考语:naaal
挲陀语:tat…y
 ;。。。 ; ;
幽冥封印(一)
阎界。
墨池大壑。
又是一日过去了。
九人轮流值守,为节省蜡炬,多借远远近近、明灭不定的洞冥芝照路,并不使火。海面之上,似乎总有东西在柱林间无声无息地上蹿下跳,自黑暗中扰起一串串、一片片蓝、绿、黄、白的“星光”。但不管它们是什么,它们都极其谨慎—— 亦或许是有些惧怕,仅是远远地、小心翼翼地跟踪着、监视着、包围着他们,丝毫不敢跨入他们的视野。
竹筏代步,烈山他们得到了很好的休整,体力恢复不少,却镇不住肚腹闹饭。不知要在这阎界跋涉多少日子,九人除非饿到腹痛、渴到冒火,否则能不食便不食、能少饮便少饮,尽量惜着干粮食水,每以蝴蝶掌充饥骗肚子,害得便溺全无,屁都放不出几个,以至有一阵子大家几乎以为要饿死渴死在海上了。
墨池虽远终有涯。
垂头丧气的他们终于望见了电闪雷鸣的海岸线。
“快看!陆地!”目力过人的葆霖起身高眺:“恁多雷电是怎个回事?”
烈山说道:“是远古时候,司幽人设下的封印。”
“封印?封印什么的?”众问。
“闯过去就知道了!”烈山高声回答。
竹筏愈漂愈近,空气愈来愈湿、愈来愈臭,雷暴也愈来愈骇人。可见岸上是无边无垠、通透万里的空虚旷野,巨柱没有了,洞冥芝的辉光也再见不到;只有一道道雪白花花灼睛炙目、“轰轰隆隆”撼天震响的激雷怒电,如树枝,如串珠,如条带,如降柱,如球团,密集如雨,错综交织,无觅缝罅,把那片幽暗深黑的天幕胡乱撕裂、剁砍作破碎支离,炫照得四下八方明晃晃浑如白昼。雷暴深处屹立一尊巨影,形甚伟岸,轮廓仿佛殿宇,但霆光耀眼,看不清楚。
“好密的雷!”葆霖花了眼:“一秒不下三次!一分得有二百多次了!”
“没别的路了?!”索明岚问。
“没!”烈山斩钉截铁。
“那如何过得去?!”闵天河连连叫苦。
烈山青着脸没答话。
竹筏更近了。能看到许多两米来高、一围粗细的圆柱矗立陆上,排列齐整,不计其数,目力难觅边际;其色幽蓝发亮,其状光洁如新,不似金铁,亦非岩石,不知何物磨成;漫天密雷乱电绝多霹在柱上,漏网者寥寥。
震彻肺腑的雷声越发密集,逐渐不可分辨,听来浑似倾天直落的山洪、巨瀑,令他们耳痛难忍。爆炸般的气浪袭面直来,掀得他们鬓乱襟翻、站不稳脚,更将海面捶出一圈圈粗犷的波纹,托动竹筏起伏摆荡。偶见几道闪电稀拉拉劈进海里,蓝白色的火焰飘散水上;水火交融之处,看得见岸边沉浮了不少竹筏,歪三扭四、七颠八倒,大都严重损朽,不堪再用,想必是当年始皇帝留下的。
“看来他们至少成功渡海了!”烈山喊着说:“只可惜陆上才是地狱的起点!”
“筏子甚少!”仉飒说道:“渡海成功者不足一半!”
烈山点头:“大家抓紧准备!背好行李!马上要硬闯雷霆阵了!放低兵刃!切莫碰触立柱!—— 看见远处那个影子了吗?!像座山似的那个?!一上岸就往那跑!拼命跑!到它脚下就安全了!”
大家专心站步求稳,不再说话—— 反正说也听不清了。气浪见猛,九人不约而同压低姿势、扎死马步,只怕被掀进海里。随着距离拉近,弥漫空气的电开始作怪到他们身上,令他们指趾发麻,头发、眉毛、胡须也一根根悚立起来,好像仙人掌上的刺。
“……吾众之母兮,吾众奉汝名为圣;祈汝国临世兮,祈汝旨行于吾身;祈赐吾以力兮,祈免吾于寞茔;万物吾知皆归汝兮,虽末日而不悔……”
每个人都在心中默默祈祷。
豢龙烈山也不例外。
竹筏冲过一波高浪,爆出一阵“嘁哩喀喳”的折断声,听得他们心头一紧;紧接着竹筏前端一沉、狠狠俯冲下去,一头梭进了岸边焦黑色的沙石滩里,几乎是把他们扔到了岸上!
“跑!!!快……”
烈山的叫喊声刹那淹没进炸雷怒响。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光突然从他身边的立柱顶端窜出来直冲天空——“噼噼啪啪”的巨响撼摧心肺,一股无形的巨力将烈山猛然挟起、甩抛出数米之遥!都说“凡雷霆者,殛人、物则自天至地,余者自地至天”—— 可眼前这自下而上、自地至天的也一样骇杀人啊!
没死就好!烈山顺地滚爬好几圈,顾不上自查伤势,更顾不上招呼别人,身上冒着白烟、散着糊味,挣扎站起,朝向柱林里埋头直冲!——
到处都是雷电。连续无隙的轰鸣声。可怕的咝咝声。呛鼻蜇眼的腥臭。热气灼人。地面剧烈震颤,好像有一头大到能鲸吞世界的巨兽在地底下战栗着。遍地是黑色的沙尘与石块,满眼是电烧雷熔成的玻璃。着火了!每个人身上都着了火!每样东西都着了火!—— 温凉的蓝色火苗,诡异却并不伤人,令他们恍如火精灵一般—— 在立柱与雷电的密林间手忙脚乱、左躲右闪着一路疯狂奔命的、蓝色的火精灵!前后左右、柱下足畔,随处是横斜铺地的人类骨骸,被电焰煅成雷击木模样,头盔上、铠甲上、兵器上,炽霰军的应龙纹饰无比清晰骇眼!
多数闪电被立柱引走,落雷却仍密如蛛网。来时的竹筏被劈中,顷刻起火;时不时有闪电从地面窜起、倒往天上打,叫人防不胜防。一道电光触地,羌原鹯身上忽地冒起火来—— 这回不是那种神奇的蓝色冷火了!羌原鹯的衣服、毛发、干粮全烧着了,他“啊啊啊”惨叫着扑到地上来回翻滚,难闻的黑白色浓烟一团团地往外喷——
“别管他!!!快走!!!”
看穿逄鸾行动的豢龙烈山边跑边喊。逄鸾没有理他。她什么表情都没有,什么都没说,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当即原地转身奔向羌原鹯,眨眼消失在灼灼电光与滚滚浓烟里。
没办法了。
豢龙烈山与巨影已近在咫尺。他没工夫顾及属下的状况,只看见铖铩跑得最快、第一个冲进了前方那座雷火煅烧下的“殿宇”—— 它确是一座大殿,高可百余米,底部是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