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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僧人来到院中时,那只手仍在不停摸索,僧人们小心的接近墙边,一把捉住,那贼人倒是力大,死命收回右手,僧人虽然人多,却无法一拥而上,那贼手轻易就被抽回。
还未等众人堵住屋门,那贼人便直接从门中奋力冲出,门板被撞了个稀烂,僧人立刻围拢上去,那贼人见势不妙,立即掏出怀中偷来的碎银,一把洒出,僧人们急急躲闪,竟让他避开了去。
“又是你!”赵子凡一声惊叫,引得众人纷纷回头。
原来这偷盗之人竟然是当日在小关村的那人,几日不见他也到了这里。赵子凡对他的容貌印象非常深刻,再加之他逃走时曾撞伤眉心,那一道长形伤疤清晰可见,所以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盗贼名叫时必,是个孤儿,为了吃饱肚子,从小就与那些惯偷厮混在一起,长大后学艺更精,倒是偷出了些名气,运气好时收获颇丰,这钱来的快,去的自然也快,逛逛窑子,找个漂亮姐儿,几天时间便花没了;运气不好时,吃饱肚子也难,上次在小关村,他便是饥饿难忍,才进了章二家,想要偷些吃食,最后被人现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一路靠着偷盗来到这法源寺,本想着这里都是些慷慨的善男信女,可以好好捞一笔,没想到这临了偷到了银两,又被人现了,还好上次赵子凡并未露面,若是时必得知这两次现他的都是同一人,不活活气死才怪。
时必回头看了一眼,现自己并不认得此人,转身如燕子般翻上墙头,朝山下飞奔而去。
屋内走出一人,见碎银撒了一地,并不惊慌,来人正是方才那名老者。
僧人见这老者,连忙双手合十,行礼道:“施主,小僧等让盗贼闯入,惊扰了施主,真是失礼了!”
“罢了,罢了,大宋朝鸡鸣狗盗之辈多如牛毛,此不是法源寺之过,而是官府治理地方之过,陛下治理天下之过,永叔愧对家乡父老啊!”老者一番话倒是丝毫未有怪罪之意,反将过错全部归于朝廷,归于自己,这样的胸襟,顿时让赵子凡佩服不已。
赵子凡见多了清路清人,警车开道,鸣笛呼啸而过的情景,为了公司运作也与许多官员打过交道,那些人见有求于己时吃拿卡要,遇事时推诿责任,个个都是官场老油条,说话从来都是打着官腔,没有一句实实在在的话,但是要他们承认自己过错,那显然只有被双规了以后才有可能。
听这口气,眼前的老者也是为官之人,但是却与那些蝇营狗苟之人完全不同,遇事敢于承担责任,不随便责怪他人,且事过之后立即自省其身,所谓千斤重担一肩挑,不过如此。现代要是多几个这样的人物,又何愁国不振。
“多谢小施主仗义相助!”几位僧人随后施礼道。
老者从僧人口中得知,是这个少年人现了这窃贼,通知了他们前来捉拿,虽然最后还是让这窃贼跑了,但他为了自保将盗得的银两尽数丢撒而出,所以老者并没有损失什么财物。
赵子凡恭敬的还礼。
老者捋捋花白长须,赞许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道:“如此永叔便也多谢小友了!”
“这贼厮如此嚣张,从永丰一直偷到法源寺,真该将他活捉了送到官府,好好治罪,老人家不必谢我,这都是咱新一代的四有青年该做的事情!”赵子凡摇摇手道。
“新一代的四有青年,少年人,你的字号怎地如此之长,老朽空活六十余年,倒是第一次听说有如此怪异的称呼,你倒与我说说看,这外号究竟倒底是一个什么意思?”老者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子凡。
“有理想、有道德、有学识、有纪律这四者皆有便可叫做四有青年!”赵子凡搔了搔头,硬着头皮道。
“好个四有青年,这四者皆做到了,倒的确可称人才,不过少年人,你这外号也未免太过不谦虚了吧!”这字如此特别却也未免有些乖张,但仍是让老者眼前一亮。
“咳咳,官府是怎么搞的,这保甲法放着是干嘛用的,那些保长平日里都是吃干饭的么?竟然让这贼厮到处流窜,祸害百姓!”赵子凡不想被老者抓了小辫子,忙扯开话题,将这窃贼在小关村行窃之事向众人道来。
僧人们听得赵子凡说那窃贼行径,口中直呼:“罪过!罪过!”
“保甲法,这位四有青年,你道与我说说这保甲该如何保法,难道有了此法便可让这窃贼无所遁形?老者听得心中一惊道。
原来此时的大宋朝虽然繁华一时,但是明间依旧疾苦,近年来,农村苛捐杂税很多,百姓被逼得民不聊生,铤而走险的现象时有生。一些强人歹人乘势而起,他们三五成群,或十几人或二三十人一伙,打家劫舍,一伙强似一伙,一年多似一年,窃贼更是数不胜数。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向全国推行了什伍法,历代在此基础上展为保甲法,只是由于各种原因,这个办法在此时的大宋朝已经被废止,所以农村治安极其混乱,百姓苦不堪言,老者显然也对此深虑已久,听到这个少年人说起这保甲之法,且如此自负敢自称四有青年,老者兴致大起,当即想要考考他。
………【第五章法源寺偶遇(2)】………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来此地探望旧友的现任大宋枢密副使、参知政事欧阳修。
这法源寺虽说香火鼎盛,但是地处永丰县附近偏远之地,且方才赵子凡并未听清老者自称永叔,当然不会想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六一居士,醉翁欧阳修。
时至今日,人们对于欧阳修的了解,大多是因为他的造诣,他的诗注重气势、流畅自然;其词深婉清丽承,袭南唐余风;散文说理畅达,抒情委婉,是北宋诗特殊时期新运动的领导者,位列唐宋八大家之一。
但历史上的欧阳修不仅是一个家,而且是一个主张革新的政治家,且在史学和书法上造诣同样高深,是范仲淹实行庆历新政的支持者,如今范文正公已然仙逝,新政早已被守旧派全盘推翻,大宋朝再次进入一个昏昏欲睡的时代。
欧阳修本应该在朝中为官,只是近几年缕遭奸臣蒋之奇等诬谤,多次辞职,英宗都未允准,所以心情烦闷,告假三月来到家乡走动走动,散散心,顺便探望老友法显高僧。
朝堂一日不歇的党争让他对朝政心灰意冷,加之昔日老友纷纷离世,让这位本是抱负远大,胸怀天下的老者深感落寞,欧阳修一代儒宗,风流自命,可是有时周遭竟几乎无一人可说心事,难免心情抑郁,如今突听得这偏远之地四有小青年,大言不惭枉论保甲法,心中既是欣喜,又是好奇。欣喜的是大宋民间青年竟有如此远见,好奇的是他口出狂言,倒底是胡乱一说,还是真的见识不凡,胸有韬略?
欧阳修捋捋长须,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四有小青年赵子凡。
赵子凡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老者倒是大感兴趣,还当真了起来,顿时感觉头大。
不过,自从赵子凡亲眼目睹,连续两次同一窃贼入室行窃之后,对于大宋治安心中的确非常不满,所以才会说出官府是干什么吃的这样的愤青之语。
赵子凡并不知晓面前之人乃是当朝重臣欧阳修,遂调整了思绪,理理散乱狂放的长,颠了颠脚尖,毫不谦虚的道:“大宋外有契丹西夏,内有不安定的农村,形势严峻。农村稳定,社稷才会稳定,农户安居乐业,大宋才会繁荣兴旺!”
欧阳修正等着四有小青年叙说如何保甲,想不到他却先从大宋周边形势说起,对大宋的内忧外患看得一清二楚,看来这小子知道的还不少。
欧阳修目光炯炯道:“如此困境,那依你四有小青年之意,这保甲该如何施行呢?”
“这倒也不难,凡十家为一保,选有才干有心力的主户一人为保长;五十家为一大保,选最有心力及物力财产最高的主户一人为大保长;十大保为一都保,仍选最有德行、最有威望,最有心力,最有财力,最为服众的主户二人为正副都保正。”赵子凡身为云资讯总裁对于管理自有一套心得体会,随便将公司保安制度稍加改动,结合大宋朝实际,便说出了保甲编制的方法。
“若是人员数量有所出入,可另行根据实际稍作改变,灵活变通即可。”赵子凡又补充道。
“再说的具体一些,然后再该如何施为?!”欧阳修心中大喜,这四有青年说的有理有据,正中自己下怀。
大宋朝的农户分为自耕农和旁户,自耕农顾名思义家中有自己的耕地,而旁户就是指那些“佃人之田,居人之地”,“借人之牛,受人之土”,向豪门大户佃田而纳其租的农户,他们没有自己的耕地,依附地主生存,生活相对自耕农更为困苦。
“主户旁户凡有两丁以上的,选一人为保丁;老幼、病患、女户等,不管多少,并令就近附保;两丁以上,还有身强力壮的丁壮者,也令附保,内有才勇为众所服及物力最高者,也充当保丁!每一大保,每夜轮流差派五人,在保的境内往来巡警。遇有盗贼,及时击鼓鸣锣,报告大保长以下。同保人户,及时前去救应追捕。如贼人逃到别保,即传递相击鼓,相互响应袭击驱逐。每捕捉到盗贼,除了已宣布的赏格外,捉拿到盗贼,盗贼被判刑以上的,每名赏钱三千;盗贼被判杖以上,赏钱一千;用犯事人家财产拆充。如盗贼家确实贫缺,无法追理,即取保释放,由该保监管。赏钱可据当地不同形势提高或降低,可有当地官府自行决定!”
赵子凡说的口干舌燥,欧阳修听得低头不语。
这样的做法相当于现代乡村联防队改版,只不过现在的联防队疏于管理,人员混杂,都是些犯事好斗的当地流氓地痞充当,几乎失去了作用,不过这套方法若是用到大宋时期,只要当地官府能够尽力施为,倒的确不失为一个绝好的办法。
“少年人,你虽口出诳语自称四有青年,狂论国家大事,不过说的倒的确有几分道理!”欧阳修左手捋着长须,右手扶腰,缓缓踱步,思考着少年方才所说之话。
少年所言,虽只是对于农村治安做出的改革办法,但是在欧阳修看来这一办法的意义却远不止此,按照赵子凡的方法,保甲顺利推行后,不仅能够使农村治安大为提高,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此以民养兵,对这些保丁加以训练,战时便可以充作军士使用,但是花费方面却几乎不用朝廷出一分钱,这样一举数得的好事,直让欧阳修心中大为惊叹,眼前的少年自称四有青年,倒的确可担此名。
赵子凡只是恨那窃贼嚣张,一时兴起而已,没想到这老者似乎认同自己的观点,不过赵子凡说这么多,引起他的注意,实际倒另有目的。
欧阳修还待再问,却听少年道:“老人家,这屋上牌匾所提“世外斋”三字可是出自您之手?”少年笑意盈盈,眼珠盯着那牌匾,似是非常喜欢这字。
赵子凡喜好书法,平日更是斥重金收购了许多名家字画,悬挂家中,得空了便喜欢揣摩学笔,家中字画虽多,但是这个风格的却从未见过,如今见了自然打起了这老者的主意,想从他这里敲点竹杠。
欧阳修是个书法大家不假,但那都是后人渐渐捧起来的,在当时名气虽然也不小,但是哪有像现在这样一幅字画动辄上千万,甚至上亿那么夸张。
欧阳修欣然答道:“少年人,眼光倒是毒辣,这字的确是老夫所书,你难道对这些也有兴趣?”
“嘿嘿,老人家,我平日最喜临摹名家字画,见了这字甚觉与众不同,实在心痒难耐,可否,可否赐一墨宝,回家让小生细细揣摩一番,也好解这心中烦痒?”
赵子凡第一次与人见面,便向人索要墨宝,照理是极不礼貌的,但是他在并不知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就一口一个名家,欧阳修虽清高,但听这少年人所说,显然是出自真心的欣赏喜爱自己的字,心中自然被他夸的有几分得意。加上这少年如此小的年纪,就有这样的一番治国韬略,欧阳修对他印象极其的好,当即笑道:“小友这个要求虽有些唐突,不过也不算过分,刚巧老朽随身带有一幅字,若是喜欢,便送你好了!”
“多谢老人家!”赵子凡心中狂喜,得到这样的一幅字,对于他来说,比收购一个上市公司更让他兴奋。
“不过,老朽也有个小小条件,小友须得将那保甲法再将得通透一些,我才能将字送你!”欧阳修眯眼笑道。
二人相见恨晚,欢笑着步入屋内。
这小院之所以取名为世外斋,就是因为当时欧阳修在朝廷抑郁不得志,转而有了归隐山林的想法时才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