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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大宋,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瓦一房,都将归我所有,这里的妇孺百姓,牛羊牲畜,都将归我掌控!
赵顼回过头来,向御街北面望去,只见那里商铺鳞次栉比,各色酒旗灯盏高悬,可是稀稀拉拉的人流看起来却没了往日的热闹劲儿,再向对面望去,那儿是州桥附近的民居,此时百姓们正不停忙碌着修缮自家的房屋,有些没了房子的则在露天生气了火,架起铁锅侍弄起了饭菜,远远望去遍地的瓦砾土疙,秋风一吹干燥的黄尘让百姓们纷纷躲入矮墙之后躲避,等风过去,锅盖上已是一层的沙子,看到这一幕,赵顼突然从美好的帝王梦中清醒过来,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去!通报户部!”赵顼扶了扶冠,面相虽仍显稚嫩,但天生的贵胄之气让刚刚年满十九的他看起来竟也无比的威严。
“太子千岁驾到!”东宫中官太监李高一路小跑至户部大门外,用他那尖锐的声音吼了一嗓子。
片刻之后,户部尚书曾布,户部左侍郎刘远,右侍郎文勋呼啦啦率领一众书员文吏等办事人员迎了出来。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众人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一片,心说平日里总在宫中研习先贤古籍的太子殿下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诸位大人,免礼吧!孤今日来此是有正事要办!事情紧急,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赵顼挥挥手便大步进了户部值房。
众人不明所以便只得跟了进去,屁股还未坐定,就听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道:“沧州大地震,想必曾尚书已经听说了吧!”
站在最前的曾布立刻恭敬的迈出一步道:“启禀太子殿下,据说沧州地震十分严重,乃是千百年未见,房屋倒塌不计其数,在地震中丧生者有万人之多,而最严重的是尸横遍地,灾民流离失所,导致生了大规模的疫病,有些灾民已经迫不得已向邻近河北东路的青州、德州逃难,若是搞不好就会生民变!”
“曾大人倒也算消息灵通,沧州李肃之的奏章刚刚呈上不到两天,你这里已经知晓沧州的灾情,这也证实沧州的确已经都了水深火热的地步,沧州的灾情已经天下人人皆知!沧州知州李肃之是个能吏可是他本事再大,摊上这样的天灾也是无能为力了,眼下天下人都在看着沧州,看着朝廷怎么处理!”
曾布心道难道他是为了赈灾而来,便探着口风道:“殿下的意思是?…”
“奉皇上口谕,由我亲自督办沧州赈灾事宜,说是督办其实孤就是跑跑腿,做些穿针引线的事儿,其实现在赈灾的事办的好不好,能不能让天下百姓安心,就看你们户部的了!”
赵顼大概也知道他老赵家的国库一向比较空虚,而英宗皇帝只给了道口谕,而不是堂而皇之的颁圣旨,让他去操办,其中就存了考校他的意思,这考校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向钱袋子扎的比裤腰带还紧的户部要钱,所以赵顼一上来就直奔主题,打曾布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又将沧州的灾情说的如何如何严重,并诱导他也往自己的话题上走,再给他戴了一顶为天下苍生计的大高帽子,这三板斧让曾布明知其目的,却没办法虚与委蛇,只能跟着赵顼的思路走。
曾布脑门子上微微冒汗,心道好嘛,秋税收上来还不到半月,三省五监六部九寺的那些家伙一个个便削尖了脑袋打起了户部的主意,现在倒好,连一向只读圣贤书的太子殿下都掺和进来问自己要钱来了,这过年还有两个多月,真不知道这些钱还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
想归想,曾布却不敢丝毫怠慢,毕竟这年轻的太子就是将来的皇帝,就算让别人不痛快,也得让未来的主子舒心了才是啊!
“请殿下明示!”曾布干巴巴的身子又向前走了一步,作俯帖耳状,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他当然知道现在是装糊涂的时候,刚才你太子殿下不是说沧州赈灾天下人都看着么,要拿多少钱您就明说吧,反正我们就按您说的办,这天大的功劳全是您太子殿下的,我们可不敢揣测上意,抢了您在天下百姓面前显仁义的风头。
“唔,我看当务之急便是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以稳定民心,不过仅仅靠沧州的粮仓显然不够,所以孤觉得应立刻拨付银饷给李肃之,让他从其他州府或者当地豪绅富户的家中购买粮食,以免造成灾民聚众哗变!”赵顼道。
曾布正要问要多少钱,转念一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主动点,讨好一下太子殿下,等到以后他登上了皇位,这户部尚书的位置也坐的更加稳当些,毕竟手下江刘远和文勋都是年富力强的干吏,而文勋更是当朝枢密使文彦博的儿子,若是一不小心,说不得二人就会爬到自己的头上,反正花的也是他们赵家的钱,何乐而不为呢!
“赈济灾民彰显朝廷恩泽,是刻不容缓之事,户部请出钱?,以救一镇生灵也是理所应当,我看应暂拨六万贯运抵沧州,购买粮食!
曾布见赵顼露出不可察觉的一笑,便知道自己说的这个数非常符合太子的心理预期,便又低头道:“还请太子殿下示下!”
赵顼的确很开心,他来之前就打听过,说这曾布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要想从他这里拔一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可是现在他却报出了六万贯的数目,比实际自己预期的无万贯还多了一万,而且听他的口气,这数字还可以再斟酌!
“好!这笔钱可救得十万百姓与水火,孤先替李肃之替沧州百姓谢过曾大人了!”赵顼说着便真的要低头作揖,直把曾布等人吓了个半死,连忙把他扶住,口道不敢。
“曾大人,若是灾情有变,疫情扩大的话,说不得孤还得再来麻烦诸位大人一次!”赵顼没想到自己一出手,事情竟是如此顺利,心里甭提有多高兴。
曾布一听太子殿下这话里头还留有后手啊,意思是说这钱若是不够,改天还得回来问自己要?不过事已至此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解决了钱的事情,赵顼心情大好,离开了户部值房,心道反正今天已经出了宫,突的想起了奶兄弟米芾,便要去寻他分享一下自己的好心情,谁知没走出几步,后头便有一个声音传来。
………【第五十八章赵顼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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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请留步!”来人竟是户部右侍郎文勋。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26dd
一番交谈之后,赵顼才得知,这文勋是替自己分忧来了,原来英宗名义上让赵顼督办赈灾,但作为太子没有皇帝的准许不得私自出京,那么这押运钱粮的事儿自然只能假手他人,而文勋便是主动要求揽下这事来了。
赵顼心道真是想要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一个是心怀天下的太子,一个是在户部被曾布压得郁郁不得志的后起之秀,两人一拍即合,赵顼当即便答应他亲自奏禀皇帝,一定将这个差事委任与他。
与文勋分别之后,赵顼换上便服,便直奔民信局,去那儿一是为了找米芾谈心,二是为了向那位有救命之恩的赵子凡表示谢意,要说这救命之恩早就该亲自登门拜访,但由于赵顼的身份特殊,也不是每时每刻想出宫就能出宫的,于是便拖了几日。
到了民信局米芾和赵子凡果然都在,赵子凡知道太子不愿暴露身份,便也随着米芾称他为王公子,三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虽然赵顼是太子,但身处这种毫无拘束不讲究规矩礼仪的环境中,三人很快便熟络了起来。
说起在民信局遇刺一事,赵顼仍感到心有余悸,但言辞之中更多的却是愤怒,他根本无法接受在看起来升平安乐的大宋,繁华如烟的东京,老赵家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蟊贼胆敢公然行刺当今太子,尽管他自我安慰的认为,那些人没有识别出自己的身份,也许只是见自己穿着华贵,才动了劫财的心思。
可是地震当日,别人或许听不到许掌柜起最后一击前说的那句话,可是赵子凡就在他身旁却听的一清二楚,许掌柜的原话是:就算我们杀不了,也自有老天来收拾你!赵子凡将这句话告诉了赵顼,让他明白这些人显然不仅仅是为了劫财那么简单。
赵顼仍是不敢相信,因为杀一个太子与杀一个平民所代表的意义完全不同,如果说只是劫财杀人,那么仅仅是普通的杀人事件而已,而如果说他们是有目的得刺杀太子,那么牵涉的就太广了,你可以将他理解为藩王蓄意谋反,可以理解为有人想要夺太子位,可以理解为民间有组织的刺杀,而这一切的目标直指赵家的江山,而现在赵家的天下虽然稳固,但英宗的身体却走到了穷途末路,谁都知道他撑不了大半年的时间!
“不,当今圣上治理天下时日虽短,但兢兢业业,依祖法置度,无为而治,四年间显有战乱,民间安顿,百姓富足,有谁会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跑来刺杀我!?何况他们如何得知我的身份?”赵子凡的推测让赵顼惊得差点将面前的茶水打翻。
“王公子,据小米跟我说,你最近经常来民信局找他?”赵子凡道。
“没错,最近我父皇,哦我父亲身体欠佳,我心情抑郁,便经常找他来谈心!”赵顼又道:“那又如何,仅凭这个难道就能断定我的身份?每次我来这里都是微服出访,只带几个贴身侍卫在暗中保护!谁能看出来?”
“王公子,你是未穿宫服,但你穿的如此光鲜华贵走在这大街上,恐怕也是极引人注目的,最重要的是你忘记换了腰带再出门!“赵子凡指指赵顼腰间那条蟠龙附凤的玉带道。
赵顼呆呆望着自己腰间,的确平日里他用惯了以此带束腰,一身行头哪里都会换,但惟独这条腰带却是万年不变的。
“就算是我的胞弟他们也是着金带而已,如此说来,这玉带倒的确暴露了我的身份!但事情怎会这么巧,一般人若是不仔细近看,谁会留意到我的腰间?!按你这么说这帮亡命之徒不是早有预谋?”赵顼道。
“光一根玉带或许他们还不敢确定你的身份,但你方才也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经常来这儿找小米聊天,定是有人先观察到了这玉带,又暗中查看了你的行踪,现你从宫中出来,才真正确定了你的身份!”其实赵子凡心里很清池这个人一定就是王志伦,他不仅是白莲社的人,而且经常以乞丐或者算命先生等身份在这儿出没。
赵子凡不知道的是,白莲社的常见清就连米芾乃是当今太子的奶兄弟都打听的一清二楚,而且赵顼也曾经常出入米府,对于赵顼的太子身份他们是有十二分的把握的,不然怎会在东京这个禁军云集,守卫森严的地方出手刺杀赵顼。
“这么说来,真的是有人想要对太子殿下,哦不!是王公子不利?”米芾担忧的道。
“没错,应该说这些人对朝廷不满已久,但这次的刺杀却不是什么预谋已久的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们的人碰巧在这儿遇到了王公子,又看出了他的真实身份,这才临时起意行此险招!”
赵顼见赵子凡说的斩钉截铁,便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我这儿就有他们的耳目!”赵子凡道。
米芾登时被吓的东张西望,道:“子凡兄,你莫要吓我俩,照你这么说,王公子来这里不是危险至极,万一那些蟊贼又去而复返……。!”
“哈哈哈,这些蟊贼一击不成便没有了下一次出手的机会,那耳目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再者王公子这次带来的护卫估计没有一百也有五十,难道你没现这民信局里的人有些不一样嘛?况且你当王公子回去便什么都没做么?开封府尹韩维现在估计正为这事忙的焦头烂额呢!”
赵子凡微笑着看向赵顼,只听赵顼道:“小米,我好歹也是太子,在东京有人打家劫舍,韩维这个父母官该负全责,我想他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另外左诩中郎将王韶,掌领府属,督察京城六街铺巡警,凡城门坊角,有武侯铺、卫士、骠骑分守,大城门百人,大铺三十人,小城门二十人,小铺五人,禁军精锐尽出,我就不信这帮蟊贼还敢顶风作案!”
米芾专心书画,自然对其他一些杂事不怎么上心,便道:“哦,怪不得,这几日南薰门、朝阳门、顺天门、永泰门的禁军人数激增,盘查也比往日紧,御街附近还经常有军士巡逻,原来王公子早就运筹在握!倒是我如惊弓之鸟,惭愧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