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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青臣替她擦掉眼泪，“男孩和女孩没有差别，你还是我最可爱的睡睡、师父最疼爱的小徒弟，这些都不会改变对不对？女孩就女孩，以后慢慢适应女孩的生活，听话。”
庄青臣是极温柔之人，声音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也很具说服力。经他这么一说睡睡对女孩身份的恐惧褪去不少。其实她只是一开始难以接受，骨子里还是女孩心性，之前她还曾经偷偷穿过两次姑娘家的衣裳，她心里对姑娘身份并不是彻底排斥。
庄青臣抱紧她，“身份真的不重要，男孩女孩大师兄一样会对你好。”
有了大师兄的保证睡睡心安了些，点点头，趴在庄青臣肩上，大师兄怀抱的感觉和簇离有些不同。大师兄的很安心，簇离的也很安心，不过会让她心怦怦跳。
大眼睛一眨一眨，眼前似乎出现簇离的影像，一想到他睡睡又觉得难受起来。庄青臣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里难受。”睡睡摸摸心口处，“大师兄，有人告诉我一件很严重很严重的事。”
“什么事？”
睡睡认真问：“大师兄你有没有办法确定我有多少功力？”
庄青臣轻轻笑开，“傻瓜，你有多少功力我还不清楚吗？”几乎等于无。
睡睡小心看看四周，探近庄青臣耳朵边，“有人说我现在有几万年功力。”
庄青臣笑意增大，“那人在骗你。”
“我也觉得是。”睡睡点头再点头，“可我真的有神力，有一次我举起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还有我能打败一个很厉害的妖怪。”
庄青臣上前扣住睡睡脉门，那独有的脉象和从前相同，“你和以前一样，没有异常。”
“是吗？”睡睡摸摸自己脉门，摸不出所以然，想到簇离她窝囊地又想哭鼻子了。她和大师兄亲密无间无话不谈，所以她一五一十告之，“我离开峨山以后认识了一个人，他叫簇离，我们关系很好，但是今天有个叫琼钰的女人、女妖跑来告诉我说，说簇离其实是我们的天敌妖兽。”
庄青臣惊讶，“那个年轻男人就是妖兽？”他见过簇离两次，一眼瞧出那人不是池中物，只是没想到会是妖兽。
睡睡揉揉鼻子，“还有更怪的，琼钰说簇离有几万年功力，现在功力都在我身上。”
庄青臣彻底怔住，眼眸里的光很是不敢相信，“他功力在你身上？”
“她说簇离就是因为要拿回功力所以才和我在一起，还说只要合体功力就会回去，但是我会死。簇离他不管我了。”这才是睡睡最在意的：生怕簇离不在乎她。
她说得零碎，庄青臣也听得零碎，“你先别急，坐下来好好说。”
睡睡听话地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通，说着说着忍不住抹泪，末了又问：“大师兄，到底什么是合体阴阳调和？”
庄青臣却似乎没听到，愣怔地看着墙角一处，沉浸在思索中。睡睡捏捏他，“大师兄？”
庄青臣收回游绪，目光转过来，“你先别想太多，万事有大师兄在。累不累？先睡一会？”
折腾了一大圈睡睡确实有些累，“我不想睡，我躺一会。”
“好，乖。”庄青臣替她盖好被子，像从前一样拍着被子，“闭上眼睛，大师兄就守在这儿。”
睡睡缩进被子里，还有泪花的眼眸慢慢闭上。这种情景似乎又回到峨山的时光，大师兄守在她身边，很安心。
庄青臣一直轻轻拍着，直到睡睡呼吸匀匀，他神色忽的黯淡下来。
之前曾遇到她几次，他都有意避开，但他们还是遇见了。他自然明白睡睡的使命，她是注定要被牺牲的，所以当得知她逃出峨山时他第一感受是解脱，他不忍心看到她死，宁可冷漠不见，甚至写信给簇离让簇离带她走。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理智与感情中受煎熬。而这一次他该怎么做？承师命把她带回峨山等死？还是放了她？
睡睡做梦了，踢被子，“簇离，我讨厌你。”
庄青臣为她掖好被子，指腹抚着她的脸，笑得有些伤感。
这个小丫头做梦会梦到其他男人，是不是意味着她心里有人了呢？从前那个整天缠着他大师兄长大师兄短的小女孩也许长大了。而他一开始就注定不能与她在一起。
睡睡一觉醒来已经天黑，没见庄青臣，吓得掉下床铺，急匆匆打开门发现他就在门外，“大师兄我还以为你也丢下我走了。”
庄青臣笑她，“我只是去给你拿些吃的。”
“大师兄真好。”睡睡觉得很幸福呢。簇离骗了她，她现在彻底没有安全感，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大师兄。
庄青臣笑得浅淡如风，“最近江湖上又有妖孽出没，大师兄要去和其他几位师弟会合，过了今晚我们分开走。”
“干吗要分开走？我要和你一块。”睡睡忽然想到一事，顿时觉得自己好聪明，“我有个好朋友郑大哥也去捉妖了，可能和我们峨山弟子去同一个地方，我也去。”
庄青臣反对，“不行。”
睡睡纳闷，“为什么？”
庄青臣抿唇，挤出一丝笑，“你一出现其他人就会告诉师父，然后你会被带回峨山，你忘了吗？”
睡睡一想是喔，“那怎么办？”
“大师兄想好了，你回峨山多没意思，所以我们约个地方见面，等大师兄把那边的事情办完后就去找你，我们多玩一阵，你先去那等我。”谎言一旦说多，人也会变得麻木。
睡睡高兴拍掌，“好啊好啊，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见她这么开心，庄青臣忍不住别开眼。他只是想把她支开而已，他根本不会去。虽然她一个人在外面可能会有危险，但怎么都比回峨山送死强上许多。
他的谎言已经持续十多年，还会继续下去，这一次是为了她好。
“头发乱了，我帮你梳一下。”
“好耶。”有大师兄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睡睡的视线无意中落在自己枕边的簪子上，脸色一下子又垮了。那簪子是簇离送的，可恶。她拿过簪子扔在地上，跳上去踩了好几下，又有些心疼，再拿起来细细把灰尘抹掉。
“大师兄，你说为什么我会难受呢？这里，一直憋着。”睡睡指指胸口。
庄青臣没说什么，只说道：“大概天气热了有些闷吧。”
“可能是。”睡睡鼻子又一酸，认真道，“大师兄，什么是合体阴阳调和？如果我真的拿了他的功力，我应该还给他的，那是他的东西。”
“真是个傻孩子。”庄青臣温柔摸摸她的脸，“大师兄感觉不到你有什么强劲内力，所以说那个女妖的话并不可信，可能是她要害你也说不准，世间事很难说清楚。”
睡睡表情有些迷糊，这一天发生太多事情，她快被弄晕倒了。
门外有敲门声，庄青臣问：“谁？”
“客官是我。”原来是客栈店小二。
庄青臣走过去开门，目光却滞缓了，因为店小二带了几个人过来，那几人迎上来，“大师兄，真的是你。”
青木眼尖，瞧见了里面的睡睡，惊喜莫名，“大师兄你找着小师弟啦？太好了。”
店小二炫耀状，“这几位小兄弟打听我们店里有没有峨山弟子，我一看你们相同的着装就猜出来了，果然是对的。”
庄青臣礼仪性笑笑，有些无奈。老天开玩笑吧，这下子她走不了了。
第十八章 果然你是有意的
找着了睡睡；青木他们几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反观庄青臣表情淡淡沉稳如山，似乎毫无异常。
其实庄青臣很头疼，因为青木已经传书至峨山告知师父和长老们此事，颇为棘手。他还无法做出当着几位师弟的面放走睡睡这种叛逆师尊之事。他身为峨山大弟子；深受峨山教诲；师父和长老亦委以重任；他无法不顾一切地抛开所有。
太阳正当头；几人找了处地方歇脚；庄青臣把睡睡带到稍远处坐下。有些事他尚需加以确定。
睡睡用小石子在地上刻了簇离的名字；然后生气地用脚踩。
“踩你踩你。”她浑浑搞不清楚自己心意；甚至更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她怕的其实是被琼钰说中。想到簇离仅仅为了功力才和她在一块；她就很慌很慌。
庄青臣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后问道：“你和簇离在一起已经有多久？”
睡睡掰手指头算了下，“好几个月了，我第一天逃出来就碰到他的。”
庄青臣若有所思。在一起几个月，如若簇离要害她那不必等到今天。
“你们……”庄青臣视线落向旁边，强自抑下心里的点点酸楚，“有没有做过什么亲密的事？”
睡睡不懂大师兄指的什么，脸噌的红扑扑，背转过身，“我们玩水。”
庄青臣好奇，“玩水？那是什么？”
这么羞人的事睡睡也说不出口，绕着地上簇离的名字转圈圈，“就是睡一块。”
庄青臣呼吸紧了紧，“你们每晚在一起睡觉？”
“嗯。”睡睡神色黯了，“天天睡在一块他还什么都不说，根本就没把我当好朋友。”越想越伤心，眼眶又红了。
庄青臣仰起头，唇角笑意有些涩。如果天天抱着她睡觉都没碰过她，这份耐力非常人所有，如果不是对她有极强的信念和感情怕是做不到；如若碰过她，那那名女妖的话不攻自破。
“睡睡。”庄青臣柔声叫她，“你好好想想，簇离在你看来是你什么人？”他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自然清楚她不懂什么是喜欢和爱，只能拐着弯问。
睡睡真的很认真很认真地想了，“就是天天要在一起的人啊。本来他是我的好朋友，后来他就变成我的人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我什么人。”
庄青臣可谓是最了解她的人，虽然她说不清道不明，不过他看她这两天神不守舍的样子便知她心思和以前不一样了。
只有恋爱中的人才会这般患得患失。
如此他可以安心放手了。
“睡睡，我有话和你说。”
睡睡抬头，觉得大师兄温柔得不像平常，“什么事？”
庄青臣环过她的肩，“对不起，大师兄能陪你的只有到这里，以后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下去。”
睡睡挠耳根，“大师兄你真怪，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那随便听听。”庄青臣轻轻把睡睡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以前什么都由大师兄为你做，从你离开峨山开始不是了。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要好好生活，如果能遇到一个真心为你好的人，你就跟着他。”
睡睡脑袋在大师兄肩膀上蹭蹭，“大师兄你就是真心对我好的人。”
他们还像以前一样亲昵，庄青臣笑了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大师兄骗了你，记得不要伤心，大师兄是希望睡睡永远开心快乐的。没有人天生喜欢撒谎，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噢。”睡睡懵懵懂懂点头。
“离开之后永远不要再回去，回头路可能就是绝路。”
睡睡咧咧嘴，“不明白。”
“不明白没关系，记住就好。”庄青臣也知道她不懂，笑着拍拍她额头，“好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大师兄去方便一下。你是女孩，以后一定要和男人避嫌。”
睡睡嘟嘴撒娇，“我真的不习惯做姑娘家。”
“慢慢会习惯的。”临走时庄青臣又看了她一眼，笑着黯然离去。
因为他知道有人快到了。
大师兄方便了好一会仍没回来，睡睡伸长脖子到处看，无果，无聊地捡了旁边一朵野花玩单双，“单数打簇离，双数揍簇离。”
“一，二，三……”玩了两朵花，一朵打簇离，一朵揍簇离。睡睡高兴地站起来，“好耶，就打他。”
眼睛忽然被沙子迷了下，睡睡挤眉弄眼揉的时候听到青木在叫，“喂，你们是什么人？”
不知从哪飞来一群人，睡睡半眯着眼看过去，惊得一抖。居中的人那么熟悉，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坏蛋簇离。他来抓她了。
之前没想过，现在看到一群人簇拥着簇离过来睡睡才觉得他真可能是一呼万应的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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