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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衡量。
看着即将崩溃的月泤弦，凝露得意道，“我在凝露殿等待你的选择，而且……”
凝露俯身捡起小船上一张离冥的画像，不露声色的将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撕去，自语道，“你画的还真是像呢……我殿中还有许多，你若是有空，去我那里看看也好啊。”
月泤弦没有抬头，她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直到凝露扭着妖娆的身姿离开之后，月泤弦才有了反应。
脖颈上的伤痕因为包扎不善，鲜血浸湿了那块轻纱，顺着光洁的脖颈上缓缓而下，在衣襟里的胸口上划过一道弧线。
月泤弦苦笑，黄莲的果实已经成熟了……
在她看来，离冥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而她是见到离冥的那一刹那就开始糊涂了。
离冥第一次见到月泤弦时，她从孜擎派穿着男装出来寻找药材，却不曾想遇到了离冥。
当时，她并不知他就是魔尊。
在这江柳湖畔，他们大打出手。
之后，他问她的名字，她说，“月泤娴。”
离冥笑了下，看着她怀中抱着的那把古琴的琴弦，笑道，“月泤弦，好名字，和你的那把古琴名字很相配。”
月泤弦知道离冥肯定没有认出来自己是女儿身，便也没有说明，只是一笑而过。
从那时起，就是错的了。
之后他们两人的再次相遇，就是妖子荩和尘灵的那场仙妖大战。
孜擎派奉天命迎战，月泤弦和当时的霂风自然也参与。
本来妖子荩是必死无疑，但后来赶来的离冥却救了她的性命。
当她看到离冥时，心中跳的厉害，还傻乎乎的问别人，那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是谁。
得到的回答是，魔尊，离冥。
离冥……
他竟然是魔尊。
她愣在原地，那一愣神，几乎被身后一个偷袭的妖兵刺死。
在背上留下了好长的一道伤疤。
一边漫不经心的迎战，月泤弦的眼睛就从来没有离开过离冥。
离冥抱着妖子荩退下了南天门。
这一面，月泤弦本以为再也不会见。
她是仙，离冥是魔，正邪不两立！
可是，世事无常。
那日，她本来闲着无聊又抱着琴来到这里，却不曾想，在她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身影竟然就端着酒杯在江边迎风而站……
月泤弦心悸。
连忙在旁边摘了片柳叶幻化掉了身上那件女子装束！
然后，从容的和离冥相见……
。。。
；。。。 ； ； 【第076章】莲心入口苦自知
沉默许久，天边的余晖映照着月泤弦的脸庞，看起来有些淡漠。
离冥坐在杨柳的树杈上扔掉第一千零四十一片叶子的时候，月泤弦终于开口了，“离冥，你以前可是问过我这世间有忘情水这种药吗？”
忘情水，喝下之后能忘掉一切情，真真正正的变成一个无情无心之人。
离冥有些愣神，手中不禁抓紧那条即将被他把叶子摘完了的柳枝，看着月泤弦道，“然……后呢？”
月泤弦旋身坐在离冥身边，看着他的黑发在夕阳之中泛着异样的光辉，那身黑衣上留下了一道痕迹，“早在两千年前，我就知道了忘情水的配方，可是其中的一种东西我遍寻六界都没有找到……”
离冥的眸子紧了紧，道，“是什么？”
月泤弦盯着离冥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忘情水的配方中，其中的一项，就是六界中最强之人的眼泪！”
“哈哈……”离冥笑，将手中的柳枝抛下，玩味的看着月泤弦道，“你认为我是六界最强之人？”
”是。“月泤弦坚定道，”我相信六界之中，还没有人能与你匹敌！“离冥转而盯着月泤弦的眸子，看他的瞳孔在夕阳的余晖中熠熠生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道，”你就是为了这个理由在我身边待了两千年，只是为了一滴眼泪？“月泤弦低下头，白皙的脸庞如同陶瓷一般，嗫嚅道，”你不信？“离冥没有说话。
他自然是不信的，月泤弦是仙人，他肯定不会喜欢上别人，这么说来，他配置忘情水就是无用了，至少对他自己来说是没用的，而且，他们两个相处已久，月泤弦的性格离冥也清楚，他知道月泤弦是不会撒谎的。
所以，月泤弦现在所说的话，只是一半的真相，而另一半被他故意掩饰掉了。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怎么重要。
离冥看着月泤弦，道，”如果你真的要寻找六界中最强之人的眼泪，你为何不去找玉帝王母？他们或许不比我这个魔尊差！“月泤弦摇了摇头，停顿了下道，”他们不可以。“”为什么？“”因为他们是仙！“月泤弦眼睛眨了眨，道，”他们的功力与你比……你是清楚的。“离冥无言。
玉帝渡万劫成为仙界之主，而魔界却是永世存在的，历届魔尊身上的功力都和魔界是紧紧关联的，离冥身上的魔力自然要比渡劫成仙的玉帝强上一些。
”月泤弦……“离冥深吸一口气，道，”即使是这样，你也找错人了！“月泤弦浅淡的笑了下，面容恬静道，”我没有。“离冥没料到月泤弦竟会回答的这么干脆，不禁笑道，”六界之中，最强之人不是我，而是……“离冥站起身，盯着月泤弦道，”是现在的妖君——妖子荩。“月泤弦的眼光在离冥身上流转两圈，依然坚定摇头道，”不。“”你不信？“离冥哑然，只是一味的笑。
月泤弦自然摇头，”以前妖君功力如何我并不知晓，但是她现在定是比不过你的。“”这么说……“离冥看了月泤弦一眼，眸子中的深沉让人心中一颤，”你以前猜到了子荩或许比我强？“月泤弦还是摇头。
离冥皱眉，狭长的眼睛里透着疑惑，”怎么说？“月泤弦撩了下青衣，将袖边卷起几许，道，”妖君身上的功力再怎么深厚，也绝对不敌你。“离冥这次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他知道月泤弦心中的想法，妖子荩无论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女子，好多至阳功力在她身上都无法施展。
这也是六界定律，女子为什么要比男子弱一些的原因。
离冥轻笑一声，旋手摘下了那根一直垂在他耳畔的柳枝，眼睛看也不看月泤弦，只是道，”那我若是和子荩动手，你猜猜看，谁会赢？“”呵呵……“月泤弦意外的笑出声，两颊边浅浅的酒窝像是将世间万种风情全藏了进去，”这个还用猜么？自然是妖君会赢。“离冥看着月泤弦，眼睛动也不动，黑眸中藏着一丝深意。
月泤弦嘴边的笑渐渐凝固……
离冥眼中是狡黠的笑，手指轻轻在月泤弦怀中的那把古琴上划过，音弦轻动，”如此，你还觉得我是六界最强的人么？“”呵呵……“月泤弦再次笑的出声，只是上次的笑是爽朗豪放，这次的笑却带了点自嘲和凄然，”我怎么能忘了，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是难过美人关。“离冥伸手指了下胸口的位置，看着月泤弦一字一句道，”而是这里很难过关。”
月泤弦愣，离冥却突然站起了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只要无关魔尊，无关六界，尽管来魔元殿找我，离冥定会相助！”
“好。”月泤弦浅笑，笑意隐在夜幕下几乎看不到，“慢走不送。”
夜幕微凉。
月泤弦看着怀中的古琴，手指轻移，音调婉转而出，但却没了之前的那种情致，像是声音失了灵魂。
微微叹一口气，听着这没有感情的调子倒也是心烦，月泤弦索性就在江面上变化出一叶孤舟，抱着他的古琴躺在小舟上看着夜空中的繁星。
他自然不会告诉离冥，忘情水的炼制需要的那滴眼泪，不仅是要六界中最强之人的，而且那滴眼泪的主人，必须是在被情伤至最深时留下的眼泪才可以。
离冥的功力自然是无可说，而且他对妖君用情甚深，取他的眼泪是再合适过不过的了。
只是，离冥是魔尊，他的眼泪可不是轻易就能取到的。
但是就只看妖君对他的态度，两人之间恐怕会有很多羁绊，不怕离冥没有伤心的时候。
月泤弦笑了下，对着天空中的繁星苦笑了下，自语道，“真是自讨苦吃……”
两千年前，他只是一时兴起，才想起遍寻古方，要配置这失传已久的忘情水。
其实，当时他配置这个东西还真的是什么用处都没有，但是现在……
这自己埋下的黄莲终于要开花结果了，而且那极苦的种子，还要一颗颗剥开莲心，亲手放到自己嘴里，不能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含笑着咽下去，到最后，还要赞赏一句，“好甜……”
这是多么的讽刺？
凉风习习，风吹波起，小船也随着那波浪晃晃悠悠的，像是一个浮在水面上的摇篮。
凝露站在很远处看着月泤弦，手指即将把她扶着的那棵树的树皮刮掉一层，憎恶的看着躺在小舟里的那个人。
他刚才和离冥抚琴言欢！
这些，都是她之前和离冥最最经常做的！
她一直都在背后看着他们两人，很想听听他们说了什么，只是距离太远，什么也没有听到，又不敢轻易的用术法，离冥万一发现了，他只会更讨厌她！
犹豫了下，凝露轻身一跃，蓝衣在夜幕中一闪而过，身子轻飘飘的落在了月泤弦所在的那个小船上。
月泤弦只觉得小船往下沉了两沉，疑惑的睁开了眼睛。
却看到了凝露正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
月泤弦视而不见，随即闭上眼睛，道，“凝露仙子在暗处偷听，这事情做的未免也太不光明。”
凝露蹲下身，如水一般的衣袖滑在小船上，将本来就不大的扁舟看的似乎有些拥挤，不理会月泤弦的语气，凝露的眼神在月泤弦脸上转了两转，“你喜欢他。”
。。。
；。。。 ； ； 【第075章】弦断情义徒挣扎
月泤弦浅浅的笑了笑，道，“只是听琴倒也无聊，我这里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我说出来，离冥你能不能帮我开解一二？”
说话间，月泤弦的手再次回到了琴上，眼睛弯成了一抹月牙一样的弧度，笑吟吟的看着离冥。
离冥点点头，再次拽下了几条柳枝，看着江面远处的小船孤影，道，“你倒是说说看，我若是能解，定不隐瞒。”
月泤弦犹豫了下，手上琴声不断，但这种调子很是清凉，时不时的蹦出一两个音来，听起来并无关联，但调子却又衔接的天衣无缝。
离冥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月泤弦的声音就开始了她的故事。
“从前，有一只蝴蝶，它遇上了一只蜜蜂，它觉得蜜蜂很奇怪，于是，蝴蝶就开始默默的关注着蜜蜂，默默的看着它，默默的看它喜欢上它们那个地方最美最美的另一只蜜蜂……”月泤弦停顿了下，手中古琴的调子再次转了转，然后细白的手指勾了两下，一个清冷的音传进离冥耳朵里，“后来，蝴蝶就说自己也是一只蜜蜂，就那样跟在蜜蜂的身后，和他做朋友，蜜蜂就一直以为蝴蝶是一只特殊的蜜蜂……”
月泤弦放下手中的琴，转而盯着离冥的眸子道，“你说，如果有一天，蜜蜂知道了蝴蝶和它不是同一族类，它会不会很生气？”
离冥轻笑，看着江面上的那叶孤舟消失在天际，轻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是那只蜜蜂，我不仅不会生气，而且还会很欣慰。”
“欣慰？”月泤弦似乎有些不解，看着离冥的脸庞道，“为什么？”
离冥将手中的柳枝抛到树下，微微一跃，身体轻飘飘的落在了树下，踩在毛茸茸的草地上，将他黑袍的衣角都隐在了那青翠的绿下。
“蝴蝶和蜜蜂是朋友，蝴蝶为蜜蜂做了那么多，甚至隐瞒自己的身份，这点，足以显示它们之间的情谊匪浅，蜜蜂又怎么会怪罪蝴蝶？”离冥抬头看着月泤弦，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道，“你想多了。”
说罢，离冥转过身，站在江边，看着远处的水天一色，留给月泤弦一个背影。
月似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