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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松开,长剑浮在半空中,绕着云万舟的身子飞了几圈,继而他的右手边陡然下沉,在离地仅仅几寸之时忽然停住,仔细看去下方的土地竟已在无声中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剑痕。
云万舟毫不在意脚下土地灰尘,盘腿坐了下去,双手轻抬摆在腿上,眼睛微阖。在他身下,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清气渐渐出现。由淡到浓,由少到多。清气彼此接连不断,忽明忽暗中如同与他的呼吸同步,此时他整个人看去,竟像是盘坐在一朵清光莲花中一般,凛凛仙气四下弥漫。
引灵入体,继而游走周天,沿路锤炼经脉,待周身三百六十窍皆经过之后即可纳灵气于丹田。如此一步一步,直到丹田灵气充溢慢慢超越俗人凡体,方可修习道法继而窥探大道,此谓之“修道”。而所说的这种也是正是天下大多数修士所采用的方法,只是虽大体一般无二但其中细节便是千差万别。
比如从百汇引灵入体那一刻开始,下一步要将灵气引入哪一条经脉又或是经过哪一个穴窍又岂有定论?人体之中经脉数以万计,其中又有哪些可通大穴,哪些能事半功倍省时省力岂能一言以蔽之?唯有以人力细细探寻方可得知,奈何人力终有尽时,非天资绝世之人或是门派先人积累不能尽知,只是天资绝世的人又怎么可能随意寻到?是以如流云谷这种传世大派,千年传承之下英才辈出,单从一套功法便不知将天下多数门派甩的有多远,而这其中为年轻弟子们省去的时间就已是以百年来计数的。
至于云万舟所用的便是经无数流云谷前辈穷毕生心血细细锤炼的心法,名唤“周天行气诀”。顾名即可知意,这只是一个很基本的法诀,多用于筑基培元。
当然,这只是对于流云谷这等大派弟子所谓的“基本”,无数小门派的人可是向来羡慕的很。
…
站在门前那被阳光照亮的方寸之间,程临渊微微抬头。光明亮但不刺眼,周身沐浴在淡淡光芒中,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不知为何,他竟对屋外即将面对的未知未来有了些隐隐的畏惧,只是一想到近日梦中出现的种种,顿时宛如身处阳光心堕冰窖,一股寒意自心头掠起。
他咬牙,伸手猛地拉开门扉,一个箭步冲了出去,随手带上的门似隔绝了两个世界一般。程临渊自身门前,脸色有些苍白,他深呼吸走到回廊木柱旁,再没有回头看一眼。因为,前头庭院中,云万舟正在行气运功,他转瞬之间便将之前的念头甩的老远不再理会,只紧紧地盯着着一幕。
屋内,檀木架中的璃龙彩盘面上,似有一道淡淡灰光一闪而过。
清光连闪数次,继而如莲花开阖般,纷纷向诸天大穴涌来。
过神庭,穿紫宫,破涌泉,沉丹田…纳灵入体,行气三十六周天;则功成。
云万舟双眼睁开,他轻吐一口浊气,忽听惊鸿剑轻鸣一声,神念微动间。他眼睑微沉,似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猛然起身,身旁惊鸿剑亦是一同腾跃而起,稳稳停在并肩之处。
云万舟捏起剑诀,轻吒一声惊鸿剑顿时霞光万丈,练剑之人步履趋退,手中剑招挥洒自如。一袭青衫在漫天剑影之中恍若惊鸿,手中仙剑忽如一泓秋水回旋飞舞,剑招看去飘逸不凡但大开大阖之间剑意却是隐有杀气。
立身木柱旁的程临渊见庭中变化突起,还没来得及反应,剑势已浩浩如汪洋般涌来。劲风扑面,他一个酿跄差点不自主的的被推开,于是连忙用双手环抱木柱。紧紧地贴在上面,双眼却是一动不动的紧盯着庭中,生怕错过了什么。
仙剑轻吟间,漫天剑气有如实质激射而出。惊鸿剑破开重重剑影,一点寒芒由小变大,似凤舞九天瞬间拔地而起,阵阵剑鸣声从清风别院中扩散出去。
远处,仿佛传来几声惊呼。
“叮”一声脆响,惊鸿剑停在云万舟身前,一道无形气劲呈圆状迸发而出。沿途无数花草如浮萍遇浪般不住飘摇,点点清露纷纷落如雨下。云万舟双目精光一闪,赫然转身看着木桩旁的程临渊,一把抓过仙剑横扫而出。
剑芒如雪,寒露扑面。
日头也在此刻完全自云中脱身而出,耀眼的阳光下,点点寒露折射出道道金光飞驰而来。下一刻,已经出现在眼前。
“噗”数声闷响中,一圈露珠打湿了程临渊的胸前衣襟。手心处,仿佛传来轻微的震动。
他低头向胸前的衣物看去,一道水痕隐隐可见。这一式剑诀,看去威力奇大但似乎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也许只是练剑之人想吓吓自己吧。
念头微转,程临渊没有看庭中之人,反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自己左手正扶着的木柱。他向后退了几步,弯下腰细细看去。
这两人合抱粗的木柱上,竟出现了好几道小孔。抬手轻触孔口,有着丝丝水渍,仿佛还未干一般。
云万舟负剑看着这一幕,眉头轻挑,眼神中有了一丝赞赏之色。
程临渊收回目光,沉默片刻后,猛然抬头对着庭中之人开口道:“云大哥,你们…师门收弟子吗?”
云万舟嘴角出现一抹笑意,想了想道:“收的。你想拜师学艺?”
程临渊看着他一袭青衫长身玉立,仿佛连阳光也遮不住那骨子里的傲气。于是目光毫不躲闪地道:“对,我要报仇。”
云万舟眼神一凝,缓缓道:“报什么仇?”
风过树梢,枝叶轻摇。温暖的阳光下,却有着几分不太合群的冷意。
一个淡淡的声音道:“杀我该杀的人,报我该报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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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高陵城。
云、程二人此刻正各牵着一匹骏马走在城中大道上。周围行人并不算多,只是不断从城门外涌来的各色商人小贩已经明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城门下,程临渊回首南望,虽有行人阻挡,但他的视线仿佛越过万千事物,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一大片葱葱树荫。
往事如尘,云散水涸。虽有归意,已是笑谈。
他收回目光,无意间看见路旁有一少年正看着他。那少年面有倦意,在看到程临渊后明显一愣,随即连忙掉头跑回一条小巷中。
程临渊淡淡一笑,转身之时目中似有绝然之意。
他仰头,呼吸。看着城门外官道上微扬的轻尘,忽的咧开嘴笑了一下。同时用一个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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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两侧高墙耸立,地面坑坑洼洼的青石板上还留有一些水渍。
尽头处一个低矮小屋的木门猛然被撞开,一个少年右手拉着一个睡意未散的小女孩撒腿跑了过来。那小女孩一边身不由己的跑着,一边带着睡意嘟囔道:“哥哥你干嘛呀!”
那少年毫不理会,只一个劲的跑着。待转出小巷口时,他急忙往城门口的方向看去。
人流如织中,已没了他尽力寻找的那个身影。
小女孩又打了个哈欠,小声道:“你在找谁啊?”
少年仿佛没有听到,依旧仔细寻找,但片刻后他终于还是放弃了。
冉冉升起的太阳一如既往的将阳光洒向尘世,但此刻在这少年的眼中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暖。他收回目光,左手紧紧捏着一些银两,继而他弯下腰对着面前唯一的亲人缓缓说道:“小唯,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会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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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有事出去了,带过去的电脑不知道为什么登不上网站。旷了几天,不好意思了。会补回来的。迟些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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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门庭
翌日。
云州,江陵城城南。一处占地颇大的民宅正紧闭大门,正门前一块匾额略显旧意,上书“黄府”两个鎏金大字。只是这屋子怎么也没有看出一丝该有的气势,数只插在门柱上的青盏灯笼微微晃荡着。门前偶尔经过几个漫无目的行走的人对这宅院也是毫不在意,一派说不出的萧索之意。
穿过屏门步入外院,几个正洒水打扫的下人对着走来的黑衣人纷纷弯腰退向一边行礼。黑衣人连眼睛也不转一下,依旧慢慢往前走着。仔细看去,这黑衣人竟是三日前程临渊在林荫山中遇到的那人,虽后来意外出了变故使其被迫遁走,但他似乎并没有远离云州,而是蛰居在这座宅院内。
黑衣人脸色略显苍白,不时的还用手抚心,看那样子倒像是受了些伤。此刻他正稳步朝着内院的大门走去,似是有人在等着他。
沿着抄手回廊向前走,继而转身穿过内院大门,视线顿时豁然开朗。眼前展现出的竟是一副远异于大门外那一幕破败之景的场面。
一条宽丈余的大道笔直的延伸至正屋大宅前,道旁两侧每隔一丈便有一名身穿明黄色衣物的人伫立不动。加上环绕大宅与矗立门前的一名与众不同的侍卫,一共是二十九人。
只此一幕,不难看出此处俨然是某个势力的一个据点,而门外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黑衣人微微停顿,然后抬起腿稳步向前走去。一路上,两旁的护卫皆是低头行礼,想来黑衣人的身份不低。
不过,他和之前一样毫不理会,更无意还礼,只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当他走上正屋前的走廊时,门外那名护卫恭恭敬敬地侧过身子,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同时朗声道:“门主就在屋内,大人请。”说罢维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
黑衣人低哼了一声道:“你装什么装?”
护卫低着头看似恭敬,实则眼珠转个不停,听到这话他抬起头来嘿嘿笑道:“这不是门规摆在这吗?”
黑衣人再度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抬腿便准备走进屋内。只走了两步,他却停下来,转身犹豫了一会道:“那个…门主今天心情如何?”
侍卫耸了耸肩,向他挤了挤眼睛道:“大人进去后自己去问吧,我是不知道的。”说罢咳嗽一声,理了理衣衫走到台阶前,一脸正色。
黑衣人瞄了他一眼,深呼吸一口抬腿走进屋中。
门前护卫见他一声不吭的走开,小声嘟囔几句,继而转过身子看向院中,摸了摸头笑了一下道:“今日天气不错,不做点事出来倒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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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屋子中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摆设。居中一张半人多高的檀木桌,左右两张雕花木椅皆是空无一人。下首处,一只高脚云鹤炉正点着龙涎香,些许香烟从铜炉中升起,闻之令人精神一震。
桌后墙面上,挂着一幅画。画中乃是旭日越山东升之景,也不知此画是何人所作,看去流畅至极,下笔竟似即兴所作一笔挥就,一股无法言语的气势透画而出。
再看西侧,一张花梨大案,案上并排四方砚台,笔海内数只狼毫小笔。西墙上也挂着一幅画,画纸上泼墨数尺。乍一看不知画中是为何物,但细看去却发现竟像是一位女子玉立树下。
黑衣人面对着屋内着一番毫无章法的装饰默然无语,片刻后他走到西墙前对着那副写意画弯腰行礼。
画中之人虽看不清容貌,但想来值得他一拜的也必定不是什么无名之人吧。
这时,从右耳房中走出一名男子。身着灰衣,细眉方脸,双目炯炯,眼角虽有些许细纹但却是相貌堂堂气度不凡。
男子看见黑衣人面对西墙行礼,自己也往那幅画看去。只是一眼,他的脸上浮现一抹复杂的神情,继而消失不见。
黑衣人连忙转身行礼道:“属下见过门主。”
男子淡淡一笑挥了挥手道“不必多礼,坐下说话。”说着,转身坐在中堂桌旁居右的椅子上。而黑衣人却是不敢落座,只是立在一旁。
男子提起茶壶取过两个杯子,向其中倒满茶水,见黑衣人不敢坐下,他笑了笑道:“我们早已相识百年,虽有从属之名却实于好友无疑,你何必这么拘束。坐下说话吧,省的我还要抬着头看你。”说着将一只茶杯推了过去。
黑衣人看着对男子确实恭敬无比,话说到这个份上却还是不敢坐下,面上神情一动,欲言又止。
男子苦笑一声,不再强求,喝了口茶然后说道:“你此行辛苦了,休养了两天身上的伤如何了?”黑衣人想了想,却是避开这个话题咬牙道:“属下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