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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混疑惑道:“什么对不对?”
丁仔下意识地抖抖身子,好似极不爽快,低声道:“你不觉得这大厅中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在的样子?”
小妮子望着空荡荡的大厅,不安道:“丁仔,你该不是因为我不叫你丁仔哥哥,你故意吓我吧?这里哪有什么别人。”
小刀沉声道:“不是丁仔吓人,其实我也觉得好象受人监视,那种有人隐在暗处窥视的感觉令人非常不舒服。”
说着,众人目光齐齐投注在小混这位大帮主的身上。
小混嘿嘿笑道:“你们实在大惊小怪,就算真有人躲在暗处又如何?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嘛!你们不想想,这么一大堆金银珠宝搁在这里,没人守着那才叫奇怪。
再说,你们忘了刚才送茶出来那些人,一个个好象快笑断气的德性,若是他们没听到我们在大厅里说的话,他们怎么会笑得那么三八?“
其它人这才若有所悟。
忽地——“呵呵,曾能混果然名不虚传。”
一名年过七旬的花甲老人,在逍遥楼主的陪伴下,坐在一乘由四名白衣书生抬持的软轿上,自厅侧缓缓行去。
且别说这老人身上穿金带玉,富贵十足的模样,光是那顶软轿,亦是雕玉髹金,华盖织锦。
最特别的,是那轿杆与轿身的距离十分贴近,单杆双横的轿杆前后各由两人抬着并行,如此设计,自然使得轿夫与轿内人的距离减至最小,明显地有利于轿夫护卫轿中人的作用。
小混迅速地瞟了轿内的老人一眼,光这一瞥,小混看出这干瘪枯瘦的老人的确是病得不轻。
小混仍是一派闲懒的样子,谐谑笑道:“老……老宫主,你的意思若是说我不是混假的,那你就没说错话啦!”
老人淡笑道:“曾能混,你若想叫我老头、老鬼之类的称呼,不妨放心大胆地叫,老夫不会与你计较这些小事。
而你能一语道破宫内之秘,的确是有过人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不过你毕竟不完全了解就是。“
小混呵呵笑道:“老头,你怎知我想这么叫人?你真是深得我心。嘿嘿,光凭这点,我就有些想替你医病,若是你肯告诉我栖凤宫之秘的奥妙,我就保证将你医好,如何?”
老人目光闪动着谜样的神采,古井不波道:“若是将秘密告诉你,岂不就没有秘密,那就不叫栖凤宫中之秘了,你说是不是?况且……”
小混眨眨眼,在心底暗骂:“老滑头!”他依然一脸无辜地接口问道:“况且什么?”
老人语带轻视道:“想医好我的病,你行吗?”
小混登时如被针扎到一般地跳起来,怪叫道:“我行吗?嘿嘿,我说糟老头呀,人家没有知识也有点常识,你这种话说出来,简直连点见识都没有,真是藐视本少爷啧啧。”
四名抬轿的白衣书生闻言,俱皆怫然作色,同时右掌微提,便待出手。
老人尔雅地轻抬左手,制止这四人的冲动,并且示意四人将软轿停稳在小混等人跟前不远处。
老人不愠不火道:“曾能混,老夫受伤已逾二十年,初时仍可以自身残存内力逼住伤势,但在十余年前,老夫即已内力全失,任病情发作。
而这二十多年来,老夫不知看过名医多少,就连齐百川的孙子,亦因无力治愈老夫之病,最后落得羞愤自杀。
你不过这么丁点年纪,能有多大道行,竟敢夸下海口,要医好老夫。“
“神医齐百川他有孙子?”小刀和丁仔两人不约而同脱口轻呼,看来,这又是一档子江湖中漏传的秘辛。
小混的反应却是狂放且盛气凌人的举掌,重重往白玉桌面砰地一拍,嗔叫道:“他奶奶的,齐百川的孙子算什么,哪能和少爷我比,他医不好就自杀,我若医不好,就让你杀算了!”
“小鬼!”小妮子和其它人同时失色惊呼,他们深怕小混这一遭赌气,真的把小命赌输掉,那就不好玩。
小混却管不了这些,想当年他就是被武林双狂一句:“你行吗?”激出狂人谷。
如今,再听到同样一句气死人的话,小混的反应也仍然和往日的反应相差无几。
此时,就算眼前这名糟老头和小混有着杀父之仇、毁家之恨,小混誓必也要先设法医好这老头,证明自己真行,然后再谈其它。
老人始终不言,只是继续以谜样的眼光盯着小混,他的嘴边犹自露出一抹似笑非笑蕴意颇深的淡淡笑纹。
小混不服气地大声道:“耶,你干嘛用那种暧昧的眼光瞄我?你不相信我能治好你是不是?没关系,咱们走着瞧,我等不及看到你病好之后那种感激涕零的表情。”
老人轩眉道:“何必光说不练,病人就在你面前等着。”
小混神气地一哼,上前两步正欲替老人把脉。
此时,四名轿夫中的前两人,立即戒慎地踏前想阻拦小混。
小混不悦地披嘴道:“老头,我警告你,少爷我的脾气可是大得很,你最好叫你这些忠心耿耿的奴才闪边一点,否则少爷性起,别怪我动手伤人。”
老人挥退轿夫,轻声笑道:“我倒不怕他们受伤,我怕的是万一真有了冲突,吃亏的可是你。”
小混瞪眼道:“哈哈,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我倒有机会试试,看看到底谁伤谁来着!”
逍遥楼主见场面逐渐火爆,立即上前打圆场道:“义父,你看病需不需要换个比较清静的地方?”
老人轻轻摇头,淡然道:“只是看看,若要施术时再说。”
逍遥楼主转头对小混道:“小混,就麻烦你啦!”
他眼神中的真诚和乞求,打消小混想教训那些目中无人的白衣书生的念头。
小混点点头,伸出手仔细为老人把起脉来。
片刻之后,小混微微皱起眉头,接着他俯身探手解开老人衣襟,只见老人那瘦骨嶙峋的胸前,赫然呈现着点点宛若火炙般的焦黑疤痕。
小混用手指试探性地拨弄着那些焦痕,忽然,他慎重其事地盯着老人,凝重道:“老头,我不管过去你这个伤是如何弄来,你如果想恢复自己这身已失的功力,那么对于我所提的问题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你若要有所隐瞒,一切失败的后果,可要由你自己负责。”
老人似乎有些意外,他目光闪烁地考虑半晌,迟疑问道:“你倒说说已失的功力要如何恢复?”
小混嘲弄道:“想考我?,我若不现点真本事,你大概不信邪。”
顿了顿,小混接着道:“一般习武之人失去功力的原因不外几种:一是破功,就是气海穴被废,这是一级疑难杂症,除非找到特殊药物再辅以极高深内力修为的治疗,否则治愈的机率几乎是零。
二者是走火入魔,这种情形大部分是因为引导气、力流蹿的路程错误,导致脉穴受伤或瘀堵,这种病况比较好医,再来嘛……“
小混看在场众人个个都听得聚精会神,索性卖起关子,故意停下来歇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慢条斯理地呷上一口。
老人不耐地催促道:“再来如何?你还有什么本事?”
小混右眉一挑,得意道:“本事还多着呢!第三种失去功力的原因,就是因受伤、中毒之类所致,这类情况和走火入魔看来类似,但因为病因不同,结果自然也就差多。
我说老头,你的伤就是属于第三类,说得再明白些,你当初所受之创,该是被重指力这类武功点中身上穴脉。而且若不是伤你之人已后继无力,无法将指力发挥到十成,就是你命大及时卸去中指剎那的重击,所以才会搞成这样,我说对了没有?“
老人缓缓阖上双目,对小混所说即不同意,也未否认,好象他突然累了,需要睡个觉休息一般。
又好似他突地老僧入定到另个世界神游去也,不再理会眼前的凡夫俗子们。
小混他也不急,他手中依然捧着平常难得喝到的上等好茶,有一口没一口,闲闲地啜着。
倒是其它人,包括逍遥楼主、四名轿夫和小刀等人,被眼前这无端的沉寂揪紧了心,大厅中的气氛,彷佛也因为这股异样的静默,更增添了三分神秘。
良久……老人神情不变,却以飘忽的声调开口道:“若是你的问题不太过于涉及隐私,老夫绝无隐瞒之理。”
这句话无异老人终于承认小混的医术,愿意接受小混的治疗。
也等于小混终于击败这老头不可一世的倨傲,这点对小混,甚至狂人帮全体而言,才是最重要。
小混拋了个神气至极的眼神给小刀他们,而小刀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有掩不住的兴奋和得意之色,就差没有跳起来大呼万岁。
毕竟,小混没有令他们失望,而且小混的成功,就是他们的光荣。
小混略略沉吟,随即开始问道:“你受伤的确实时间是多久?而失去功力又是多久以前的事?”
老人抬眼道:“受伤的确切时间是二十七年又三个月。至于功力则是在十二年又八个月前全部消失。”
小混咋舌道:“乖乖,你还真能拖,看来你也不是简单的货色,我再问你,在你受伤到功力全失这十四、五年之中的发作情况如何?功力消失的状况又是如何?”
老人沉吟道:“当初发作情形是觉得全身气血忽然乱蹿,头部刺痛,胸口窒息无法呼吸。每当我以内力压抑乱蹿的气血,初时尚可引导气血归位,但是之后一定全身脱力,疲乏欲死,而功力也就大大减损不少。”
小混又问:“功力全失后的发作情形仍然和以前相同吗?”
“大致不多。”老人答道:“但因为我有服用齐思仁调治的药丸,所以窒息感不很严重。”
“齐思仁?”
老人解释道:“就是神医齐百川之孙。”
小混点点头,再问道:“那药丸还有没有?我想看看。”
老人自怀中取出一个朱玉小瓶交给小混。
小混打开药瓶倾出几粒药丸,闻闻嗅嗅之后留下一粒,其它再放回瓶中交还老人。
忽然,小混突兀问道:“你的头痛是不是有时令你忍受不了而疯狂?”
老人颔首道:“没错。”
小混目光变得犀利,又问:“当你疯狂时,是否有什么办法让你回复正常?”
老人迟疑地盯着小混直看,最后沉缓道:“杀人!”
小混身后传出小妮子猛地噎气声,看来小妮子被吓得不轻。
小混满意地点点头:“你还算诚实,继续这么合作,我保证你的病有希望啦!”
小混不待老人有所表示,接着单刀直入道:“现在你仔仔细细描述一下当年你受伤的经过。”
老人有些怔然不解,小混索性拉过两名轿夫,要他们面对面站好。
这才解释道:“当年你的对手是怎么攻,你是如何防?最后你没闪开是被指中哪里?这里有两个现成的活道具,你就动动口,让他们示范一下。”
于是,两名轿夫在老人的指示下,示范当年过招时敌方是如何抬腿、撤肘、转身、回避……直到那两名白衣轿夫演至老人中指的剎那,小混忽然开口喊停。
那两名轿夫还真听话,两人保持原来姿势,像是腊人般定在原地。
小混于是走近他们两人仔细研究双方的姿势,甚至更钻入两人之间,伊伊唔唔地喃喃自语,好象说些这边中指那边如何之类的话。
小刀压低嗓门,对丁仔和小妮子他们道:“这小混混八成又在演戏整人。”
小妮子不解地低声反问:“为什么?”
小刀耳语道:“他还不知道双方使的是什么绝学,怎么可能估计得出中指后力道的蹿动方向。”
果然,小混站直身子拍拍手道:“好了,老头,告诉我当年你们用的武功名称是啥?”
老人避重就轻道:“对方施展的是金刚擒魂指。”
“金刚擒魂指?”
不光是小刀和丁仔大吃一惊,就连逍遥楼主也是闻言为之一怔。
小刀讶道:“那不是昔年首任武林盟主,剑圣宫梦弼老前辈的独门绝学吗?”
丁仔接口道:“而且据言,身中金刚擒魂指的人,最迟在三时辰内会全身浮现殷红斑点而亡,怎么你没死,身上的斑点也不是殷红色……”
老人只是一味以谜样的淡笑注视着小混。
小混挥挥手,阻止丁仔未完的话,问道:“老头,你怎么说?”
老人神色不动,缓声道:“我是身中金刚擒魂指没错,至于为何没死,或者是我命大,或者是我功力高绝。而我身上的焦疤原来也是殷红色,那是自从齐思仁为我医治后,才变成现在这模样。”
顿了一顿,老人接着道:“至于你那些朋友尚未说出口的话,该是指宫梦弼一生行侠仗义,会与他动手过招的绝非善辈。
事实上老夫昔日亦非人们眼中的善类,如何?曾能混,你还敢医治老夫吗?如果你能医的话?“
小刀抢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老人轻轻摇头道:“老夫曾经发誓,除非能恢复昔日功力,否则逝者已矣,绝不再提失败的名号。”
丁仔瞪眼叫道:“辣块妈妈的,这算什么话,万一小混救错人那怎么办?”
逍遥楼主插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