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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温和的气息瞬间便包裹了她,像是被施了什么魔法一样,宛如清风吹散雾霭,让她一心戾气尽消,唯剩些不甘与委屈堵在心口,闷得心慌。
“各位仙友,那些擒住你们的人身上带有魔气并非代表此事必定是魔族之人所为,或许亦是有心人从中作梗,故意挑拨天魔两界的关系,还望各位仙友勿要听信谣言,以免中了奸人之计。”
行止说话的声音带动胸腔震动,让沈璃不由自主的有些失神,但看见前面那些地仙,她又觉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推开行止的手,沈璃从他怀里挣出去,扭头瞪了他一眼,转身便往另一头走去,一边走一边踢飞脚下乱石杂草,竟是像小孩一样在使气。
行止望着她的背影叹息着摇头浅笑。他没急着走,扭头继续对众地仙道:“不瞒各位说,我前些日子才在魔界待过,魔界族民并非入各位所想的那般嗜血好战,他们性格爽朗,行事直接果断。而且在军营之中,也不见有大型军事活动的准备。大家试想一下,若擒拿地仙一事当真是魔族所谓,那他们必定已做好与天界战争的准备,而这些准备没有武力预演和大规模军队调动,是绝对不可能的。”
众地仙听他如此一说,微微沉思了起来。
一位白发老者摸了摸胡子道:“据老朽所知,前些日子去魔界的唯有天帝皇孙拂容君一人,方才那女子自称碧苍王沈璃,莫非,当真是这夫妇二人?”
行止眉梢微微一动,侧头往后看了一眼,见沈璃在远处倚树站着,眺望着瀑布,那方声大,她约莫是什么也没听见。行止转过头来,唇角勾着弧度只道:“拂容君与碧苍王尚未完婚。”却并不否认两人的夫妻关系。
老者点了点头:“既是仙君的话,当是为真。”
“碧苍王一心为魔族,且极为护短,听不得别人损她魔族半句。她方才那般皆是因为来了脾气。望各位见谅。”行止一笑,“若论品性诚实,处事厚道一说,我倒还不如她。所以碧苍王方才的话,尽可相信。”
白胡子老头捋了捋胡子:“仙君对王爷倒还极好,不如先前传闻中听到的那般……呃……哈哈。”老者没说完,自己打起了哈哈。
行止沉默,唇角弧度却有些收敛,只眉眼微垂,轻声道:“因为,她值得。”
询问了一番被擒之后的事宜,行止便交代众地仙们回自己的领地守着,这一带的那些黑衣人短时间内约莫是不会再来的了。让他们趁机向天界通报此间事宜。遣散众仙,行止慢慢走到沈璃背后,没有唤她,沈璃却已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都走了?”
行止点头:“好似他们之前还有一批人被押走了,应该是往南方去的,但具体方位他们并不知晓。”
“这是你们天界的事,与我无关。要救人你自己去吧。我去扬州了。”言罢,沈璃驾云而走,可飞了一阵子发现行止一直在身后跟着,沈璃一扭头,瞪他,“跟着作甚!”
行止无奈一笑:“扬州也在南方啊。我们是同路。”
沈璃一默。心中虽还有几分气未消,但也没急着赶人走了,行止在她后面跟了一会儿,距离越来越近,最后与她齐头并行,瞥了沈璃几眼,问道:“想吃点东西吗?”
沈璃嘴硬,冷冷的吐出一句:“不想。”但肚子却没出息的应了一声。她嘴角一抽,听行止在旁边不厚道的笑了。沈璃心中更是恼怒,眼瞅着要驾云奔走,手腕却被行止一拽:“下面正好有户人家,咱们去借下厨房弄点吃食吧。久未食五谷,倒有些想念。”
沈璃眼珠子一动:“你做?”
行止浅笑:“我做。”
“下去吧。”
行止做的东西,或说行云做的东西确实有几分让人想念。
山里这户人家正好盖在路边,似乎习惯了有路人在这里借地休息,在屋子外边还摆了几张桌子,一块大大的“茶”的招牌在屋子一边挂着。沈璃与行止还没坐下,一个农妇打扮的中年女子便从屋里出了来:“哎,两位喝茶啊?”她热情的招呼着,“坐坐坐。”
“大娘,我们赶路饿了,可否借你厨房一用,弄些吃食。”
农妇眨了眨眼,在两人之间一打量,忙笑道:“你们要吃什么,我帮你们做就是。”
行止笑道:“我妹妹嘴刁,怕您弄的不和口味,回头报酬还是会给你的。”
农妇默了一瞬:“呃,那好吧,我先去把厨房收拾一下。你们先喝茶。”说着,殷勤的把杯子拿来,给他们参上了茶。然后急匆匆的往厨房走去。
“黑店。”沈璃摸着茶杯杯沿下了定论。
“王爷可是怕了?”
沈璃一仰头便喝下了手中的茶:“私以为,他们还是黑不过神君的。”
行止浅笑:“王爷抬举。”
待农妇收拾好了,再从屋子里出来,见两人还笔挺的坐着,面上一丝疑虑闪过,但又堆起了笑走过来:“已经收拾好啦,公子去吧。”她手将桌上的茶壶一提,感觉里面只剩半壶水,表情有些诧异的望向两人。
沈璃当着她的面抿了口茶:“怎么了?”
农妇笑了笑:“没有,只是走到这荒山野岭也不见疲色,我觉得姑娘的身体或许很好。”
沈璃一笑:“还行,杀过千百来个妖兽怪物而已。”
农妇眼中幽绿的光一闪而过:“姑娘可真爱玩笑。”沈璃不如行止这般沉得住气,也不像他那样喜欢卖关子,当下一把抓了农妇的脖子,将她往桌子上一摁,“我不爱开玩笑。”言罢,将那壶茶一提,径直灌进了农妇嘴里。
农妇手脚拼命挣扎,只是拿还有它说话的份,被沈璃一阵猛灌,当即便晕得找不到方向了。沈璃提着她将她一抖,农妇四肢缩短,皮肉慢慢蜕变成光溜溜的皮,尾巴拖在地上来回甩动,竟化作一条青蟒。
把浑身已经无力的蟒蛇往地上一扔,沈璃冷声道:“都出来,再躲就杀了她。”
话音一落,一个少女连滚带爬的从一旁的草堆里跑了出来:“别!别杀我娘!”她声音糯软,路还有些走不稳,下半身一会儿是蛇尾,一会儿是人腿,来回变换,还没跑到青蟒身边,她便自己把自己绊摔在地上,扑了一脸的灰。
行止一笑,刚想调侃几句,忽见沈璃猛的走上前两步将少女扶了起来,她不嫌脏的拍了拍她的脸颊,欣喜道:“小荷!”
少女愣愣的看着沈璃,因为害怕,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是小荷……对不起……”
35
少女的身体实在是抖得厉害,沈璃只好暂且放了她。
方才一时欣喜竟然忘了她识得的那个小荷已经为他喜欢的人牺牲了自己;且不论是不是仅与小荷长得相像;就算她真是小荷的转世又如何,不是人人都是行止;孟婆汤对普通人来说,是毒药也是解脱,这一世;她不再认识那个叫睿王的人;也没有被那般算计心伤过。
沈璃一时沉默;行止上前一步;问少女道:“你们道行也不高,却敢明目张胆的摆摊害人;委实有些放肆;就不怕此处山神土地问你们罪?”
少女战战兢兢的将靑蟒的脖子抱在腿上,小声答道:“此处的山神土地早就被抓走了。”
闻言,沈璃与行止对视一眼,沈璃问道:“什么时候被抓走的,有否看见被抓去了哪儿?”她问话时声色不自觉的微微严厉起来,吓得少女更是抖得不行,一张粉嫩的唇颤了半天愣是没挤出一个字来。
“我没揍你啊……”沈璃一声叹息,有些颓然。行止在旁边闷笑。
沈璃正无奈之际,趴在少女腿上的青蟒脑袋动了动,微哑着嗓子道:“大仙饶命。”它费力的撑起脑袋,沈璃方才只抖了她两下便让她如此吃不消,心里知道实力的差距,青蟒更是恭敬:“我们母女本也不想做这种害人生意,但实在是被现实所逼,无可奈何之下才做出了这样的事。但是在这几月当中,我们绝对没有害人性命啊!只是取走了钱财便将人放了,不曾害过一个人!还望大仙绕命。”
“你们什么时候在这里摆的摊?”沈璃换了问题问道,“又是为什么被迫做出这种事?”
谈到此事青蟒一声叹息:“说来也是因为四处山神土地不停消失的原因,我们本住在扬州城三十里地外的山林中。这孩子的父亲是个凡人。此前我们靠他父亲自己种的粮食,和我在山上带回来的野味也勉强能生活。但是三个月前,我们居住的那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树木凋敝,瘴气四起,寸草不生……”想到那样的场景,青蟒仿似还心有余悸。她叹了口气道,“土地山神一个不在,后来才听山上别的妖怪说,他们被一些叫浮生门的家伙带走了。”
又是浮生门。沈璃皱了眉头,看来他们不止抓了京城周围的人。一个近年来崛起的小修仙门派到底是哪来的本事将这么多地仙皆擒住。而且还有那样的魔气,此时甚至连沈璃都开始怀疑,是不是魔界里面有了什么图谋不轨之人。
“所以我只好带着这孩子躲到此处来。哪想这山里可以吃的东西也少得可怜,无奈之下,我们才想到此下策,打劫路人的银钱食物,用于维持生计。”
“你丈夫呢?”行止轻声问着,却不是关于那个浮生门的事,“他不跟来,一个凡人如何生活么?”
“他……”青蟒稍一犹豫还是老实说道,“他与我成亲之前是个道士,虽然平时与我在一起生活,但是他心中的除魔卫道的责任却一直没放下,这次山里瘴气四溢,他早在我们母女跑出来之前便带着他收的弟子去扬州城里了。他说瘴气那般厉害,城里肯定会受到影响……”
沈璃闻言一怔,这个蛇妖,与凡人在一起生下子嗣便罢,而那男人竟还是个道士?人妖本就殊途,再加上身份的束缚,两人在一起必定极为不易。沈璃一时间竟有些佩服起这条青蟒来。
沈璃沉默的这一刻,行止忽然决定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便去扬州吧。”他浅笑,“这顿饭,改日再做给你吃。”他语气不自觉的亲昵,听得沈璃一愣,然后扭过头,不自然的咳了一声。
“大……大仙!”少女突然道,“你们可以带我一起去扬州吗?我很想念爹爹和景言哥哥。”她脸颊微红,不知是急的还是害羞。
城中若有瘴气,对这种小妖的影响还是挺大的,行止刚要拒绝,沈璃却一口应了下来:“走吧。”她回头看了一眼行止,“给她一个避瘴气的符纸便行了吧。”语气果断,完全不带商量的口吻。她是不想再单独与行止走下去了。
行止望着沈璃稍有些许怔然,随即一笑,走到少女面前,在她脑门上写了个字,道:“入了城,若有不适,记得与我说。”
少女极为感激的点了点头。然后身形一变,化作一条小青蛇,钻进了沈璃的衣袖里,她露出个脑袋来看了看沈璃,沈璃一笑:“走吧。”
到扬州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但却不见夕阳美妙的影子,城中上空笼罩着黑蒙蒙的瘴气,不仔细看,沈璃还以为自己到了魔界的哪处地方。据青蛇景惜说扬州城里城外的地仙被抓得不剩一个,外围的山林中又瘴气四溢,每日从山上飘下来的瘴气在城中积累,便成了这个样子。
沈璃皱眉:“魔族之人天生对瘴气有一定的适应性,但以凡人之躯必定受不了这样的瘴气。”
如她所言,城里兴起了疫病。老幼无一不患病,偶尔有几个身体强健的人还能在街上走几步,但这传说中繁华富庶的江南地俨然已变得像一座死城。
小蛇在沈璃的衣袖里颤抖,沈璃安抚似的摸了摸她:“会找到你家人的。”
他们沿街走了一段路,沈璃问行止:“可有办法驱除瘴气?”
“自然可以,只是城中瘴气乃是受山林之害,清此处瘴气只治标,清林间瘴气才是治本。”
“先治标,再治本。”沈璃果断道,“缓一缓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沈璃话音未落,斜里忽然横冲出一个人来,他一身衣服灰扑扑的,满头头发炸开,一脸黑灰:“终……终于有人来了!”他激动得捂脸,几乎快要喜极而泣,“终于熬到人来了!”
沈璃问:“你是何人?”
来人将脸一抹,几乎快哭了出来:“我是拂容君啊!”他用脏兮兮的衣裳擦了擦脏兮兮的脸,弄得一脸更脏,然后指着自己的脸道,“拂容君。”
沈璃眉头一皱,极是嫌弃:“走开。现在没空理你。”
拂容君一愣,望了望一旁也扭过头不看他的行止神君:“太过分了!”他怒道,“本仙君舍命救了一座城你们就这样对我!要不是本仙君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