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声越发逼近,沈璃一咬牙,回过头,待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
但笑声骤停,周围气息一静,仿似一瞬间,什么东西也没有了一样,但是她跟前却有一道细缝,里面有风轻轻的吹出。
沈璃慢慢向上仰头一望,却发现,这里竟是墟天渊的大门,与她那天晚上,独自寻去墟天渊时看见的一样,没有瘴气渗出,只有一条细缝。
忽然之间,缝隙之中那只独眼猛的飘了过来,目光森冷的盯着沈璃。骇得沈璃倒抽一口冷气。
“吾必弑神……”
他阴森森的开口:“吾必弑神!吾必弑神!”其声越来越大,震得沈璃心神难宁:“闭嘴。”她难受的挤出两个字,却见有黑色的瘴气从墟天渊的大门缝隙中流露出来,沈璃被瘴气迫得向后一退,那声音越发大了起来,沈璃大喝:“闭嘴!”她双眼一红,周身升腾出赤红烈焰,仿似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尽数燃尽。
“沈璃。”一声微带清冷的轻唤从另一方传来,她赤红着双目往旁边看去,还是那个葡萄藤架下的小院,青衣白裳的男子躺在竹制摇椅上对她伸出了手,“来,晒晒太阳。”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就像没看到她这边的混乱一样。
沈璃愣愣的望着他,然后侧头看了看自己周身的烈火,她摇了摇头:“我不过去,我会害了你。”
那边的人脸上笑容未减,但果然收回了手。
沈璃静静垂下头。
赤焰灼身之中,她忽觉一丝凉爽之意覆上周身,她呆怔着抬头,那人却已换了一身白裳走到她跟前,然后笑着将她搂进怀里,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慰孩子一样安慰她:“我很厉害,没事。”
沈璃眼中的赤红慢慢褪去,她知道自己应该离开这个怀抱,她的责任和他的责任都逼迫着两人应该渐行渐远,但是……愿上天仁慈,原谅她这一刻的无法挣脱和不管不顾。
就让她……做完这一场梦。
她放松身体,任由行止抱着,在这一片空无的漆黑当中,仿似要融进他的身体……
睁开眼,阳光有些刺眼,沈璃看见一人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他只手撑着脑袋正沉沉的睡着,宽大的白袍拖曳一地,青玉簪松松的挽着几缕青丝,披散下来的发丝遮了一半的脸颊,逆光之中,他美得不像话。
有哪个……渔夫……能长得如此惨绝人寰的好看……
沈璃心绪一动,一时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表情,而长久的呆怔之后,她竟默不作声的咧嘴笑了出来:
行止啊行止,我还真的又被你捡到了啊,上天当真不仁,竟许咱俩如此孽缘!
四肢的玄铁已被尽数取出,伤后裹着白色的布条,不是人间的布料,看样子,这布料当是从他身上撕下来的。四肢伤口皆有凉凉的感觉,是已经被他治疗过了。
沈璃转过头,闭上眼,不再看行止,她怎么会不知道行止在想什么,他笃定,若是沈璃知道照顾她的人是自己以后,必定会立即要求离开。就像那天打开他的手那般决绝。
他们都那么清楚对方身上的责任,也都能猜到对方会做怎样的选择。
但是……
行止未曾想过,碧苍王沈璃,并非无心之人,她……也会软弱,也会想要沉溺于温暖。
沈璃不睁眼,全当自己现在没看到这样的行止,全当自己方才的梦还在继续,全当上天仁慈,原谅了她这一刻的放下责任,不管不顾。
能不能,在伤好之前,让碧苍王不再是碧苍王,她愿只做一个沈璃,被一个声音沙哑沉默寡言的渔夫从沙滩上捡回了家,然后平平静静的过一段凡间日子。
58、第五十八章
沈璃听着行止缓慢的踏着脚步去屋外烧水,估摸着他水快烧好时,沈璃忽而自言自语道:“今日倒是能视物了,不想你一个渔夫,家倒是布置得挺好。”
白色衣摆在门的一侧一闪而过,那人影倏地往侧边躲去,沈璃听到一阵丁零当啷的杂乱声响,想是外面的人慌乱之中,打翻了盆又洒完了水,场面当是窘迫得紧。
沈璃等了好一会儿,外面也没个声响,但她却能想象到行止那副皱着眉头,摇头苦笑的模样。
真是令人……倍感舒畅。
沈璃侧头向里,弯了嘴角,还没偷乐够,便有脚步踏了进来,她转过头来,看见的却是一身粗布麻衣的黝黑青年,当真像是常年在海边劳作的渔民一样,沈璃眨了眨眼,听他用这几日她听惯了的沙哑声音道:“姑娘眼睛好了?”
沈璃上下将他细细打量了一遍:“我这五感,时好时坏,今日味觉嗅觉触觉都坏了,但却能说能听能看,算是幸运的一日。”
青年眉头微皱:“为何会如此?”
“具体缘由我也不大清楚。左右现在也无法,便先如此将就着吧。”沈璃盯着他的眼睛,道,“多谢公子将我四肢玄铁取出,实在劳烦你了,沈璃本不该继续叨扰,但我现今仍旧动弹不得,恐怕还得托你照料几日。”
他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随即坐下来,拿了个茶杯准备喝茶,但仿似恍觉如今自己不该应得如此理所当然,他拿着茶杯的手一顿,琢磨了一会儿,清咳一声道:“我每日要出海劳作,姑娘伤势重,前几日为照顾姑娘,我已耽搁了不少时间,这后几日可不能再耽搁了。”
沈璃微微动了动嘴角:“我给你一笔花销便是。”
“并非钱财的问题,而是逝水光阴,你耽搁的,可是在下的生命啊。”沈璃喉头一噎,心想自己就不该应承他的话,哪想她现在已用沉默相对,行止还是厚颜无耻道,“不如这样,先前姑娘应承了在下一个愿望,然而万事总要成双成对的才好,你不如再应我一个愿望如何?”
“你要什么?”
“在下现在便是说了,姑娘也怕是做不到,便先留着吧。如此我也可以尽心帮你养伤。”
沈璃侧头看了他许久:“公子原是如此话多之人。”
“玄铁未取之前,姑娘便像个多说半句话便能气绝而死的人,我自是不敢多言。而如今……”他一顿,终是喝到了手中的茶,茶杯的杯沿掩盖了他唇边的弧度,“这不是为了诓姑娘答应我许愿么。”
便是沈璃不答应,他也不会将她扔出去,沈璃心里清明极了,但她却还是望着他的侧脸应道:“好,我承你双愿。只要沈璃力所能及,便定助你达成。”
他放下茶杯,唇边的弧度还是入往常一般,但只笑了一瞬,他稍稍转过头,背着沈璃的方向,抿了抿唇,改掉唇边的笑,道:“我煮了鱼羹,姑娘可要尝尝?”
沈璃点头,虽然,对今天的她来说,吃鱼羹与喝白水都一样没有感觉……
在这小屋里住了些时日,沈璃的四肢伤得太重,好得比往常慢许多,她五感也还是那样没有恢复,她告诉自己不要急,但每每吃饭都要人喂的时候,她便恨极了苻生,更重要的是……
“我要如厕……”沈璃声音硬邦邦的说出这话。
其实这事他们已经干了很多次了,只是之前不知道行止是行止,沈璃只当是个普通渔民,回头伤好,杀了他便是,但现在知道是行止,其一,她伤好了也杀不了他。其二……她……好歹也还是会害羞的……
其三,行止,他是神君啊,是该让人供起来的人,他本不该为任何人做这种事……
在沈璃的思绪还在复杂争斗的时候,行止却习以为常的将放在墙角的夜壶拿出,他特地为沈璃改了改,方便她现在的身体,让她可以坐在上面。行止探手进沈璃的被子里,将她的腰带松了,然后把裤子往下拉了拉,沈璃的衣摆长,他先在被子里把她的衣摆理了理,然后才将她从被子里打横抱出,放在也夜壶上,让她坐好,最后面不改色的出了门。
沈璃坐着调整了许久了情绪,然后才放松了自己。但最后清理一事,她便是打死也不会让行止来做的。拼着裂开伤口的疼痛,她自行清理好了,然后耷拉这脑袋喊道:“好了。”行止便又从屋外进来,再将刚才的事反着做了一遍。
他给沈璃盖上被子的时候,看见她手腕上有血渍渗出,他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嘴角动了动,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每次这事之后,沈璃总要别扭一段时间。行止将她安置好了之后将空间留给她,自己则去了院子里,其实他没什么事要做,只是看着房间里发呆。
又过了些时日,沈璃勉强能下地走路了,她心头难免有些急功近利的想让自己能跑起来,只是她现在走两步还是会摔倒,碰见没有触觉的时候倒还好,也不痛,爬起来继续走就是,但触觉一旦恢复,她若是摔在地上,摔的地方不同,四肢关节可是钻骨的痛,饶是她再能忍,也要抖着牙在地上缓个好半天。
而她每次在屋子里练习走路的时候,挑的皆是行止不在的时候。她已经够狼狈了,不能在别人面前,尤其是行止面前更狼狈下去……
行止不在的时间越来越长,早上吃了早饭便不见人影,沈璃也日日不停的练习着四肢,但筋骨的恢复速度哪是她强迫得来的。
这日沈璃视觉没有恢复,她摸着桌子走,待走得累了,想倒点水喝,摸到了桌上的茶壶但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并不受自己的控制,她用尽全力想握紧壶柄,但却始终使不上力。
比恢复走与跑更难的是恢复手指的灵活度,那些细小的筋骨恢复不全,拿一个茶杯,握一双筷子,比走路跑步更加困难百倍。
沈璃此时有些陷入了执着,她拼命的想握住壶柄,但却一直无法成功,若是如此……若是如此,她以后还如何握得住枪,如何护得住族人,手臂一碰,将旁边的茶杯碰到在地,碎裂的声音如此刺耳。
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沈璃心中有怒,一拂手,尽数将桌子上的东西皆拂了出去:“滚!”
门打开的一瞬,茶杯摔在门框上,碎裂的瓷片擦过来人的眉骨,血液立时淌了出来。
而行止却脸眉头都没皱一下,两步迈上前来,一把揽住快要摔倒的沈璃,将她扶到床边坐好,埋头的一瞬,眉间的血落了两滴在沈璃的手背上,看不见的时候,她的触觉总是比往常更灵敏一些。待他转身要去清扫屋里别的碎片时,沈璃却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行止回头看她,沈璃嘴角动了动,却一直没说出话来。但拽着他手的手只越来越紧,一丝也不肯放开。行止索性在她面前蹲下,微微仰头看她:“怎么了?”
沈璃默了许久,扭过头,微微耷拉了脑袋:“伤……伤到你了……抱歉。”
知道今天的沈璃看不见,他在她跟前轻轻笑开:“没事。”
饶是他如此应了,沈璃也没放手:“身体原因……我最近有些急躁。”
“嗯。”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不知多久后,沈璃松了一只手,摸到行止的脸,伸出食指在他脸颊上戳了戳:“伤的这里?”
行止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脸上胡来,也不给她指个地方,只笑眯眯的回答:“不是。”
“这里?”
“不对。”
“这里?”
“也不对。”
察觉到他好似在玩自己,沈璃微微一怒,狠狠一戳:“这里!”指尖湿润的感觉传来,但听行止一声闷哼。沈璃收回了手:“抱歉……插到你眼睛了……”
行止一声叹息,握住了她的手,放在眉骨上:“是这里。”
血好像流了不少……沈璃问:“痛吗?”
行止默了一会儿,点头:“痛。”像被快刀割过一样,凉飕飕的痛之后又是火辣辣的痛。一如心里的感觉。
沈璃沉默下来:“我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
“不用控制。”行止轻声道,“在这里,不用控制。”他想让她能肆意妄为。
发了通脾气之后,沈璃冷静下来想想,强求无用,她每天还是坚持练习,但却不再那般急功近利了,如此练下来,身体倒还恢复得快一些,而她的五感时好时坏,在没有触觉的时候,她便着重于视觉听觉,没有听觉的时候她的嗅觉便被锻炼得更加敏锐,不久下来,五感倒出人意料的均有提高,这对沈璃来说,倒是塞翁失马了。
终是有一天,沈璃不用扶着椅子桌子,自己也能稳稳当当的走路的时候,她突然想去外面看看,在毫无预计的情况下,她推开门,一步跨了出去。
便是这一步,让她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行止,他什么也没做,以一个海边青年的模样站在阳光里,静静的与她打了个照面。
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一直用他的方式无声的陪着她。
“我饿了。”沈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