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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惜陌的神色尤胜于诸人,次则素兰可以匹敌。然较比芳官起来,毫厘之间终觉稍逊。又想:“芳官这个美貌,若不唱戏,天下人也不能瞻仰他,品题他,他也埋没了,所以使其堕劫梨园,以显造化游戏钟灵之意也未可知,故生了这个花王,又生得许多花相,如百花之辅牡丹。
但好花供人赏玩不过一季,而人之颜色可以十年。惟人胜于花,则爱人之心,自然比爱花更当胜些。谁想天下人的眼界,竟能相同。我意淑慎公主、端柔格格等必有言过其实之处,如今看来,真还刻划不到,想必那些能诗能画之说,也是的确无疑了。
便又想:今日虽然见了芳官的戏,也未能稍通款曲,此后相逢,不知又在何日?但看他今日双波频注,似乎倒有缱绻之意。
前此在车内掀帘凝望,又似非以陌上相逢看待,这也不知何故?便愈想愈不明白起来。想把前日所咏的《梦中情》翻出看看,再添两首,便取了出来。忽见三四两首,挖去了两个字,心甚诧异,即问御书房小宫女道:“这两日谁到这里来看我的书?”
小宫女惊慌失色道:“前日玉典事请客,有一班太保,还有内阁学士和翰林院掌管学士,都进来闲逛。那些大官园,将香玉尚书的自画图看了半天,那大学士看香玉尚书的书,其余没有人进来。我见大学士们看书的时候,翻出一张纸来看了看、用指甲挖破一处,仍旧夹在书里。”
又笑道:“前日我听得大学士们说,熹贵妃娘娘做媒,将香玉尚书配了皇上了,将赏赐李香玉配于马氏公主的嫡孙曹雪芹,李大姑娘还戴了熹贵妃一根簪子回去。”我似信不信的心冷问道:“我不信,你敢是撒谎的?”
小宫女道:“我敢撒谎?我那天看着房没有敢走开,这是另一个宫女说的。只怕咱们宫里的人,都也知道。”我听了心内甚忧,猛想起这香玉妹妹的容貌,也有些像仙子的模样,便将她们比较起来,不知谁好。又把挖去的字一想,恍然大悟:“谁知竟犯了雪芹的讳,无意之间天然凑合,这也奇极了。他看见我的无奈之情,当我必是有心想念他,心里定然怪我,这便怎样?我又无从与他分辩,这竟是个不白之冤。”继又想道:“既订了姻,就怪我也不妨。我复因香玉妹妹替而选秀,触动雪芹,一意缠绵,而慕色之心,从此而起。
我因此事想去找熹贵妃展缓香玉与雪芹的婚期,跑去理论。当长春宫门外,有一艳丽的女尚书点好奇地说:“哟,香玉尚书,敢私闯贵妃娘娘的内宫!不知礼数!”
我只能缓缓抬起头,却只见对自己问话的女人正是之前来自己书房的玉典事,不由得大惊失色。玉典事很早听说了我,冷哼一声,“你初来宫中不知没有贵妃娘娘的批准是不能擅自乱闯的!你还是等通报才来,看来你根本没有记住宫规啊!”
她立时吩咐身边的侍卫,“给我拉出长春宫大门!”
眼见情势不妙,我衰求道:“典事大人,您听我说,我是有急事要参加贵妃娘娘的!”
玉典事并没有搭理她,只是催着侍卫,“快,手脚麻利!”她话音刚落,侍卫的腰间里发出呼啸声,原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侍卫腰里拔出了一把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们别过来!”
侍卫们生怕惹出了人命官司,都纷纷地后退了。我连忙掏出了怀里雍正帝赏赐的玉扇,扬在了空中,“典事大人,我不是来捣乱的,求求您看看我这把玉扇吧!”
玉典事冷冷地看着我,“本座可没那个兴致看你耍把戏。你要想寻死,赶快动手好了!”
听到她说出这么不近人情的话,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希望,就这么快就破灭了吗。
一个稍显年轻的女声略带嘲讽地在平地里响起,“哎哟,今儿怎么这么热闹啊?我怎么一会儿听到死,一会儿听到耍戏什么的呀。我说姐姐,这长春宫好歹也是皇家重地,你这是在上演哪出好戏呢?”
我睁开眼,只见一个容颜娇嫩的女人站在了玉典事身边,面带奚落,同样也是女官的打扮。玉典事果然大发脾气,“寒尚书,这儿没你什么事,我的事不用劳烦你。”
寒尚书看玉典事动怒,心里大为快意,上前走近一步,嘴角含笑着说:“玉姐姐,何而让你大动伤肝,瞧你说这话,好似见外了,长春宫刺绣局里就咱们俩在管事儿,你有了难解之事,我这个做妹妹的,能不来关心一下吗?”
寒尚书之前就在远处观看了许久,只要能和玉典事杠上,她就想掺和一下,两人平日里早就斗得不可开交,只不过势均力敌,谁也不能奈何得了谁。
她刻意地朝我看着,面带笑容,“哟,香玉才人,远闻你大名,今日一见长得倒挺标致的,还有几分像年大将军的……哎,你老拿着把剑不放做么呢?来来来,快把它放下来,让本座看看,你说你有个什么玉扇呀?”
我一眼看出这两人面和心不和,眼见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立时放下手里的剑,将玉扇递给寒尚书看。寒尚书反复翻看了几遍,眼睛一亮,问她:“香玉才人,这可不是一般的玉扇呢,你怎么拿到这把玉扇的?你来长春宫,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看她这副情形,知道她认出了自己这把玉扇的出处,就低声说:“尚书大人,玉扇的主人告诉我,只要拿这个来皇宫,不管身在何处,都可以自由自在行走宫内,不受任何阻扰。”
寒尚书果然满不在乎地说:“这好办,你放心好了,既然入宫就好好理待!”她叫过自己身边的心腹,“忆香,你带这位香玉尚书大人去找熹贵妃娘娘,就说我说的,这回的参见,就说是皇上的主意。”
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顺利,我睁大了双眼,感激地看着面前的人,“谢寒尚书大人恩典!”
玉典事看寒尚书专门和自己作对,冷笑了一声,“寒尚书,你敢!她就凭借一把看起无价值的玉扇就能随时参见熹贵妃娘娘,要是出了什么祸事,你担得起吗?”
寒尚书媚笑着说:“我担不起,可是当今的皇上担得起啊!”她得意洋洋地拿着玉扇走到王尚仪身边,生怕她看不见细节,“姐姐您一向见多识广,这回怎么连皇上的信物都不认识了呀?前几天他刚刚去马兰峪给太祖皇帝祭奠祈福,你倒好,转头就想驳皇上的人情?”
寒尚书果然看到玉典事脸色一僵,大为得意,火上浇油地说:“你看她这个样子,长得多像年贵妃娘娘啊,难怪皇上亲自会挑中她。”
玉典事狠狠瞪着她,“不许胡说!”
镜中花(五十八)
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
经流年梦回曲水,看烟花绽出月圆
寒尚书眼看自己讽刺意味已达到,悄悄地凑近冷言冷语说:“呦,姐姐你该不是在担心害怕?怕皇上问起事由,就无话可说啦?”
她这话就是故意说给玉典事听的。说完了后,她又笑吟吟地一把拉过我的手,把玉扇还给了我,“好啦,这没你事了,快跟忆香一起进去参见熹贵妃娘娘吧。”
我看玉典事没有再赶走之意,恍然大悟地说:“谢两位大人恩典!”我兴高采烈地跟着忆香先走了,只留下寒尚书眼含深意地看着我娇弱的身影,满意地叹了一口气。她对玉典事说:“哎,今天春暖花香,托姐姐的富,我倒是亲眼所见了场好戏!玉姐姐,太妃她老人家还要我出宫买丝绸,我就先走一步了啊。”
玉典事强自忍着嘲讽,看寒尚书趾高气扬地走远,才阴沉气氛地说:“哼,寒尚书硬要送香玉才人进长春宫参见熹贵妃娘娘,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居心?姓寒的,你就算能让她见了熹贵妃娘娘,我也能让她立马消失宫中!”她挥袖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平地里突然起了一阵风,卷起了阵阵的落叶,也不知道往哪边吹去。
但此时的我并不知道刚刚有了这番变故会意味着以后的不知所以然。一不知名的小宫女认出了我,话里有话地说:“你居然轻而易举进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小宫女笑着却又说:“长春宫几乎没有任何人敢进来,后宫就是需要你这种有本事的大人。好了,就跟随我去参见熹贵妃娘娘吧。”
我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也不多回话,只是静静答道:“臣妾多谢带路。”
小宫女在来访名册上很快地写下了我的名字,又亲热地递给了我一块木牌,仔细交代着,“好了,在外稍等片刻,有喧你拿着这个宫牌到宫寝里,自然会有人接你入内。”
我对之前的经历还有点心悸,忐忑不安地问她,“这次,您不用看其余的证明吗?”
小宫女笑嘻嘻地拍着我的肩膀,“香玉才人,你才华出众,名扬四方,哪还用得着?尚书大人亲自为你作保,比什么证明都管用!”
等候片刻,一太监喧起了我的大名,一芬芳宫女引着走过大厅,到了花厅之旁垂花门进去,系石子砌成的一条甬道,两边都是太湖石叠成高高低低的假山,衬着参参差差的泥枣树。远远望去,却也有台有亭,布置得十分幽雅。转了两三个弯,过了一座石桥,甬路旁是一色的,都是绿竹,绕着一带红阑,迎面便是五间大殿。熹贵妃娘娘等都在廊下等候,早已降阶迎接。
齐妃、安贵人上前,先与我见了礼,然后大家见了叙齿,齐妃、安贵人是二十多岁,春常在三月生日,月分长于谦妃刘氏。那常在二十三,常常在二十初头,马常在十九。我虽十六七岁,却是别有一番风情。大家依次入座,免不得叙几句寒温。内中惟我初次登堂,留心看时,只见正中悬着一块楠木刻的蓝字横额,上面刻着“倚梦眠琴之萧瑟”
两旁楹帖是梳榔木的,刻着:茶烟弥漫,鹤梦未醒,此中得少佳趣;松风徐来,山泉清听,何处更着点尘。
署款是“胤禛立书”,书法古拙异常。下面一张大案,案上罗列着许多书籍。旁边摆着十二盆海棠花,香气袭人,令人心醉。
我看了,又想起芳官那日作戏光景,真是宝光夺人,香气沁骨,不觉有些模糊起来。
忽听熹贵妃娘娘道:“这屋子太敞,我们里面坐罢。”随同到东面,有宫女揭起帘子,进去却是三间书房,中间薄纱窗隔作两层。从旁绕进,薄纱窗内又是两间套房。朝南窗内,即看得见外面。
上悬着康熙帝写的“虚无”二宇,一幅原济石涛的枯木竹石,两旁对联是:道中自有乐地,风月外无多谈。
屋内正中间摆着一个汉白玉的长方盆,盆上刻着许多首诗,盆中满满的养着一盆水仙,此时花已半开。
旁边盆内一大株黄萼愁菊,有五尺余高,老干着花,尚皆未放。向窗一面,才有一两枝开的。
本需向熹贵妃娘娘行叩拜大礼。熹贵妃娘娘免了礼,又吩咐内监赏下礼物,众人谢了恩。
熹贵妃娘娘右手边第一个位子不知为何空着,熹贵妃微微一垂目,轻声细语道:“赠宁妃娘娘一直抱恙,今日又不能来了。”
齐妃“唉”一声,关切道:“赠宁妃妹妹的身子总不见好,臣妾建议等礼毕遣人去瞧瞧。”
安贵人又朝熹贵妃娘娘右手边第一位引荐,说:“这位就是传闻已久的香玉才人了。”
我飞快地看着熹贵妃娘娘,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扬起,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
熹贵妃体态纤侬合度,肌肤滑腻,面似桃花带露,指如削葱根凝雪,万缕青丝梳成华丽繁复的垂云髻,缀满珠玉。衣饰华贵仅在皇后之下。果然是丽质天成,明艳不可方物。
熹贵妃回安贵人“恩”了一声,并不作出多余的话来,默默中淡笑,只意态闲闲地拨弄着手指上的一枚翠玉戒指,细瞧了一会儿,又笑着对安贵人说:“今年内务府送来的和田玉不是上佳优等之品,颜色一点不光泽亮丽。”
安贵人微微一笑,只说:“你手上的翡翠指环玉色不鲜那还有何人的是上好的呢?你先让诸位妹妹们看看吧。”
熹贵妃这才作忽然想起还有别的贵人常在在身边对我们说:“我只顾着和安贵人说话,忘了你们还冷落在一边,妹妹们可别怪我。我把戒指脱下给各位观赏。”
众妃子这才敢站起身来靠近熹贵妃娘娘,想观望那价值连城的玉指,我心中有些不敢,心里却道:好大的一个华而不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