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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公也看见了我们,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地嚷嚷:“皇上提议的游湖,却抛下可怜的咱家,独自跑来危险之地。若有一丝散失,让老奴如何用小命担保,还望皇上下次不要冒险单独一人了。”
行得近了,我看到弘历和淑慎公主共乘一舟,苏培盛和黄衣御前侍卫同划一船,张廷玉大人独自一人坐了一条小舟。宫女和太监划了条船,尾随在众人之后。
我有意外之喜,笑朝淑慎公主招手:“淑慎姐姐。”
看到雍正,淑慎公主有些拘谨不敢多言,只含笑对我点了下头,赶着给雍正行礼。画舫上的侍女有的吹笛,有的弹琴,有的鼓瑟。
画舫在前行,小船在后跟随,可以一面听曲,一面赏景。
鹊桥仙(九)
悠悠春梦再云散,夜阑人静萦回缠
霜落倍凄千百转,温香软玉燕依人
若论玩赏,在众多人中,也只得我与弘历、淑慎公主有共同话语。
弘历得意地笑问我:“与我皇阿玛相处如何?”
我不屑地撇嘴,一脸委屈说道:“看不出你还挺没有品位,你还真俗到家了。今晚这般好的月色,皇上特意邀我来游玩,不就是为了散心赏月,反倒不明白为何弄这么个游龙画风的画舫在一旁。荷花嫩蕊凝珠,即使要听曲子,也该在宫里唤女乐单一根笛,一管箫,或者一张琴,月色下音色在云中穿行,伴着水波风声听才有韵味。你莫名其妙这一船的乐师,拉拉杂杂地又乱吹又乱弹又乱敲,破坏美妙的独赏情趣,真是辜负了天光月色、碧波荷花。”
弘历郁郁寡欢,郁闷了一瞬,无力地朝画舫上的乐师挥了下手:“大家辛苦了,都回去吧!”
画舫慢慢渐行渐远了,天水蓦然安静下来,人的感观更加敏锐明朗。这才觉得月华皎洁,鼻端绕香,水流潺潺,荷叶冉冉。
雍正问我:“香玉,这天色甚美,你这么一个雅人,倒怎么不爱月下听吹笛,倒爱静听琴瑟?”
我笑了笑:“臣妾回皇上,我是讲究人,不讲究音律,与其戏雅而人俗,不如人雅而戏俗。”
又听得那弘历笑了笑讲道:“都是音色,分什么急管繁弦。就算音色曲调不好扰乱心智,也是古人做的,又不是你们自己编的。乱弹音调不过粗些,于神情总是一理。”
淑慎公主张了下嘴,想说话,却又立即闭上了嘴巴。
然淑慎公主对我鼓励地一笑,低声说:“只是嘴上说说罢了,既然入了宫,不要老想着在你的面前是皇上、王爷,何况,你现在也是宫廷里的文臣,有什么只管说,说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大着胆子说:“依我说,乐曲总是一样,笛萧也是音色,琴瑟也是音色,弹了什么就听什么。一个美好月夜听乐曲心里哀伤,不如听戏。我听戏却不听曲文,尽听音调。非不知昆腔之志和音雅,但如读唐宋人诗词,声调平和,而陶情激越。刚听闻笛萧琴瑟之幽幽曲调,繁音促节,绰有余情,能使人鸟啼花怨,痛心伤臆,七情发扬。不过方才曲调如那梆子腔固非正声,倒觉有些抑扬顿挫之致,俯仰流连,思今怀古,如故乡今夜思千里,流水落花春去也,一腔惋悲,感慨缠绵,尤足动落日故人之情。若说月下听笛琴合奏,是极伤情的。我听了凄楚万状,每为落泪,若赤壁怀古东坡深情赋之洞萧,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似逐臣万里之悲,嫠妇孤舟之泣,声声听入心坎。我不解人何以说不动情?难道我之耳异于人耳,我之情不合人情?若琴音平淡之声,听得心平气和,全无感触。也毫无意义可言。”
雍正笑着淡淡说道:“香玉别有会心,从没有听闻何家女子抒发心中已见,胸中必多善感,故不喜哀情而喜平淡。丝声本哀,说月下听闻琴瑟笛萧思念故乡,此言之有理生动感人,亦然从没有人听得出你的心。朕觉你恰是专情女子,决非庸庸碌碌的女子,好雅趣的一夜。”
淑慎公主腼腆一笑道,“但凡女子都有多愁善感一面,香玉虽年纪尚小,燕语莺声,目光眉彩觉有凌云之气,举止大雅,气象不凡,说起话来足可与皇上匹敌,真是人中鸾风。弘历,你觉得呢?”
弘历看了看天际凄楚的月光,把玩着手心的玉石,哀叹地说:“香玉觉得好,就好了。”
聊着聊着,不知夜色渐深,淑慎公主独自送我回承乾宫,月色如水倾注在抄手游廊上。淑慎公主在回宫殿的路上诚意对我说:“香玉妹妹,住在承乾宫就如在自己家,千万不要拘束。缺什么要告诉我,服侍的宫女太监不好也要告诉我,不要委屈自己。”
我心中感动,执住淑慎公主的手说:“香玉卑微,不知从哪里修得的福气,得到姐姐顾惜,才能安心入宫。香玉只有以真心为报,一生一世与姐姐为好姐妹扶持,相伴宫中岁月。”
淑慎公主心中一暖,紧紧握住我的手,诚恳地唤:“好妹妹。”
走了不到半会功夫,很快来到了百家平凡家中女儿想象的宫殿,满堂通红的灯笼为这原本凄凉冷寂的宫殿染上了一层暖色。不曾想到有些秀女经过几番的颠沛流离、舟车劳顿抵达宫中为了享尽荣华失去了自由换来了孤苦。
最终,我还是被迫无奈选择了进宫做女官为妃这条路,执意放弃了我所向往的自由毅然前来。但现在面对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承乾宫是后宫中不大不小一座宫室,踏进南向的承乾门,相当僻静,是个两进的院落。进门过了一个空阔的院子便是正殿承乾宫。面阔5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檐角安放走兽五个,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踩斗栱,内外檐饰龙凤和玺彩画。明间开门,次、梢间槛墙、槛窗,双交四菱花扇门、窗。室内方砖墁地,天花彩绘双凤。
殿前为宽敞的月台。东西有配殿各3间,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檐下饰旋子彩画。供嫔妃夏日避暑居住。
宫殿后院有正殿五间,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式顶,檐下施以斗栱,饰龙凤和玺彩画。两侧建有耳房。东西有配殿各三间,均为明间开门,黄琉璃瓦硬山式顶,饰以旋子彩画。后院西南角有井亭一座。
正殿、两厢配殿的前廊与后院的后廊相连接,形成一个四合院。承乾宫前种了两株巨大的扶桑桂花。虽不在秋令花季,巧巧的小,粒粒的点,星星似的缀于绿叶之间,微风拂过,整条街都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似有若无却穿透骨髓。;弥漫在飘渺与现实之间;随风飘散;满院暗香。院中廊前新移植了一排紫玉兰,皆是西域新贡的西方百合玉兰
。花开齐放,枝繁叶茂。艳丽怡人,芳香淡雅。远远闻见便清芬袭人,浓香远逸。院后小花园遍植桃花,现已入春,恰好正逢花开似羞涩女子的脸蛋,香气怡人,是难得的美景。真想不到一个后妃居住的寝宫如此之千姿百态,楚楚动人,果然是个绝妙之地所在。
然淑慎公主送我到殿前,已乘轿子回去自己的公主府。也不知自己在殿前沉思了多久,只觉夜幕低垂,被分配来伺候我的宫女彩云走到我面前点亮烛火,微暗的亮光填满了殿前门口。我回首望着这个娇小的身影在身边一直形影不离跟着,削肩细腰,腮凝新荔,榴齿含香,纤腰楚楚,一双水灵的双目看似干净纯洁却又藏着一闪而过的忧伤。她的年龄应该比我还小,为何会有如此深邃怜惜的眼神?
一想到此我便自嘲地冷冷一叹,宫里的奴婢,有哪一个不是经历过痛彻心扉的往事才会沦落到此,不然有哪个人愿意进这皇宫为奴为婢呢?
我在殿前门口默默地望着天上那一白皙的月儿,随口问:“不知妹妹可否知晓新移的桂花含义何在?”身边陪伴我的宫女彩云恭谨地回答:“奴婢彩云回香玉娘娘的话,皇上吩咐,宫中新进贵妃娘娘,所居宫室多种桂花,以示新贵入主,崇高美好,吉祥如意。正如诗句“桂花留晚色;帘影淡秋光”描摹一般。”
鹊桥仙(十)
欲梦天涯思转长,几夜东风昨夜霜
生怜玉骨委尘沙,一宵冷雨葬名花
我心想,吉祥如意是美好的,只是幽深寂静的宫乌深的夜,月光隐没,连星子也不见半点。只见殿脊重重叠叠如远山重峦,仿佛在刻意哭诉什么。宫女彩云面上却不动声色候在身边,弱小纤细的身影又不免让我有些忧心。
“香玉娘娘,劳累了一天,该是用红枣燕窝时辰了,御膳房公公有吩咐下来,今夜姑娘们须细心服侍小主进食,相互熟悉以增情谊。”她恭敬谦卑地在我身侧,用低润的嗓音细语。
我微微颔首应允,由着彩云和小宫女小心地扶着我进了正殿坐下。
承乾宫正间,迎面是地平台,沉香木雕花芙蓉刺绣屏风前,设了鸾鸟宝座、香几、宫扇、香亭,上悬先皇顺治帝御书的“暗香独怜”匾额。这里是皇上临幸时正式接驾的地方。
我在正间八仙梨红木桌边坐下,已觉得困倦难当。春儿冬儿侍立两旁。立时彩云端了红枣燕窝上来,恭声道:“小主累了,用点燕窝吧。”
我莞尔一笑示意彩云放下,随手拔下头上几支金簪子递到心腹侍婢春儿手中,口中道:“哪儿打造的金簪子!光泽暗淡,又有些重,压得我脑仁好疼。”说罢摸着自己腕上碧莹莹的玛瑙珠银丝赤金莲花镯,“还好这镯子是我入宫前家母赠予的,哪怕歇下也不必摘下。否则整天看着这冷落的宫廷黯沉颜色,人也没了生气。”
冬儿接过簪子放在妆台上,又和彩云用纤细的巧手为我挽髻梳妆,将鬓边的玲珑金凤和名贵环佩璎珞压鬓摘下,望着镜中致雅高贵、娇媚柔腻的自己,彩云笑道:“香玉娘娘天生丽质,哪怕是簪了普通的乌木簪子,也是艳冠群芳。何况这镯子散发独特的韵味,娘娘戴着就是比其他小主娘娘好看。”
这是入宫之时宫女彩云在为我梳妆时唯一所说的话,不论在任意一个地方,都有人称赞着我的美貌,我已经分不清楚他们是虚情假意夸赞我,还是我真如他们所言。久而久之我已经不愿再费神去猜想其真假,现如今我对彩云的话又起了猜想,她这句话仿佛另有深意,本想细问,终是未开口。她只是一个伺候我的宫女而已,我不想与她有过多的纠缠。
春儿瞥她一眼,笑吟吟道:“没想到宫女也会贫嘴。艳冠群芳?若现放着其他后妃呢,皇上可不是宠爱她们芳姿独特?”
彩云笑:“再芳姿独特现如今宫里的也不过是个庸脂俗粉,已经不算什么了。皇上原先对先皇后情有独钟,只可惜红颜薄命西辞去得早,剩下的十几个嫔妃贵人都入不得眼,唯一能与香玉娘娘平起平坐的,也不过一个熹贵妃娘娘。说来奇怪,不知为何自从孝敬宪皇后仙逝,后宫皇后之位悬空,皇上也没有另寻其他妃子再立为皇后。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会出现一个新的皇后了!”
我慢慢舀了两口燕窝往嘴里送,轻浅笑道:“我从前从淑慎公主口中得知如今熹贵妃娘娘总仗着是先皇康熙皇帝和皇上的生母孝恭仁皇后的亲如亲生女儿看待,又是先帝和太后指婚给皇上的,得意过了头。如今熹贵妃娘娘得势,虽说先帝与孝恭仁皇后都已作古,必然还是由她来掌握后宫的一切,不过皇上对前皇后日思夜想反倒成了她的累赘了。想来皇后之位不是任何妃子轻易之事。”
彩云捶着我的肩道:“可不是么,奴婢瞧很多主子娘娘也不愿看她。”
我叹口气:“对于前皇后和熹贵妃的身世也知少甚多,两人从前虽然都是皇上府里的福晋,年纪相差不是很大,可是熹贵妃嫁入进府时才是格格,虽然后来封了侧福晋,可旁人眼里到底觉着熹贵妃不如前皇后体恤贤惠,明里暗里斗叫皇上受了多少气?同样手里戴的镯子,原是一对的,皇上偏要前皇后和熹贵妃一人一个,想要姐妹同心,只可惜我曾见熹贵妃形单影只的,也不如一对在一起好看。”
彩云心里正想着我的似锦前程,也颇痛快:“可不是。奴婢觉得主子娘娘手腕纤细白皙,最适合戴翡翠饰物。朗朗乾坤的仕途会青云直上,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当上皇后,也是熹贵妃娘娘如今得意罢了,何不给了她个下马威,也算让她知道还有主子娘娘你的能耐。在宫里要时刻提防别人的心计,要紧的是在后宫的位分、皇上的宠爱。”
我柔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