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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点点头说:“因为孝敬宪皇后一生之爱就是桂花,所以皇上为讨她开心从天下各地各府弄来千百来株不同种类优良桂花种,每年秋季万朵桂花齐放,其景观撼动人心。”
她的语音方落,我就一股劲跑了出去,也不顾彩云在后面的喊声。才跑出承乾宫没多远,我就止住了前进的步伐。我出来着急之余忘了细问彩云,这偌大的皇宫里景仁宫到底在哪儿,走到哪才是个头。
“香玉才人,您这是要去哪?”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面前,我看着她一身淡粉色旗袍,手持檀香木扇向我行了个礼,声音虽然如往常那般清朗,却夹杂着丝丝的恭敬之态。
我惊讶地看着她,她不是在圆明园汇芳书院的总管吗,怎么突然变身来到皇宫做宫女,这又是唱的哪出?桃红不知为何出现在我面前。
“桃红,我要去景仁宫看看桂花呢。”我强忍想问景仁宫在哪究竟的冲动,这紫禁城耳目众多,人多嘴杂,这个时候不是能谈话的时间。
“奴婢愿意带您去。”她也看出了我隐约的忧心,笑了笑向我点头,示意我随她去。
明月如钩,沁淡初春,凉风袭人,絮落无声。
也不知在紫禁城内拐弯抹角地走了多少路,我的脚板已经开始生疼。始终未与她说话的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桃红妹妹,到景仁宫的路儿还有多远?”
又走了几步她才慢慢停住步伐,指着前方说:“前面挂着白灯笼的宫殿就是景仁宫了!”
我朝她指的方向看了看,在荒凉殇颜的赤红宫门上,清楚地写着“景仁宫”三个字,长街甬道,红墙高耸,直欲压人而下,不觉瑟缩了细柔的肩,回想着空荡荡的满殿缟素之下的哭泣声,不由寒颤。皇后已离去,门两旁依然笔直地站着的四名侍卫于两侧把守着。我还在想应该找什么借口进去之时,只见桃红从腰间拿出了一块金黄色的牌子,一只手已经将我紧紧地拉住,我被桃红以最快速度带着来到那大门前。
“什么人?为何深夜来景仁宫?”警觉的侍卫一脸严肃用手中的长枪拦住了我们。
桃红闻言,亦不觉含笑,淡然道:“小女本是圆明园汇芳书院的总管,因奉皇上旨意前来景仁宫整理孝敬宪皇后的生前所看书籍,我手中所能是皇上御赐金牌,还望各位大哥让一下路。”还没说完拿出金牌在侍卫面前晃动。
“原是桃红总管,奴才不识,还望见谅,这就给你过去。”侍卫见了恭敬说道。
为了避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叫桃红在正殿外边守着,若遇到何事,稍后只要我轻轻说几声赤红高墙就会传到她耳中,她就能听见,便可进来救我或带我出去。她虽一女子,但武艺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举目望去,飘尽含香桂花,凋零枝犹在,路径残香已散尽,独留空空芳园悲寂寥。园中密密麻麻地布满千百来株桂花树,可惜花期还未到,无法目睹万桂花齐放,想必那定为奇观,艳冠天下。
我望着一株株已经凋谢的桂花树,心中五味参杂,眼里酸涩难忍。我明白自己来景仁宫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破解考题而来,更深的原因是缅怀原与孝敬宪皇后在一起的回忆。
也曾有人因为疼爱我而收尽天下之芙蓉,只为让我开心;也曾一家人在芙蓉林间饮酒赋诗,只可惜如今物似人非。
忧伤之情不禁泛满心头,我喃喃地吟起:“泪眼问花花不语,乱香飞过秋千去。桂花落尽散风尘,孤芳自赏记昔年。”
“何人在那里?”一个冷透到极点的声音划破这寂静凄凉的桂花林,格外森然。
我借着月光望着前方那一抹身影缓缓地朝我靠近,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在这凄凉的桂花林园,难道是皇上?不对,从衣着身形上来看倒像一位十几左右的少年。随着他缓缓地朝我靠近,借月光微弱的照耀隐约可见其容貌。
发如青丝,丰姿飒爽,洒脱不羁,气宇轩昂,也许是他炯炯有神双目中那暗藏的忧伤感染了我,看着他我不自觉地出神,他是何人?
忆秦娥(十八)
皎若云间月明溪,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可惜流年暗香去
“本王在问你话!”虽然依旧冷淡,但是语气中却藏着隐隐怒气。
眼前是一座寂寞荒凉的院子,杂草丛生的甬道,枯枝遮天蔽日,将月光切割成凌乱的碎片,间或有一两声乌鸦沙哑的鸣叫从阴暗的角落传来。夜风轻轻撩过铜色暗淡的桂花树枝。前面一栋陈旧的宫殿,有点破烂,像是年久失修一样,与方才见到的那些巍峨大殿不同。
我心跳骤然变得慌乱,也不知道自己面对哪一个王爷。咽了口唾沫想要转身离开,可是那王爷的声音在这无人的宫殿内却仿佛带有某种魔力,牢牢地抓住我的心,让我不由自主地又想要趋前去相见。
听他自称本王我就猜到他的身份。能出现在桂花林的王爷只会是皇长子弘晖。他的皇额娘正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孝敬宪皇后,然孝敬宪皇后福薄,一年前在体弱因病薨逝,独留下刚出生的他于世上。但后面又感觉不对头,皇长子八岁因病过世。此时出现在桂花林那会是哪一位王爷?难道来景仁宫还另有他人。
我紧张地愣在那里,两双眼睛在昏暗的夜色里对峙着。我立刻屈膝跪下叩拜:“回王爷话,臣女是此次初入宫中为御书房的女尚官,只因熹贵妃娘娘出了一绣题,正是月桂香,所以臣女才斗胆跑来景仁宫想寻找灵感。”
淡漠无情的神色稍微有些软化,他也没有多加责怪我,挥手示意我起来,没等我站稳脚跟便转身望那早已凋零的月下桂花枯枝,似在喃喃自语却又似在与我诉说:“桂花,早已凋零。来到这又能寻到什么灵感?”
“王爷错了,只要心中有桂花,它就永不凋零,我相信王爷早已经将桂花永远烙在心里。”正如这茫茫芳香桂花在他心中的地位,同样,它在我心中也无可取代。
看着他背影明显已昏暗模糊,他有一刹那的神思恍惚。猛然转身张嘴想对我说些什么,却再没发出任何声音,怔然地望着我,由先前的欣喜转为怔忡再变为惊讶,最后转为深沉。我莫名地回避着他炽热的目光,心中暗惊他变幻的表情。
难道他能在漆黑的夜晚看得出我的花容之貌,令人一见倾心,就连这位王爷都被我迷住?深觉不对,他看我的眼神,并不是迷恋,而是深深的依恋,为何对我会有依恋之情?!
“王爷。”我语调平缓,不带半点感情提醒他此刻的失态。
随着这个我说话的声音传出,紧闭的殿门蓦地随风晃动。屋顶上栖息的乌鸦轰然而起,遮天蔽月。
令人颇有惊心动魄之感,“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一紧,低沉得让我觉得不太真实。
“红玉。”
只见他勾起一抹苦笑,如此伤痛沧桑,似乎藏着失望之色。
他缓慢地转身不再看我,仰望空中的明月说起往事。
“这桂花林原本在雍和宫,后因皇阿玛为皇帝入宫才重新引进桂花根植于此。是带我如亲生儿子的孝敬宪皇额娘生前最为钟爱之物,这儿有她与皇阿玛最真实干净的爱情,一段见证他们爱情的曲子《凤栖梧》。”
“千万朵桂花齐放那日,孝敬宪皇额娘有了身孕,皇阿玛带着喜悦牵着皇额娘的手来到这允诺,若生下皇子便封其为皇太子,可是孝敬宪皇额娘拒绝了,她始终为皇阿玛的江山社稷顾虑,自古以来祖训曰‘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此规若违,动摇国本。只可惜皇阿玛经历九子夺嫡风波直到如今心有顾忌,乃让皇额娘也长年伤心感叹。月积日累得了痨病。”
“皇阿玛动容之余,亲自为皇额娘抚琴,一曲《凤栖梧》是皇阿玛对皇额娘的承诺。他说断然不学皇世祖顺治对于静妃那般负心薄情,他的爱一生只一次,独予孝敬宪皇额娘。”
奇怪他为何会突然对我说起孝敬宪皇后之事,是触景伤情吗?听他声音沙哑哽咽,是在强忍着悲伤的眼泪,想上前安慰他,却不想手才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他拥在怀中。惊讶之余想推开他,却发现他的双臂在微微颤抖。放下心中想将他推开的想法,我不能狠下心肠如此对待一个因景伤情,痛心疾首的孩子。
“王爷,请……”
“以后,叫我弘历。”他打断了我的话。
虽然出奇他为何会突然如此坦白,但是我还是如着了魔般唤了他一句“弘历”,也许只有这一刻我才做回了真正的自己,不用再每天用面具将自己遮掩着对人。毕竟他同我一样,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伤,那段伤如同烙印深藏不露,时刻提醒着我继续生存于单调宫里的目的。
此时这一不经意的怀抱让我回想起小时候来宫里初次与弘历相见的那一幕。
被雨水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凉刺骨。可是我此时已经感觉麻木寒冷不及全身,只是那样呆呆怔怔地站在景仁宫,望着那个从殿内缓缓走出的洒脱少年。
风乍微起,卷动院中荒草残叶,打着旋儿转到了少年的脚下,略一停顿,立刻惊惶地远远逃开。枯枝摇动,一缕晨光透过缝隙洒落,柔柔地笼罩了弘历挺拔的身影。幽暗深邃的冰眸,绝美高挺的鼻,冰冷的面庞依旧掩不去令人迷醉的青涩气息,却遮挡不住他那天生的尊贵和霸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忽然发现在他淡漠的眼眸里,似乎浅藏着淡淡的哀伤和寂寞。
眉头微微皱起,弘历冷冷地打量着这个擅闯皇家娘娘寝宫的不速之客。
荒草纷乱,早已经失去了生命的颜色。我瘦小细弱的身子孑然立在遍地枯黄中,就像是一朵在秋风中摇曳的雏菊。那无助胆怯的目光,来不及躲闪便直直地落入他的双眼,惊惊怯怯,令人望而生怜。我出其不意,与他忧虑漆黑的眸子直直对上。颤抖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慌慌张张急忙跪下,还未来得及平静狂跳的心,少年弘历冰冷的声音便已重重砸在耳畔:“独自擅闯皇后寝宫,该当何罪?
旁边跪着的老太监被这句话彻底吓瘫,身体如被冷水泼在身上般打着哆嗦,想要出言辩解却被那冰冷的目光吓得说不出话来,只知道一下接一下重重地磕着头。
我沉默不语跪伏在地上,同样吓得手脚发软心如鹿撞。可是看着老太监弱不禁风的身子,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开了口:“因为奴婢与家母朝拜参加皇上,不小心金簪掉落遗失,所以一路寻来,误闯了皇后寝宫。此事都是奴婢的错,与这位公公无关,请四阿哥宽饶了他,奴婢愿意承担所有责罚。”说着张开了紧握的手,露出掌心那支暗淡无色的普通金簪。
听到这个解释,弘历面无表情,一步步缓缓走了过来,忽然弯腰从我手中将沾满泥土的金簪拿起冷笑道:“你无视不顾宫规四处乱闯,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破玩意儿?纵然丢了,也足不可惜。”
说完手已经扬起,作势要将金簪远远抛开。
“不!”我心急如焚,顾不得规矩礼法,猛然地起身抓住了弘历的胳膊急切道:“在四阿哥眼里,这不过是一颗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可是当家母将它亲手戴在奴婢头上的时候,它就变成了奴婢最稀有珍贵的东西。求四阿哥开恩,将它还给奴婢!”
没想到我会有如此胆量做出的举动,本就吓得面无血色的老太监险些昏厥过去。弘历同样一愣,低头看向这个几乎扑在他怀里,正抓着他的衣袖踮着脚尖想要夺回金簪的娇小人儿。
忆秦娥(十久)
小楼寒彻听骤雨,绮罗轻笑醉何方
寻寻觅觅若相忘,惜别夜泪落游廊
除了皇额娘之外,我是第一个如此接近他身体的女子。看着我清澈明亮的眼睛,还有那因为焦急而涨红的脸颊,弘历黑眸忽地眯起,心中被冷漠尘封沉睡多年的某个世界忽然悸动了一下慢慢苏醒。
“若再不松开手,我就把它给扔了。”静默了半晌,弘历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静。此言一出,最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老太监眼神深邃犀利,用余光偷偷瞟向弘历。
他是不是听得不清不楚了?这位素来淡漠疏离的四阿哥,竟然会和一个大臣之女过意不去!
“求求你别扔,玉儿这就放手。”唯恐弘历反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