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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逍微微一愣，旋即挠着头干笑了一声，他先前也只是想到有那种可能，并不能肯定张默就真的改变了报仇的想法。
这种怀疑，完全是出于上次张默见他时，他隐约产生的一种预感。他记得张默收到张文的信件和信物时，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显得极为平静。正是因为张默的态度过于平静，才使得云逍有了异样的想法。只是当时他不敢认定，遂未和张文说及。
想不到……一语成谶。
云逍也不好说什么，安慰更是多余。
张文坐于椅上，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然后屈指弹出一道灵力，点燃了一根蜡烛。以他现今的修为，也只能做一些这样的事情了。
“云逍，你说……这人死如灯灭，为何会留下如此深的仇恨？”张文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
“这……前辈，在我看来，爱，恨，喜，怒……各种情绪，都是我心中对外面世界种种事情的反应，发生了何事，我有了何种情绪，那便有了！这种情绪驱使我去做某件事情，那便做了！我从来不去追究原因。”云逍认真道。
张文闻言，沉思半晌，释怀道：“也对。既然我恨他们，我想替我父母亲人报仇，我想杀了他们，那便恨！那便杀！何苦追根究底，寻求因由。”说到这，张文看了云逍一眼，接着道：“想不到我活了百岁光景，却不如你这后生想得开。”
“前辈能释怀就好。对了，前辈，你说那石碑……数十载无人能参悟，那即便我把它带到木子城李家，李家也不见得会为了这么一个看似宝贵实则无用的东西与张家死拼吧？没有其他可以替代石碑的东西吗？”云逍疑惑道。
张文端起茶杯，一手拿着杯盖，一边喝了一口，颇为玩味地说道：“看来……你虽然聪明，但还是太年轻了……”
见张文露出这种神情，云逍不禁有些好奇，遂道：“晚辈不解，愿闻其详。”
张文放下茶杯，缓缓道：“云逍，也许你是一个重情之人，可修仙界是以利为本的，诚然，还会有一些至情至性之人，但绝大多数人，皆是以利为重。你不要以为那石碑无用，它上面刻了一张图，极为玄奥，蕴含天地间无上的道，若能悟透，可让一个小门派迅速崛起，成长为超级大派。”
“就算没人能悟透它，就算只是一种可能，我敢保证，这石碑只要到了李家，李家就决计不会愿意交还。而张克南……更不可能放弃！对你来说，你也许不置可否，甚至对那石碑不屑一顾，觉得交出去也没什么，但如果你在某个门派之中，占据高位，你就绝对不会这么想了。或者你依然这么想，却也不会这么做。”
云逍听得一头雾水，本来嘛，这么一个废物，拿在手里一点用都没，何至于为它打生打死？
“这……晚辈不明白。”云逍只得如实说道。
“呵呵……其实这也没什么，你经历多了，慢慢会明白的。”张文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云逍，明晚我叔父便会取来拿石碑，你找机会把它送到木子城李家，然后放出消息。再往后的事情，就不用你费心了。”
云逍闻言答应下来，他知道他能做的就这些，再要干什么，他一个法体级的小修士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而且，他确实不能呆太久，至少要赶在张敬之等人之前回到太一门。
“对了，我大仇得报之后，你再来见我一面。”张文忽然说道。
“呃……好。”云逍不知道张文为什么要他再来一次，但还是答应了，见个面而已，又不是了不得的事情，举手之劳罢了。
翌日晚，张文果然从他叔父那里带回一块石碑。
石碑长近五尺，宽约三尺，正面刻一仙，背面刻一魔，望之不能久，否则目眩之极，兼神智恍惚，使人面露癫狂之色。
观碑半刻，云逍大骇，发现果然如张文所说，看久了会产生种种臆想，识海中一片翻腾，混乱不堪，灵息极度紊乱。虽然好奇，云逍却再不敢多看。
又一日。
晨。
医馆中。
“云逍，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张文郑重地看着云逍，认真说道。
“嗯。晚辈一定办妥。”云逍重重点头，答应道。
张文不再说话，往后退出三步，双手结出莫名印诀，不断打入自己体内。
云逍待要相问，就见张文身上有一道道拇指大小的绿光忽隐忽现，这光是那种惨绿惨绿的颜色，看上去颇为渗人。
第123章：一语成谶（完）
第124章：诡秘噬道虫
这些光芒流转得越来越快，最后串在一起，形成一道模糊的长影，汇于张文丹田处。云逍分明看见，张文的灵漩残破不堪，像一块被乱刀劈过的麻布，在这麻布上，有两条短短的虫子，时不时蠕动着，吞噬他体内的灵力。
此外，还有一个圆卵在张文体内，一胀一缩地跳动着。
“这就是噬道虫。我取两条给你，另一条我留下，以防万一。”张文说着，将丹田处的两条小虫摄出，以自身灵力裹住，分别装入两个散发着恶臭的玉瓶。
“前辈……这怎么使得？你如今道法不存，神通不在，这噬道虫……”云逍急急说道，想要推辞。
“无妨，我这不是留下一条了吗？你放心，就算只是一颗卵，对付入道级以下的还是不成问题的。就算是悟道巅峰境界的修士，若非有所防备，说不得也要被重创。你自拿去，就当我报答你的。再不然，万一我报仇大计出了变故，我还指望你在太一门找了帮手替我完成心愿。”
见张文这么说，云逍也只好收下，这噬道虫对他确实大有用处，毕竟太一门他还有李云海这个大敌。
“如此……谢前辈厚赐了。如若此计未成，云逍来日修炼有成，定为前辈了了这一桩心愿。”云逍接过两个玉瓶，郑重道。
“嗯。其实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我曾听父亲提起过，长弓城张家和木子城李家，早有怨隙，而且异常深重，这干戈再起，如没有一方败落，怕是很难停止纷争的。”
“那……晚辈告辞了。”
“嗯。你去吧。”
当天夜里，云逍便赶到了木子城。
看着夜色中木子城熟悉而陌生的轮廓，云逍不禁回想起初来中原的遭遇。
“李东已死……李家，哼！我云逍滴水之恩尚思涌泉相报，追杀之仇，又岂能不好好报答一番？”
心中念了一句，云逍便往城内走去。
第二天早晨，木子城李府前，李家的几个护卫惊讶地发现，台阶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石碑。
他们整夜守护，居然不知道这块石碑是怎么出现！更奇怪的是，这块石碑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货色，反倒……像是一件宝贝！
只是让他们惊骇的是，这宝贝太邪乎！看一眼就能让人昏死过去。不过不管怎么邪乎，总归是一桩好事。这宝贝是数人一同发现的，有人想要独吞，终于还是不敢。最后，几名护卫遂欢欢喜喜又兼心惊胆战地将这邪乎的“宝贝”抬进了李府。
云逍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在温暖的晨光下，竟然生出些邪异的味道。云逍很放心地离开的木子城，尽管他现在还不明白张文为何那般笃定的理由，但他已经相信了。这块石碑进了李家，张家就不可能轻易地拿得回去。
却说万里之外的萧城，此时依然处于阴霾之中，漆黑如墨的密云笼罩天地，比之当初更暗了几分。连日来，仍有四方修士来此，光是祭器级，怕不有过万之多。
说起修为，在中原地界，只有达到祭器级以上的修士，才算是勉强拿得出手人物。法体级，只能算是寻常百姓。
一般来说，普通人都是能够到达法体级的。中原的丹道尤为发达，灵根不佳，资质不好的普通人，都可以通过丹药来将修为提升到法体第三境，化法巅峰境界。只是这样一来，再往后提升的空间便没有了，永远只能停留在这个境界，不得寸进。
对灵根还算不错的人来说，这种方法当然不可取，但对于自知没有修炼天赋的普通人而言，确实很好的选择。至少，可以延长寿元。法体级已经可以和天地法则产生一些共鸣，这一境界的人寿元大约有两百年。祭炼完本命灵器，可活三百年。
入道之后，寿元可延至四百年。丹体级修士则可活八百年，修出元神，可活整整千年。再要往上，就不是常人可以企及的境界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两百年寿元他们也满足了，而且只要他们不主动参与到门派势力的争斗中，那么门派势力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这是万载以来世所公认的规则。
不过也不排除特别倒霉的，真要被人欺负了泄愤，甚至被杀，还是只能认了。因为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普通人出头。但如果大规模地屠杀普通百姓，就会引得当地仙门愤而出手，甚至被诸多势力围攻。
然而在有修炼天分的那些人里，真正修炼到祭器级第三阶段的人也不多。至于入道级，更是少之又少，用万中无一都不能形容。
悟道何其难也？要立道，须经万千磨砺，保持心志坚定不移，还得悟透世情，悟得己身，识得本我。
修仙之路，本就凶险，要安身立命尚不容易，更别说心志不被消磨了。但这些都是次要的，最关键的问题是，入道有劫。
要在天地之道中立下自己的道，成功筑起道基，须经天地规则的洗礼。这种洗礼极为艰险，须臾间判生死，败则神魂俱灭，成则进入另一个境界，有资格去探索天地的本源，看到仙路的曙光。
萧城中。
张敬之等人依旧在那酒楼中。
“大师兄，这么多天了，阴云还没有散去的迹象。”一人说道。
“是啊，大师兄，萧城三向，皆被无尽阴云所笼罩，唯有那南面，晴空万里，当真怪异得紧。”另一人又道。
“三方云动……其实……本该是四方的。你们可曾记得，萧城南六百里外那处地宫？”张敬之问道。
“记得。莫非……萧城异象与那地宫有关？”
“对，很有可能。会不会……另外三个方向也有地宫存在？难道说……这是一个大阵？”
先前说话的两人先后说道。
“没错。”张敬之点了点头，道：“天为阳，地为阴。地火即是阴火。阴火在南，水在北，阴木在东，阴金在西，阴土在中。以地阴五石，汇聚五行阴气，孕育五行阴尸。这分明是一个大到极点的地阴尸阵，当中有大凶险。当年那布阵之人，实力想必极其恐怖，而此阵孕育出来的五行阴尸，更是有着难以想象的可怕实力。别以为我们先前斩过一个地火阴尸，那不过是趁势罢了，当时它阴尸散尽，只发挥了不足百中之一的实力。”
四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好在楼主不日便会赶到。不然光凭我们，别说对付那至阴绝尸了，就算是在这诸多势力的争斗中，也难以讨得了好处去。别的门派不说，金光胜地和真华门可都派了入道级高手来此，其目的不言而喻。”一人语带庆幸地说道。
“哼，等楼主来了，还怕他们？”
“那是，楼主何等了得的人物，岂是一般的入道级高手能比的。”
张敬之听着众人的议论，皱起眉头冷声道：“你们知道什么！别以为只有金光圣地和真华门，不怕告诉你们，派了人来的，还有官府！”
“什么？”
“这……”
“官府居然……也派人来了？”
“那我们岂不是……”
四人大感诧异，同时又担忧起来。提起官府，张敬之也是沉吟不语，再没说话。
“终于出现了！”
萧城数百里外，一名蓝衫老者喃喃说道。
此时，由于尸气退回凶阵之中，各大势力的顶尖强者都靠近了些，此人正是木子城李家长老李得洛。
不久前，他在南面地宫中得了一奇怪之物，此时等在这里，却不知有何打算，按说，虽然金光胜地和官府之人已经离去，但真华门的两大长老都还未走，以他的实力似乎没有争夺城中异宝之能。
不过他身旁站着数名气势强大的修者，不像是李得洛的属下，然又凑在一处，很可能已经定计联手。
其余个方向，亦有数名强者并立，不知是何方神圣。
柳华和韩青两人离萧城最近，甚至不足百里，行止很有些怪异。这两人应该是在场所有人中最能感受到凶阵可能暗藏的巨大危机之人，而且霸天将军和韩志先后离去的原有他们也最为清楚。
在这个前提下，他们不退反进，显得极不寻常。
“柳长老，这方天地似有异动啊。”韩青若有所指地说道。
虽然他说得不甚清楚，但柳华怎会不明白韩青的意思？他也感受到了，天地法则蠢蠢欲动，似有杀意，这是道劫将来的预兆。
“韩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