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兰芽微笑道:“除了虫声,就是蛙声,只有一回听见人声,是厨下的柳二婶骂她闺女。”
真金大笑,捏着她的手心低声问:“骂闺女什么?”
兰芽不答。
停了一停,真金仰头看着织女星道:“做到神仙还怕水,这位天孙纵然有巧,必也不多。”
兰芽笑道:“你这见解倒是新鲜得很!”
真金用食指在她掌心写字,写了一遍又一遍,写不好了,便哈口气擦掉。兰芽不耐痒,笑着推他道:“究竟写的什么?”
真金道:“嘘!别做声,你听牛郎织女说话了。”
他神态郑重非常,兰芽竟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天。
真金低声道:“你猜,他们夫妻俩一年没见了,见面时会说些什么?”
兰芽道:“牛郎定会说孩子又长了一岁,会自己穿衣服啦。老牛又老了一岁,犁地已有些费力啦。嗯……还说他想妻子想得苦,晚晚流泪……”
真金低笑道:“不对!”
兰芽道:“那你说,他们说什么。”
“牛郎说什么,我可不知道,但织女说些什么,我一猜就中。”
兰芽奇道:“为什么?说什么?”
“现在已然是这样的天气,等到了七夕,更加冷了,织女穿着云彩制的衣裳,早冻得瑟瑟发抖了,见了牛郎,定然要说:‘牛郎哥,我冷得要命,你紧紧抱着我!’”
兰芽面上一红,啐他道:“就没一句正经话。”
真金嬉笑道:“也不用羡慕她,你若冷,我也紧紧抱着你就是。”
兰芽道:“我可不冷,我热死了。”
“啊哟……”真金忙道:“热身子一吹风就要感冒,可千万不能出汗!”
他体贴入微、义正词严,伸手就来解兰芽的衣钮。
兰芽忙躲闪:“你……”
真金原本只是逗她,待月光下一眼瞥见她惊慌的神情,不由情动,不容分说便将她合身压倒在草地上,喘息着在她微凉的脸颊上亲吻,双手将她衣袖撸高,反反复复摩挲那段滑腻的小臂。
兰芽还没回过神来,已给他狠狠堵住了嘴巴,一声轻呼顿时破碎成呻|吟,真金听得血脉贲张,压抑的吼声听来竟像低泣:
“丫头,你就可怜可怜我!”
兰芽口中有兰花的香气,真金像渴了一辈子没见过水一般,不管不顾地拼命吮吸,似乎眨眼间便想要了兰芽的命。
兰芽给他迫得几乎晕去,手指无力地攥着他的衣襟,只觉满天星斗都在眼前摇晃。
她闭上眼睛,觉得空中站了一个虚无的贺兰芽,正含羞带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她心中乱麻一团,真金却已渐渐清醒,抱着她的细腰喘息了好一阵子,解了身上斗篷给她披上,不好意思地将她扶起来,低声赔罪:“对不起!”
兰芽抖着手系上了斗篷的带子,飞快地看了他扭曲的面孔一眼,说道:“该……回去了!”
真金忽然又将她搂住:“丫头,我等着你!等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兰芽轻轻“嗯”了一声。
59第五十九章
这晚真金送兰芽回帐篷时已是月到中天;兰芽一进帐篷;九歌便嚷道:“姑娘,你去草里打了滚么?怎么浑身都是草叶子!”
兰芽“腾”地红了脸,胡乱说了句什么;忙命九歌去倒水洗脸。
真金在帐外听见;真想折回去看一看兰芽的模样,但走了两步,终于强行忍住。
次日重又赶路。行到草甸深处时,一条不宽不窄的小河清清亮亮地绕了出来,兰芽一见大喜,说什么也要去河边浣衣。
她鲜有这么执拗的时候;见真金不同意;也不再求,就是抿着小嘴儿低头不吭声。真金从未见过她这般爱娇的模样,一时胸中发热,又见正午日头甚足,想水也该不太凉,便点了头,吩咐在这里略停片刻。
兰芽便把真金那件新衣要了去,说好端端的衣裳,给他穿得脏死了,要好生洗一洗。
她带着几个丫头一去就是小半个时辰,真金不放心,正要跟过去瞧瞧,便听见九歌跟冬雪在那边大呼小叫起来,说姑娘落水了。真金吓了一跳,急忙奔去。
原来河水漂走了几件衣裳,兰芽一时情急赶着去捞,一步踏错,栽进了水里。虽近岸处水浅,却也湿透了衣衫。
真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忙脱□上长衫将她密密裹住,抱了回去。
兰芽一厢牙齿打战,一厢还知道怕羞,把脸蛋儿藏在真金怀里,抵死不肯抬头。
闹了这一场,真金唯恐她生起病来。所幸有惊无险,风平浪静便过去了。更有一节于真金堪称因祸得福:
兰芽原本当着外人与他极少说话,自给他抱在怀里众目睽睽之下走了一回,反倒大方了许多——一日路过一个酒馆,护卫们跟真金讨酒喝,真金开玩笑说没有银子,她竟拔下了头上一根金钗,当众放在他的手里,笑眯眯说道:“没钱不怕的,我借给你!”
众人当即大笑,甚至有爱起哄的喊出了“多谢王妃”——她也只红了红脸,并未怎样。后来老板送了酒来,她还替大伙儿斟了几杯酒。把个真金看得几乎呆住。
她生得既美,言语又和气——一个美丽的女子处在一群年轻男子堆里,本就容易引来好感,加上她无半点骄矜之态,虽把个王爷降得服服帖帖,却从未做过什么恃宠妄为的事——因此众蒙古兵都爱见她。
这一天途中逢着了一座高山,因路不好走,车队便绕山缓缓而行。忽然两行大雁从半空中飞过,真金一时技痒,令人取了弓箭来。也不见他怎样瞄准,搭上箭信手拉弦,“嗖”地一声便把打头的一只雁射了下来。
四周立时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大雁带着箭从空中急堕,早有人奔去捡了回来。众蒙古兵给王爷挑起兴头,纷纷取箭出来,便有人高呼比赛,看谁射得雁多。
但雁群已然受惊,纷纷振翅高飞,转眼间便给白云遮住,无论如何也射不到了。
这在这时,一旁山林中突然扑棱棱飞起一只大锦鸡来,长长的尾羽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十分好看。
众人都噤声瞧着,但这锦鸡又大,距离又近,射来未免太过容易,这里人人心高气傲,因此谁也不肯拣这个便宜。
突然从队伍后头传来一声马嘶,一匹银鞍白马前蹄扬起,昂首长嘶,马背上一名锦衣少女手挽弓箭,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一箭射出,正中锦鸡脖颈!那锦鸡连叫也没叫一声,软软跌在了地上。
众人愣了一瞬,跟着彩声雷动,比适才真金射下大雁时的喊声还要响亮得多。
真金又惊又喜——那女子虽远远在后,但那身白衣他认得清爽,正是他送给兰芽的胡服!
这时白马已驮着那女子从他身旁掠过,真金喊了一声:“小丫头,真有你的!”
只见她纵马驰到锦鸡掉落的地方,竟不下马,只略微勒住缰绳,颠簸中弯下腰去,伸手一抄,已捞起了锦鸡身上的箭柄,将锦鸡拿在手里。
这一手本事一显,众人更加捧场,欢呼声竟如两军对垒,胜了一阵一般。
真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起自己两次带兰芽骑马,她都装得丝毫不懂骑术,直到如今方才真人露相,在一众善骑善射的蒙古兵面前替自己大大地挣了个面子——心中这阵狂喜激动自不必说。
那马上乘者拿了锦鸡,勒马回身,冲喝彩的众人嫣然一笑,翻身下了马,一步步朝真金这边走来。
真金看着她在蓝天碧草间盈盈走近,步子像小鹿儿一样轻捷伶俐,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唤她,却忽然顿住,用力眨了眨眼睛,怔在了当地——
天上白云疏忽来去,此刻正好将太阳遮住。没了刺目的阳光,便容人睁大眼睛瞧个真切:
只见此人眉似新柳,目如点漆,丽若春花,灿比朝霞,比兰芽的清幽动人另具一种妩媚风流——不是别人,却是许敏!
她走到真金马前,双手将锦鸡献给真金,歪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头一回射中活物,献给王爷,就算是……谢王爷的恩德罢。”
真金连忙下马。他到此刻仍有些回不过神来,愣怔怔说道:“你……会骑马?”
许敏轻盈地点了点头。
“会射箭?”
许敏垂下的睫毛倏地一闪,飞快地暼了真金一眼,抿嘴儿一笑,说道:“算不上会。我是瞎猫,今日运道好,碰上了个死老鼠,叫王爷见笑啦!”
真金吁了口气,摇头道:“这还叫‘算不上会’?那什么样儿才算会?今日你可真叫我大看了一回眼界。嗯,等回了宫,我母亲见了你,定然喜欢。我妹妹翡玉也爱骑马射箭,到时你跟她一处玩耍,那可好极了。”
许敏高兴说道:“真的吗?那太好了,就怕公主嫌我蠢笨,不跟我玩。”
真金道:“哪有这样的事。你哪里蠢笨了,你是最聪明的小姑娘。”
许敏脸上一红,低声道:“我该回去啦!”朝真金福了一福,转身向自己的马车走去。一路经过的蒙古兵,都嘻嘻哈哈地朝她挑出大拇指。
这一行人走了半个多月,如今已行到了江北。这日傍晚在一家小客栈歇宿,吃饭时真金便问兰芽:“我送你的衣裳,怎么今日许敏穿在身上?起初我还以为是你呢。”
忽听“咚”地一声,冬雪把一把茶壶重重地放在桌上,将真金吓了一跳。
兰芽看了冬雪一眼,说道:“她坐了这么多天车,坐得闷了,想骑马,昨天来车上问我可有骑装,我就找出那一套送了给她。”
真金道:“她爱骑马,过两天到前面专门给她买两套才是——这小姑娘的骑射相当不错,在汉人里只怕是拔了头筹的。她今天大大出了回风头,你生不生气?”
兰芽嗔道:“我生什么气?”
“把你比下去了啊!”
“那你好生教我,来日超过她去,不就完了?”
真金大笑:“好!”
这时窗户忽然响了一声,九歌忙走去查看,见是屉子掉了,她随手关上窗户,说了句:“起风了,好大!”
途中饭食简单,一大锅汤面连同四样小菜被四人吃得干干净净。真金便问兰芽:“路上吃不好,天天没滋没味的,你馋不馋?”
兰芽认真地想了想,老老实实点头:“馋!想吃一碗豆腐脑。”
真金笑道:“要豆腐脑还不容易?半吊钱能买一大锅!”
九歌听了笑道:“我们姑娘说的豆腐脑,可不是一般的豆腐脑。那是鲫鱼脑子做的,一大锅鲫鱼,也凑不出一小碗来。从前每年姑娘生辰,夫人都亲自下厨做的。”
真金咋舌道:“闻所未闻!鲫鱼脑子做豆腐脑儿?”他忽然想起来:“对了,你是几时的生日?”
九歌抢着道:“腊月二十七!”
真金记下,点头道:“放心吧,今年生日,定叫你吃上这碗豆腐脑儿。”
他说着话就想走,因明日又要早起赶路,怕耽误了兰芽休息。
兰芽却道:“白天在车里睡了好几回,还早,再陪我们坐一会儿,说说话。”说着走到桌前,剪了剪烛花。
真金见她主动留客,只觉新鲜,笑道:“好啊,你想说什么?”
兰芽未及答话,忽听外头有人惊呼:“不好了,马厩失火了!快救火啊!”
真金、兰芽俱是一惊,不约而同向南窗外望去,果见马厩那边一线火光,烈烈而起。
真金大叫道:“特以鲁,快救火!”说着话拔腿就走,却听兰芽低低呻|吟了一声,身子软软向地上载去。
真金大惊,忙抱住她唤:“丫头!”只见兰芽面色雪白,口唇颤动,分明是惊吓到了极点的模样。
真金柔声问:“你怎么了?”
兰芽喘息了两下,声音微弱说道:“我如今见了火,就……就害怕。”
真金这才醒悟:她是经了周察放火烧山的事,余悸犹在。他心下怜惜,像抱小婴儿一样抱着她上身轻轻摇晃,口中安抚:“没事,今天风大,想必是哪里的火星吹在干草上头,烧了起来。特以鲁他们在外面,转眼就扑灭了。”低下头,在她腮上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