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突然间身后一人喝道:“看刀!”血刀僧听声辨器,身子不转,回刀反砍,当的一声,双刀相交,但觉胸口一震,血刀几欲脱手飞出,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家伙内力如此强劲!”一回头,只见那人是个身形魁梧的老者,白须飘飘,形貌威猛,手中提着一柄厚背方头的鬼头刀。血刀僧心生怯意,急忙闪跃退开,仓卒之际,没想到自己和刘乘风比拚了这半天内力,劲力已消耗了大半,而从高处掉下,刀击岩石,更是全凭臂力消去下堕之势。他暗运一口真气,只觉丹田中隐隐生疼,内力竟已提不上来。
左侧远处一人叫道:“陆大哥,这淫僧害……害死了刘贤弟。咱们……咱们……”说话的正是花铁干。他误杀了刘乘风,悲愤已极,飞快地赶下峭壁,决意与血刀僧死拚。恰好“南四奇”中的首老陆天抒刚于这时赶到,成了左右夹击之势。
血刀僧眼见花铁干挺枪奔来,自己连陆天抒一个也斗不过,何况再加上个好手?只有以水笙为质,叫他们心有所忌,不敢急攻,那时再图后计。
心中念头只这么一转,陆天抒鬼头刀挥动,又劈将过来,血刀僧身形一矮,向敌人下三路突砍二刀。陆天抒身材魁梧,下盘坚稳,纵跃却非其长,当即挥刀下格。血刀僧这二刀乃是虚招,只是虚中有实,陆天抒的挡格中若是稍有破绽,虚转为实,立成致命的杀着,待见他横刀守御,无懈可击,当即向前一冲,跨出一步半,倏忽缩脚,向后跃出,如此声东击西,脱出了鬼头刀笼罩的圈子。
他几个起落,飞步奔到狄云身旁,却不见水笙,急问:“那妞儿呢?”狄云道:“在那边。”说着伸手一指。血刀僧怒道:“怎么让她逃了,没抓住她?”狄云道:“我……我抓她不住。”血刀僧怒极,他本就十分蛮横,此刻生死系于一线,更是凶性大发,右脚飞出,向狄云腰间踢去。狄云一声闷哼,身子飞起,直摔出去。当地本是个高峰环绕的深谷,然而谷中有谷,狄云这一摔出,更向下面的谷中直堕。
水笙听得声音,回过头来,见狄云正向谷底堕去,一惊之下,只见血刀僧向自己扑将过来。便在这时,忽听得右侧有人叫道:“笙儿,笙儿!”正是父亲到了。水笙大喜,叫道:“爹爹!”这时她离父亲尚远,而血刀僧已然扑近,但远近之差也不过三丈光景,倘若她不出声呼叫,一见父亲,立即纵身向他跃去,那就变得亲近而敌远了。可是她临敌经历太浅,惊喜之下,只是呼叫“爹爹”,却忘了血刀僧正自扑近。
水岱大叫:“笙儿,快过来!”水笙当即醒觉,拔足便奔。水岱抢上接应。
血刀僧喑叫:“不好!”血刀衔入口中,一俯身,双手各抓起一团雪,运劲捏紧,右手一团雪先向水岱掷去,跟着第二团雪掷向水笙,同时身子向前扑出。
水岱挥剑挡开雪团,脚步稍缓。第二团雪却打在水笙后心“灵台穴”上,登时将她击倒。血刀僧飞身抢近,将水笙抓在手中,顺手点了她穴道。只听得呼呼风响,斜刺里一枪刺来,正是花铁干到了。
花铁干失手刺死结义兄弟刘乘风,心中伤痛悔恨,已达于极点,这时也顾不得水笙性命如何,劲贯双臂,枪出如风。血刀僧挥刀疾砍,当的一声响,血刀反弹上来,原来花铁干这根短枪连枪杆也是百炼之钢,非宝刀宝剑所能削断。
血刀僧骂道:“你奶奶的!”抓起水笙,退后一步,但见陆天抒的鬼头刀又横砍过来。他前无去路,强敌合围,眼光急转,找寻出路,一瞥眼间,见狄云在下面谷底坐了起来,心念一动:“下面只积雪甚深,这小子摔他不死!”伸臂拦腰抱住水笙,纵身跳了下去。
水笙尖叫声中,两人堕入深谷。谷中积雪堆满了数十丈厚,底下的已结成坚冰,上面的兀自松软,便如是个垫子一般,二人竟然毫发无损。血刀僧从积雪中钻将上来,看准了地形,站上谷口的一块巨岩,横刀在手,哈哈大笑,说道:“有种的便跳下来决个死战!”
这块大岩正居谷口要冲,水岱等人若从上面跳下,定要掠过岩旁,血刀僧横刀一挥,轻轻易易地便将来人砍为两截。身在半空之人,武功便胜得他十倍,也不能如飞鸟般回翔自如,与之相搏。
陆天抒、花铁干、水岱三人好容易追上了血刀僧,却又被他逃脱,都恨得牙痒痒的。水岱以女儿仍被淫僧挟持,花铁干误伤义弟,更是气愤。三人聚在一起,低声商议。
陆天抒外号“仁义陆大刀”;花铁干人称“中平无敌”,以“中平枪”享誉武林;水岱的外号叫作“冷月剑”,再加上“柔云剑”刘乘风,合称为“落花流水”。所谓“落花流水”,其实是“陆花刘水”。说到武功,未必是陆天抒第一,但他一来年纪最大,二来在江湖上人缘极好,因此排名为“南四奇”之首。他性如烈火,于伤风败俗、卑鄙不义之行最是恼恨,眼见血刀僧站在岩石上耀武扬威,水笙却软软地斜倚在狄云身上。他不知水笙已被点了穴道,不由自主,还道她性非贞烈,落入淫僧的手中之后居然并不反抗,一怒之下,从雪地里拾起几块石子掷了下去。
他手劲本重,这时居高临下,石块掷下时更是势道猛恶之极。只听砰嘭、砰嘭之声,四周山谷都传出回音。谷底雪花飞溅。
血刀僧一矮身,将狄云和水笙扯过,藏入岩石之后。他这时已然暂时脱险,对狄云的怒气便即消去。他挺身站在巨岩之上,指着陆、花、水三人破口大骂,石块掷到,便即闪身相避,却哪里伤得到他?这时他才望见远处悬崖上刘乘风僵伏不动,回想适才情景,推知是花铁干偷袭失手,误伤同伴,暗自庆幸不已。
狄云见岩石后的山壁凹了进去,宛然是一个大山洞,巨岩屏挡在外,洞中积雪甚薄,倒是个安身之所,见头顶兀自不住有石块落下,生怕打伤水笙,当即横抱着她,将她放进洞中。水笙大惊,叫道:“别碰我,别碰我!”
血刀僧大笑,叫道:“好徒孙,师祖爷爷在外边抵挡敌人,你倒抢先享起艳福来啦!”
水岱和陆、花三人在上面听得分明,气得都欲炸破了胸膛。
水笙只道狄云真的意图非礼,自是十分惊惶,待见到他衣衫虽非完整,却是好好地穿在身上,想起适才他自称已脱了裤子,以致将自己吓走,原来竟是骗人。她想到此处,脸上一红,骂道:“骗人的恶和尚,快走开。”狄云将她放入洞内,石块已打她不到,随即走开。这时他大腿既断,小腿又受重伤,哪里还说得上一个“走”字,只是挣扎着爬开而已。
三上一下的僵持了半夜,天色渐渐明了。血刀僧调匀内息,力气渐复,不住盘算:“如何才能脱身?”眼前这三人每一个的武功都和自己在伯仲之间,自己只要一离开这块岩石,失却地形之利,就避不开他三人的合击了。他无法可想,只好在岩上伸拳舞腿,怪状百出,嘲弄敌人,聊以自娱。
陆天抒越看越怒,只是大骂。花铁干突然心生一计,低声道:“水贤弟,你到东边去假装滑雪下谷。我到西边去佯攻,引得这恶僧走开阻挡,陆大哥便可乘机下去。”陆天抒道:“此计大妙。”水岱道:“他如不过来阻挡,咱们便真的滑下谷去!”他和花铁干二人当即分从左右奔了开去。
附近百余丈内都是峭壁,若要滑雪下谷,须得绕个大圈子,远远过来。血刀僧见二人分向左右,显是要绕道进谷,如何阻挡,一时倒没主意,寻思:“糟糕,糟糕!他们大兜圈子地过来,虽然路程远些,花上个把时辰,总也能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们大兜圈子来攻,我便大兜圈子逃之夭夭。”当下也不通知狄云,悄悄溜下岩石。
陆天抒目送花水二人远去,低头一看,已不见了血刀僧的踪影,但见雪地中一道脚印,通向西北而去,大叫:“花贤弟、水贤弟,恶僧逃走啦,快回来!”花水二人听得呼声,一齐转身。
陆天抒急于追人,涌身跃落,登时便没入谷底积雪。他跃下时早已闭住呼吸,但觉身子不住下沉,随即足尖碰到了实地,当即足下使劲,身子便向上冒。他头顶刚要伸出积雪,忽觉胸口一痛,已中了敌人暗算,惊怒之下,大刀立时挥出,去势迅捷无伦,凭着手上感觉,已知砍中了敌人。但敌人受伤显是不重,在雪底又是一刀砍来。
原来血刀僧听得陆天抒的呼叫,知他下一步定是纵身入谷,当即回身,钻入了岩石附近的积雪之中。陆天抒武功既高,阅历又富,要想对他偷袭暗算,本来绝少可能,但他这时从数十丈高处跃入雪中,这种事生平从未经历过,自是全神贯注,只顾到如何运气提劲,以免受伤。他明明看见血刀僧已然逃走,岂知深雪中竟会伏有敌人,当真是出其不意之外,再加上个出其不意。
但他毕竟是中原武林中一等一的人物,胸口虽然受伤,跟着便也伤了敌人,刷刷刷连环三刀,在深雪中疾攻出去。他知血刀僧行如鬼魅,与他相斗,决不可有一瞬之间的松懈,这三刀盲目砍出,劲力却是非同小可。血刀僧受伤后勉力招架,退后一步,不料身后落足之处积雪并未结冰,脚底踏了个空,登时向下直堕。
陆天抒连环三刀砍出,不容敌人有丝毫喘息的余裕,跟着又是连环三刀,他知敌人在自己接连六刀硬攻之下,定要退后,当即抢上强攻,猛觉足底一松,身子也直堕下去。
他二人陷入这诡奇已极的困境之中,都是眼不见物,积雪之下也说不上什么听风辨器,连黑夜搏斗的诸般功夫也用不上了。两人足尖一触上实地,各自便即使开平生练得最熟的一路刀法。这时头顶十余丈积雪罩盖,除了将敌人杀死之外,谁也不敢先行向上升起。只要谁心中先怯,意图逃命,非给对方砍死不可。
狄云听得洞外一阵大呼,跟着便寂无声息,探头张望,已不见了血刀老祖,却见岩石旁的白雪隐隐起伏波动,不禁大奇,看了一会,才明白雪底有人相斗,一抬头,只见水岱和花铁干二人站在山边,凝目谷底,神情焦急,那么和血刀僧在雪底相斗的,自然是陆天抒了。
水笙也探头出来观看,见到父亲全神贯注的模样,相距又远,一时不敢呼叫。
花水二人一心想要出手相助,却不知如何是好。水岱道:“花二哥,我这就跳下去。”花铁干急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也跳进雪底下,却如何打法?下面什么也瞧不见,莫要……莫要又误伤了陆大哥。”他一枪刺死亲如骨肉的刘乘风,心中一直说不出的难过。
这处境水岱自然并非不知,自己跳入雪底,除了舞剑乱削之外,又哪里能分清敌友?斩死血刀僧或陆天抒的机会是一般无二,而被血刀僧或陆天抒砍死的机会也是毫无分别。可是己方明明有两个高手在旁,却任由陆大哥孤身和血刀僧在雪底拚命,陆大哥是为救自己女儿而来,此刻身历奇险,自己却高高在上袖手旁观,当真是五内如焚,顿足搓手,一筹莫展。要说跳下去再说罢,但一跃下,便是加入了战团,但见谷中白雪蠕动,这一跳下去,说不定正好压在陆天抒的头顶。
谷底白雪起伏一会,终于慢慢静止。崖上水岱、花铁干,洞中狄云、水笙,却只有更加焦急,不知这场雪底恶战到底谁胜谁败。四人都是屏息凝气、目不转瞬地注视谷底。
过了好一会,一处白雪慢慢隆起,有人探头上来,这人头顶上都是白雪,一时分不清是俗家还是和尚,这人渐升渐高,看得出头上长满了白发。那是陆天抒!
水笙大喜,低声欢呼。狄云怒道:“有什么好叫的?”水笙道:“你师祖爷爷死啦,你小和尚也命不久长了。”这句话她便不说,狄云也岂有不知?这些时日之中,他每天和血刀僧在一起,“近朱者赤”,不知不觉间竟也沾上了一点儿横蛮暴躁的脾气。何况眼见陆天抒得胜,自己势必落在这三老手中,更有什么辩白的机会?他心情奇恶,喝道:“你再罗唆,我先杀了你。”水笙一凛,不敢再说。她被血刀僧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狄云虽是断了腿,但要杀害自己,却是容易不过。
陆天抒的头探在雪面,大声喘息,努力挣扎,似想要从雪中爬起。水岱和花铁干齐声叫道:“陆大哥,我们来了!”两人涌身跃落,没入深雪,随即窜上,跃向谷边的岩石。
便在此时,却见陆天抒的头倏地又没入了雪中,似乎双足被人拉住向下力扯一般。他没入之后,再也不探头上来,但血刀僧却也是影踪不见。水岱和花铁干对望一眼,心下均甚忧急,见陆天抒适才没入雪中,势既急速,又似身不由主,十九是遭了敌人的暗算。
突然间波的一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