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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相当自信地说,“我敢保证,你会回来的。”
“那么,再见各位。”钟豪已经和他们建立了深厚的情谊,恋恋不舍地随着家人远去。
次日校园的棒球场中,楚怡约钟豪见了面。钟豪再次看到她时想起昨日浴池的那一幕,心里一阵翻腾,差惭地低着头:“首先我必须向你道歉……钟豪……任同学。”“不必了。我知道你决不是有心的。”楚怡平静地说,“我家确实失窃了。我把你当成流氓……,是我不对……另外,咳。我想即使让你伤心也比总是糊里糊涂强,我喜欢钟杰。你……你能尊重我的选择自由吗?”
一辆雪佛兰急驶过操场边缘,在两人身旁停下。又高又胖的管家从车窗里探出硕大肥圆的头颅,高声叫道:“小姐!家里失火了!”
楚怡面色陡变,颤声问:“我爸爸妈妈呢?”
“哦,您放心,老爷和夫人倒没事。”
楚怡面呈喜色,但随即退掉:“那,那我的娜拉呢?”
“那条狗?……我没看见。大概……小姐,回头再买一条更好的就是了。”
楚怡顾不得钟豪了,钻入车子。钟豪敲打着门窗:“我也去!”
楚怡不耐烦地喊道:“你又要干嘛?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钟豪吞吞吐吐地解释。
火势虽已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遏制,却仍然猛烈,腾起阵阵浓烟水雾,大口大口贪婪地啃噬着楚家的别墅。住宅门口围着上百个看热闹的路人,他们本已奇形怪状的面孔被火光映照忽明忽暗。
“爸!……爸爸,妈妈!”楚怡见到父母,心情略一放松,随后向自己的卧室望去,一股股焰舌自窗门的间隙挣扎出来,继而象聚起一道红光,直冲天空。
“我的娜拉!娜拉……”
“别管它了,爸以后再给你买一条一模一样的……”
“我不!我就要它!”
钟豪看到他难过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勇气,喊道:“我去给你救出来!”他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浑身发颤始终镇定不下来。
“你?太危险了……”楚怡看似担忧的神情一闪而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接着又犹豫地反问:“你能行吗?”
钟豪最怕她瞧不起自己,四下张望,脱下外套,浸了雕像旁喷泉的水,紧紧地裹在上身,冲入了火堆。
“这小子疯了。嘿……”人们这样议论他,用的是讥嘲和不屑的口吻。
钟豪几乎要窒息了。那种侵吞大地的烧灼感,令他觉得仿佛接近了太阳,全身都会被化得一点不剩。他的视线被亮得炫目的光芒弄得模糊不清,同被浓烟呛得涕泪迸流,但这并不能强迫他回头。最终,他找到了那只被烧得嗷嗷直叫的狗。
当他把狗抱起想要冲出去时,眼前已经一片砖红色,火夹着风卷起层层热浪,霎时已经封住了所有出口,耳畔又传来不知什么倒塌的声音。奇怪的是他此时的情绪不是恐惧或慌乱,而是无可名状的悲愤。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冲出来的,只是隐约忆起火焰似乎奇迹般地让开一条道路,自己也无暇多想就这样逃出火宅。
人们看到他时仿佛像看到了魔鬼一般,任钟豪的面孔在背衬着的冲天火光下显得格外阴沉可怖。
当楚怡看到他抱着狗冲出,心里泛起的快乐令她手舞足蹈,一把夺过狗,亲了又亲,紧紧抱在怀里,贴到粉嫩的面颊上。
钟豪在地上打着滚,却没有谁上来帮他把身上的火扑灭。他跌跌撞撞地跃进了喷泉池,火与水的交融产生了一股股奇妙的白气,被烧得烂黑的单薄衣服继而又为水所湿透,粘在烧得红肿的肌肤中。
但此时他的神态仍钢铁般地清醒,勉强忍受着痛感支撑起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到楚怡面前,刚想高兴地说两句,却蓦地发觉对方的脸色难看得如同死灰,目光随之下移,看到了她怀里刚刚死去的狗。
“对不起!对不起我……”钟豪只觉得每说一个字都艰难无比。
“你什么都别再说,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楚怡带着哭腔用力将他搡倒。
“难道我还不如这条狗吗?”钟豪叫道。
“你滚得越远越好,快滚!”楚怡干脆直截了当地骂他。
“你真是……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任卓生气地训斥道,“刚离家出走,又冲进火里充英雄……你知不知道家里人多担心你?”
“是吗……”钟豪的语气不知不觉已经发生的微妙的变化,“这个家里还会有人担心我吗?”他猛地瞪向何荫。何荫冷笑着,把头偏向一边去。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钟杰怯怯地说,“爸爸听说你离家出走,不知多着急呢。妈妈虽然平时待你严厉了些,可也都是出于善意……”
钟豪一挥手,算是打断,淡然问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们,我究竟……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何荫、任卓与钟杰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一刻,但仍心里一下冷了半截,仿若掉进了冰窟一般,只能通过眼神传达他们表示无奈的微弱讯息。
“你说什么你?不是我们亲生的我们会养你到现在?”何荫叉着腰尖声斥道,“就凭你这些日子的表现也该把你逐步家门!”
钟杰也帮补救:“妈,你别再说了!……哥,你怎么能因为最近发生的一些不愉快的小事就这样主观地胡乱断定?你当然是我亲哥了,这还能有假吗?”
“你们把我养大,说不准是另有目的……”钟豪斜着眼睛傲睨三人,“也许你们把我从垃圾堆捡回来是想折磨我玩弄我。我的亲生父母说不定就是你们杀的……”
任卓忍不住揪住钟豪,狠狠抽了一个耳光。钟豪本来就虚弱的很,随即感到鼻梁骨下有股热辣辣的东西在向外漾。他捂住鼻子和嘴,只留下一双充满斗性的冷目,扫视了三人一番,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想再呆在这个无情无义的家,我永远不会再回来!”
“你敢!”任卓在后面狂喊。
“你有种就别再回来!”何荫几乎是欣喜若狂地笑着骂道。她的计划终于又成功了。
第五章 无路可走 第三话 燃烧的叛意
“你认识他吗?”索沙装傻充愣地指着钟豪。
“不认识,从来没见过。你认识吗?”
“谁知道他是谁呀!”
“你们干什么?”罗伊不悦地拍着伙计们的肩膀,按着对钟豪说:“我早就说过你一定会回来。我们大家仍然欢迎你。”
“老大你根本不必理会他。”祖尔用粗茧横生的黑黑的手指剔着牙,“这种人朝三暮四,反复无常,说不定哪天撞上警察时他立即又弃暗投明了!”
“我再也不回去了,你们去哪儿我去哪儿。”
“跟你上次的说法差不多。”马丁不屑极了,“我宁愿相信政府也不相信你。”
“我从家匆忙出去没带东西。这是五十美元,临走时裤兜里仅有这么多。”钟豪把钱递给罗伊。索沙立即对他大为改观,对康迪说:“老酒狂,你的酒呢?”
康迪从破旧的电脑箱中取出一个黑瓶扔给他。
索沙把酒递给钟豪。他向来烟酒不沾,可这次却一把接过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吓得康迪直喊:“给我留点儿!”
“我们不能总呆在这儿,就算我父母不找来,警察也会找来的。”
“老七说得没错,咱不能总呆在一个地方。咱们这种人的生活方式就是打游击。”
钟豪只觉得烈酒在体内化作一滴滴精血,将他古老的生存欲望中一种极为神秘的部分激发了出来。
“我不同意!这条街是我们的呀!”马丁庄重地宣布,“这里没有压迫,只有自由,我们七人平等……”
“无政府主义者?”钟豪试探着问。
“假如可以人人平等的话,那我就是一个标准的无政府主义者。”
“马丁,你天真得可爱。”钟豪故作老成的驳斥道,“人,是不可能平等的。”
“对,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罗伊赞许地补充道,“将来必定也还是这样。”
“我看我们还是先去干活吧,少说大道理!”
钟豪一愕:“干活?怎么……你们找到工作啦?”
“我们的工作就是骗和偷。”六个人似乎全都很自豪。
“用孟德斯鸠的哲学观点来解释的话,就是为了促进社会经济流通,加快人才市场的开发和利用。”
钟豪再度讶然,犹地问:“罗伊……你不是说你没读过书吗?”
“这是听人家说的。”罗伊目光闪烁,神秘地微笑着,“我真的找到工作了。今晚我带你们去听人家演讲。”
六个人疑惑不已而又充满好奇与刺激的双重心理,打量着身旁的伫立者们,他们很明显分属于不同的职业,这仅仅是外形衣着的简易区别,然而却都是社会最低的阶层一员。所谓“职业”已成为过去,他们分属各个矿厂工地、纺织厂的工作服已经破旧不堪,有的人甚至衣不遮体,褴褛凌乱。但他们的眼神中却明显充盈了一种相同的信仰,这使他们能够牢牢地联系在一起。
“我们是新人,这是我的伙计们。”罗伊向大家介绍道,众人的目光略有震惊之意,因为他们想不出流浪的失业者为什么脸上还有快乐的样子。
“这里是贫民窟吧……”祖尔饶有兴致地抓着乱如杂草的毛发。
一位少女从人群中走出,朗声道:“我们是政界团体NO,我是主席克罗蒂娅。”
“政界团体?那是什么?”
“这里所有的人都跟你们一样,无父无母……”
钟豪心里一阵痛楚,很快化为满腔怒火。
“……无父无母,没有工作。我们就是一群社会底层的人们。”克罗蒂娅说道,“我们要争取自己本应有的社会权利。”
“我们如果参加你们的什么团体,”达辛顿问,“是不是就等于找到了工作?”
“只有个先后问题。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向政府要求满足我们阶层的生活需要,首先是公平待遇,即足够的与工作大体相称的工资和福利待遇。”
“你们干脆起来暴动算了!”索沙撇嘴道。
“不是那样简单。我们的组织不断受到政府军队的镇压,还被逮捕了许多会员。”
“这与我们毫不相干,没兴趣。”
“你们现在回去,又能撑几天?”克罗蒂娅不紧不慢地反问道,“想想看吧。咱们穷人的唯一下场就是曝尸街头,没人关心没人可怜。”
“你的话已经说明你非常反动了。”钟豪试探着问:“你一定考虑过暴动吧?”
“发动革命不容易。由于人类社会长期的不公平,人们总因为地位不一致而利益不同,而也正因为利益不同才团结不到一起来,这才使得统治者有机可乘,分而治之,各个击破。”
“不错,像四年前的云顿大罢工……”
“云顿正是家父。”克罗蒂娅接过他的话茬,“我们穷人有个共同使命,就是使社会均等,人人平等。”
“那是不可能的,人永远不会平等。”
“的确,按人们现在的思想境界和觉悟高度是不可能,但我们的思路必须放宽一些,这样才能考虑到一般人难以想象的事。”克罗蒂娅顿了顿,接着说,“必须想办法使之变成可能。人生活在腐朽的社会中,决不能像鱼一样沉默地甘心去忍受它,也不能一味地抱怨它,而应该竭自己所能全力去改造它。”
康迪不爱听大道理,长期的贫困生活令他一向实际:“你就不能别老朝天放空炮吗?讲讲具体的、能让我们有饭吃的事。”
“我们要不断地发动示威游行与演说,逼迫政府向我们妥协,作出一些适当的,可行的让步。”
“嗐!太天真了,你太天真了!”祖尔晃着流星锤般的圆脑壳,“政府难道空等着你起来示威吗?他们会血腥镇压的!”
“这就需要更多人参与这项神圣的事业,你们将会成为我们的一员。……当然你们不愿意我也决不勉强。我何苦把本来勉强才够分配的食物再做一次更少的分配呢?你们自己考虑。”
“好,我留下。”罗伊说。其余六个兄弟见他答应得挺爽快,也就不再踌躇不决,毕竟加入还会有饭吃,不加入只有饿死街头,至于什么主义不主义,神圣不神圣,他们懒得理会,也理会不透。
“也许我们会输得很惨的,”克罗蒂娅自信地笑着,“但真理是永远不会灭亡的。请不要再做悲观主义者吧!我们是充满希望的人!”
“我们要工作!”
“我们要面包和水!”
“我们要求有选举的权利!”
“不许歧视有色人种!”
“停止对外战争!”
失业工人、贫苦农民与无家可归的孤儿们纷纷涌上街头,愤怒的喊声此起彼伏。队伍已发展到8万多人,浩浩荡荡地开向旧金山政府,一路上数量仍在不断增加。
市长的头癫痫般在宽大的西装衣领中一探一探,仿佛四百年前巴黎审判雅克米歇尔博纳希厄先生的审判官,有点像把脑袋伸出甲壳的乌龟,从这种自然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