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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资聪颖，钻研心和好奇心都很旺盛的十六阿哥小朋友终于拨开记忆的迷雾想起了我的身份，我真不晓得该喜还是该忧。
喜得是，当初的我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十六阿哥居然还能准确无误地记起我，怎能不叫我欣喜感动？忧得是，十六阿哥的说话声不大不小，但“奴才”那两个字说得可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顿时吸引四周目光无数。
头痛啊头痛，这顿皇帝的生日饭，注定是别想吃得舒坦了。
我咬咬牙，硬着头皮，抬起眼，注视着我的，有惊讶的，有幸灾乐祸的，当然，还有不少事不关己，坐等着看好戏的。
我从来不觉得洗衣宫女的过去对我而言是一段难以启齿的羞耻回忆，洗衣宫女怎么了？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双手过活，堂堂正正。何况，没有浣衣局里那么多洗衣宫女每天苦干累做的，眼前这些紫禁城的贵主子们能衣着光鲜地坐在这儿大吃大喝么？
可是，在这个阶级界限分明的时代，奴才就是奴才，有时甚至连主子养的一只看门狗都不如，生是奴，死亦是奴，一朝为奴，那就是刻在身上一辈子都擦不去的烙印，即便像良妃那样飞上枝头，诞下皇子，地位今非昔比，那低人一等的过去仍是皇室里那些出身名门正统的嫔妃贵妇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我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但我无法不在乎十四的感受。十四阿哥的嫡福晋曾是洗衣房里的奴才，摊开来摆在明面上讲，这绝对不是什么上脸添光的事情。
我闭了闭眼，移开视线，转向十四，猜测着他此时的神情，是羞恼，是愤慨，抑或是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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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这章比较长。
；。。。 ； ； 要问放眼现下东西六宫，谁是最受康熙皇帝恩宠的女人？
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如今皇宫大内正受皇恩沐泽的女人，既非年老色衰的荣惠宜德良五妃，亦非目前后宫地位最高的表妹贵妃佟佳氏，而是风华正茂的双十少女和嫔瓜尔佳氏。
要问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八卦色彩浓厚的问题？
答案是，那全是因为俊朗美少年十二阿哥的缘故。
乾清宫的家宴上，嫔妃按等级，阿哥格格们按排行分列两边，一字排开，皇帝，太后一人一桌，其他人两人一桌。万寿节家宴，对陪宴的人也有着严格的要求，就皇子福晋这一块儿来说，有资格参加宴席的只有各皇子的嫡福晋和侧福晋。
我会注意到十二阿哥，是因为他和他的嫡福晋富察氏的宴桌就在我和十四的右手边，视力所及，用不着费劲就能在近处观察得清清楚楚。
十二阿哥年近弱冠，眉丰目秀，鼻梁高挺，相貌俊朗。要说俊吧，十四也是英俊的，他的俊体现出的是男子傲然的英武，而十二阿哥的俊则是明朗的秀逸。
十二阿哥的嫡福晋富察氏是武英殿大学士马齐的女儿，富察氏出身显赫的满洲大姓家族，本人长得也是花容月貌，她和十二阿哥两个人郎才女貌地坐在那里，光看看就觉得很养眼。
虽说名分这东西只是表象，但事实上，受宠和不受宠从封位品级上来说，是很看得出来名堂的。
和嫔年纪轻轻，一进宫封的就是嫔，纵然十八格格未足月即殇后，和嫔至今无所生育，但皇帝圣眷依旧，丝毫不减。而十二阿哥的母亲给康熙老爷子生了这么大一个儿子，到现在却连个嫔都挨不到。人家荣惠宜德良五妃是年纪大了，也的确是不比从前了，但好歹也曾经风光过一时，在后宫的地位还是稳稳地定在那儿的。
别说名分不重要，在这里，名分就是生活的保障，要知道，后宫妃嫔的吃穿用度，内务府可都是按照每个人的封号品级来分配的。
一般来说，儿子的长相像妈，十二阿哥是俊朗美少年，十二阿哥的母妃定贵人年轻的时候也一定是个大美人……
十二阿哥似是察觉有人注视自己，他转过头，见我正盯着他看，俊颜一展，对我微微一笑。
要命，要命，我对这种俊朗美少年的笑容最没辙了……
“在看什么？”还没把美少年的英姿风貌欣赏个够，头就被某人扳了回来。
“你十二哥长得很好看。”我实事求是地说。俊朗美少年，倾城一笑，那魅力叫人挡也挡不住啊……
十四脸色一沉，吃味了。“是么？”他大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我忍笑，轻道：“不过呀，十二哥固然长得好看，我最喜欢的人还是你。”
男人脸上的表情立即由阴转晴，曲指在我鼻头轻刮了一下，低笑道：“学坏了啊。”
“十四爷调教得好。”我端起宴桌上开席的庐山云雾，抿了一口，笑应道。
甜言蜜语的作用向来不容小觑，何况我从来说的都是毫不掺假的真心实话。
放下茶碗，忽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胶着在我身上，我微转过头，望过去，那道视线的主人是与十五阿哥一桌的十六阿哥。
；。。。 ； ； 十四也跟着笑了起来。“珣玉，这是我十哥。”他又指了指八阿哥身边那个体态胖硕，我本以为是十阿哥的男子说，“那才是我九哥。”
啊？我脸颊骤地升起一阵热度，好不尴尬。被影视剧和小说误导，我犯了以貌取人，先入为主的错误。原来，瘦的是十阿哥，胖的才是九阿哥……
九阿哥与八阿哥对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诡笑，那笑容的含义似是别有深意，却又欲言不言，晦暗不明，他与八阿哥的眼神交流仿佛在询问：十四弟怎么到头来竟挑了这么一个冒失的丫头做福晋。八阿哥只是淡淡一笑，眸光掠过我，眼底浮现起鄙夷的轻蔑。
我微怔，因为那轻蔑的眼神虽一闪而逝，却足以让人清楚捕捉到了。
我想我应该觉得大受打击，难堪羞耻，或是表现出泫然欲泣，无地自容的模样，可是，我却笑了。八阿哥早就认定我是麻雀妄想上枝头，即使他已经严正警告过我，我依然一意孤行，死赖着十四这棵高枝，而且结果还真让我成功上位牢牢地给攀上了，我现在就算当着他的面哭，他也不会同情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吃力不讨好？
八阿哥眸光一紧，脸色有点绷，而九阿哥则是意外地挑高了一边的眉毛，我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对八阿哥的一种挑衅。
我说过的，微笑是最好的武器，无论面对的是何种艰难险阻，抑或是恶意难堪。
“珣玉第一次见九哥、十哥，识错了人，九哥、十哥不要见怪。”十四伸出一只手揽住我，脸上仍是笑着，但那笑容明显淡了，他……看到了多少？
“是珣玉的错。”我也赶紧欠身道歉。“唐突了两位兄长，还请九哥、十哥海涵。”长得胖不一定就是性情豪爽，生得瘦也不一定就是精明算计，我必须记住了。
“不怪不怪。”十阿哥睨了九阿哥一眼，哈哈笑道：“我和老九之间，难得让我当了回老大，这还是我头一次占老九那么大一个便宜。”
十阿哥只比九阿哥晚出生一个半月，却不得不敬九阿哥为兄长，听说十阿哥小时候为这事儿不服气了好一阵子。
十四的本意是让我见一见他交好的几位兄长，该见的人我都见过了，我也不想留在这儿大眼瞪小眼了，八阿哥、九阿哥他们爱怎么看我就怎么看我吧。
“各位兄长有事商量，珣玉就先退下了。”
我一福身，就要离开，然而揽在我腰间的手臂却是一紧，十四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我温柔一笑，对他说道：“刚才过来的时候和嫂嫂们说话说到一半，嫂嫂们还在等我回去呢。”
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要与我共度一生的人是十四，只要他疼我爱我就足够了。
步下亭前的石阶，还没朝前走几步，身后又传来十四的叫唤。
“珣玉！”他大步追了出来。
“我……等我跟八哥他们谈完了就去找你。”他倾身吻了吻我的脸颊，还是很不放心我。
我笑，本想回应他的吻，可一想到光天化日的，亭子里还有三双眼睛正瞧着，终是作罢，只能轻声答应道：“好。”
十四黝黑明亮的眼眸里盈满了对我的眷恋和疼宠，春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如佛光般圣洁而耀眼。
唇角不由向上弯起，勾勒出幸福的笑花，暖热的情潮在胸腔里翻滚，几乎要将我融化了。
只要有十四在，我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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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从我的本意来说，我是想和十四独处，可就眼前的情况来看，我的目的显然是达不成的，我也就不想过去了。然而，十四这么一动作，亭子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转过头，顺着十四的目光看过来，这下，不想过去也得过去了。
亭子里除了十四，八阿哥是我唯一见过的熟人，他的样貌气色与半年前找我去“谈话”的那次比起来变化不大，仍旧是一派谦谦君子的温颜文雅，心平气和。
说到谦谦君子这四个字，我没由来地想起了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五阿哥，我一直觉得，人的外貌举止会有相似，或者说，通过刻意的改变是假装得出来的，但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和神韵却绝对是不可能相同的，“谦谦君子”四个字用在五阿哥和八阿哥身上同样适合，只是，五阿哥身上，你能感受到的是一种温和纯净，与世无争的宁清之气，而在八阿哥身上，谦和之中的聪明强干，才智卓越显露在外的耀眼光芒，是你绝对无法忽视的。
所以说，外头的传言说八阿哥是个怕老婆的男人，我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八阿哥我认识，另外两个人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了。这两名男子一胖一瘦，分立八阿哥左右，亦是一身华服，腰间系着金黄色的腰带，先前在亭子外面见他们俩与十四和八阿哥相谈甚欢的样子，对于这两人的身份，我心里也有数了。
瘦的这个，八成是无数影视剧和小说里塑造的那个阴险狡诈，精明算计，又富得流油的九阿哥。
胖的那个么，肯定就是性格粗枝大叶，傻气得像草包，明明有个当贵妃的额娘，出身高贵，却偏偏甘愿跟在母家低贱的八阿哥后面马首是瞻的十阿哥。
“珣玉，这是我八哥，九哥和十哥。”
十四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华丽的“八王党”全员到齐，阵容无缺。
“八哥，九哥，十哥，珣玉见过各位兄长。”我对眼前的三人盈盈一福身，他们都是十四的哥哥，跟着十四叫总是没错的。
“十四弟大婚娶了媳妇儿，咱们这些做哥哥的早就想见见，哪儿知道十四弟藏人藏得紧，要不是皇阿玛万寿，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十四弟才舍得把人带出来让咱们瞧一眼。”
九阿哥笑容飒爽，好像一点儿也不会让人觉得阴沉险恶呀……还有，为什么我老觉得九阿哥的声音我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我纳闷着，就听九阿哥又说道：“今儿个一见，总算明白十四弟做什么把自己的媳妇儿藏得那么紧，连哥哥们都不给看了。”
九阿哥的话一半是调侃，一半也算是对我的赞美了。
“九哥过奖了。”我浅浅一笑，轻声细语，再加上一点含娇带怯的羞涩，在这个时代，女子受到别人的称赞，都该是这样的反应。
我自认应对得体，没有纰漏，谁料，我话刚一出口，只见九阿哥脸上的笑容倏然一顿，表情怪异地注视着我，而一旁的八阿哥和十阿哥神情也皆是一怔。
怎么了？我大为不解，忙侧过头向十四求助。
“哈——”蓦地，九阿哥大笑出来。“十四弟，你家媳妇儿真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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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小路子稍稍愣了几秒钟，看着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显然没把眼前珠翠围绕的盛装贵妇和一个多月前那个被他当成宫女用指头猛戳脑袋的女人联系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