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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得凌大人的青眼,果然……
接下来是第三个,从小太监唱报的家世资料来看,有个二品总督的父亲,进复选的话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只是……这位总督千金的身段似乎太过福态了点,嘴角上的那颗黑痣似乎也过于显眼了些,再仔细看,好像还有那么一点斗鸡眼……
“弃。”
没办法,选秀女入后宫是要在龙床上服侍至尊至贵的皇帝老爷的,如果皇帝老爷受到惊吓,龙体有恙,十个总督也担待不起呀……
再接下来,第四个,就是我……
“完颜氏,满洲镶红旗,年十四岁,二品侍郎罗察之女……”
唉,怪不得要说妇女在古代社会是毫无地位可言的,你瞧,连基本的姓名权都得不到保障。完颜氏,完颜氏,有姓氏,没名字,我是完颜氏,完颜琇也是完颜氏,我和她的绿头签上除了生日年龄,其他的身份资料都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都叫完颜氏,万一搞错了怎么办呀?
小太监用尖细的嗓门依例报上我的所有个人信息,我想根据这位凌大人阅人无数的资历来看,“留”还是“弃”,短短一眼就足够判断了,然而,我等了半晌,却等不到一点动静。
我敛着眼睑,目光低垂,努力定住嘴角微扬的弧度,保持着温婉的微笑,硬着头皮接受头顶上那道视线的打量。
“弃”还是“留”?我的手心渗出冷汗,十指不觉攥紧了手里的绿头签。
留、留、留……我反复在心底默念。一定要留……
许久,那道不紧不慢的判决声终于从头顶上飘了下来,钻进我的耳朵:
“留。”
 ;。。。 ; ; 镶红旗的秀女被安排在正月二十八进行阅看。
由于在入宫阅选的前一天要先行“排车”,就是将每旗送选秀女所乘坐的骡车按照满洲、蒙古、汉军的次序分成三处,每一处再依据秀女年龄的大小,排定行车的先后顺序,因此,实际上在二十七这天的傍晚就已经着手为第二天一早的秀女挑选忙碌开了。
等到户部的官员排完车,夕阳已是西沉,载着俟选秀女的排车队伍正式起程,在带排章京的引领下蜿蜒前行,朝着紫禁城缓缓进发。
秀女参加阅选可以由家长陪伴,送行至神武门,完颜夫人身子不好,所以我这次进宫应选是大嫂陪同我一道去的。
骡车一摇一晃地向前行驶,速度很慢,我掀开帘子,外头的天色已经黢黑,每辆骡车前各挂着两盏纱灯,一辆跟着一辆,衔接不断,宛如一条徜徉的灯河,在黑暗幽静的大地上徐徐流淌。
“大嫂,你说我被选上的机会有多大?”这些日子跟着大嫂学宫廷礼仪,混得也熟了,有些话想问就直接问,用不着拐弯抹角的。
大嫂温和地笑了笑,说道:“这选秀女的事儿,八旗的姑娘谁都要经历一回,咱们出门的时候阿玛不也说了,只要别在宫里失了分寸,能不能选上全看天意。”
我点点头,不再多说话,人窝进角落里,倚着靠垫,闭目养神起来。
既然完颜家的人从未对我能一朝中选入宫为妃寄予厚望,那我也就没必要有什么沉重的心理负担,运气好的话,通过初选,在十四阿哥面前争口气,然后,我就可以下台一鞠躬,回家睡大觉了。
行车队伍在子夜时分进入地安门,沿着地安门大街一路往南,地安门是皇城的北门,进了皇城,紫禁城近在眼前。
又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排车队伍抵达神武门前,在门外的广场前停下,等待宫门在天亮后启钥。
五更钟鸣,天至拂晓,朱红的宫门打破夜的寂静隆隆开启。
遴选的秀女按户部官员编排的次序,每五人一排,手持绿头签,有条不紊地由神武门进入紫禁城。
这次秀女阅选的地点在御花园的坤宁门前。在宫中太监的引导下,秀女们从紫禁城的北门神武门进宫,再经由顺贞门进入御花园。
秀女入宫阅选一定要走顺贞门,这是默认的老规矩。顺贞,顺贞,又顺又贞,意喻参加阅选的秀女个个都品性恭顺,操守贞洁。
时隔多日,再进到这皇宫内苑里,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皇宫的一草一木依然是原来的样子,自从我踏出洗衣房回到完颜家,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这皇宫再有所牵连。
或许是我天生的命格就是同这紫禁城犯冲的,之前每一次来到这儿,碰上的总没好事儿,有哪一次不是弄得自己皮痛肉痛,遍体鳞伤的?就不知道这回是福是祸呀……
我所属的镶红旗秀女被引领进御花园,绕过钦安殿,在坤宁门前停住。秀女五人一排,整齐地列队排好,我排在队伍中间靠前的位置,抬眼朝前望去,参加初选的秀女尽管人数众多,却是一片井然有序,不见方寸的杂乱无章。
秀女们人手一块记载有本人旗籍、姓氏、生辰、年岁以及家世背景的绿头签,每名秀女将绿头签持握在手中,斜倚在胸前,双目微垂,立而不跪,静静地等候挑选。
 ;。。。 ; ; 八旗秀女每三年阅选一回,这是顺治朝就定下的规矩。
凡满、蒙、汉八旗下年满十三岁至十六岁的女子,无论出身贵族官员之家,还是兵丁闲散之女,均须参加三年一次的秀女阅选,未经阅选者一律不准私相嫁娶。若有应选秀女违例不待阅看即行聘嫁结亲的,上至该管的都统、参领、佐领,下至本人父母,都要分别依例治罪。
选秀女的目的,一是为了给皇帝提供皇后妃嫔的人选,二是为了给皇族宗室、王公显贵的子弟们指婚。
其实,通俗地来讲,所谓的秀女阅选,说白了,就是皇帝老爷每三年从八旗范围之内的年轻姑娘里挑一次老婆,拔尖儿的都纳入后宫,再将挑剩下的打赏给自己的叔伯兄弟、儿子孙子,或者是手下的王公大臣,然后君臣同乐,皆大欢喜,你好我好,大家好。
通过三年阅选一次八旗秀女,皇帝一举两得,既有了源源不断的新鲜面孔充实后宫,左拥右抱好不惬意,同时又搞好了君臣关系,稳定了政治基础。因此,这“指婚”又叫做“拴婚”,我就觉得很好理解了。
“拴”嘛,拴住的“拴”,意思就是说,皇帝老爷想拉拢你,于是就把他手上的美女送给你,把你牢牢地拴住,要你以后一辈子忠心耿耿地为皇帝老爷卖命打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很快,选秀女的日子定下来了,从正月二十五那天起开始初选,每天阅选两旗,通过初选的秀女进入复选,复选之后还有三选。秀女们过五关,斩六将,最后能进入三选的人,基本上离皇帝的龙床也就不远了。
秀女年满十三岁的称为“及岁”,也就是说到了参选秀女的年龄;超过十六岁的称为“逾岁”,就是超过了参选的年龄。假如适龄的秀女在合例的年限内因疾病或其他缘故未能参加本届阅选的,也必须参加下届的补选,即使“逾岁”亦然。
八旗丁册三年一查,就如同皇室的玉牒十年一修,旗人的生老病死、婚嫁谥葬,所有的情况都纳入八旗的治理,三年一选秀女,你想逃都逃不掉。
这次的秀女阅选,完颜家出了两个待选的秀女,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完颜琇。完颜琇过了年正好“及岁”,至于我嘛……这次不选,再等上个三年就是“逾岁”的老姑娘了。
完颜家一下子出了两个应选的秀女,全家上下自然是十分重视的,选不选得上姑且不论,完颜家的女儿入宫选秀女,在圣上龙颜面前是万万不能丢了完颜家的脸的。
裁制新衣,购置首饰,学习宫廷礼节,一场围绕着我和完颜琇的选前准备如火如荼地在完颜家开展起来。当然,我知道,学习宫廷礼节那一项主要是针对我的,人家琇四小姐大家闺秀出生,从小对宫廷礼仪耳濡目染,知进知退,应对得当,哪儿还需要像我一样接受突击培训?
完颜夫人特地让完颜家的长媳——我的大嫂,教导我一些基本的宫廷礼仪,像是如何踩着“寸子”走出优雅端庄的姿态,像是见了什么人应该说什么话,行什么样的礼。大嫂前些年参加过秀女的阅选,是过来人,在这方面是有经验的。
虽然蹬着鞋底中间平白无故凸出一块的花盆底鞋走路没让我少跌跤,虽然说话时需要刻意压低嗓子装出嗲声嗲气的腔调,自己都能把自己恶心得直反胃,虽然我心里也明白临阵磨枪根本不可能培养出那种由内而外的闺秀气质,但是,我还是很用心地在学,能学多少是多少。现在的我不是一个人了,万一我在皇宫里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连累的是完颜家一大家子的人。
唉,我真是越来越有身为完颜家一分子的家族意识感了。
每天忙着学礼仪,学应对,学这学那,不知不觉中,除夕夜的鞭炮放过了,上元节的汤圆也吃过了,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自己在这个朝代过的第一个春节,一转眼,正月二十五到了。
 ;。。。 ; ; 啊?我抬头,对突然跳到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而一时反应不及。选秀女……选秀女?
“三年……到了?”我呐呐地问。选宫女和选秀女的事我在洗衣房的时候听人说过,上三旗包衣宫女一年选一次,八旗秀女每三年轮选一回,这么快,皇帝又要挑老婆了呀……
十四阿哥点头。“户部已经起造好了适龄秀女的名册呈交皇阿玛,就等皇阿玛下旨决定阅选的日子了。”
“我……也要去?”其实用不着十四阿哥回答,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别怕,有我在……”
“怕什么,去就去。”我截断十四阿哥的话,笑凝着他,说道:“倘若承蒙皇上垂爱,封我个嫔或贵人什么的,到时就连十四爷您……”我奸笑,不用我把话说完,十四阿哥渐显阴沉的脸色足以说明他知道我后面要说什么了。
假如我果真中选入宫为妃嫔的话,那他十四爷以后在紫禁城里见到我,还不得乖乖叫我一声妈?轻轻松松就长了十四阿哥一辈,光想想都开心啊。
口头上扳回一成,我暗自在心里坏心偷笑,没道理总是我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不是?
“哼,就凭你这姿色?”十四阿哥冷哼一声,捏起我的下巴,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无限惋惜地摇摇头:“恐怕还没进神武门的大门就被撂牌子了。”
混……蛋!这男人打击人的本事天下一流啊!
“我哪儿有那么差!”事关个人荣辱,他不能这么侮辱人的!
“没那么差吗?”十四阿哥凑近了脸,又仔细瞧了瞧,倏地在我嘴上亲了一下,恢复了嘻嘻笑笑的面孔:“是没那么差呀。”
口头调戏还不够,现在明着动嘴吃起我豆腐来了?我瞪着眼,握紧拳头,真想一拳往眼前那张笑得猖狂的脸挥去,揍得那张笑脸的主人龇牙咧嘴,痛哭流涕。
哈,很好,太好了。我怒极反笑。“如果我过了初选,进到复选怎么办?”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
“没进怎么办?”十四阿哥反问,一副志在必得的口气,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可恶。
“没进复选我跟你姓!”脑子被他气得一热,不经考虑的话脱口而出。
“跟我的姓?很好。”十四阿哥单指勾起我的下巴,对着我的唇像盖印似的又琢了一口。“以吻为印,一言为定!”
我一怔,感到事情不太对劲,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卖了还在乐呵呵地替人数钱?“不行!”我立刻大声叫嚷道;“刚才我没想好,不算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呀,珣玉。”十四阿哥对我言而无信的小人行径摇头不齿。
“我不管,我不管。”我扯着十四阿哥的袖子死命乱晃,耍赖到底。“君子说的是男人,我又不是男人,谁说我不可以反悔的?”瞧十四阿哥胸有成竹的样子,摆明了早有准备,挖好坑,就等着我傻乎乎地往里跳了,万一我没选上,岂不真要跟他的姓了?
“嘘!”十四阿哥突然脸色一沉,做出噤声的手势。“来人了。”
我一听,不再闹他,连呼吸也不敢大声。别人在背地里嚼舌是一回事,但当真让人“捉奸在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紧张兮兮地听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