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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了一下十四的手,对他安抚一笑。
皇帝是个重亲情,吃软不吃硬的人,倘若十四摆出诚心悔过的姿态,皇帝不会置之不理,这次不见,大不了三顾茅庐,今天不见,明天再来,明天不见,后天再来,来到皇帝见为止。
这几天断断续续地下着大雪,在乾清宫门口等了半个多时辰,早晨刚露出头没多久的太阳又被阴云所遮盖,片片雪花从天空中飘下,越落越密,越落越急。
十四拂去落在我发上的雪花,眉头不觉蹙起。“你先回额娘那儿去,我一个人在这儿等。”我难产后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稍不注意就是病气缠身,他怕我这样在雪中站下去身子会受不住。
我摇了摇头,望着他,露出浅浅的笑容。“古有程门立雪,难得咱们今儿有机会能效仿古人一番,十四爷可别劝我。”芸柔能陪十三阿哥在宗人府吃苦,我只是陪十四在雪地里站一会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十四捧起我的双手,一边朝我冰冷的手心呵着热气,一边说道:“什么不好学,学杨时那个书呆子,你要是冻出病来,辛苦的人还是我。”
我但笑不语,陪他一起等的心意坚定得很,他是说不动我的。
“珣玉,听话,回额娘那儿……”十四正说着,乾清宫的朱红大门突然从内打开,皇帝的近侍魏珠拿着伞,从里面走了出来。
“呦,我的十四爷欸……”魏珠见十四落了一身的雪花,赶紧打开伞,提着衣摆步下石阶,快步走了过来。“十四爷吉祥、福晋吉祥。”魏珠向我和十四行了礼,然后对十四说道:“十四爷,皇上宣您进去。”
我欣喜地望向十四,十四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我要去见皇阿玛,你去给额娘请个安。”他拿过魏珠手里的伞柄塞进我手里,示意我到德妃那儿去等他。
我点点头。十四经过这次二十板子的教训,已经意识到在父皇面前要收敛脾气,而只要皇帝愿意见十四,这就是他们父子关系弥合的转机。
看着十四的背影没入乾清宫,我这才转身离开。
到了德妃的永和宫,暖阁里,女眷围坐了一圈,正热闹着。
李氏、宋氏、钮祜禄氏,还有十三阿哥那边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小妾石佳氏、新宠富察氏……最令我意外的是,我家那位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竟然也在,敢情我和十四前脚出门,她也跟着进宫了。
我的目光自动忽视伊尔根觉罗氏,淡淡扫过十三阿哥的那些侧室们,觉得很讽刺。芸柔在宗人府陪十三阿哥过着被圈禁的苦日子,她们倒是巴结着进宫给德妃尽孝心来了啊。
 ;。。。 ; ; 我翻过身,与他面对面,在他墨黑的眸子里看见了担忧。
心弦一动,我捧住他的脸,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然后埋进他的胸膛,双手拥抱住他,让他的温暖紧紧地包围着我。
“你打算同皇阿玛赌气到什么时候?”静默了半晌,我轻声开口。
男人的身子僵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听他说道:“睡吧,有事儿明儿再说。”
“皇阿玛不会来的。”感觉到他的逃避,我又说道。
十四上次挨板子是为了家事,是父亲打儿子,事后父亲觉得不忍,疼惜慰问,是人间亲情,这次皇帝打十四是为了国事,是皇帝打臣子,别期望皇帝会像上次那样御驾亲临,造访皇子府。
十四下巴抵着我的发心,轻轻的叹息溢出胸腔。“……我知道。”
我抬头看他,他的双眸蒙上了一层忧郁。
我情不自禁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额,他的眼,他的眉,我不爱看见他愁眉深锁的样子,他在我心中应该永远是英姿勃勃,意气风发的。
“额娘很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比起给八阿哥和十三阿哥的处罚,皇帝只是给十四二十下板子已经是轻的了。但是,看到他被打得连路都不能走,我的心真的好疼好疼。
“一点皮肉伤罢了,没什么事儿的。”十四放柔了声音,手臂微收,把我搂得更紧一些。
“今儿我陪皇玛玛到乾清宫见皇阿玛,皇阿玛哭得好伤心。皇阿玛年纪大了,你忍心让他这样伤心难过吗?”我凝视着十四,食指轻点他的心脏。“何况,只有皇阿玛息怒了,你心里想的事儿才有希望。”
十四心里在想什么,我与他夜夜同床共枕,还会不清楚么,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要为他的八哥鸣冤昭雪,还有就是放不下他那蒙受不白之冤的十三哥。
十四轻轻一笑,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没想到我的福晋教训起人来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我被他逗笑,故意娇蛮地应道:“那是当然的了,也不看看我是谁的福晋。”
“你呀……”十四无可奈何地叹息。“都是被我惯的……”
我笑而不语,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犹如有一泓暖暖的泉水流淌过心房,只是,一想到十三阿哥眼下的艰困的处境,再想到将来四阿哥登基,十四受到的对待比十三阿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唇畔的笑意不觉凝固,心中骤然涌上一阵恐慌。
“我不想你跟十三哥一样……”我拥紧十四,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涩涩的,眼眶也酸热了起来。好讨厌,为什么我今天晚上那么爱哭。
“珣玉。”十四托起我的下颚,指腹划过我湿润的眼角,目光灼灼地凝睇着我。“我不是十三哥,我不会跟他一样。”
他低下头,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怜惜的吻,似是做了什么决定。
“咱们明儿进宫。”
 ;。。。 ; ; 听芸柔这样说,我心头反而越加觉得酸楚,眼泪更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掉。皇子府里的那些侧室小妾平日尽得十三阿哥的宠爱,这下十三阿哥落难了,去陪他吃苦受罪的反倒是嫡福晋,哪儿有那么不公平的事情!
“珣玉,我……想请托你一件事儿。”
“好。”我点头。“你尽管说。”
“我这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府。我心里唯一挂念的人就是倩儿,府里的那些人我不放心,我已经把她送进宫,请额娘代为照看,你若是有空就进宫帮我看看她,抱抱她,跟她说……额娘……很想她……”
提及年幼的女儿,芸柔积蓄在眸中的泪水终是无法抑制,滑落眼眶。
我咬着唇,心头又苦又涩,堵得难受。
来见芸柔之前,十四嘱咐过我,无论芸柔求我什么,能答应的就都答应下来。可是,芸柔这样流着眼泪托我多进宫替她探望倩儿,我倒宁愿她是来求我说动十四在皇帝面前替十三阿哥求情的。
“我、我……”我抽噎一下,终于忍不住扑进芸柔怀里,哭出声来。“我不去!你是倩儿的额娘,你想念她,舍不得她,你自己跟她说去,我才不去!”
“我的好珣玉,别这样,算我求你了好不好。”芸柔闭上双眸,泪如雨下。“看在咱们情同姐妹的份上,帮我去多看看倩儿,我放心不下她啊……”
暗沉的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雪,屋内昏黄的灯光下,我与芸柔相拥而泣,就像是回到了当初选秀女的时候,两个人在一块儿,要笑一起笑,要哭一起哭,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伤心,统统哭出来,把心里的喜怒哀乐发泄个够。
芸柔走后,我一个人坐在前厅,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突然感到很凄凉。我不禁问我自己,芸柔抛下倩儿,毅然决然地陪十三阿哥吃苦,过囚徒的日子,那我又能为十四做什么?
在宫里奔波了一天,又和芸柔一起大哭了一场,人觉得很累,回到房里,我很早就上床睡了。然而,我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芸柔的泪颜,还有白天在乾清宫里皇太后流泪劝慰皇帝的情景,一点睡意也没有。
我搓了搓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我明明知晓最终的结果,但我仍是无法淡定地看着我身边的人煎熬着痛苦的经过。十四是这样,芸柔是这样,皇太后也是这样,我终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做到无动于衷,不让自己的情绪跟着他们的悲喜而起落……
“不要难过了。”身后响起了动静,男人支起身子靠了过来,他伸出手臂环过我的腰,将我揽进怀里,温热的吻落在我的发鬓,柔声安慰着。
 ;。。。 ; ; 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我迎了上去。
近看,才发现芸柔的脸色非常苍白,整个人在一身素朴妆扮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柔弱了。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用过晚膳了么?我让人去准备。”我握住她的双手,她的手冷得像冰块似的。“去给十三福晋取个暖手炉来,再给屋子里多加几个炭盆。”我吩咐门外的仆人。
“珣玉。”芸柔对我露出浅浅的笑容。“别忙了,我来跟你辞个行,马车在外面等着,我一会儿就要走的。”
辞行?我瞪大了眼睛。她要去哪儿?
“胤祥病了,下午宫里来人传旨,皇上准许府里送两个丫头过去服侍他。”她顿了一顿,又道,“我想与其让丫头去服侍,不如还是我去吧。”
十三阿哥被关押的地方是宗人府的禁地,那儿的环境比暗无天日的大牢好一点,却也是简陋破败,与皇子府的锦衣玉食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去宗人府,十三哥知道吗?”十三阿哥怎么可能答应让自己的福晋去跟他受这种罪?
“珣玉,我的心你应该懂。倘若如今换成十四弟变成这样的处境,你也断然不会弃他不顾的是不是?”芸柔望着我,眼眸浮起氤氲的水光。“我是他的福晋,他遭了难,我去陪他,不管皇上要把他关在哪儿,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会陪着他,一直陪着他。”
芸柔嗓音哽咽,却透着无比的坚定。看着她含泪对我微笑的模样,我眼眶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是的,假如今天换成十四被囚禁,我当然会跟着他一起去,不会离开他,可是……可是……芸柔跟我是不一样的啊。
我当过浣衣局的洗衣宫女,也做过内廷的使唤宫女,皮厚肉粗,吃苦吃惯了。而芸柔是温婉的大家闺秀,善良娴静,是一朵娇柔可人的花,是应该被人疼惜呵护,捧在手心宠爱的。她嫁给十三阿哥之后过得并不快乐,为什么老天还要安排她去受这样的苦?就算这是苦尽甘来前必经的痛苦过程,老天爷要考验人也不是这么考验的吧。
“珣玉,你不要哭,我不怕的。”芸柔用丝帕擦拭我滚落颊边的泪珠。“在家里我要跟好多人争他,现在我去陪他,去服侍他,他是我一个人的,没人跟我抢了,你该为我高兴的……”
 ;。。。 ; ; 十四趴在床上,一双眸子正不住地盯着我瞧,见我毫无预警地突然转了过来,他就像做坏事被逮个现行似的,赶紧调转了目光。
我眨了眨眼,心里有些明白了。转回身子,背对十四,拿起梳子,对着铜镜重新梳起头发来,果不其然,只见铜镜里,十四的目光又偷偷移了回来,在我身上打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抿住唇,忍住涌上嘴角的笑意,脑海里倏然起了捉弄的念头。
这男人呀,明明想知道宫里的情形却不好意思张口问,乾清宫里的那个人是他的阿玛呀,面子有那么重要吗?那好,既然他十四爷爱面子,我倒要看看他的面子能让他硬撑到什么时候。
我不说,十四就憋着不问。他不问,我也就索性当自己根本没进过宫,对皇宫只字不提。
十四非常想知道皇宫里的情形,他的心急我看在眼里,却仍是坏心地故意视而不见。死要面子是吧?那就得活受罪。
在房里和十四一起用晚膳,因为他臀上有伤不能坐,站立也受到影响,多数时候只能趴着,所以,他的一日三餐都是由我伺候他吃的。或许他也看出来我是有心跟他作对,就是不告诉他宫里的情形,我伺候他大老爷吃饭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说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我故作无知,一如往常,其实心里都笑翻了,拼命忍着,才没当着他的面笑出来。这男人,就是要给他点教训。面子能当饭吃?能当银子用?这下尝到苦头了吧。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门房的仆人跑来通报,说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