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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久没见他了,我掰掰手指算了算,一年多了,我嫁到越国的时间有多长,我便有多久没见他了。但心中却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的名字,是那样深刻,如同印记一样印在我的心上。
或许是昔年的情窦初开芳好时,可却淹没在阴谋深处。人生初见时突然觉得修远不错的时候,他才是伤害我最深的那个人,挑战了我心中最柔软的角落,只是加固了内心的冷漠。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蓝衣男子回过头来,那是一张永远不会忘记的容颜,即使岁月过后的年华流逝,也会牢牢印在心底的面貌。熟悉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永远带着温和的笑意,黑眸中永远敛尽着深不可测的锋芒,单单站在那里一个转身,就会让天下光芒瞬间聚集在他的身上,天生的王者之气就算在不属于自己的王城里依旧不能遮住其冷傲贵气,这便是修远,皇甫家最杰出的皇帝。
看见我时那一瞬间的表情,让我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朝堂上的初见,那时的他亦是如现在这般惊讶、错愕还有不可置信,而今还带上一丝不加掩饰的悔意。我几乎是要以为自己看错,可是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淡淡的笑了笑,曾经想过不会原谅他的,也曾想过不要再见,可是他就这样信步而来的时候,心却不能平静下来,酸涩的泪水似要夺眶而出,我仰头望着天,温凉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两边的鬓角里。
好在离的够远,所以待他走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含上得体的笑容。这个时候我们的身份早已不是昔年,而是如今岁月,我是越国太子皇妃,而他是吴国的君王,而我未来的夫君是他的对手,我的父亲哥哥是他的臣子。
如今走到这一步,是他一手将我从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推到如今的位置。在这里能遇见君繇并且得到一份沉重的爱情,我对他说不上感谢亦是说不上怨恨,只希望他能遵守昔日之诺待我父候同两位哥哥好就成。
我福身行礼问了声安好,他却苦苦的笑了笑:“末末,好久不见。”
我淡淡的笑了笑,心中无感。没有他那样的感慨,亦是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平淡淡的见到我曾经国家的君主,以我现在的身份见礼问好,而同他昔日的交情……我说过末末已经死去了,所以对他的话更是无从回答。
他见我不语,便叹了口气道:“你过的好么?太子对你好么?”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您不是看见了么,君繇对我很好,我也很爱他,我们还有了一个孩子,这多么幸福。得要感谢陛下您成全了我,若不是这样我断然不会再次遇见君繇。”
他一愣,随即目光一沉,没有了刚才那种惆怅,只是淡声道:“你们以前认识?”
我偏头看向一旁开的正艳的梅花淡淡道:“这还是托您的福气,若不是您早间流露出对符家的意图,我便不会被父候送去昆仑山,也不会遇见君繇,更不会连母亲最后一面都不得见。您说,我是不是得感谢您?”
“末末……”他沉痛唤了一声。
我回头对他明艳一笑,借了梅花的妖妖着色,衬着一张白如梨花的脸,仰头道:“末末已经在进宫面圣的时候死去了,站在您面前的是越国太子妃长孙符氏。”
他道:“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是你。”似乎在为他当时的疏忽解释,可我能信么?天下间又有谁能相信?
我回头看着他冷声道:“您不知道?这吴国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先皇对符将军百般纵容千般允诺,就是在狩猎时猎的那珍贵银狐亦是赏赐给爱女符未,这一时成为美谈啊!您身为皇子竟是不知?”
他一滞,随即悻悻道:“我当时真的没想起来。”
我呵呵笑道:“您还记得第一次相遇时您要我怎么道歉么?还记得你当时想要什么么?”我指了指正在梅林中打滚的小白淡淡道:“若我猜的不错,你是想要小白罢?”
他看向小白时瞳眸狠狠一缩,随即沉默下来,想必是想到了初见时的意图。
很长一段时间不言不语,我亦是没有话要对他说,福身行礼后扶着暮心的手转身离开。
“末末……我不想解释,也不会道歉,只想确定他——待你如何?”
“好与不好皆在我心,他人谁能言谁又能见?”只留下这一句话,便潇洒转身,背影一如当年那般挺直,仿佛永远都不会倒下。
回到凤瑶殿的时候身体已经虚脱,整个人倚靠在暮心身上。只同修远说了几句话,就仿佛抽尽了我这一身力气,就像水蛭一样吸干了我身体的血液。
暮心扶着我躺在贵妃榻上,给我倒了杯热茶塞在手中轻声道:“王妃您休息一下罢。”我点点头闭上眼睛示意殿内众人退下去,努力汲取手中茶杯散发着的点点温度。
君繇回来的时候我正瞪大眼睛看着房顶,是一片华丽的金黄色,处处彰显着皇家的贵气。可我却从上面只看到无情的颜色,因为代表着皇家,所以兄弟手足姊妹亲情都是浮云,爱情更是飘渺的像是春日的风。
其实多少还是在乎一些修远的,因为那年少的青葱岁月里,第一初见的便是那个冷酷却唇角带笑的男子,虽然初见并不那么美好,但未来的相处却还是稍显愉快,当然得排除他接近我的目的。那时候的我虽然是符将军的女儿,大半接触我的人都怀揣目的,但却没有一人能让我那么在意,只因为他在醉翁楼那一句:‘心情不好喝一杯罢。’语气中的关心虽淡,但到底不是假意。还有酒醒后的那简单的三个字,都是最纯真质朴的关心。
第五十六章 玉面邪君
而如今天涯海角各两方,本以为生死自不见,却没想到被束缚在一起的命运并不会轻易被剪断,如同缠绕在一起的藤蔓,若要分开,总有一方会被伤的鲜血淋漓,或是死亡,或是修整好之后重新上路。
“怎么了?”他的声音响在头顶,走过来的时候将八角宫灯的光芒遮盖住,挡住了光明也挡住了温暖。
我怔怔的回过头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怔了半响才垂下眼睑道:“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伸手抚上我的额头轻笑道:“这是怎么了?极少见你也会有心事。”
我愣愣的看着他,在他眼中我是那样一个欢快的女子么?整天高高兴兴没心没肺,就算是被伤的再深也丝毫看不出来的人么?那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这样是不是同君繇一样,看上去那么坚强,无论任何摧毁性的伤害亦是不会倒下,可实际上心脆弱的如同薄纸一般,一捅就破。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撑着身子坐直了身体,给他让了一个位置坐下。
“唔……沐风又闹你了?你太娇惯他了。”他微笑着,眉间也没有什么愁绪,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我摇摇头道:“今日朝堂上有什么好事?”
他笑道:“恩,吴国皇帝来了。”
我疑惑道:“他来干什么?”没有表现出任何讶异神色,也没有激动,只是神色淡淡。
“没什么,说是两国相交他身为皇帝亲自前来方显诚意,父皇很高兴。等下你收拾一番随我同去合欢殿。”握了握我的手道:“你可以问问他你父候现在情况如何,我想他此番前来会带给你家书或是吴国特产的。”
我偏头道:“我同他不熟,至于家书我想父候一定不会用他带过来罢。”是他一手将我送到这里,父候怎会轻易原谅他呢?若不是有先皇,父候也不会执着不悔的守着吴国的江山,更不会为了我让两个儿子深陷危险重重的朝堂之中。
君繇不可置否笑笑,想必刚才那一番话完全是在安慰我。又同我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便离开了,说去看看沐风。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宫殿门口,唤来暮心伺候我梳洗打扮。然而暮心却没有进来,进来的是隐隐。
隐隐道暮心刚去了沐风那里,我当时也没多想,只让隐隐赶紧服侍我梳洗,省得去晚了影响不好。
从衣柜中选出一见淡粉色的金丝挑线长裙,挽了落月发髻,只插了那只大哥送的白玉簪子,整个人显得端庄贵气却不失一股空灵之气,玉色的披帛拖出两米远。隐隐唤来梅玉一同服侍我前往清华殿寻君繇,我们二人汇合之后一同前往合欢殿。
因为是接见别国帝君,所以参加宴会的只有越国帝后同一些重要王宫大臣,再加上就是我同君繇,便没有别的闲杂人等。所以我同君繇进去的时候,那目光一瞬间就聚集在我俩身上。
没有不自在,也没有被盯着看的窘迫,只是嘴角含着得体大方的笑容,随着君繇的步子不紧不慢的走在他半米之后。
我不知道君繇在来合欢殿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刚在清华殿的时候他脸色很不好看,我想刚刚还好好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旁敲侧击问了几句,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一言不发的前行,我被他看的心中发毛,但如何也想不明白他心情怎么比夏日的天气还不稳定。
我听说君繇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已经停止寻找那个女子,不晓得他日后还会不会继续寻找。这样的停止虽然有些无厘头,但心中还是期望他不要继续。
小玉来信说他有事回了一趟老家,就是那个开满彼岸花的山谷,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只让我照顾好自己,别为了君繇太为难自己。我想这着实没有什么好为难的,因为我同君繇现在的相处愉快而又美好,虽然不确定我到底在他心中有没有位置。
修远也在看着我,我却没有看他一眼,目光只无限眷恋的看着前面的君繇,随着君繇一同给帝后见礼,又给修远见了礼。
君繇笑道:“我国虽不比吴国地广无边,但却胜在风景优美。”我想他这一句话该有多么讽刺,若是我的话一定觉得有些难堪,可是修远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笑着道:“太子殿下客气了,越国风景优美不说,人也淳朴善良,越国之行让本王深感值得。”
我微微蹙了蹙眉,委实不解君繇之前因为修远的到来还挺高兴的,为什么一见面就夹棒带刺。
天骄皇帝轻咳一声道:“太子落座罢。”君繇应了一声朝修远拱了拱手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携了我的手往太子之位走去。
我愣愣的任由他牵着我的手,手心是微凉微凉的,冬日里的冷气仿佛都钻了进来,冒了一层冷汗。坐定后他才松了我的手,然后隐晦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修远。
修远的嘴角永远是斜斜的上翘着,就算脸再冷他依旧看上去带着淡淡笑意,所以永远不会有失态的时候。我想若是他暴怒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意,该是多麽滑稽的场景。
低下头笑了笑,君繇偏头道:“酒量不好的话还是浅抿一点罢。”我温顺的应了一声,对他的关心悉数接下。
“太子妃在越国感觉如何?”修远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众人鸦雀无声,目光在那一瞬间都聚焦过来落到我身上,只淡淡一句就将我推到了风口浪尖。
是的,我是吴国人,身上流着的是吴国的血脉,父候是吴国昔日的镇国大将军定远侯,两位哥哥虽然是白衣布丁,但才能却是人人皆知,包括我也曾被冠以第一才女的称号。
我从不曾是被吴国遗弃的棋子,只是没有在关键的时候用上而已,现在关键来了,所以我的价值也就来了。起初各种各样关于君繇的消息从小白那里传回吴国,我同君繇吵架之后此事才作罢。小白能忍但修远忍不了,所以他此番亲自来了,以两国相交之礼亲自前来,可见他所图的目的该是何等强大?
我无限深情的看了君繇一眼微垂着头道:“多谢皇上关心,一切甚好。”这不是做戏,我有多爱君繇,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了爱他能付出多大代价,想必死亡也心甘情愿。
修远了然一笑道:“如此甚好啊!”说罢转头对天骄皇帝道:“本王自国中启程时符将军还请本王代他捎来书信一封,来人——将书信呈上来送给太子妃。”
我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君繇,没想到父候竟然真的会用修远给我带书信,虽然我确实很长时间没有收到家书。君繇似是没有感受到我的目光一样,倒是修远在一直盯着看我的反应。
我站起身遥遥对他福了福身,自吴国使臣手中接过书信将之放在衣袖中。君繇转过头道:“拆开看看,让本王也听听岳父的教诲。”
我蹙眉看着他,轻咬着下唇从衣袖中掏出那封信,慢悠悠的将之打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让我当众打开属于我的家书,但他的要求我一定不会拒绝,因为我怕他怀疑,怀疑我同吴国有联系。
潜意识不想再发生之前的事情,已经得到血的教训,自然会本能的拒绝。
信纸上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是父候刚劲有力的字,依旧是三章篇幅,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我低头看了看,都是父候让我照顾好身体,又说了一些家中之事,很平淡的一封家书。剩下两张一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