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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翻滚着的混沌。
中年人向龙神诚躬身行礼，随即一言不发地站在他的身侧，沉默而致命。
时崎狂三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天祈的危险性，再一次被少女切实地体会到了。
“你先退去吧。”龙神诚推了推眼镜，淡淡道，“看来她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对我说。”
中年人沉默地点头，又漠然看了时崎狂三一眼，丝毫没有掩饰长生种对于短生种的漠视，他再次向龙神诚躬身一礼，声音低沉：“下臣在五公里外静候。”
望着模糊在黑暗中的影子，龙神诚淡淡道：“他叫尼禄·卡奥斯，昔日的死徒二十七祖之一，持有的兽王之巢给予他近乎于无解的不死性，很奇怪吗？他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六百六十六头野兽的聚合体，身为野兽，就有服从强者的天性。我只是让他知道，我杀他用不上一根指头，却有办法整理出他体内涌动的混沌的系统树，他不想死，就只能咬紧这根肉骨头。哼，老王八们不安好心，自以为扔给我一个烫手山芋，真以为吸血种们都是些桀骜不驯的存在？只要有欲·望，无论多么执拗的灵魂，都有驯服的可能性。”
“欲·望……”时崎狂三咀嚼着这两个字，看着神色淡然的龙神诚，她突然打了个寒颤，然后鬼使神差道，“你……一直都是这样子吗？”
话刚出口，她心中就生出了后悔的念头，但是月夜下的龙神诚依然淡漠，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惊异，更没有被说中心事的窘迫——真是个冷漠的人啊，这个世界，恐怕连神都无法让他有失态的反应和表现吧……时崎狂三在心中叹息着。
——她不知道的是，在不远的未来，有一个来自地狱的蹩脚恶魔和一只宇宙中最可怕的大猩猩联手，完成了一次连神都不可能完成的壮举。
不过现在的话，龙神诚推了推眼镜，淡然道：“将所有的变数都纳入自己的计算之下，是我懂得思考时就一直在做的事情，而将灵魂的欲·望放大成缺陷，并以此为突破点将生灵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技能，则是这些年开始慢慢学会的。”
在狂三的眼中，戴着眼镜的高中生淡然地诉说着好像与他自己无关的事情，既没有得意，也没有失意，似乎将“龙神诚是个精于计算并擅长玩弄人心的冷血人”这个事实当成了理所当然的设定，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可以被他放在天平上，算计得一分不差，一毫不离。
“这样的人生……难道没有一些遗憾的事情吗？”她轻声地喟叹。
“有……世间最应该珍稀的感情，大概是亲情、友情、爱情三种，我能从家族的亲人身上感到血脉相连的悸动，能从周围的人身上感到毫无保留的信任，这想必就是亲情和友情的明证，至于第三种……虽然我至今仍然感到遗憾，但世间岂有完美的智者，如果说这就是我的缺陷，那仔细算来，我算是非常幸运的了。”龙神诚推了推眼镜，轻声道。
时崎狂三似乎是惊奇于龙神诚的回答，她仔细地看着诚君的脸，忽然一笑：“那么，迄今为止的人生，你觉得幸福吗？”
龙神诚仔细地思考了一下，点头道：“幸福。”
“那么，诚君爱着这个世界吗？”时崎狂三继续问。
这一回没有思考，他欣然道：“爱着。”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狂三背着手，走了两步，像个小女孩那样娇憨地回头，脸上满是灿烂的笑意：“如果诚君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另外的世界，这个世界与自己原先所在的世界相似却截然不同，而不同之处在于，原先所在的世界中，那些有着悲伤的命运的人，有些在这里得到了新的幸福的人生——那么诚君，如果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是希望让出错的世界回归到原轨，不去干涉他们既定的人生，还是选择改变一切，否定那些既定的一切，重新让这些不幸的人得到新的幸福的意义呢？”
“当然是第二种。”虽然觉得这没头没脑的长问题很奇怪，但并不妨碍龙神诚做出他自己的选择，“力所能及，不妨让更多的人快乐一下。”
“哪怕，为此否决掉他们既定的人生吗？虽然能得到更加幸福的命运，但是他们要经历的一切……经由痛苦和磨练后所绽放的光芒，独一无二的人生……”狂三犹豫道。
“如果可以幸福下去，为什么要有所谓的痛苦和磨练呢？”龙神诚推了推眼镜，“与其让命运摆布，不如让我摆布一下。”
“不愧是您呢……”狂三眯起眼睛笑了，“人家都有些爱上诚君了。”
“嘿……”龙神诚摇了摇头，“你要是说话前多考虑一会儿，可信程度要增加一倍。”
“诶？这都被看出来了？”时崎狂三微微一笑，背着手倒退，“既然这样，那么我就要告辞了，诚君，多谢你的人生咨询哦……”
女孩儿轻灵地消失在夜色中，遥遥的，最后一句话伴着笑声传来。
“——希望诚君将来能一如既往的，做出正确的选择哦。”
第五十八章 战争前夜
“十月十二日，罗马正教后方之水潜入天祈市，意图夺取上条麻衣右手，遭龙神诚阻击，两人约战北太平洋，龙神以科技伟力迎战正教圣人。是役，龙神诚将意识连入火控系统，以大脑作为协调大军的演算核心，持续运算二十四小时，以无数次精准到极致的预判和推演将后方之水逼上绝路，此战担任辅助运算的星河主机因超负荷运转而烧毁六台，进行后勤作业的三架同温层运输舰往返战场不下十次，共出动大小飞行器五万架次，主力战舰百余艘，召唤离子炮打击十二次，蒸干海水数十万立方米，沉入海底的弹壳与残骸不计其数……”
八意永琳将手中的情报放下，轻轻吐出一口气，自语道：“预判圣人级强者的攻击，统筹一个机械化集团军群的战斗序列和攻击批次，同时操纵六万个的战斗单元……这种程度的计算量，哪怕是一秒钟内处理的信息流都足以将未元物质那种程度的超能力者的大脑完全摧毁吧，他竟然连续处理了二十四小时……难怪月夜见说，有所准备的龙神诚不可战胜……”
月的大贤者揉了揉眉心，低语道：“不过……他只是凡人，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脆弱了……”
“师匠，这么晚，您还没睡？”一声低呼打断了她的思考，永琳抬起头来，来者是她在地球上唯一的弟子铃仙。
“是优昙华院啊……”她微微一笑，“你来的正好，我要跟你说一些事情。”
她从虚空中取出了几件物品：“这是我之前请龙神诚开发的几套游戏，还有他亲手制作的一部游戏机，你将这个放到公主的房间门前，这样的话，公主明天就不会去学校了……”
“师匠你……”铃仙有些奇怪，平时的话，永琳可是非常反对辉夜宅在家的。
“明天我离开之后，你召集月兔们做好准备，如果我能回来，就将永远亭迁走吧，我们要搬家了。”她依旧望着星空，笑容依旧淡然，“如果等了三天我还是没回来，那就不必等了，就此封闭永远亭，静待地月五十年和约的结束吧……”
“师匠你……”铃仙吃惊道。
这位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月之大贤者抬起头，望着苍茫星空中的皓皓明月，轻声道：“我这一生，并未有一日虚度，直到两年前，我失去了智者最不应该失去的冷静，这才知道，原来八意永琳依旧没有摆脱地球人的身份，蓬莱人不死的力量，终究会在久远的时光中酿成无解的毒药……优昙华院，在无尽的岁月中，我教导了很多的弟子，但唯独你的身上有着我一直忽略的东西，师匠不期望你成为洞破天机的智者，也不期望你成为天下无双的武神，既然给你了优昙华院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跟过去月球的生活一刀两断，在这里做一只无忧无虑地小兔子，能够让别人幸福，让自己快乐，能够在仰望星空时，少一些遗憾与愧疚。”
“我心爱的弟子，师匠以你为豪。”八意永琳摸了摸铃仙的头，微微一笑，“长高了呢。”
仿佛预感到什么的铃仙说不出话来，只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你很好……”永琳轻轻地将铃仙抱在怀里，低声道，“星河明月阵和破国箭的技巧，你认真记住，我只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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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神诚推了推眼镜，必杀死光在熄灯的夜晚格外得耀目，他沉思了一下，从书桌抽屉中取出了一个大信封、一张印花纸以及几本内容重口刺激的二十五禁色·情刊物。
他拿起笔来，换了一种飘逸的笔迹，在投送地址一栏上写上了自家的地址，却不写收信人的名字，然后在印花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通感谢溢美之词还有极度的崇敬之意，重点感谢了一直以来对生意的照顾和对技巧的指点，并特意标注上作为官网的常客和购买了超过一千项公司产品的感谢，特赠与金卡vip用户身份云云，然后他满意一笑，在开头添上了“致尊敬的s·m之神key先生”的字样。
——key者，键也。
然后他将这张印花纸和一套可怕的色·情刊物都塞进了大信封中，然后思考了一下，又从墙角的柜子中取出了包括了塞口球、皮鞭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玩意，通通塞进了大信封里，然后用强力胶封好了封口，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打开窗户，将这一包东西扔了出去，草地随即闪现出一点银光，一只潜伏在大地之下的恐怖机器人将包裹稳稳接住，迈动着四条机械腿，向着龙神家的邮箱爬去。
龙神诚站在窗前，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眼神闪动，最终默不作声地从手边拿起一张文件夹，打开，他的眼镜亮起淡淡的光，照亮着文件夹里的白纸黑字。
内容不多，只是一个女人两年来的重要行程，然而，月之贤者两年来的韬光隐晦，使关于她的情报少之又少，最终，也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淡淡的轮廓。
八意永琳，武力绝伦，箭术无双，药理独步天下，智慧深不可测。
——这是他的评价。
龙神诚一页一页看下去，这其中的内容，早在第一次阅读时就已经烂熟于心，今日再看一遍，却让他略有躁动的心慢慢地沉寂，他最终微微一笑，轻声道：“世间岂有完美的智者。”
他取出笔，信手划去了本应该威胁最大的智慧，又摇头道：“医者父母心。”
药理一项，挥笔抹去。
目光落在箭术一栏，他沉思片刻，挥笔一划：“我才是远程输出的祖宗。”
最后，武力一栏，龙神诚抬手划去了一半，他望着手中的纸张良久，突然低声道：“压倒性的劣势……八意永琳，我给你一个了结一切的机会，你又能做到些什么呢？”
他将文件夹合上，轻轻地推了推眼镜。
第五十九章 八意永琳的挑战
清晨六点，龙神家还是一片寂静，龙神诚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毕，他下了楼，像往常一样从冰箱中取出食材，花了二十分钟烹调完毕，将自己的一份放在盘子中，将剩下的三人份放进保温箱，花了十分钟食用早餐完毕，将碗碟放在水槽中，穿鞋，出门。
他在临走时看了一眼门前的邮箱。
与此同时的永远亭，一夜未眠的八意永琳在铃仙的目送下离开了永远亭，她没有回头。
两人在长长的樱花大道上相遇，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是高明的智者，都对彼此的算计了然于心，龙神诚推了推眼镜，淡淡道：“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吧。”
“你等这一天，也很久了吧。”八意永琳冷笑道，“有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背后算计你，诅咒你，这种感觉，就算是你也寝食难安吧……”
既然已经决意摊牌，那么一切的面具都可以扯下，被仇恨和自责困扰了两年的贤者，终于可以一泄胸中的愤怒与怨恨，露出了足够愤怒的神情。
“你小看我了，八意永琳，一个可笑的月面驻地球武官的身份不是让你活命的原因，这个世界，没有我想杀而杀不了的人。”龙神诚推了推眼镜，淡淡道，“地月的协议？外交的辞令？月之王的愤怒？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个？”
“哦？那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