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杀相柳吗?”小六摇摇头,“你们这样的人杀人根本无须自己动手。”
轩微笑不语,小六端着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说说呗!”
“真正地原因说出来也许没有人相信。”
“我相信。”
“那……好吧!告诉你!我的酿酒技艺是和师父学的,有一次师父难得地喝醉了,他给我讲了一个他年少时的故事。他说那时他还不是家族的族长,他以普通人的身份去大荒游历,在一个小镇子上打铁为生,家长里短地生活着。有一日,一个少年找他打铁,哄着他干活,承诺的美酒却原来是最劣的酒,从此他就结识了一生中唯一的朋友。我牢牢记住了这个故事,小时候常常想着将来我也要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也许,我也能碰到一个倾心相交的朋友。”
轩讲完,看着小六,“你相信我的话吗?”
“相信!”
“为什么?不觉得这理由很荒谬吗?”
“我能感觉到你说的是实话。”
轩叹息,“可我并不是师父,我虽然在卖酒,却并未真正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小六笑着安慰,“各有各的际遇,你也见识了很多。”
轩自嘲地笑,“是啊,师父可没被人种下蛊。”
小六撑着头笑,“那你得谢谢我。”
轩问:“为什么救我?”
小六端着酒碗,不满地说:“我还没醉呢!套话也太早了!”
轩笑着说:“那我等你醉了,再问吧。”
小六摇摇手指,“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小六连喝了三杯酒,“因为……我要睡了。”趴在案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轩摇摇他,“你酒量倒不错!”去关了门窗,觉得头重脚轻,索性也连着喝了几杯酒,躺在榻上睡了过去。半夜里,醒来时,小六已走,只剩榻上的冷菜残酒,轩哑然而笑。
隔了几日,轩去年酿的梅花酒可以喝了。
轩白日里卖完酒,晚上忽然动了兴致,提着两坛酒去看小六。
小六见是他,愣了一下后,请他进去。
小六家里可没什么像样的酒具,都是用碗喝。小六拿了两个碗,把他平常吃的鸭脖子,鸡爪子弄了些,就算有了下酒菜。
两人依旧是沉默地喝酒,一坛子酒喝完,两人略微有了点醉意。
轩问:“你怎么会在清水镇?”
“四处流浪,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觉得还算喜欢,就住下了。”
“你和九命相柳……很熟?”
小六托着头,思索了一会儿说:“这种问题不适合喝酒的时候回答。”
“那再喝几碗回答。”
轩给小六倒了一大碗酒,小六喝下后,说道:“我怕他,但不讨厌他。我和他不是敌人,但也肯定不是朋友。”
轩道:“可惜他太精明,否则我还真想和他平平常常地喝一次酒。”
小六问:“你和阿念……只是兄妹之情?”
轩轻声地笑,“这种问题倒是很合适喝酒的时候回答。”
小六给他倒了一大碗,轩灌下去后,却怔怔的,半晌都不说话。小六又给他倒了一大碗,轩一口气喝完,掏出一个贴身戴着的玉香囊。打开香囊,拽出了一小团毛茸茸的东西,像洁白的雪球,他抖了抖,那毛球变大,成了一截白色的狐狸尾巴,“这是我妹妹的宝贝,我们临别时,她送给我,说只是暂时借给我玩,这个暂时已经三百多年了!”
轩轻抚着白狐狸尾,“妹妹是我姑姑和师父的女儿,我答应过姑姑会照顾妹妹,但我失信了。妹妹在很小时,失踪了,他们都说她死了,但我总抱着万一的希望,期冀她还活着,等着她回来要回狐狸尾巴。阿念也是师父的女儿,宠爱她就像是宠爱妹妹。”
小六好似不胜酒力,以手扶额,举起酒碗喝酒时,悄悄地印去了眼角的湿意。
轩把狐狸尾巴团成了小球,塞回玉香囊里,贴身收好。他倒满了酒,和小六碰了一下碗,一饮而尽。
两坛酒喝完,两人都醉倒睡了过去。半夜里,小六醒来时,轩已经走了。
小六再睡不着,睁着眼睛,发呆到天亮。
整个冬季,小六和轩隔三岔五就会一起喝酒。
刚开始,两人聊天时,还常常言不及义,可日子长了,轩半真半假地把小六看做了朋友,甚至向小六认真的请教用毒。
小六对轩十分坦诚,比如说讲解毒药,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各种下毒的技巧都和他详细地到来,各种简单有效的避毒方法也仔细说清楚。有时候,小六还会认真地提醒他:“相柳想杀你,虽然他不可能派兵进入清水镇,但神农义军毕竟在这里盘踞几百年了,你还是趁早离开吧。”
轩觉得他们是能推心置腹的朋友,可真当轩想进一步,小六却会笑着装傻充愣。
两人好像只是酒肉朋友,醉时,谈笑;醒时,陌路。
第七章 人转迢迢路转长
寒冷的冬季过去,温暖的春天来临。
麻子的二闺女做周岁宴,小六去糕点铺子买些糕点,打算明天带给春桃和大妞。
提了糕点,掏钱时,却发现忘带钱了,小六正想去问轩借点钱,璟走到他身旁,帮他把钱付了。
小六把糕点塞到他怀里,“你买的,那就你吃吧!”说完就要走,轩却看到了他们,大声招呼:“小六、十七。”
小六无奈,只得走进了酒铺子,铺子里没有客人,轩自己一人喝着闷酒,摆弄棋子。小六坐下,璟跟在他身后进来,也坐了下来。
轩说:“下一盘?”
小六最近刚跟轩学会下棋,手发痒,“下就下。”
“不是和你说,我是和他说。”轩指指璟,小六棋品非常差,落子慢,还喜欢悔棋,轩和他下了几次,就下定决心再不自找苦吃。
小六不满,“你瞧不起我!”
“我是瞧不起你!”轩丝毫不掩饰对小六的鄙视,却很是谦虚地问璟:“怎么样,下一盘?一直听闻你琴棋书画样样拔尖儿,却一直没有机会讨教。”
璟侧了下头,认真地问小六:“和他下吗?”
“下不下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听你的,你说下,就下,你说不下。”
小六想板脸,可唇角又忍不住微微地上翘,半晌没吭声,璟只专注地看着小六。
轩敲几案,“喂、喂……我知道你们关系好,可……”
小六没好气地反驳,“谁和他好了?”
璟温和地说:“我们好,和你无关。”
两人都看着轩,只不过小六横眉怒目,璟清清淡淡。
轩笑起来,对小六说:“不管好不好,反正他说听你的,让他和我下一盘。我听闻他大名久矣,却一直没有机会。”
小六眼珠子骨碌一转,“我也要玩。”
轩无奈,“成,你来落子,让他指点。”
小六拿起一枚棋子,看璟,璟低声说了一句,小六把棋子放好。
轩一边谈笑,一边跟着落了棋子。
几子之后,轩就明白璟绝不是浪得虚名。有人来买酒,轩不耐烦招呼,打发一个侍从坐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一子又一子,轩渐渐地不再谈笑,而是专注地凝视着棋盘。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棋逢对手更是人生一件酣畅事。轩的棋艺是黄帝传授,刚学会时,与他对弈的就都是大荒内的名将能臣,以致轩现在罕逢对手,很多时候他下棋都只露三分,今日却渐渐地开始全心投入。
轩落下一子,只觉得自己走了一步好棋,正期待璟的应对,却看到璟说了一句话。小六对璟摇头,指指某处,“我觉得应该下在这里。”
璟微微一笑,竟然丝毫不反驳,“好,就下那里。”
小六高兴地落了子,轩大叫:“我允许你悔棋,你重新落子。”
小六说:“我想好了,就下这里。”
轩眼巴巴地看着璟,劝道:“你再想想。”
小六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我想悔棋的时候,你不许我悔棋,我不想悔棋的时候,你却不停地让我悔棋。”
轩只觉胸内憋闷难言,这就好像满怀着期待、兴冲冲地抖开一袭华美的锦缎,却发现被老鼠咬了个洞。轩落下棋子,心内已经在想几子之后可以定输赢。
璟在小六耳旁低声说了一句,小六把棋子放下。
轩轻轻咦了一声,感觉正失望于锦缎被老鼠咬了个洞,却又发现老鼠洞在边角上,并不影响裁剪衣衫。轩想了想,落下棋子。
璟对小六低声耳语,小六摇头,“你的不行,我想下那里。”
“好,那里很好。”璟依旧只是微微一笑,一口赞成,好像小六真的棋艺高超,走的是一步妙棋,而不是臭到不能再臭的臭棋。
小六得意扬扬的落下了棋子。
轩现在的感觉是刚庆幸1老鼠洞在边角上,而又发现了一个老鼠洞,他对小六说:“我真诚地建议你悔棋。”
小六瞪着他:“不悔!”
轩只能落子。
璟低语,小六落子,轩快速地落子。璟又低语,小六再落子,轩落子……三子之后,轩再次看到那个老鼠洞又被挤到了边角,他心内又惊又喜。
璟低语,小六又摇头,发表真知灼见,“那里。”
“好。”
小六把棋子落下。轩已经懒得再说话,继续落子,只好奇璟如何化腐朽为神奇。
一个多时辰后,一盘棋下完,璟输了。
赢了棋的轩很郁闷,输了棋的璟却嘴角噙着笑意。
小六问璟:“是不是因为我走的那几步,你才输了?”
“不是,你走的那些都很好,是我自己走的不好。”
小六喜滋滋地笑,轩无力地用手撑着头。
小六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他笑眯眯地说:“赢者请客,听说北街上新开了一家烤肉铺子,我们去吃吧。”
“好。”璟答应得很快,轩怀疑当璟面对小六时,大脑中压根儿没有不字。
轩指着自己,“我还没答应。”
璟看着他,诚恳地说:“输者请客,谢谢你。”
轩忍着笑,瞅了小六一眼,“好嘞!”
三人出了铺子,沿着街道边说边走,其实就是小六和轩打嘴皮子仗,璟安静地听着。小六说得开心,璟眉眼中也都是笑意。
突然,有人高声吆喝着让路,他们三人也随着人潮,站到了路边。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那马车帘子十分特别,没有绣花草,也没有绣飞禽走兽,而是绣着金色的弓箭。马车后跟着八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骑着马,背着弓箭,带给人很大的威压。
往日里最大胆的亡命之徒都沉默地看着,长街上的人群也收敛了声音,只低声议论。
璟在看到马车的刹那,眉眼间的笑意褪去,垂下了眼眸,僵硬地站着。
小六说:“什么人物?看上去真是太厉害了!”
轩看了一眼璟,没有说话。
小六又问:“为什么帘子要绣弓箭呢?”
轩说:“那是防风氏的徽记,防风氏以箭术传家,传闻他们的先祖能射落星辰。不是每个子弟都有资格在用具上绣弓箭,大小也有严格规定,这幅弓箭表明车内人的箭术非常高超。”
小六赞叹,“难怪镇子里的亡命之徒们都敬畏的看着。”小六觉得防风氏这名字很熟,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璟。
璟的样子,让小六轰然想起了原因,他立即扭回了头,低声问轩:“那是涂山未过门的二夫人吗?”
轩说:“应该是。”车帘上有防风氏的弓箭徽记,车厢边角有涂山氏的九尾狐徽记,除了涂山二公子的未婚妻防风小姐,再无其他可能。
马车驶过,人潮又开始流动,他们三人却依旧站着。
小六笑嘻嘻地对璟说:“既然你的未婚妻来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团聚了。告辞!”
小六抓着轩离开了。璟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长街拐角。
静夜匆匆跑来,“总算找到您了。公子,回去吧。你们十年未见,防风小姐一定有很多话对您说。”
璟眼中俱是黯然,默默地走着。
静夜说:“这些年,公子一直没有消息,知道实情的人都劝防风小姐退婚,可她坚决不肯,一直留在青丘,等着公子。可已经像孙媳妇那样服侍太夫人,为太夫人分忧解劳。公子执意留在清水镇,不肯回去,太夫人非常生气,防风小姐在家里一直帮着您说话,还特地赶来见您。”
璟依旧不说话,静夜心内无限怅惘。公子以前是个言谈风趣的人,可失踪九年,回来之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静夜曾派人打听过,公子在回春堂住了六年,中间有三年空白。可公子从来不提,太夫人特意写信询问,他也只是回复忘记了,说他恢复记忆时就已经在回春堂做学徒了。静夜和所有人一样,都认定是大公子动的手脚,可公子不开口,他们没有人敢行动。
静夜有时候很怀念以前的公子,处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