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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食案,急奔出屋子,静安王妃着急地站起,询问地看着俊帝。俊帝点了下头,王妃忙追了出去。
小夭沉默地坐下,对着满地狼藉发呆。
颛顼安慰她说:“事情太突然,接受需要一段时间。”
俊帝对侍者抬了下手,侍者立即进来,安静麻利地收拾干净了屋子。俊帝对侍者吩咐:“准备些王姬爱吃的食物送过去。”
俊帝开始静静进膳,和平常一模一样,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小夭看着俊帝,“父王,你真的吃得下?”
俊帝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一国每日会发生多少事吗?如果这点事情我就要食不下咽,你父王早饿死了。”
颛顼也开始进膳。
小夭左看看,右看看,也开始吃饭,可吃了一点,就觉得胃胀,再吃不下。俊帝和颛顼却吃了和平常一样的分量。
俊帝用完膳后,对小夭说:“一起出去走走。”
小夭和颛顼一左一右随在俊帝身旁,小夭以为俊帝会带她去漪清园,没想到俊帝是带着她逛承恩宫,每经过一座殿是,俊帝都会问:“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小夭明白过来,俊帝是在让她挑选日后的居所。小夭说:“不如就拣个离华音殿近的殿先住着。”
俊帝说:“眀瑟殿距离华音殿不远,但不好,重新选一个。”
小夭揽住俊帝的胳膊,“父王,您去过玉山的吧?我在那里待了七十年,后来一个人在深山里待了二十多年,再后来又被那只死九尾狐关了三十年。我什么都不怕,可我真的很怕寂寞,我想距离哥哥近点。”
俊帝心酸,立即答应了小夭的要求,“好。”
俊帝带着小夭慢慢地走着,等他们到眀瑟殿时,整个眀瑟殿已经灯火通明,里外都焕然一新,就连小夭喜欢吃的零食都准备好了。以前在华音殿侍过小夭的婢女们出来给小夭行礼,俊帝对小夭说:“高辛尚白,王族的服饰以白色为主,但平时你也可以随便穿。我记得你小时喜欢白色和绿色,所以命她们多给你准备了几套绿色的裙衫。”
小夭笑道:“我现在也喜欢绿色。”
俊帝对颛顼说:“你再陪小夭一会儿,我去看看阿念。”
颛顼陪着小夭仔细看了一遍眀瑟殿,这个殿很小,但恰是小夭想要的。
颛顼问小夭:“觉得还缺什么吗?”
小夭摇头,“多年的流浪培养了我几个习惯。喜欢吃,美味的食物是最实在的东西;从不认榻,随便躺哪儿都能睡着;知道外物很难携带,我对外物几乎没有任何欲念。”小夭躺倒在舒服的软榻上,“这种东西,有时我就享受,无时我也不会惦记。”
颛顼说:“你已经不再流浪了。”
小夭懒洋洋地说:“人少时形成的性格几乎终身难改。”
灯光映照下,小夭肌肤雪白,衬得额间的绯红桃花娇艳欲滴,颛顼忍不住伸出指头轻轻地摸着;“这桃花印记和真的一样,简直就想把刚摘下的一朵桃花镶嵌了进去。”
小夭笑道:“这话你小时候就说过,有一次你还哄着我别动,用手指头使劲地抠,把我脑门都抠红了。”
颛顼也笑,“我想起来了,你后来给了我两拳,把我嘴都打肿了,你还跑去跟我娘告状。”
小夭有些困倦,微微合上了眼,“舅娘哭笑不得,打了你两下,可我偷听到她居然气恼的是你怎么连女孩都打不过……”
颛顼依依不舍地站起,对婢女吩咐:“服侍王姬洗漱休息。”
第十三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承恩宫内几个主殿的侍者已经都知道小夭的身份,因为他们见到小夭时,都称呼王姬,像对待阿念一样,但他们没有任何异常的反应,就好似小夭一直都在这座宫殿内。
小夭不禁对父王无比赞佩,很多时候统御千军容易,反倒管理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很困难,要有多强硬的手腕才能将承恩宫管得密密实实?
颛顼最近很忙,常常晚上才能来看小夭,陪她说话,直到她睡着,他才离去。小夭无聊时,常跑去漪清园游水,她偶尔会想,如果撞见阿念该怎么办,可承恩宫很大,大到小夭几乎不觉得这座宫里还住着一位王妃和一位王姬。
每次她游水时,侍女们都自觉地散开,帮她守着周围,以防有人冲撞了王姬。四周很安静,小夭常常游着游着就想起了娘,她曾以为她不会再思念娘,可是原来她还是会思念。而且因为被她刻意地压抑,在回到熟悉的环境后,思念来得愈发强烈,可伴随着的却是痛,只要有一分思念,就会有一分痛,只要有一分痛,就会有一分恨。
小夭觉得自己肯定是又寂寞了,她强迫着自己去想些别的事情,游水、游水……她的生命中肯定还有别的有意思的事和游水有关……小夭突然很怀念九命相柳,如果他在,只怕她不会有时间去回忆过去。可是,玟小六已经彻底消失了,以后纵使再见到相柳,只怕他也认不出她了。
小夭躺在水面上,惆怅地叹气。
晚上,用过晚膳后,小夭去华音殿找颛顼,与阿念狭路相逢。
阿念本就因为好几天没见到颛顼而心烦,此时看到小夭,不禁怒火腾腾地往上冒。她呵斥侍女们退下,走到小夭面前,气怒交加地说:“你为什么要霸着颛顼哥哥?”
小夭有点心虚地解释:“我没有,是他太忙了,每日只晚上有一小会儿空。”
阿念一听这话就知道小夭每天都能见到颛顼,她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居然如小孩子打架一般,用力推了一下小夭。
小夭灵力低微,一下子就跌到了地上,好巧不巧,偏偏颛顼此时回来了,将这一幕看了个正着。他忙冲过去,把小夭扶起,严厉地训斥道:“阿念,难道你不知道小夭几乎没有灵力吗?你下次要再动手,我可就要请师父好好惩戒你了。”
阿念的眼泪刷一下就落下来了,她冲上前,一边狠狠地推颛顼,一边哭嚷:“我就动手又怎么样?我就是动手了,你叫父王来惩戒我啊!最好把我打死,你就高兴了,反正你们都不要我了……”
颛顼怕伤着阿念,没敢用灵力抵抗,被阿念推得直往后退。
小夭蹑着脚,偷偷地溜了。
从颛顼侍从的身旁走过时,小夭对侍从小声叮嘱:“我今天晚上有事和父王说,让哥哥不必来看我了。”
小夭溜进朝晖殿,坐到俊帝身旁,探着脑袋看他在看什么。
俊帝笑看了她一眼,依旧忙自己的事。
小夭看了一会儿,觉得好无聊,背着手站起,东摸摸西摸摸,时不时制造点声音,俊帝问:“你娘留给你的《神农本草经》你学得如何了?”
小夭指指脑袋,“王母说那东西就是个祸害,强逼着我全背下后把玉简给毁了。”
俊帝说“那边架子上有不少医术,有时间就多看看。若有不懂的,正好可以和宫里的医师求教。”
小夭走过去翻看,真拿了一本打算细看,不过不是父王期待的学习医术,而是要继续研究如何害人。阿念今日这一推,让小夭警醒了很多,她不能懈怠啊!
两父女,一个坐在案前处理案牍奏章,一个倚靠着软枕,翻看医书,直到夜深了时,俊帝才送了小夭回去,自己也返回梓馨殿休息。
小夭又开始研究毒药,白日常去找宫里的医师讨教,晚上则去父王身边握着,每日忙忙碌碌,反倒觉得日子好过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人能让她试毒。
一天晚上,小夭在朝晖殿内欣赏着自己新制的毒药,无比遗憾不能下给相柳。
她拿出她的宝贝小镜子,让小镜子重现记忆下的过往之事。
有一段画面是相柳脸上画了九个头的,还有一段画面是给颛顼解了蛊之后,相柳带着她在海底潜行时,她偷偷用小镜子记忆下的。
在深蓝色的大海里,相柳白衣白发,优雅自如地游弋着,白色的长发在他的身后飘舞,让他俊美的面孔显得十分妖异。
“他是谁?”
俊帝的声音突然响起,小夭被吓了一大跳。回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父王坐在了她身后,也在看她的小镜子,显然对女儿镜子中的男人很感兴趣。
小夭说:“一个不算朋友的朋友。”
俊帝笑道:“我以为你这个时候会惦记涂山家的那只小狐狸。”
小夭做了个鬼脸,“也许人家正和未婚妻花前月下,风流快活得很,我又没傻,干吗惦记他?”
俊帝无可奈何地看着小夭,她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小夭也知道自己言语放肆了,讨好地笑着:“我在人前会注意,不会让一国之君失了体面的。”
俊帝叹道:“你和你娘……真是一点都不像。”还有那人,他们都是热性情的人,可小夭竟然冷心冷性。
小夭想把小镜子收起来,俊帝拿了过去,“‘大荒内有异兽狌狌,知往而不知未’,它们能窥视过往的事,却不能预测未来的事,传闻用狌狌精魂锻造的镜子能窥视过往之事,我也只是听说,从未见过。你从哪里来的用狌狌精魂铸造的镜子?”
小夭撇撇嘴,回道:“那只九尾狐妖给我的,刚开始我总固定不好脸,他就让我用这个小镜子把前一日的样子记下,这样纵使第二日有了偏差,也可以调整回去。有了这面小镜子,我才真正不怕了。”
俊帝说:“你能留着他的东西,可见是真不介意了。”
小夭无所谓地说:“他都已经死了,我干吗还让他折磨我?”
俊帝道:“你倒活得很通透。”
小夭嘻嘻笑道:“不如说我很贪婪,舍不得好东西。”
俊帝的手从镜面上拂过,出现了相柳在海底遨游的画面,“这位不算朋友的朋友值得你永远记忆吗?”
小夭夺过了狌狌镜,“记着玩而已,说不定明天就抹去了。”
俊帝摇头笑起来,还想说什么,小夭伸了个懒腰,掩着嘴打哈欠,“好困!”
俊帝拽着她站起,“我送你回去休息。”
回到明瑟殿,小夭端起水要喝,却警觉地停住。她掀开盛水的水壶,果不其然,看到里面浸着几条虫子,小夭喃喃说:“阿念,你为什么这么弱呢?如果你能和那个九头妖相柳一样厉害,我的日子就比较有意思了。”
正在铺被褥的婢女脸色变了,小夭走过去,看到被褥都被匕首划坏了。小夭无力地摇头。
一个婢女小声说:“天天这么折腾也不是个事儿,要不然明日禀奏陛下吧。”这段日子以来,每天都会出点事情,不是浴桶里藏着蛇,就是饭里撒了沙子。
大王姬倒是毫不在意,一边逗蛇,一边洗澡,饭里有沙子就咬几块糕点,可她们却被折腾得要受不了了。
小夭笑笑,“要禀奏你们自己去禀奏,不过被阿念知道了,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
没有一个婢女敢说话了。
小夭挑了条还能盖的杯子,“都睡吧,明日再去领几条新的被褥就行了。”
孟冬之月的最后一日,蓐收带人送来了庆典时要穿的礼服,俊帝召来小夭,让小夭去试穿,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可以立即修改。
小夭去偏殿,在四个婢女的服侍下,换好衣裙,步入正殿。
素白色的束腰长裙,将身材勾勒得高挑玲珑,外罩一件长长的拖地纱袍,纱袍上用红黑两色的丝线绣着桃花玄鸟图,当纱袍展开,就如满地都绽放出桃花。因为拖在地上的纱袍很长,小夭怕被绊倒,所以目不斜视,走得很稳也很慢;束腰的长裙紧紧地累着她的腰,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腰板被迫挺得笔直。小夭只觉得这衣服很是折腾人,不由得抿紧了唇,眼中略带着不悦。
当小夭缓缓走进正殿时,蓐收和殿内的几个臣子都觉得有些目眩,缤纷绚烂的桃花盛开在小夭的身后,她额间一点绯红,明明有万千妩媚,眼中却尽是漠然。
俊帝凝视着小夭,心内暗叹。此时的小夭真的很像那人,纵百紫千红、万种风流,都只是踩在脚下的一抔黄土。
小夭站定,手扶着腰,脖子像乌龟一样往前探,愁眉苦脸地问:“父王,庆典那日这件衣服我要穿多久?”
殿内的众人都松了口气,蓐收觉得还是现在的王姬可爱,可又邪恶地琢磨着等庆典那日,王姬会穿着这套衣衫在灿烂的阳光下,走过高高的祭台,再配上发饰和妆容,效果肯定会比现在更可怖,一定能狠狠震慑一下大荒内的来宾。
俊帝摇摇头,“这衣服不好,重做!”
小夭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可是腰被勒得很疼,实在动不了。
蓐收呆住,怎么可能会不好?他看其他人,发现其他人也都满面不解,显然所有长着眼睛的人中只有俊帝和小夭认为不好。
蓐收结结巴巴地说:“十五日之后就是庆典了,在做件能在这么重大场合穿的礼服只怕不太可能。”
俊帝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