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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伊萝岛上的人却被世人称为鬼族,这其中的渊源已经不知道是从何年何月开始了。也许是因为伊萝岛上的人在娘胎里便会思考,一出生便会说话,并且每逢劫难,必将举行仪式选出守护伊萝岛的鬼女。
仪式为阎罗神而举行,十六年前选中了芊眠和苗依的母亲,以往选出的鬼女都是一人,她们的母亲却产下双胞胎——那年军队围剿伊萝岛,携带芊眠与苗依逃跑的父母在她们周岁之时终于被驻扎的军队发现,为了逃出去,母亲带走了苗依,父亲带走了芊眠……
芊眠还清楚记着父亲与母亲的对话:
你快走!为了复兴伊萝族,一定要保住一个!
不!我们一起走!
你不要傻了!如果我们全被抓住,伊萝就完了!你难道忘了族长的托付吗?!
可是……万一我们……万一我们再也见不了面了……
我手里有芊眠!他们不会把我怎样的!你一定要带着苗依逃出去!
不……芊眠……我不能……
快走!再不走苗依也走不了了!!!
…………
芊眠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港口。文殊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默许……
……爹……娘为什么带苗依走……娘为什么不带我走……
芊眠……我的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的好孩子……你一定要忍住……
那一年,伊萝岛上几百名婴儿像狩猎而来的小兽一样被抓起来扔进笼子里,然后眼睁睁看着双亲在自己面前被屠杀——
士兵们在笼外抱怨着:
抓了这么多,到底哪一个才是鬼女?
不知道,听说激出她的怒气,她就会显形了。
你说真有鬼女这种东西吗?
不知道啊,我也纳闷呢,都说鬼岛上的恶鬼多么厉害,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是啊,还要我们找鬼女,将军怎么会信这个……
唉,咱们还是照吩咐办事吧……
…………
就这样,如此在笼子里被圈养了九年……日日夜夜看着笼外的仇人,芊眠一直忍着。她忍得好苦,胸口的胎记九年没有显形,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如普通女孩一般体质,在铁笼里拖着虚弱的身体等待时机。
直到她十岁,军队终于再也耗不起人力物力了,准备从伊萝岛撤走,可是一直没有找到鬼女,这些笼子里的女婴此时已经成为女孩,那些侵略者们便下了命令,斩去她们的四肢!逼到绝境鬼女一定会显形,到时看看哪个才是鬼女?!
失去四肢的剧痛使她昏了过去,她与其他女孩一起被当做尸体抛入了茫茫大海,最后被一名中年男子救起,也就是现在的佑灵教教主——
芊眠由此认识了文殊与静女。教主花了两年的时间使她重新拥有了四肢,可以说,芊眠在轮椅上的时候,静女的武艺已经可见一斑,之后芊眠开始习武,却因为她的感官极为敏感渐渐与静女打得不相上下,与人过招,总能猜出对方的下一招,令静女十分羞恼,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差。
芊眠回到酒楼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她默默在房中褪去上衣,来到镜前看着自己,胸前那鬼火形状分明,颜色如幽冥的冰蓝,她的眸子在黑暗的房间内闪烁着幽蓝的诡异光芒,这是与苗依截然不同的鬼火,这力量她早已能够随意操纵。
苗依……
芊眠在镜前悲凉的微笑,为何要我恨着这张一样的面容……
在芊眠被关在铁笼中忍受屈辱的时候,她一直深深恨着苗依,恨了整整十年,当教主告诉她,让她去把苗依找回来时,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所谓阴谋所谓诡计,芊眠根本不在乎教主到底要做什么。
她只在乎那一年的分离。
为什么被带走的是她……
为什么……
当我遭受如牲口一般的对待时,你却如寻常人家的小孩快乐的生活……为什么偏偏是你……
然而当她看见那张脸,那张几乎与自己一样的脸,芊眠心底深处却想哭。——我终于见到了你……苗依……
文殊在芊眠的门口驻足已久,他犹豫几分,还是选择了放弃。
还是回教以后再向她解释吧,就怕她不忍,坏了满盘计划,教主一定不会饶她的……
文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的苏家,却一片凝重。
合上门窗,苏寒在苏苏的闺房内端坐着,面色沉重。
苏苏因为方才发泄出部分妖气,现在已经平静了不少,迷朦的躺在床上,身体只觉得时冷时热,思绪一片混乱,而记忆,也似风如云的毫无次序的涌进脑海。
苏宸焦躁的在房内踱来踱去。
苏寒则平稳坐着,脸色十分难看。
“弟弟,我看这事不简单,我听苏苏说,她变成这样可能是因为鬼火释放妖气所致,鬼火?妖气?她还说那药里有毒……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苏寒默然不语,只是担忧的看向苏苏。
“你倒是说句话啊!”
“鬼火……听说是鬼女所属之物。”苏寒犹犹豫豫说道。
“鬼女?你是说前几年谣传的鬼岛上的鬼女?”苏宸愣了愣,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是说那个吃人的鬼女?我一直当那是哄骗小孩子的故事罢了。”
儿时总会被大人恐吓:不乖乖睡觉的小孩子,会被鬼岛的恶鬼们抓来吃掉哦……
苏寒的神色无比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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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俘网之劫】………
关于离海,民间流传着许多故事,鬼岛正是这些传说故事里的第三十三座离岛。
传闻,离海除了有现在大家所知的三十二座离岛,还有第三十三座离岛,大家称之鬼岛,据说是恶鬼居住的地方,这座岛神出鬼没,时隐时现,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它。而岛上的恶鬼长得十分可怖,喜吃小孩的肉。大人总爱拿这个故事哄骗调皮的小孩。
“不全是故事,你还记不记得,苏苏十岁那年,大约在她病愈后不久,兰漻国和夷禾国在前线征讨的军队回来,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两国发生决裂,兰漻国趁机吞并了侪国,而夷禾国则吞并了布翟国和筱国,争战持续到现在,我希国也无法避免的被卷入战事。”
“可是……这跟鬼岛有什么关系?”苏宸不解。
“你莫非不记得了?那时征讨的对象仿佛就是鬼岛。”苏寒肯定的说道。
“你这样一说……我倒有些印象了,当时似乎街上大家都说这事,说什么几国联手剿灭恶鬼,什么离海永享太平之类的……”
“如果苏苏真是鬼女……我看此事非同小可,恐怕道虚婆的死也与苏苏有关……”苏寒有些紧迫的站起身来,在房中来回走了几步,顿住,“那些人手段非常,我们恐怕要大祸临头了!”
苏宸眼神一凌,沉着声音说道:“要把苏苏交给那些歹人,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苏寒单手扶上苏宸的肩头,“大哥,我怕的是他们背后的人,如果是皇族,我们完全没有胜算啊!”苏寒又望向床上昏睡的苏苏,低低道,“谣传中,鬼岛在被征讨时失去了鬼女,至于鬼女究竟是什么……没有确切的说法,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每个帝王都相信一句话:得鬼女者得天下。不管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
苏宸听了,不甘的握紧拳头,口吻坚决的说道:“弟,你明天就上路去炎决岛准备院试。”
“大哥?!”苏寒惊吸一口气,这岂不是让他一个人逃?!
“我带苏苏先藏匿起来。等风声过了我想办法和你在炎决离岛回合!”苏宸仿佛下了决心。“那里到底是我希国皇帝居住地圣岛。他们应该不会在那里猖狂。”
“……大哥……”苏寒扶在苏宸肩上地手。劲道紧了紧。似乎想把他所有地信任交给了苏宸。“你要小心!”
床榻上。苏苏地眼角处闪烁着隐约地泪光……
这一夜过得十分漫长。苏寒守在苏苏床边很久。直到下半夜终于回房歇下了。
寂静地夜。苏苏睁开眼。双眸如血红琥珀。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声音清冷:“你出来吧。”
芊眠单剑挑开了窗户。敏捷地跳进屋里来。
苏苏的身体依旧痛着,她感觉自己思绪像海绵一样拥堵,然而感官却是异常灵敏。她早已嗅到窗外的气息。
苏苏哀哀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努力地使自己保持清醒。
“你还愿意跟我走吗?”芊眠问她,声音平静的像无风的湖面。
苏苏扯着嘴角,勉强的笑道:“我还能信你吗?”
芊眠微微拧眉,“文殊没有恶意,他只是想尽快带你走。”
“芊眠,你要我跟你走,你知道这对于我而言是多大一个赌注吗?”苏苏气若游丝的反问她,“他既有下毒之心,你怎么肯定他没有恶意?”
芊眠却无谓的笑了笑,“若真要杀你,我们又何必等到现在。”
苏苏听了,心里极不舒服。低了眉眼说道:“若没有难以启齿的勾当,又何必在药中下毒。”
芊眠怔了怔,想起教主的吩咐,想起他们的计划,他们的目的。
难以启齿的勾当……难道此时此刻在她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耻的人吗……
苏苏见她不说话了,便冷冷笑了笑,“呵……是我一见你就错信了你,芊眠……”
——我竟一见你便将你当做最亲密的人儿了……
芊眠听了,顿时表情扭曲起来,她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恼怒之色涌上面庞,“……是,你不该错信了我,就像当年我也不该信你!”
苏苏挑眉看她——
芊眠那眼中的怒火分明,她隐忍着颤抖的双肩说道:“我也不该信你,苗依!因为信你!使我忍受十年炼狱!”
苏苏仿佛一口气堵在了心口,咬着唇低声回她:“你明知道,那时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芊眠嘲讽的望着她,“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你迫不得已留下来!为什么偏偏是我?!!!”
苏苏不可遏制的怒拍床沿,“难道你想要我们一起死在伊萝吗?!!!”
一瞬间!妖气乍现!以妖娆的姿态簇拥于各自的身体四周——一个形似火狐,一个状似海蛟。
这一红一蓝对持着,犹如两团随时会扑飞腾空的火焰!
苏苏的眼神却又忽然悲戚,妖气收敛了起来,无力的半躺在床上,说道:“这是复兴伊萝的力量……不是用来自相残杀的力量……”
芊眠没说话,但也开始慢慢收敛了自己的气。
苏苏的身体还无法适应这妖气的操控,她的声音变得比刚才更加飘渺,“你想恨,就恨吧……可你不要忘了,你也是鬼女,你身后的人究竟打着什么主意,难道你就那么放心吗?”
芊眠冷冷的看着床上的苏苏,“无需让你来为我费心,我只用知道一件事,鬼女只需一个足以。”
苏苏难以置信的看着芊眠,“你就这么恨我?”
芊眠却背过身去,“我恨你,我恨你逃走,我恨你蛊惑娘亲,我曾在脑海里设想了无数次,见了你之后我要怎么杀你,扭断你的手脚,还是挖出你的五脏……”
苏苏一时无言以对了……
芊眠干涩的笑了几声,悲凉的意味几乎到了尽头。“苗依,分别那天,你已经看出我眼里的杀意了,不是么……”
芊眠走了。苏苏独自躺在床上,不愿想起那些记忆……
是否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苏苏觉得心好痛……
天才蒙蒙亮,单云离岛的东海岸已经人头攒动,各种商行货船在这里卸运货物,采购的小贩聚集到一起,岸边的搬运工们发出有序的吆喝声,整个场面既拥挤又嘈杂。
一行人匆匆赶到这里,大惊!
“不好!他要混上船逃跑!快回去通知堂主!”
文殊没想到苏家这么快就做出反应,他不禁焦躁起来,一旦让鬼女逃到茫茫大海上,恐怕就功亏一篑了!文殊急忙叫来静女,让静女带上所有人手速速乘西海岸的船去围堵——希望还来得及!
他想去通知芊眠,推门而入,却见芊眠的房间空空如也。
芊眠……
文殊脸色变得苍白,焦虑之色浮上面容——
芊眠,这个时候,你跑去了哪里?……
茫茫无际的离海之上,货船不快不慢的行驶着,已经航行了一整天,随着入夜,甲板上的水手与商贩越来越少,大家都纷纷回到舱房休息。唯有苏宸,一直警惕着四周。
海风很大,哭鸣一般震击着耳膜。他望着海面,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这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