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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在下面,我也知道下面待着很辛苦。”鲁一弃平静的话语中带着对别人很多的理解,这样的言语开头,会让听的人从一开始就感觉自己已经被说话的人完全掌握了。
“你们几个人中,相比之下你对宝贝的欲望是最强烈的,对我们行动的每一个步骤也是最好奇的。而在前往凶穴时,你的状态却又是最好的,并且还做了一些在凶穴派到用场的玩意儿,处处显示出你对凶穴周围的情形有所了解。凶穴无宝移位,这情形不是祖先留的典籍中可以知道的。只有实地查探过才可能有所了解。对家有凶穴的海图,又有凶穴起水的鬼船,这都说明对家曾经有人探过凶穴,只是没能探到正点,更没有想到根本没有宝构。所以我相信你的所知肯定也是来自于对家,还有你后来用的‘冷焰吹’,我后来也寻思过来,如果就是你当年一个排头的身份恐怕是搞不来的,而我又正好知道,江湖上许多突然消失的门派拥有的绝技最后都出现在了对家门中,这让我很容易就联想到你准备的物件也来自对家。”
船下只有铁头船划破水面的哗哗声。
“从那次在百变鬼礁遇到拦截后,我就对船上的人有了怀疑,这条海路是出发前刚刚定的,对家是如何知道而预先设伏的?还有在百变鬼礁时,我差点摔出铁头船是,你拉住我手腕却又甩脱落了,这件事情一直都在我心里存着疑惑。现在我想明白了,你当时是想将我摔出船外。这样只要我一入水,铁头船被冲走,我就只能做对家的扣料了。只是你一时疏忽了我缺了右手,手腕处无握节,这才会摔脱。还有就是那只魂瓶,我也细想了一下,当时大家慌忙入船舱,你滞在最后,没人看见谁拿进去的,那么这人只可能是在最后面。至于为什么拿那魂瓶,我估摸要么你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瓶子,拿上它只是日后好向你主上证明你探到过点儿了。要么就是你知道那是个魂魄依附的瓶子,带上它可以让对家那些会驱魂养鬼弄活尸的轻易寻到我们踪迹,紧坠不放。就像你进入凶穴范围后放下的‘木鱼浮鸣’一样,看着似乎是为了让我们知道回头路,其实凶穴以点围面儿,真有什么状况要逃命,随便往哪个方向,只要远离凶点就成,没必要按原路线返回。真正的原因是从那段儿开始,是对家以前没探过的水面,你那是给后面对家的四条大船放引儿。”
船尾下的破水的哗哗声变小了,这说明水面比刚才平静了些,也可以说离着陆地更近了些。风中的呜咽声几乎听不见了,只有偶尔的一声鹰啸还能听得清楚。
“在凶穴时,你自然状态最好,却是最不敢碰水的,甚至还诱骗那时思维混乱的鸥子用篙子试水。而你又偏偏准备了‘八抓收囊’,因为你知道这周边没有宝构,只能从水下找。其实有很多表现都在证明着你的可疑。只是我们慈性了、厚道了,把你的贪念归结为一般人都有的对宝物的向往。但既然我已经怀疑了,就肯定会有所作为,往凶穴去的时候还没什么必要,回转时倒是故意留了个暗手儿。在逃过‘倒海楼’后,我在舱里故意大声告诉他们说,前方的地方肯定有宝贝,那是因为我知道我说的话,不止是舱里有人听着,舱外也有人在偷听,而且还不止一个人在偷听。这话其实就是给你一个暂时还不对船上的人下手的理由,以便保证我们平安踏上实地。”
说到偷听,鲨口的脸微微有些泛红。这让他想起那天的情形,自己靠在船头的一侧船舷假装睡觉,而耳朵贴在舷板上,可以将船舱里的讨论听得清清楚楚。当时自己也注意到侧躺在舱台上的老叉,虽然不知道当时老叉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却是知道如果在舱台面上贴耳听,里面的说话声肯定比自己听得更清楚。
船尾下始终没有声音,鲁一弃对自己的判断开始动摇了,看来自己在什么关节上又出了差错,下面也许真的只是吊着一具死尸,亦或是在航行中钩挂上了什么东西。可是如果真是自己判断错误的话,那么对家的招子就还在船上这几个人中,这个可怕的人扣到底是谁呢?!
猛然间,鲁一弃感觉背后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鬼魅似的身影,顿时,冷汗沿着脊椎沟滚流而下。
瞎子悄没声息地出现在鲁一弃的身后,凭他的身手,鲁一弃根本无法觉察到他是什么时候摸上舵台的。瞎子没有说话,只是绕过鲁一弃,把耳朵悄悄地靠上了船尾的舷板。
鲁一弃调整了下自己受到惊吓的心情,然后继续说下去,他心里希望自己最后的剖析能激起下面人的反应,如果下面确实有个活人。
“你的那些同门在背后坠上,只是追踪方式太过招摇,明显是要将我们往计划好的目的地赶。因为他们知道了凶穴处没宝贝,也知道我们正往藏宝的地方去。我不清楚你是这样传递这消息的,夜间时用猎鹰传信?还是使驱魂码子?(传说中驱使鬼魂传递信息的一种方式,类似笔仙、请灰婆这一类的诡术)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招让你从大家中显形,只可惜牺牲了鸥子。鸥子改变航线,又不说明道理坚持不改回来,你只好杀死鸥子,将航线调回。而在我吩咐你转变航线时,你已然意识到自己入了窍口,处在了两卡的境地。如果要找到宝贝,就必须继续现在的航线,你的目的驱使你决不能改变航线;但如果依着我改变航线,而你一夜之中没有任何惊险变故的话,又同样证明你的可疑。当然,杀死自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失踪。为了确保你躲下船尾的过程不被夏叔和鲨口听到,也为了让没有睡的我发现端倪,所以你在舱里布了蒙药。”
船尾下还是没有声音,鲁一弃对自己的判断彻底失望了,往前迈一步,探头往下面看去。
“我没杀,我也不想被杀!”船下突然传来的低沉而凶狠的声音,这让已经放弃自己判断的鲁一弃怔住了。
瞎子突然往后扑出,而且是单臂挽住鲁一弃腰部一同扑出。就在鲁一弃的脑袋离开船舷外的那一刻,一根牵着铅铊的绳索如同蛇一样蹿上了船舷,挂着铅铊的绳头还打着旋儿,行家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样的招式本来是要勒住鲁一弃的脖颈。这是个好招式,整条船上有好几个高手,只有制住最重要的人,自己才有可靠的胜算。只是这个绝好的招式失败了。
铅铊霎时又不见了,就连离得最近的鲨口也没看清楚这东西缩回到什么地方去了。
步半寸愤怒了,一个被长久欺骗的人在发现自己被欺骗后才会出现如此的愤怒。他狂吼一声,举起钢叉沿船舷往后,探出身体试图找到下面的人,更试图一叉飞下,钉死那个狡诈可恶的人扣。
但是他找不到目标,这现象让他意识到下面的人也许比他更熟悉铁头船的结构。当他顺着船舷也急匆匆地登上舵台时,铅铊再次由下飞出,这次没有打旋儿,而是直奔步半寸的面门。正愤怒着的步半寸快步朝前走着,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脚步声导致自己成为攻击的目标,更没想到攻击的武器会如此准确快疾……
一旁的鲨口动作也极快,这样的速度很难想象是他这样一个壮硕的身体施展出来的。比他身体更快的是他手中的刀,如闪电划空而过。刀头的走势也很是奇特,是将“劈、点、削、挑、割”汇作一道的招式。刀头的落点也很明确,是在铅铊后五寸半的位置,这段长度的绳索对于攻击的铅铊来说就相当于蛇头与七寸的关系。
刀头落在了绳索上……
铅铊依旧直扑步半寸面门……
鲨口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手中南海火岩百集钢磨制的斗鲨刃竟然没能让那根根本不起眼的棕灰色绳索有少许的损坏。更没想到的是那绳子上所带的力道和韧劲竟然将他的斗鲨刃重重弹起,使得他那一式有多种变化后着的刀招在最先的“劈”才完成一半,刀头便已经远离绳索,招式完全被化解了。
铅铊已经挨上了步半寸的脸了,步半寸已然没机会躲闪了,他只能下意识地闭眼侧脸……
“噹!”地一声脆亮的响声,铅铊砸中了,就在步半寸闭眼侧脸后露出的左腮帮位置。
庆幸的是步半寸在闭眼侧脸的同时,将手中举着的钢叉叉头隔在了脸与铅铊之间,铅铊砸在钢叉上,强劲的撞击力使得钢叉叉头挟很大剩余力量再撞到步半寸的脸。疼痛差点让步半寸昏厥过去,他感觉自己的面颊骨仿佛全部碎裂了一样。
面颊骨只是仿佛碎裂了,如果真碎了,步半寸难逃一死。这归功于他隔住的钢叉,更归功于他撑住钢叉的那只有力的常年把握舵把的手臂。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功劳要算在鲨口只劈了一半的那一刀。
虽然面颊骨没有碎裂,但面颊却是在转眼间便红肿胀鼓起来,那形状正是三根叉刺的模样。
铅铊和第一次一样霎时又不见了踪影,根本没人看出那是从哪里来,又躲到哪里去了。
步半寸的愤怒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惧。鲨口佛陀般的笑口收敛得很怪异,从他嘴角到面颊到眉尾的皱褶看得出,他非常地谨慎,提着脑袋拎着命地谨慎。两个人都没再乱动,也不敢乱动。下面的人扣是个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高手。而且这高手在和他们混在一起好些年的时间中,不曾有丝毫的迹象显露出来,这更说明他是高手中的高手。
“哼,不错。你话很多,不过真的都说得不错。但有一点你也许没想到吧,我拎清了你的底儿。一次是我故意撞击你肩头,还有一次在我后跌时无意中用手肘将你击昏。这些都明确表明了你不是个真正的高手,你连一点普通的招架、躲让都不会,甚至连个练家子都算不上。既然你是个假料,这船上又有谁能奈我何?还是乖乖地往前漂吧,离实地儿也不远了。上去把事儿了清,你我都安生。”这一番话说得和平常是没任何不同,不带一点烟火气,沉稳得着实吓人。
在言语和手段两个方面都经过一次较量后,双方成了相持的状态。虽然鲁一弃这边有好几个人;但是主动权却在船下的老叉手中。那只带着铅铊的探底绳,铊是融白金的梨山铅做成的,绳是哥什尔沙漠中曾经出现过的食石毛人族不腐的毛发编成,招是正宗的南派伏魔流星。上面的几个行家都心知肚明,平地儿明干自己都不是这样一个高手的对手,更不用说显到船下去抠招子对决了。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在船尾守着,利用人数和位置的优势,对老叉进行阻击。
问题是现在舵页被卡住了,船的行驶方向完全操纵在老叉手中。自己已经不是被逼迫往那个可能有宝的地方,而是任由别人安排往那个地方。
“落帆……”步半寸才说了两个字,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还没等他寻思过来,鲁一弃已经接上了话头。
“不行,落帆那不就是在等对家干撵吗,让他们捡搁滩鱼。”鲁一弃能感觉到坠在背后的对家船只已经被他们甩得很远很远了,肯定是丢了魂瓶,断了魂引子,让他们失去了追踪的目标。但这种状况肯定是暂时的,凭对家那么多的高手,凭藏在船尾下善于留引子的老叉,重新找到追踪痕迹的时间不会长。现在方向已经不能改变,这要再一落帆,很快就又会被追上,到那时再被撵上,对家肯定就要“活起兜”了(渔家的俗语,意思和一锅端、全活捉差不多)。
“前面哪来这么多鸟儿的?”站在船甲板上一直没挪地儿的女人突然开口了。
鲁一弃和步半寸连忙回头看去,远处真的有许多白色。灰色的海鸟,而且好像不止一个品种。
“有鹭鸟,有水娑鸟,还有海灰莺。这是怎么回事?”步半寸认得好几个品种的海鸟,但他不知道这么些个鸟怎么会聚在一起的。
鲨口没有回头,他清楚自己的职责,始终盯住船尾下。稍微的疏忽会留给高手好多下杀手的机会,何况船尾下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但他听到了步半寸的话,他的经验告诉他,出现这样品种的水鸟只有一种可能,离陆地很近了。
“看得见岸线吗?有港口和船场吗?”鲨口依旧没有回头。
“哪有!根本连岸线的影子都看不到。凭啥该有岸线、港子什么的?”步半寸也不知道鲨口怎么会问这样的话,但他知道鲨口虽然话不多,说出来的都是很有把握的。
“没道理呀!你刚才说的那些鸟儿都是出不了远水面儿的,它们只能在靠近海岸边的地方寻食。因为他们不能长途飞行,也无法在较大的浪子里浮游。”诧异和疑惑布满了鲨口的脸,但他依旧没有回头,死死盯住船尾下。
瞎子拍拍鲨口的肩,示意自己会盯着,让他回头查看下前面到底怎么回事。虽然鲨口对瞎子能否及时察觉下面的攻击很有些担心,但是他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回头往船头前方看去。
果然,状况和步半寸说的完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