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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宝狂歌-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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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前面又退出一片滩涂,就是没有退出的地方也有很大段距离是淹不过膝的水面,除非什么地方有暗藏的沟壑。鲁一弃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不管前面的滩涂是实是陷,也不管前面的水面下有多少凶险,他们只能往前冲,当然,也可以说是往前逃。

杀手的武器很统一也很少见,他们用的全是带月牙护手的十寸短钩(这种钩与

第二章中提到的吴钩不一样,吴钩其实就是剑,而这里的钩是真正以钩为器的兵刃)。钩身较宽,差不多和茅叶剑差不多,钩身两边全部开刃;钩头也大,弯曲半径超过大海碗;手柄处护手月牙也都开刃磨刺,柄尾带三寸尖棱。正所谓远钩、中砍、近刺,后扎,就是充分利用钩头、钩身、月牙和柄尾作为攻击部位。这兵刃很难练,容易自伤,但使用起来却极其刁钻凶狠毒辣,有人把这种兵刃叫做“兵中之鬼”。

迎上去的鲨口虽然没有这样好的杀人武器,却也有刀。他的身上各种各样的刀子十多把,尖的、秃的、厚的、薄的、直的、弯的、利的、钝的都全了。只是刀再多,他只能一只手拿一把,刀再利,也都只是刮鳞、剖鱼、劈贝用的,这能和那些利钩相比吗?

当鲨口将一个杀手的手臂从手腕到肩头的肉像剔鱼片一样贴着骨头剔掉后,当鲨口将一个杀手的膝盖骨像剜贝肉一样剜掉后,这两堆人意识到对手手中杀鱼的刀杀人也一样地凶悍有效。于是他们连同受伤的留下八个人围住鲨口,剩下的六个继续往鲁一弃他们逃去的方向追去。

瞎子的状态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昏厥后好多了,特别是当他踏上实地,贼王的风范便逐渐显现出来了。刚出水的滩涂面有一层浮泥,踩上去溜滑溜滑地。鲁一弃和女人相互搀扶着,还不时地摔跌,连滚带爬地弄得像两个泥猴。瞎子虽然眼不能见,但是却像个风中的摆柳,虽然也趔趄不断,却始终双脚着地,怎么都不跌倒。

既然状态已经恢复得很好了,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阻击第二拨杀手的一道坎。但第二拨的六个杀手相互间的距离拉得很散,所以瞎子只拦下了四个,余下两个继续往鲁一弃这边扑来。

幸亏是那两个杀手同样不适应这种湿滑的地面,也幸亏那两个杀手脚上的薄底硬衬的快靴尤其不合适走这样的地面,再加上鲁一弃不断地朝后面开枪射击,虽然不能射死他们,却也起到一定阻挡的作用。这种种的原因让鲁一弃和女人奔出好长一段距离都没有被收落到扣。

“那里!那里有车!”女人眼尖,发现前面已经完全出水的滩涂上缓缓地过来几辆牛车。

鲁一弃已经没时间再考虑太多,求生的心理让他本能地就往牛车那里奔去。

有牛车当然就有人,而且还有不少人,他们都是乘着退潮下海踩文蛤摘紫菜的。其实这些人早就被鲁一弃的枪声惊动了,正拿着各种杠棒铲耙警惕地望着这边。

牛车这边的滩涂出水得早,浮土已经干了不再湿滑。所以鲁一弃和女人虽然奔逃的速度变快了,而那两杀手的追赶速度却变得更快。眼见着前面奔逃的两个跌撞着离牛车不远了,后面追杀的两个也已经斜挺着短钩离他们没几步了。

女人一个踉跄扑倒在一个积水坑里,同时也将鲁一弃带跌下来。这个积水坑不深、不宽也不滑,本来两步就能跨过去,可女人实在走不动了,她眼下只有扑倒喘气的体力了。

鲁一弃倒在女人的身边,他是被女人带着转了半个圈后躺倒在水坑里的。所以他能看到背后两个杀手正举着短钩走过与他们之间距离的最后几步路,明晃晃的短钩反射着西落太阳的光芒,将两条光斑映在鲁一弃的脸上、脖颈上。

鲁一弃把喘息着的嘴巴紧紧闭上,等待最后一瞬间的来临。嘴巴里有水坑中溅入的海水,很咸很苦,像眼泪。

锋利的弯钩没有能及时落下。因为就在这刹那之间,几十根棍棒、铲耙朝着两个杀手挥舞而去。

是的,牛车这边的人动手了,而且目的很明确:击溃杀手,救下鲁一弃他们两个。

为什么会这样?鲁一弃不知道,杀手们也不知道。其实原由很简单,这里沿海以前经常遭倭寇、海盗掠夺侵扰,所以下海的渔民、滩民都多少练些简单技击,而且下海时都是结成帮队,用来防御倭寇和海盗。两个杀手的装束打扮偏偏怎么看都像是倭寇、海盗,而且他们提着杀人的武器追赶的人中还有个女的。这些理由让他们很简单地就判断出自己应该怎么去做。

这些挥舞着棍棒、铲耙的人虽然武器很不成样子,但一个个倒也孔武有力、有招有式。在这样一群人的攻击下,两个杀手虽然也伤了几个人,但自己却也被搞得手忙脚乱、疲于招架。

就是这样一个短短地间隙,让紧闭嘴巴的鲁一弃深深呼出胸中的一口浊气。惊恐慌乱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于是在棍棒挥舞的空隙间,他冷静、迅速地寻找这些枪击不死的杀手的豁儿。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连续地射出。

前后三颗子弹射出只是发出了一声长音;前后三颗子弹却是串成一条长线;前后三颗子弹恰到好处地在起伏挥舞着的棍棒、铲耙间隙中穿过。

三颗子弹的落点是共同的,一个杀手的左眼。于是随着子弹先后的扑入,杀手头颅的前面绽开了血花,杀手头颅的后面溅出了脑花。

到底是受过无数次残酷训练的杀人机器,到底是经历过无数次杀阵的江湖好手。就在被射中的杀手身体才倒下一半的时候,另一个杀手突然狂攻两式,踹倒一个围住他的滩民,朝着左后方蹿出。

目的很明确,急速逃走;方法很正确,佯攻后破围;逃走的方向很准确,正好可以利用围住他的人群替他挡住子弹。

他是逃出了十几步,可子弹要追上这么十几步并不困难。这次只有一颗子弹,从人群的缝隙中穿过,准确地钻进他的左后脑,那部位和第一个杀手溅出脑花的位置一模一样。钻进后脑的子弹又从杀手的左眼钻出,但只是露出了个弹头尖儿便停住了,将杀手的左眼瞳孔换成个金属的。

杀手并非刀枪不入,杀手只是在黑色衣靠和蒙面巾中多套了一层密棕藤护具。这种多层细密编织,再加层间软夹制作而成的护具足以挡住手枪这类武器的攻击。这些是鲁一弃在撕开死去杀手的外衣后得到的答案。

瞎子在鲨口的搀扶下赶到鲁一弃这里的,围住鲨口的八个杀手在又有一个被鲨口削掉整个下颌,两个被切断颈椎骨后,一下子都散了,丢下不能动的重新往大海的方向逃走。

围住瞎子的四个一个都没逃。虽然瞎子刚开始只是将其中两个脚面骨刺穿了。但在后面赶来的鲨口协助下,不但两个脚面骨被刺穿的被鲨口用宽根厚背开贝刀切断颈骨,另外两个也都被瞎子的盲杖挑碎了裆中阴囊。

在下海滩民的引领下,鲁一弃他们四个终于上到海岸之上,几十天的海上漂泊,现在又重新闻到土腥味儿,又看到房屋树木,鲁一弃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的。

鲁一弃上来后第二个感觉就是这里真的离宝构不远了。其实细细想想也是,上次在东北山林中“高低错”坎面处,用“逆光寻刺”法读懂柴头“弄斧”图含义,从中获知这正东之宝为“地”宝,既然是“地”宝,不在陆地上寻,反到茫茫海上去找?看来对家逼自己走这么一趟也是只知其象不明其理,对祖宗藏的这几宝还是知之甚少的。

此处地界沃野平川,土地肥硕,河溪交错,均是湿土无石的绝好耕种之地,而且让人想不通的是临近茫茫大海,却丝毫未受其盐碱之害,这不知道是不是宝力起的效果。

向那些滩民打听了一下,原来此处已经到了南通州的辖内。南通州东临海,南临江,西、北方向均是平川沃野,界内河道纵横,物产丰饶,绝对是个少有的鱼米之乡。“弄斧”图上说般门弟子鲁子郎携宝带一子一孙一侄,从扬子江下水,顺流入海,从此不知所踪,或许真是没寻到凶穴,或者出来什么差错,以至于无奈流落此地,并且藏宝与此。

既然鲁一弃有了离宝构不远的感觉,当然就不会就此舍弃。于是他将“弄斧”的玉符挂到了衣外,希望能凭此信物找到鲁家的朋友和祖上在此藏宝护宝的后人。

在滩民的引领下,鲁一弃他们来到海边的一个小镇子。看得出,这个小镇建镇的时间不会太久,因为房屋都较新,还有许多临时的泥棚屋。原来这里前些年是开掘海港子的工匠们的聚居地,后来海港掘成,部分工匠留下改吃海子饭,再加上其他迁居而来的流民和当地该上岸讨食的渔民、滩民,就渐渐形成了这样的一个小镇。

此处民风极好,在小镇上,鲁一弃他们说自己是遇到海盗逃出的北方海客,被劫得身家全无。这种事情很容易博得吃海子饭的人们同情,便都极热情地安排他们洗住饮食。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他们才只是洗完澡换上衣服,就已经有人在饭桌边等着他们了,这是一个认得“弄斧”玉符的人。

许小指,原先是一群专门下海滩踩文蛤、蚶子滩民的头,据说他踩文蛤、蚶子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用脚将一块滩涂踩松软,让文蛤、蚶子冒上来,或者用犁口拖杆拉,把文蛤、蚶子从泥沙中翻出来。而他打眼就能从根本没有痕迹可辨别的泥沙中看出文蛤在什么地方,然后指头插入泥沙直接捏出。因为一直这样踩取贝类,使得他的双手手指如钢如铁,破贝钻石,捏力无比。这功夫是独成一路,后来也不知道谁起个头,都把这把式叫做“破贝捏指”。

眼下这许小指已然不再做踩贝行当,而在这小镇上做收贝贩贝的坐地贩子。他认识这“弄斧”玉符,却不知道这玉符的真正含义,只是因为有人给他看过这样的样式。那人是他贩文蛤蚶子时认识的一个朋友,在几十里外的通州城里。

鲁一弃暂时相信了面前这个黑瘦的汉子。如果这人要说认识这“弄斧”是因为和鲁家有渊源,或是受过般门什么恩惠,那么他的可信度就很值得怀疑,世上的巧事多,却都不会落在他鲁一弃一人的身上。而这个人说的却是见过这“弄斧”的样式,这就有可能和柴头有“弄斧”图是同样道理,鲁家在这里留有守护“地”宝的传人。而自己的感觉正好也确定这里有宝,两下便合上拍了。再说了,不是终归还有个“弄斧”的样式可以来证明他的诚实吗。所以鲁一弃没有和这个黑瘦的许小指多说什么,只是要求见见他所提到的“弄斧”样式和藏有样式的那个朋友。

几个人是乘小班船从通州城东门入城的。其实在离着通州城很远的地方,鲁一弃已经能感觉到此处霞气氤氲、紫辉腾祥。

许小指在来的路上一直都说叨着通州城的事情,从他的介绍中鲁一弃得知这通州城四面环水,河道交错。年年风调雨顺,从无灾害,古时就被称作“崇川福地”。在通州城南面临江之处有五座小山,其中最为俊秀的一座叫狼山,不过这山上没有狼,也没有什么地方像狼。据说原先叫做紫琅山,后来不知道为何把个很雅致名字改作这样一个俗气的名字。

“崇川福地”、“紫琅山”,再加上千里滩涂,玉牌上所识的三个字“福”、“琅”、“滩”都齐了。所以还未等入到城里,鲁一弃的心中已然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此处的宝构就在通州城附近。

通州城早年间的城墙现在已经破损许多,但当年的护城河却依然秀丽清澈。这护城河又名濠河,史载“城成即有河”,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千百年来,它担负着防御、排涝、运输和饮用的重任。宽窄有序的水面,清澈的水流,迂回荡漾,波光粼粼,处处是鸥飞鱼翔的自然美景。

鲁一弃他们是从东门运盐河经龙王桥、三元桥转入濠河的,由于是专门载客的班船,他们又绕到北极阁西面的小码头上岸。船从此处水面过去时,鲁一弃觉得这周围的环境有着什么不寻常,但是匆匆而过,他也来不及细看细想。

上岸后,许小指领着他们再沿濠河往南步行,过通济桥、望仙桥、众安桥,来到南门口子外的万盛油坊。

这一路走下来,通州城的大概轮廓让鲁一弃的脑脑海里找到个风水概念——天鬲聚福(鬲li:古时一种可以盛米盛水还可蒸煮饭食的器皿)。这个概念来自于隋代萧吉的《相地要录》。在这里南部有山为鬲盖,周围水道环绕为鬲身,中间又有多道水路横贯为鬲隔。对于一方民生来说,这是个有衣有粮无灾无难的上上吉风水之选。

而且这里的布局还让鲁一弃想到在北平琉璃厂见识过的一件绝好古件儿——玲珑坠五福套连环。这里多道河道套连为环,众多桥梁为玲珑坠,南面五山则为五蝠(福)。

万盛油坊门面上的生意很好很热闹,但油坊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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