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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一日起,水澜就似乎消失于人间。她每日无所事事,不过是在城中闲逛,看见她的人都知道她是来自摩呼罗迦族的女人。有些人很好奇,会多看她几眼,有些人则视若无睹。
深心里也会想到,不知他在这城中的那个地方。也许是在神殿之中吧!只要手指触到怀中的小泥娃娃,就会下意识地想起他。如果触不到,仿佛就把他抛诸脑后。
可是她并不是来乾闼婆城生活的,她的命运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贡品。
她不曾见过那些过去的贡品,从未有人向她提起过那些女子的下落,她也没有半点好奇之心。也许她们已经不在人世了,或者是做了乾闼婆贵族的侍女。嫁人是不可能的,不同种族之间的通婚一向被禁止。
被进贡的女子,并不真地被当成一个平等的生命,不过是用来发泄的器具。然而却好象没有一个人对她有兴趣,她来了就被冷漠地放在一边,好似再也没有人还记得有这样一个被进贡的女子。
这种情形却使影雪有些尴尬,同样也使她一畴莫展,难道乾闼婆族人都是这样对待进贡来的女子吗?还是只有她是一个例外。
有一日,事情总算有所转机。
从清晨开始,影雪仍然一如既往地在城中闲逛。这些日子以来,她之所以不停地在城中治游,也无非是在提醒大家,不要忘记,还有我这样一个人在这里。虽然她是所有进贡的女子中最美的一个,偏偏又是最不受重视的。后来她才知道,之所以没有人骚扰她,不过是因为水澜早就已经暗示过,这个女人是属于他的。但那时,她并不知道有这件事情。
街边的路人,身上皆泛着淡淡的蓝光,蓝色辉光是乾闼婆族的标志。蓝色其实是一种很美丽而温柔的颜色,尤其是淡如水色的蓝,如同海水一样的忧郁。
可是影雪却不喜欢周围泛滥的蓝色。摩呼罗迦族身上的辉光是绿色的,从小到大,触目所及,都是绿色的辉光,她早便习惯了那无时无刻的绿,如同是枝上的第一抹新芽。
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水中的乾闼婆族就与陆上的摩呼罗迦族征战不休。最早是如何积下恩怨的,已经无从查考。许多代以来,互相杀来杀去,怨恨就一代一代地翻新着。有时是乾闼婆的人杀了摩呼罗迦族的人,因为记恨,摩呼罗迦族人便再去杀了乾闼婆族人。然后乾闼婆族人再杀回来。
所谓之恩怨,并不真地存在谁对谁错,不过是越杀仇怨越深罢了。
每个摩呼罗迦族的族人,从生下起,就知道蓝色辉光是本族的宿敌。在修炼灵力时,也会将蓝色设计成假想的敌人。
如今她却每天都面对着无处不在的蓝色。不仅人是蓝色的,连天空和大海亦是蓝色的。这温柔忧郁无处不在的蓝色,落在她的眼中,却似要将她逼疯了一样。
她向着城外走去。靠近海水的地方是金黄的沙滩,她在沙滩上坐了下来,迷茫地望向对岸。透过城外的水气,外面的一切都梦幻般地不真实。偶尔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火光,不知是指引渔船的灯塔,或者只是云层之间的烟霞。
她忽然看见醉倒在沙滩上的少年。那是一个身穿蓝色长衫的男孩子,枕着一只翻倒的酒坛,睡在沙滩之上。
她不由地停下脚步,看那少年身上的辉光,应该是族中重要的人吧?
她迟疑地站着,是不是应该绕道而行呢?
那本来已经睡着的少年,似乎发现了她的存在,忽然坐了起来,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望向她。
四目相投,她心里一动,这双眼睛长得很象水澜。
“摩呼罗迦族人?”少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今年他们进献了一个很美的贡品。”
影雪施了一礼,神态略显矜持,这是照着镜子练习过许多次的。母亲说过,只有这种表情才最能引起男人的兴趣。
少年一跃起身,“你就是那个叫影雪的女人吗?”
影雪不知他为何要加上“那个”两个字,这种无礼的语气使她有些怒意,她不愿理睬他,转身欲去。
那少年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真大胆,我和你说话,你居然敢不回答,你知道我是谁吗?”
影雪淡然道:“从你身上的辉光看,你应该是位王子吧!”
少年有些好奇,“你的眼光很不错,我就是二王子水沧。你能够从辉光上来分辩我的身份,你不应该只是一个单纯的贡品。”
影雪轻轻一甩,将他的手甩脱:“我不是贡品,又是什么呢?”
水沧冷笑道:“不错,无论你曾经是什么,你现在都不过是贡品。”
他又坐了下来,伸出一只脚,“我的鞋掉了,你给我穿起来。”他傲慢地注视着影雪,贡品,如果你甘心只做贡品的话。
影雪看了他一眼,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脸长得很象水澜,但脸上那种飞扬跋扈的神情却是不象的。水澜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略显忧伤的落拓神情,对世事漫不经心。却又偏偏透着一股子认真劲,尤其是当他凝视着她时,让她觉得他不仅很认真地看她,也很认真地想着她。
她蹲下身,将水沧故意踢落的鞋穿在他的脚上。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水沧便看见她微侧着的脖颈,肌肤如此雪白,连里面细微的血管也隐约可见。她给人一种不胜寒意的感觉,似乎楚楚可怜,却又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她似乎很冷,若是靠近了,可能就会被她的冷冻伤。
这感觉让水沧颇为欣喜,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他忽然把她按倒在沙滩之上,嘴唇亲向她的脖颈。
影雪身子一僵,但她却没有挣扎,任由水沧亲吻着自己的脖颈。水沧的吻越来越向下,逐渐移向她的胸口。
影雪仍然一动不动,任由水沧摆布。
水沧倒有些奇怪起来,抬起头道:“你为什么不叫?”
影雪淡然一笑:“我为什么要叫?”
水沧道:“你可知我要做什么?”
影雪点头:“我知道。”
水沧道:“你不要以为我和你做了这种事情,就会对你好,你不过是玩物。”
影雪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你对我好。”
水沧饶有兴致地道:“你知不知道我身边的每个女人都想让我对她们好,她们都想做我的妻子。做了我的妻子,就可能成为未来的乾闼婆族女主人。就算我不能成为乾闼婆王,至少也是王子。做王子妃,不也是很不错的吗?”
影雪淡然道:“我从来不知道族间是可以通婚的。”
水沧呆了呆,笑笑道:“你这个女人真有趣。”
他重新审视着影雪,“你真漂亮,人们都说罗刹族的女人是最漂亮的,但是你比她们每一个都漂亮多了。”
影雪默然不语,一双明若秋水般的大眼睛幽幽地看着水沧。
不知为何,水沧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淡淡的哀伤,也许是因为那眼中的一抹无奈吧!他莫名地有些手足无措,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似乎做任何罪恶的事情都是无法原谅的。他迟疑不定,是否应该放开这个女人?
他还未想到答案之时,就已经被人提了起来。那人用力一甩,将他抛了出去。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用看也知道,必然是哥哥来了。
他的身子在半空中一转,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回过头,果然是水澜站在影雪的身边。他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说:“哥,你又管我的事。”
水澜淡然一笑,“你回来了也不去拜见祖父,他老人家一直很思念你。”
水沧做了个鬼脸,“你居然会在乾闼婆城,真是奇迹。通常祖父挂念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水澜瞧了他一眼,“若是你想当乾闼婆族的继承人,就应该变得更乖一点。你难道不知道祖父最讨厌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吗?”
水沧“哼”一声:“你不是一样整天游荡,可是祖父还是更喜欢你。”
水澜默然,水沧看了看仍然躺在地上的影雪,有点不怀好意地说:“你喜欢这个女人吗?她可是摩呼罗迦族的人,要是让祖父知道你喜欢她,你就有麻烦了。”
水澜皱起了眉头。水沧转身就跑,他知道水澜皱眉的时候,通常是他的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他为什么心情不好?是不是被他说中了心事。难道他真地喜欢这个摩呼罗迦族的女人?
第十一卷 水影雪澜 第五节
下载TXT。(。xiazaitxt。) 更新时间:2007…9…3 3:55:00 本章字数:3935
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蓝天和白云。
影雪躺在沙滩上不动,她看见白云的影子下面,有淡蓝色的衣袂正在飘飞。她的心里就有些寂寞,为什么会是他?是自己太大意了吗?如果那时能够仔细地看看他,就应该能够看得出他身上的辉光。虽然他在刻意隐瞒,可是如果她用神通去看,这样强烈的辉光是不可能看不见的。或者这本来就是宿命的安排?
水澜在影雪的身边坐了下来。他的心里想的亦是同样的问题,为什么在初见的时候,居然没有看出她身上的辉光。从辉光来看,她不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摩呼罗迦族女子。
“你找我,是因为你知道你会成为贡品被送到乾闼婆城来,是吗?”水澜终于先开口了。这句话他想了很久,一直想要问她。
“是的。”影雪平淡地回答,“只是我没想到我随便捡了一个男人,居然会是乾闼婆族的人。”
随便捡了一个男人?水澜的心里生起一丝怒气,如果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吧?想到如果那一天不是遇到了他,影雪可能就会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同床共枕,将自己的身体交给那个男人,他的怒气就越来越高涨起来。
他冷笑着道:“你可知道,进献不贞的女子,是对我族的一种污辱。这已经足够我族向你们宣战了。”
影雪终于将头转向他的方向,可是他并没有看她,双眼盯着远方的大海。她只能看见他的侧面。
他的脸似乎比上一次见面要削瘦一些了,脸色也益发惨白。为了看清他的眼睛,她坐起身,转到他的正面。四目相投之时,水澜却似不愿看她,立刻又把脸转向别处。
她认真地说:“如果你们想再次战争,我就会先杀了你。”
水澜冷笑,“你能杀我吗?”
影雪淡然一笑:“你的灵力确是比我强,但世上的事,没有绝对的。也许我可以杀死你,也许我不能。但如果再有战争的话,我总是要试一试。就算不能杀死你,我却可以死在你的手里。这样,我就不会觉得愧对族人了。”
水澜咬了咬牙,“这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吗?你们真可恶,以为派一个女人来,就可以监视我们一举一动吗?我告诉你吧,你什么也不能改变。”
影雪淡淡地笑,“我并不想改变什么,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我也不想阻止任何战争的发生,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我的努力杀死你,或者被你杀死。只不过如此而已。”
她站起身向着城中走去。
水澜看着她的背影,终于忍不住问:“那天,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影雪微微一滞,但她却决绝地没有回头。
水澜低声道:“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三十天。我想也许你会回来,可是你到底没有回来。”他也不知影雪是否听见了。他想他这样感伤,大概只是因为他太多情了。
他是一个轻易便会爱上美丽女子的男人,每一次与恋人分离之时,他都会十分感伤。这一次,也一定不会例外。只要再爱上别的女人,就会忘记这个可恶的摩呼罗迦族女子。象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
他忽然想到表妹碧瑶。她是族里的第一美女,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不过他从来不曾真地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这是自然的,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生得再美,也不过是一个一起长大的熟人罢了。怎么样也不会对她产生爱情吧!
可是他现在却忽然觉得也许他应该去探望一下表妹,到底她是最可能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他并未感觉到自己心里报复般的快感,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必须要这样做,否则他一定会一直沉浸在那个女子带给他的哀伤之中。
他悠闲地向着城中行去。那么就快一点爱上别的人吧!这样才是忘记哀伤的最好方法。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混在表妹的香闺里。每日沉醉,醉后便观赏表妹的舞姿。乾闼婆族本是舞神,族中无论男女皆精通舞艺。但他身为乾闼婆族的王子,总是觉得跳舞是一件有损颜面的事情。那只应该是女人取悦男人的伎俩,身为王子的人,又怎么可以轻易便载歌载舞?
因而当其他的族人跳舞时,他总是百无聊赖地坐着不愿起身。族中少女却因为他这一点,更加迷恋他,觉得他实在是一个即忧郁又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