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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端着瓷盘的手连他自己都不经意的捏紧了一下，菲欧会相信他的反应是绝对真实的。然而现在，菲欧可以完全肯定的说，这个鲍勃一定没有那么简单，至少和他的过去有关联。
“不不，我只是觉得有些眼熟而已，哈，鲍勃兄弟不要在意。”
菲欧一边回答一边用茶杯遮挡自己的表情，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控制得住自己，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法来避开鲍勃的反试探。不过，从这句话能听出来这个鲍勃已经对自己起了戒心。
看来只能暗地里调查一下了。
甘冽的茶水在齿间激荡，菲欧不着痕迹的瞥了鲍勃一眼，在心里决定了下来。
……
正午，圣玛丽安大教堂的钟楼里传出阵阵钟声。
从酒馆一路跟踪到国王大街，皮克斯和莱万怀疑前面这两个商人打扮的家伙有鬼的程度也不断的加深。正常人哪里会像他们两个一样，这半天的功夫，几乎把整个西城区都绕了一遍。好笑的是，他们两人为了演的更像一些，一路上到处装着看不懂路的样子不停地问行人，可他们恰恰没想到，就是这样画蛇添足的行为反而加深了皮克斯的怀疑。
马斯切尔诺的每一条街道上都有指示牌，不过牌上的信息是用泽尔堡语和贝尔格兰德语写的。这两个人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国外来的，按常理来说他们应该对泽尔堡语不太熟悉，但既然是从事国际商业的，贝尔格兰德语一定是必修的一门功课，他们完全可以通过路牌来识路。就算他们连贝尔格兰德语都不懂，但他们在问路人的时候，却讲着一口无比流畅的泽尔堡语。
如果不是在泽尔堡待过多年，怎么可能会这么纯熟的泽尔堡语？但如果已经是泽尔堡的常住户，难道还需要问路吗？
这种自相矛盾的行为增加了他们的可疑性，不过他们自己却完全没有考虑到。
两个人慢吞吞地走到契尔诺夫大公的府外，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又在原地逗留了几分钟，这种反侦察意识更表明这两人不简单。
皮克斯和莱万也颇有经验，干脆直接走上去从他们面前经过，这种做法比在远处试探更能打消这两个人的疑心。而且现在还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其他同伙在监视，主动出击是最好的选择。
“等会儿你上去碰掉他们两个的帽子，看看这两个人长什么样。”皮克斯向莱万做出手势。
莱万镇定了一下之后往那两个人走去，皮克斯跟在他的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现在已经快接近中午，街上来往的人很多，偶尔擦撞一下也不奇怪，如果这两个人被莱万碰掉帽子之后表现出异常的反应，就可以判定这两人一定有问题。
莱万走上去的时候，皮克斯飞快的转头扫视了四周的楼房和街角，并没有发现其他形迹可疑的类似同伙的人员，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之前在法医办的报告上看到戈洛鸣之花的时候，皮克斯就已经确定马斯切尔诺城混进了戈洛鸣的特工，如果他的预判正确，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戈洛鸣特工组的成员，现在正打算和其他人碰头。
他皮克斯虽然本事不错，不过要和这些变态的特工对上还是有可能会吃亏，所以现在只能试探，不能贸然出手。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他们在帝都里这么放肆，等一切都确定了就去找菲欧他们，把所有线索都联系起来，弄清楚来龙去脉。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亲手把这件事情了结，这是他皮克斯的决心。
“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正在想着后续的计划的时候，莱万已经和两个人中的一个碰到了一起。他也是干这个的老手，撞的位置和力度都很恰当，既能保证把那顶帽子撞掉，又不至于把人撞倒。
“我帮你把帽子捡起来吧，真是抱歉。”莱万端着一脸很抱歉的样子，不等回答便弯腰去捡帽子。
但是那个被撞到的可疑人物完全没有反应，只是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这倒是完全出乎了皮克斯和他的预料。
等把帽子捡起来还给他时，莱万趁机仔细地看了看这人的样貌，只是这一看让他忍不住的大叫了一声。
路上的行人纷纷看向他们，显得有些好奇。那人也朝莱万露出一脸有些呆板的笑容。
“谢谢。”他说。他的泽尔堡语的发音很地道，完全不像是外国来的人。
莱万怔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的表情充满了惊恐，皮克斯不知道自己得力的下属这会儿在抽什么风，为了避免被拖住，他赶紧快步走到莱万的旁边把他拉住。
“抱歉，我这位朋友的智力有点问题，”皮克斯赔着笑，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两个人，除了神情和动作有些呆滞之外并没有其他疑点，“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得先走了。”
那人僵硬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和他的同伴一起离开了。路人们见没什么事发生，也都自己散了。
确定没有人再注意自己，皮克斯拉着惊魂未定的莱万钻进了一个小巷子里。他刚想问莱万到底怎么回事，莱万惊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警长！那两个人！都是死人啊！”
……
在大公府待了一个早上，第四队的人来和他们交接班，菲欧便向侯爵和帕瓦洛夫太太告别。
老汤姆把第五小队送到门口，然后吩咐佣人把战马们从后院的马厩里牵出来，大家聚在一起互相聊了几句之后便散了。
“队长，你白天有什么安排吗？”杰克骑着他的墨菲斯跟在菲欧的旁边，他和菲欧顺路。
“能有什么安排？去罗芙拉那边听听课呗，”菲欧吹着口哨慢慢悠悠地回答，“你呢？听说最近潘？达泰因找你找得很紧啊。”
杰克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是啊，他上个星期和我约好在‘老阿萨’酒馆见面，陛下的意思好像也是让我转到他们那里，但是你了解我，队长，特工不是我能胜任的职务。”
菲欧清楚杰克的能力，成为一名高级特工完全不是问题。不过他同时也知道一些杰克家里的事，埃尔克森和他提过，杰克很小的时候家里的亲人就被别国的特工绑走了，至今仍然下落不明，这也是他年纪轻轻就继承伯爵爵位的原因，也许是童年的经历给他留下了阴影，杰克一直对特工有很强的抵触情绪。
可能艾拉基亚也是想让杰克能早点克服这种阴影，所以有意让达泰因把杰克收到麾下磨练。
“这样吧，我陪你去见一见达泰因那个老家伙，虽然我也不是很愿意见到他，”菲欧想了想达泰因的模样，舌头一阵发苦，“但是为了我的好队友，杰克，我还是可以忍受这种折磨的。”
“谢谢队长！”
“嗨，哥们，我可是自愿的，说这些干嘛，快点去酒馆吧。”
估计是昨晚上大公家的马夫饲料喂多了，墨菲斯和朱利奥一改往日的慵懒样儿，跑的很是欢快，没过几分钟就到了位于西帕大街的“老阿萨”酒馆。
清早发生命案的事菲欧和杰克还不知道，警方——也就是皮克斯已经吩咐哈克把媒体那边压住了，所以马斯切尔诺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事。不过当事人老阿萨先生却吓得不轻，估计得休养上个几天才能正常工作了，酒馆里的事务现在全部交给了他的儿子小阿萨打理。
菲欧和杰克把坐骑牵到酒馆门口的马桩边上系好，一起进了酒馆。潘？达泰因坐在大堂中间的位置上，他的助手海伦小姐看见了他俩，用力的挥了挥手。
两个人走到桌边坐下，达泰因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两瓣只剩半截的眉毛很不自然的扭曲起来，这表示他有些不悦。
潘？达泰因是个铁一样的男人，不，他的意志甚至要比钢铁还要坚硬。这是前任皇帝布莱恩特四世给他的评价。达泰因也是现在的朝廷里唯一一位辅佐过两位帝王的大臣。人们大多只听过他的名号“泽尔堡的铁手”却没见过他的真容。在他的老家新泽拉多市的广场上有他的全身雕像，这座雕像出自大师米凯之手，成品是一个年轻帅气的青年人。
菲欧来泽尔堡的时候有幸路过那里，见过那座著名的雕像，当时他还对达泰因俊朗刚正的外表赞叹不已，结果来了马斯切尔诺见到真人以后……
果然，尼玛艺术品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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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发现
潘？达泰因是个身材颇为高大的老头，模样长得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他脸上满是密布的疤痕，菲欧说不清楚那些都是什么样的器具才能造成这样的损伤。头顶已经秃了，并不是自然地脱发而是被火烧过后无法再生出头发，连着被烧毁的还有他的眉毛，只剩下看上去有点可笑的半截。这样饱经折磨的面容上偏偏还生了一对下垂的小眼睛，让人看了很是难受。菲欧讨厌达泰因也是因为一看见他那阴翳的眼神就浑身不舒服。
而且他还是个脾气古怪的家伙，因为舌头被他自己咬断，他就学会用手语来和别人交谈，要是别人不能很好地领会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就会烦躁起来。当然，这个别人只限于海伦小姐，一般人谁看得懂他的瞎比划。所以他出门总是要带着海伦一起。
一段时间里，马斯切尔诺的大人们都喜欢用“达泰因”这三个字来吓唬自己的孩子。不过很少人知道，达泰因年轻时候的样子。
米凯大师的那尊雕像并没有扭曲事实，只不过大师用的蓝本是年轻时的达泰因的画像。海伦的母亲玛丽太太是达泰因的上一任秘书，据她说，三十年前的达泰因还是马斯切尔诺有名的美男子，许多贵族小姐都曾为他的容貌倾倒，来下请柬邀请他参加各种聚会的人都把达泰因家的门槛踏破了。不过很快他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直到二十多年后艾拉基亚大帝登基，他坐上了泽尔堡国家安全部门部长的位置，媒体的焦点才重新回归到他的身上。
没有人知道他这二十多年里都做了些什么。不过人们知道的是，这个人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定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虽然感觉上很讨厌，但菲欧还是很敬佩这位前辈的，他在贝尔格兰德的时候也算是半个特工，清楚这之中的种种艰险。
达泰因向海伦比划手势，海伦一一记在笔记上，然后向菲欧和杰克转达他的意思。
“先生说，你们来的正好，”海伦说，“其实他想把第五小队全都召集来的。”
“哦？怎么说？”菲欧不禁坐直了身子，听这口气是有别的话题要谈。
海伦看了看达泰因，在确定他没有其他要补充的话了之后，把手中的笔记本推到了菲欧和杰克的面前。接下来的内容不方便直接交谈，只能通过笔记来沟通。
两人会意，把本子接过看了起来，达泰因看着他们两人的表情从平静慢慢转变为了惊愕，可怖的脸上显露出复杂的神色。
本来今天约见杰克的目的是要把他从第五小队转入情报厅这件事给敲定下来，但在他和海伦要出发的时候，警备厅的人莫名其妙的往他家送来了紧急报告。
要知道，在马斯切尔诺，因为职权范围混乱的缘故，警备厅和情报厅是完全对立的两个机构，尤其是在皮克斯出任警备厅总长之后两边的关系更加糟糕，别说互送报告这样的事，就连在大街上见面的时候都巴不得呛对方两句，好显示自己这方占了上风。
不过达泰因可没有因为这种零碎的事情而忽视这份报告，相反，如果不是遇到警备厅无法解决的事情，绝不可能会有报告送到他这儿来，这恰恰说明事态已经严重到单靠警备厅的力量无法控制了。
他看了报告，和平常官话连篇的模板不同，这各报告写的很简洁，或者说太过简洁了，与其说是报告更像是一则情急之下随意涂写出来的草稿。
纸上潦草地写着四个短句：戈洛鸣特工。巴克萨斯使团。死人复活。菲欧。
达泰因能辨识出来这是皮克斯的字迹，起初他还不清楚为什么皮克斯要特意提到菲欧，不过联系到“死人复活”，他马上反应了过来。
别人也许不知道菲欧的一些事情，但身为特工头子的达泰因却再清楚不过了。无论是菲欧早上在大公府吃过的三明治加了几片熏肉从哪家店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