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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衙役并锦衣卫中人,皆饮了壮行酒,又带好了应手家伙。这段日子县衙门战果累累,手中有了积蓄,衙门里的武备也就大为提高,正役挎腰刀,帮役持木棒,县令将乌纱丢在一边,却换了顶武士巾,官服下摆一撩系在腰里,做了个小衣襟短打扮模样,手中也提了条水火棍,走在队伍最前端。
等一出衙门,就有百姓高喊“大事不好,这一回是县太爷亲自带队下山,大家快跑啊。”
这些日子被帮役们搞的焦头烂额的小贩发一声喊,就四下散去。那些帮役只好道:“今天这事与你们无关,不要乱跑,再跑逮到以后就罚款了。都老实待着,我们今天对付的是商铺。”
出发前就有人问过,是先找当铺下手,还是先找酒楼开刀。李炎卿都一摇头“先找春风楼下手。”
“大老爷,春风楼可不是好惹的地方。他背后有梁员外撑腰,从佛山五虎门,雇了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子弟保镖护院。当年曾有个一剑震闽南,号称是天榜排行第九的高手,跑到咱香山想要霸王女票。结果十几个五虎门的人加上龟公、茶壶一起上,将他打的鼻青脸肿,在春风楼做了半年苦工才放人的。咱们这点人,到底是不是对手啊。”
李炎卿自然不能放任这种畏难情绪蔓延,若是连个小小的清楼都不敢搞,今后还怎么做大事?他带领大队二话不说,直扑春风楼。只见这队人马面带杀气,行动如风,在后还有几名锦衣卫合后,当真如同下山猛虎,又似出海蛟龙,其势几不可当。
大队人马刚到春风楼前,就见二楼的窗户掀动,几道人影飞跃而出,有人还喝道:“好厉害的鹰爪孙,居然识破爷爷的下落,不过想要捉住爷们,等下辈子吧。”
第三十章 歪打正着(下)
这时还是白天,不到清楼营业的时候,李炎卿挑这个时候来收税,为的也是尽量把事态控制住。如果查一个清楼,还不算什么,如果因此犯了众怒,就合不来。
可是没想到大白天,怎么闹了这么一出?二楼窗户开处,三条汉子翻下楼来,结果其中一人时运不济,正踩在一块瓜皮上,下盘不稳,没拿住桩,一下子把脚崴断,疼的起不了身。李炎卿吩咐声“与我拿了。”
那干急着补正役的帮役们,哪管对面是什么路数,只管一窝蜂般的扑将上去,拳打脚踢,又擂了几记黑砖,将这条大汉打的晕死过去,上了绳索。另外两人本有心前来救人,却见后面压阵的,居然是锦衣卫,当即变了脸色,头也不会,撒腿就跑。
这些衙役们见这三人身手了得,若非其中一人命数太弱,实在是一个也拿不住。自己这点本事,还是不要前去送死为好,叫的凶狠,可是没人上前。那两人眼看就能逃脱,不想从对面小巷里杀出一队人马,见面二话不说,就是一通排子枪。
这些人持的是西洋短铳,射程有限,可是这种近距离内多铳齐发,威力甚大。那两人皆是江湖上高来高去,飞檐走壁的好手,可惜一身武功对上洋枪,就无了用处,惨叫数声,倒在血泊之中。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喝道:“洪四妹与梁瑞民结的是死仇!不管是哪路好手,给梁瑞民做护卫,就是我洪四妹的仇人,我认得他,我手里的快枪需不认得,咱们走。”
那队人马来的快,去的急,转眼之间,又退回了小巷。眼看这些人手上拿着枪,再看看自己这边,无非是木棍单刀,两下武力不成正比。李炎卿素日里最慕俊杰,又爱惜人命,急忙吩咐“速速救治那两个受伤的狗头,看看他们是什么路数。这些持枪的歹徒,也不可放走,咱们要仔细查访,顺藤摸瓜,莫叫走了一个。”
瑞恩斯坦也没想到,好端端的联合收费行动,怎么会杀出一队枪手来。等他点燃了火绳,带队杀出时,那队人马已经逃的不知踪迹。自己人单势孤,全伙人马只有一杆火枪,还是不追为妙,就也发扬国际人道主义精神,帮着衙役救死扶伤。
这些锦衣卫手脚利索,远比衙役们专业,没几下,就见瑞恩斯坦站起身子,来到李炎卿面前,兴奋的摇起了他的肩膀“刘兄弟,咱们发财了。这次真的要发财了,你猜我搜到了什么?白莲印鉴,他们是教匪,还是大头目。发了,发了,这回我可以回省城工作了。”
大明几大祸害里,一是南倭,一是北虏,内部就是白莲教。这些人本是龙凤皇帝韩林儿的一脉,个个都有昧着良心说谎话的绝活。一讲起道来,就说当年朱元璋游而不击,自己龙凤天子才是抗元主力,结果与蒙古人对战中流干了鲜血,被大明拣了桃子。
这种鬼话虽然荒诞不经,但一样能糊弄不少蠢才。认为韩林儿才是天下正统的傻瓜,始终死而不绝。
这教门,也就从大明建立之初,就一直存在。当年唐赛儿山东倡乱时,打的就是白莲教旗号。到了正德朝时,教主李福达化名张寅甚至混到了太原卫指挥的位置。
对于这等邪教,朝廷自然是严令捉拿,锦衣卫与白莲教,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两下里你争我斗,彼此不知杀伤对方多少人命。于白莲教的内情,锦衣卫也颇为了解。
其普通教徒,无非是喊两声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拜拜弥勒三世佛,烧符治病,外加装神弄鬼,托言鬼神,愚弄无知乡民。他们身上,也不会有任何证明自己是白莲教徒的印记凭证。
而那些白莲教的管理人物,是可以从教务里分红抽取利润的。为了方便分配,不要大家为钱财伤了和气,都以莲花为印鉴,以材质定品阶。两具死尸身上,一个搜出了铜莲花,一个搜出了银莲花,这分明是一个坛主,一个香主。
这种级别的魔头,在广东这地方以前还没遇到过。这次一下抓到两个,简直是天赐的功劳,也就不怪瑞恩斯坦举止失措。
“教匪?这回有意思了。大胆的春风楼,居然敢收留教匪,这回有的玩了。咱们原本是想让他们交税,这回光交税不行了,得要罚款。”
眼看外面出了人命,红姑也知道这回的事情不小。那些护院也没了往日的威风,都朝没人的地方躲避,生怕被当成匪徒余党给抓起来。尤其有耳朵尖的,听到白莲教三字,更是有多远躲多远,生怕沾上教匪二字,从此万劫不复。
“大老爷,您怎么白天就来了。您说说,这姑娘们还都没起呢,梳妆打扮的活,都没来得及操持,模样不周,可怎么伺候您呢?要不您等等,我把姑娘们全都叫起来,让她们好生装扮一番,再来伺候您?”
红姑倒不愧是能被梁瑞民这等枭雄看中的女人,虽惊不乱,面带笑容,仿佛方才外面放枪死人的事,她全不知情。李炎卿却只一拉她“咱们换个地方讲话。”
等来到旁边的帐房,红姑依旧面不改色,反倒掩口笑道:“大老爷还是个性急的。可是奴家早过了好岁数,也就梁老爷还拿我当个宝贝,可是不敢对大老爷您有什么非分之想。您要是想女人啊,我去找安氏下来陪你。再不然,就找几个新来的女人,给您换换口味?”
“少说废话。你这地方方才居然跑出去三个白莲教的大魔头,其中至少有两个长老,剩下被擒的那个,不是光明左使,就是护教右使,再不然就是白莲教三大应劫法王。你们这地方摊事了,摊上大事了。至于这事想怎么个解决法,就看你红姑一个态度了。再不然,把梁老爷请来也行,我看看他,能不能敢不敢护一个白莲妖人?”
红姑闻听,也收了笑容“这事就不惊动梁爷了。大老爷,我们这个买卖,向来是只认银子不认人。没钱,就是亲爹也往外轰,有钱,乞丐也可以当大爷。什么魔头不魔头的,他脑袋上又没刻着字,我们认不得。您想要怎么着,才能把这事抹平,就发个话吧。”
第三十一章 大功劳(上)
香山这地方,目前不怎么出才子,同样,也就不出产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佳人。两京坊司,十里秦淮的那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型的花魁,在这里也根本吃不开。
这也是为什么安女王能成为春风楼头牌的原因,若是换到江南地方,文盛之地,她这江湖出身加上自身才学的浅薄,至多也就是个不错的倌人,根本接待不了高端客户,不符合市场要求。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里的环境,缔造的就是红姑这种女人。她们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但是当真遇到大风大浪时,却如同礁石一般顽强,任你风高浪急,我自岿然不动。
白莲教匪是什么性质的事,她当然很清楚。而且这事说来也冤枉,清楼这地方,向来就是谁都能来,只要有银子,就可以找女人。谁还去核查他的身份,盘客人的根脚,那不是吃多了撑的么?
可是正如当初李炎卿所说,官字两个口,咋说咋都有。如果他硬要说是春风楼勾结白莲教,甚至说这里是白莲教的秘密窝点,红姑混身是口,也分辨不清。
相对自身的安危,她更在意的是梁瑞民的安全。如果今天这事把梁瑞民惊动来解决,固然可能轻松过关,但等于也把他拉下了水。这就相当于在知县手里塞了个把柄,等到合适的时机,他就可以发难,用这个把柄,把梁瑞民控制在股掌之内。
她横下一条心,哪怕是自己真牵连到这案子里,最后灭门抄家,也绝不能把梁老爷拉下水,天大的事,自己扛了。
见她态度坚决,李炎卿不管如何威吓,红姑始终不肯喊梁瑞民来帮场。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这事要解决,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刚在你这吃过饭,咱们也算是熟人了,我今天来,说实话也只是想搞点银子,那白莲教的事纯粹是意外。”
“要银子好说。我这里的姑娘们,辛苦赚点皮肉钱,银两倒是不多,只要大老爷需要,尽管拿走就好了。”
李炎卿道:“你也不必如此讲话,我若真心与你为难,梁瑞民也拦不住我。我甚至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写一份呈文,请广东锦衣千户与广东总兵发兵剿匪,你这生意,也就不必做下去了。再或者我的人不定时的来这里查抄查抄,你觉得你这生意还怎么做?我要的不多,只要这个数。”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中指,比了个二的手势。
“两千两?大老爷未免太看的起我们这的姑娘,也太看的起我香山县的爷们了。若是我春风楼能找出两千两银子,我又何必做这营生?早就拿这笔钱回乡买田,不是更逍遥自在?”
“我没你想的那么贪心,我只要两百两银子,外加你们春风楼两成的干股而已。当然,你也可以反对或者不给,这春风楼也不是你一家的产业,所以我就说嘛,得把梁老爷请来,这种大事,还是要他出面才能拍板。”
红姑以为他只是要鸡蛋,没想到,他是要拿走下蛋的母鸡。这两成干股坐地生财,比要钱收税还要狠辣。可是如果不答应,真如对方所说,不管是广东总兵衙门还是广州的锦衣千户所,谁介入这事,自己这买卖就都没的做。
“二百两银子,我可以凑给你。至于干股,算我倒霉好了。大不了我把我的股份拿给你,算做你的红利就好。”
“红姑不愧是女中豪杰,佩服佩服。那咱们一言为定,今后你这买卖就是老爷我的名下,日常赋税就可以不必交了,其实细算起来,你也不怎么吃亏。你不要看现在你们各家想做生意就做生意,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这交税的重要性了。对了,那洪四妹是什么人?怎么我听她放下狠话,似乎于梁员外有过节?那些人心狠手辣,还都有短枪,不是好对付的。本官或许可以代你们出头,了结此事。”
“不必了。”红姑把话拦住“这事的来龙去脉,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搞不清爽。最后还是要问梁老爷才能知道,等将来你有机会当面问吧。老爷子家大业大买卖多,难免得罪些小人匪徒,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老爷若是没别的事,还是赶紧拿钱走路,这条花街上十几家纪寨,你挨个扫过去,说不定还能抓住几个白莲教。”
在春风楼收获了二百两银子,那些帮役们又趁着红姑与李炎卿说话的当口,抓了些散碎银子、铜钱,全都揣在了怀里。离了春风楼后,瑞恩斯坦急着去审疑犯,李炎卿道:“急什么?这人在咱的手里又跑不掉,抓紧时间,先把这条花街扫了再说。”
春风楼向来为各家清楼的风向标,若是它敢当场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