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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若兰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保证你会后悔。”
“小婿绝对不敢。”
“不敢?我问你,你那些聘礼,是怎么来的?宋徽宗的真迹,吴道子的两副画作,还有一张王羲之的字贴,我可没想到,香山几时也成了出古董的地方。以前只听说河南出古董,怎么香山也开始做这营生了?还有十几份古玩金石,都是价值连城的古物。人都说天上神仙府,地上宰相家。可是老夫家中收藏,可万不能与你的礼物相提并论。至于那块玉料,用的是点苍刀工吧。鬼斧神雕,那份手艺,八成是点苍掌门亲自出手,才能达到这个效果。至于那茶叶,连宫里都没见过。你这礼物送的手笔不小,难道你敢说都是你自己俸禄所得?”
李炎卿却半点也不害怕。若是这话昨天问,倒是有点威力。今天么,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自己赚的越多,他女儿和外孙不是越享福?笑道:“这些东西,岳父想必也猜的出来历,小婿也就不献丑了。”
“白莲教的圣库都被你吞下,当真好大的胃口,却也不怕撑死?那些金石字画,你回头都拿过来,老夫替你挑一些,送给该送的人。这些古董虽然值钱,不过如果贸然都送出去,反而是祸非福,你送礼也要会送,知道该怎么个送法才是。”
“一切全听岳父吩咐,小婿这就让花氏那边,把东西送过来。”
张居正却一摆手“不必急在眼下。咱们慢慢聊聊,那东西送礼,也不过是个锦上添花的事,不必着急。就冲你是我张居正的女婿这条,你的位子,就可以动一动了。你这次的事办的不错,那面十三太保令牌,一年不过万把两银子,老夫还不放在眼里,不过给我外孙做个零花钱,倒也不差。洪氏的儿子将来有个夷州土司的名号,我的外孙难道就没了钱使?”
李炎卿不住点头“小婿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自然一视同仁。漕帮虽然是草莽之辈,乌合之众,不过也有百万之数,高拱不要,咱们为什么不要?他们为我所用,自可日后为岳父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张居正微微一笑“不过各取所需而已。你可知,我为什么反对高拱的改漕入海计划?”
“这计划操之过急,牵扯太广,高相没有准备,强行发动,事先又走漏了风声,万无成功之理。岳父明见万里,自然不会跟着他走这条败道。”
张居正摇头道:“你不必跟我东拉西扯。我不支持高拱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知道,这个计划最终失败了。朝廷损失了六艘海船之后,整个计划不了了之,剩下的海船辗转都落在了海商手里。因为我跟你一样,都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或者说你知道的我知道,我知道的,你未必知道,你听明白了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翁婿(一)
纵然昨天张居正摆出各色刑具时,李炎卿也不曾像今天这般惊讶。他张开大嘴,直瞪着张居正,用手虚指“你……你……天王盖地虎!”
“闭嘴。”张居正显然没有跟他对暗号的想法。“自从听了若兰讲的那些笑话,还有哼的那京剧,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了。你和龙王岛那些人没什么区别,要说区别,就是你比他们聪明,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那些人只能戴上镣铐做苦力,而你可以成为我的女婿。”
他的来历特殊,往日里不敢对人说明,今天遇到也算放开怀抱,破例讲了自己的情形。他的情况与李炎卿或者用他前世的名字高国盛有所区别,他不能叫穿越,只能叫重生。
当日他身死之后,以旁观者的身份,眼见自己的家由胜转衰,长子自尽以辨清白,整个家族灰飞湮灭。虽然有满腔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只有一口怨气难出。
可是等他经历无数轮回,却又发现重活到了当年的自己身上。欣喜若狂的他,本想要弥补遗憾挽救命运,只可惜最后仍是功败垂成。失败之后,他发现自己居然又重来一次。如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而是无数次经过同样的轮回。
他在这过程中,倒也不是没成功拯救过大明。但每次的发展,都不能让他满意。不是把江山变的更差,就是挽救了江山,却又没能救的了自己的家族。这同样让他无法容忍。还有的时候,固然江山是好了,可是却又不姓朱,自己的家族也同样没得到好处。这种轮回也就继续了下去。
张居正苦笑道:“我已经失败了无数次。每次我都觉得,既然可以重头再来。就能弥补遗憾,一手挽天倾,支手扶社稷。凭一人之力。可以挽狂澜于即倒,拯万民于倒悬。可是。每次都是雄心勃勃,每次都是碰的头破血流。不过我发现,我每次心有不甘时,总是能重来一次。这次已经是第几次了,我也懒得记。只是这次,我感觉到了有些希望,因为一切都有了变数。有了变数,就盘活了这一局棋。”
“这次有龙王岛的人。还有你的加入,让大明天下变了个模样。整个朝廷的运势,已经变的完全不同。那些龙王岛的人,一心想着推翻大明,老夫自是留他们不得。不过他们爪牙可用,可以为朝廷制枪制炮,我就用他们做匠人。而你没有这些本事,却也并非一无是处。”
张居正说到此,倒是有些嘉许之意。“无论是香山抗贼,还是在搞盐糖。搞开市,设立东印度公司。乃至收商税,这些事。你办的很对我的心思。或者可以说,你做的事,是老夫想做而没法做的。我当年就说过,驱逐清官,任用能员。至于现在么,我虽然已经决定改变一些过去的做法,但是这一条,还是不会变。我要的就是能与民争利的人物,你给我好好干。有老夫指点你,做你的靠山。只管给我放手去做,咱们翁婿二人。为大明朝打下个大好江山出来。”
李炎卿试探道:“岳丈。您老既然是……那小婿斗胆就要问一句,您对朝廷是什么看法?您重用浙兵,为戚继光做靠山,又让大兄找我为浙兵安排出路,还为他们制造万胜霹雳神枪。又于澳门采购西洋大炮,您莫非?当今天下,才干能超过您的,怕是没有几个。若是您有这想法,小婿自然全力支持。”
张居正却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你想的这条路,我也不是没走过。只是结局么……算了,不说了。那实在是不怎么值得回忆的往事,总之这条路连想都不要想。如果有朝一日,你敢走上这条路,老夫会第一时间把你碎尸万段,错骨扬灰。至于你担心的老夫百年之后,万岁的事。这事我前几次时,已经能解决掉,所以你放心,就算老夫他日身故,也一样能保住你们有好日子过。”
“岳丈,小婿没这个意思。纵然天家将来想要对我不利,我也一样有退身之路,未必真的会被官法如何。您既然已经有了计较,小婿不敢多言,您想要做什么,小婿愿为先锋。”
“好的很。翁婿同心,齐利断金。咱们两个人联手,我就不信,打不出一个大明的大好局面出来。士绅纳粮,清丈田亩,开海通商,火耗归公。这些事,咱们两人联起手来,就没有做不成的。至于枪杆子,自然也要抓牢。没有枪杆子,就什么事都做不成。天家那头,我有安排,你不要参与。包括高拱这边,你也不要管。我这次答应高拱,一个月不去内阁值房,既能把你和若兰的婚事好好操办操办,又能为你谋一个大好前程。”
官场之上,最重要的两个字不是是非,而是妥协。张居正眼下也是一方诸侯,并不是任高拱随意拿捏的小把戏。他的人脉广,根基深,部下汇聚了一大批文武大员,如果铁了心和高拱斗法,未必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但绝对能让高拱什么事都做不成。
眼下高拱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改漕归海。张居正如果铁心阻击,靠着强大的惯性,绝对能把这事破坏个干净。可是他退出值房一个月,高拱就没了阻力,自可大展拳脚,靠着自己的强势,将这条政令强行推进。
“说起来,这个建议,还是当年我和高胡子都在国子监任职时,我与他提起来的。只是我想的,是漕海并行,逐步而为。高兄却是个急性子,只想要改漕归海,彻底废了漕运。这也好啊,我干脆将计就计,他让我走,我就走给他看,任他去把这事推行下去。他若是不是这么个性子,又怎么能为我拉来这么多盟友。等这政令一颁布下去,我的盟友会越来越多,这都要感谢高相的恩德。”
凤阳漕运总督平江伯陈王谟本来是两不相帮,既不向高,也不向张的中立派。可是高拱的改漕归海,实际就是让他成为无爪螃蟹,每年少说也要损失几万两银子的进项。
这位陈伯爷听闻此事之后,第一时间就改为支持张居正,成为他控制淮上的一枚重要棋子。而类似这样的棋子他手里不知还有多少,说起来都要算做这次改漕归海带来的红利。
“高兄是个干才,可惜他啊,做事太急了。他总是认为,大明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步子迈的太大,做事又太急于求成,终归是难以做好。”张居正对高拱下了个评断,又继续道:“不管是广州的新式制盐法,还是这万胜霹雳枪,我都没把它推广开来,你可知是什么原因?”
李炎卿知道,这是岳父对自己考教,虽然不会影响自己迎娶张若兰的结果,但是对自己日后的任用也会有影响。他不敢大意,略一思忖道:“因为这些东西推广开来,未必一定会惠及朝廷。我们不是龙王岛上那些反贼,我们想的是,这些东西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必须保证为我所用。可是不管是盐,还是枪,如果随便就扩大生产,最后得利的,不知是哪一个。”
张居正嘉许的点点头“看来我果然没料错。你这厮倒确实算是我的一个知己。若是当年的我,肯定要认为你是个无耻之徒。可今天的我,却要说一句,你言甚合我意。这些东西,我们必须保证为我所用,否则就不能为任何人所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翁婿(二)
这两人心意相通,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制盐术如果落在两淮盐商手里,只会为他们赚取更多的利润,于大明的财政收入,不会有任何改善。
至于说老百姓能因此吃上好盐,这跟张居正又有什么关系?他眼下想的是,怎么把盐商手里的钱收入国库之中,成为朝廷税收的一部分。
那前膛枪更是国之利器,不能轻易扩散。那些龙王岛叛军好歹有着不敢近身白兵战的致命弱点,才被广东水师一鼓而平。如果这制枪术被有心反对大明的人学去,练新军对抗官军,不等于是养虎为患?
张居正道:“只有肯交税的盐商,才有可能学去这制盐术。至于不交税的,他们就别想把这个学去。我几世为人,也不是没学过一些奇技,但是这些东西,都没什么用处,我不会把它们当成救国济世的良方。你这粤盐搞的不错,卖盐卖的也很好,我回头跟湖广那边说一下。这些年湖广受淮北盐盘剥的也够了,也该让粤盐济楚,让湖广百姓,吃一吃这上好的粤盐。”
他不管重生几次,骨子里还是个明人。这桑梓之情,他怎么也要讲的。明代的湖广是后世湖南湖北两个省合在一起,即使划出勋阳,湖广依旧是大明的人口大省。
淮盐行楚,是国朝历来的盐业政策。淮北盐价格高,让湖广百姓不堪其苦,也让扬州盐商赚了海量白银。
与之相比广东的粤盐品质好,价格便宜,只不过是碍于政策,粤盐在湖广的行销有很大阻力。如果从官方层面,默许粤盐济楚,等于是在淮盐身上狠割了一刀。失去这个大省,对于淮盐的利润,是个严重打击。也只有先让盐商知道张居正的手段。日后才能真的任他摆布,乖乖交钱。
“你广东那边的事。搞的不错。开海也好,夷州归附也好,东印度公司也好,都合我的心思。尤其是后者,这东印度公司搞的好,搞的太好了。大明朝向来重农抑商,于商税上收的太少。你这海巡司算是开了个好头,而用东印度公司。更是比用巡检好。我不管你是杀是砍,总之,敢不交税的,就不要让他们活着回到陆上。只有让这些海商明白,做生意是要交税的,将来我们在陆地上收税,才会方便一些。”
李炎卿知道,老岳父这是要对商税下刀了。大明朝商税是块肥肉,偏生朝廷对于商税,又一向收不上来。在另一个时空里。崇祯朝甚至发生过一年浙江上缴茶税十二两的情况,可见商税的问题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