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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天幕笑笑,拥着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柳如风迟疑一阵,低声问道:“可是公子,谷主已下了严令,绝谷各公子的存亡,也代表各宫的存亡,公子有必要动用这‘血还丹’么?”
南宫天幕松开了手,笑道:“如风,你太小看那几位公子了,父亲虽有严令,但谷里的门门道道实在太多,谁能保证他们完全忠诚于我?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被别的公子控制了?如风,卓消宫清静得太久了,你不奇怪么?”
柳如风沉默了一会,躬身行礼,道:“是!属下考虑不周。”
南宫天幕笑笑,突然明白过来,父亲,原来你是在警告我啊……呵呵……这便是父亲对自己杀了夜十三的反映了吧!果然,身边有父亲的耳目啊……以前的夜十三,如今的夜七夜八,难怪身为影卫的夜十三竟然敢对自己如此无礼。影殿毕竟还是在父亲的掌握中啊……
好在自己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让影卫参与到这事情中来……
南宫天幕若有所思地看着柳如风,道:“毒殿的那两味药材,你可有把握?”
柳如风低头想了想,道:“毒殿虽守卫森严,但比起各公子宫和死殿,还算好进,只是不知那药材放处,只怕得多费一些时日。”
南宫天幕叹了口气,道:“可惜我们最缺少的就是时间了……罢了,你尽量去做,别急于求成,反而坏了事!”
“是!”柳如风低声应道。
※※※
“公子!节夫人带着一名侍女和总管,以及两名侍从已进了院门!”窗外传来夜七压低的声音。
南宫天幕一怔,娘亲?她来做什么?
“公子?”柳如风望着南宫天幕,询问他的意思。
南宫天幕冷笑,一把扯断了头上的发带,将一头刚刚梳顺的长发揉乱。
柳如风低声告了个罪,替他将外衫扯散一些,退了开来。
房外已隐约可听见一行人的脚步声响,向这里行来。
南宫天幕沉了脸,抓住了柳如风的衣襟,叫道:“我要去后山的蝶谷……”
柳如风手忙脚乱地扶了他,劝阻着道:“院子里也有蝴蝶的,公子若是想要,属下去捉了来可好?”
南宫天幕大怒,大力地拉扯着,吼道:“我说,我要去后山的蝶谷!”
“公子……”柳如风一面要顾着不摔到南宫天幕,一面又不敢挣脱出来……
两人正拉扯间, ‘乒’的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节夫人领着三男一女站在门前。
绝剑弄风 16
两人正拉扯间, ‘乒’的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节夫人领着三男一女站在门前。
柳如风脸色一变,再顾不得几乎扒在身上的南宫天幕,跪身行礼,道:“柳如风叩见节夫人!”
南宫天幕冷不防备,被他带得倒在他背上,心中暗暗恼怒,一面大叫大喊着,一面一口咬在他低垂下的后颈处。
柳如风身子一颤,不知哪里得罪了南宫天幕,此时又不好询问,只得暗自忍了。
节夫人站在门口,冷厉地眼神一扫,皱皱眉,向身边的中年侍女使了个眼神,领着身边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在床边坐了。另两人自动地守卫在门口。
那中年侍女,满面带笑,轻轻地走了过来,拉起南宫天幕,柔声哄道:“公子,让水莲带你去外面看蝴蝶可好?”
南宫天幕转头看了看她,好奇地问道:“你是谁?”
屋内屋外的五人同时脸色一变。
中年侍女骇得脸色发白,颤声道:“公子……婢子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水莲啊……公子……你再看看婢子……”
节夫人粉面失色,两眼直直地盯着南宫天幕。
南宫天幕心中冷笑,他当然知道她是水莲,嘴里却依然不耐烦地道:“我要蝴蝶,不要水莲!”说着,又转身扯住了柳如风不放。
节夫人身子一晃,险些软倒,美目中泪光盈盈,惊颤无力地唤了一声:“幕儿……”
南宫天幕转身,看她半响,拍手笑道:“娘!你陪我去看蝴蝶好么?”
节夫人站起身来,脸上好看了一些,露出又是悲痛又是心慰的神情,从袖中摸出一盒香味扑鼻的糕点来,柔声说道:“幕儿,来娘身边,娘带了你最爱吃的糕点……”
南宫天幕笑嘻嘻地走了过去,抓起一把,塞进嘴里——依然是小时候吃过的味道,只是里面似乎多了一点什么……
节夫人心疼地搂了他,柔声道:“慢点,别咽着了……”
南宫天幕心中冷笑,拿了盒子,站在节夫人身旁,慢慢地品味口中的糕点……这是——马结石的味道,还有——柏子……
节夫人取出香巾,抹了抹眼眶,转头看向柳如风,眼神已是怒火中烧,“柳如风,我来问你,幕儿这几日可有好好吃饭?”
南宫天幕心中一凝,莫非是柳如风离开这几日被发现了?
只听柳如风恭声答道:“公子前些日子伤了头,胃口不太好,吃得较少,属下怕公子闪了风,每日都是将饭菜送入公子房里的。”
节夫人冷哼一声,转身摸了摸南宫天幕的头脸,动作轻柔而仔细,南宫天幕额上的伤痕早已好得没了痕迹,节夫人自是看不出什么来了。
节夫人转了身,冷冷地道:“送入房中?然后呢?不要告诉我,你这几天一直待在幕儿房中,不曾出门!”
柳如风沉默了一会,低声答道:“属下见公子无事,便回房练功去了……”
节夫人冷笑,道:“所以?你不知道幕儿一个人待在水池桥亭里?哼!柳如风,当初是你自己要求服侍幕儿,怎的?如今烦了?不愿再侍候幕儿了?”
柳如风惊道:“属下不敢!”
节夫人怒道:“不敢?那如何幕儿这病越来越厉害了?你竟让他一个人待在桥亭里,若是有个什么万一……来人!把柳如风给我拖出去,重打三十鞭!”
是关心?是迁怒?还是试探?南宫天幕把玩着盒中的糕点,眼角余光瞟了瞟跪着的柳如风。
柳如风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既未看向南宫天幕,也未看向节夫人。
门口两人应了,进来一人架住一边,将柳如风拖了出去。门外紧跟着响起了皮鞭挥动的破空之声,抽打在人体上的闷响。
水莲走了过来,轻声道:“夫人息怒!不若换人来服侍公子……”
节夫人疲惫地揉着额角,道:“有用么?若不是自他服侍幕儿以来,幕儿没有再发狂伤人,我早将他调进宫里了……那几位公子的动作越来越大了,要想保住幕儿,平平安安过完这一年时间,实在是太需要人手!”
水莲想了一想,道:“不如让婢子照顾公子?柳如风既出自死殿,对夫人应该大有用处。”
节夫人叹了口气,摇着头,看着水莲道:“虽说幕儿这么久没再发狂,我又怎忍心让你冒着生命的危险?柳如风不是笨人,我要使唤他,他也不敢不答应!”
节夫人转头看向南宫天幕,眼眶一红,凄声道:“何况幕儿如今……那几位现下也顾不上咱们这里……”
说着,伸了手,拉过南宫天幕来,替他理了理散乱的长发,又将他衣上的皱折拉平了,眼中却忍不住掉下泪来……
一旁的水莲看着,也是眼中一酸,落下泪来。
南宫天幕依然好奇地把玩着盒中的糕点,像是没有看到两人神情一般。
一旁的中年男子咳嗽一声,劝慰着道:“夫人不必伤心,只要每日送些糕点来,想来公子总会恢复清醒,如今只需要防着宫外那些人便也是了!”
节夫人抹抹泪,勉强挤了一个笑容出来,道:“你说的是!我不该沉溺于悲痛之中,若让宫里的人看了去,只怕会灰了众人的心……”
房外脚步声响起。却是那两名侍卫已行完了刑,又将柳如风拖了回来。
两人将柳如风拖至房中,松了手,齐齐躬身道:“回夫人,三十鞭已刑完。”
节夫人神色一收,哪里还有半分脆弱的样子。微微地点了点头。冷厉地看着地上的柳如风,背上的灰色长衫已被皮鞭鞭打得破烂不堪,血液粘连着破碎的衣裳晕染出一大片红迹。
两名侍卫恭敬地退出房门,依然在门边守了。
节夫人冷漠地看着柳如风正艰难地爬跪起来,厉声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致幕儿安危于不顾,这三十鞭,你可心服?”
柳如风一声不啃地忍着背上的鞭伤,艰难地跪好,垂了头,任由额上斗大的汗珠落下,道:“谢过节夫人教诲,属下心服。还请节夫人允许属下继续服侍公子。”
节夫人面色稍霁,转头爱怜地看着南宫天幕,取出香巾替他轻轻拭去嘴角的残渣,淡淡地道:“你既有心服侍幕儿,便别再让我发现你再让幕儿一个人独处,否则,就不会再如今日般轻松!出去吧。”
柳如风低头应了,慢慢地站起身来,深深吸了口气,有些蹒跚地走了出去。
南宫天幕眼角的余光一直跟随着柳如风略略颤抖的身影,却不知娘亲是如何发现他这几日不曾出现,是院门外的守卫?还是清晨时来打扫的仆役?
节夫人再没有看柳如风一眼,全副心神都在南宫天幕的身上。见他对自己毫不理会,倒也习以为常,只是脸上的神色间却免不了微微一暗。
水莲见房中只剩下了自己几人,上前几步,看了看节夫人。
节夫人点点头,从盒中取出一块糕点来,柔声哄道:“幕儿,再吃一块吧,你小时候最喜欢吃娘亲手做的糕点……”
说着,眼眶忍不住又红了起来。
水莲轻轻地牵起南宫天幕的右手,三指搭脉,凝眉沉默半响,叹了口气,道:“夫人,公子血脉正常,竟是瞧不出那药性来了。”
南宫天幕暗暗心惊,记录中的水莲短短一笔带过,并未有出身何殿,一惯的规矩,只有杂仆出身之人,才会如此记录,而杂仆出身之人,却是不可能会有精通医药之理,除非出自毒殿……
绝剑弄风 17
南宫天幕暗暗心惊,记录中的水莲短短一笔带过,并未有出身何殿,一惯的规矩,只有杂仆出身之人,才会如此记录,而杂仆出身之人,却是不可能会有精通医药之理,除非出自毒殿……
节夫人黯然神伤地道:“若是正常,为何幕儿竟连你都不认识了?还能冶得好么?”
水莲也是一脸凄然,低声道:“如今只能慢慢调理,希望公子吉人天像,能早日复原……”
节夫人抹了抹泪,神情渐渐变得坚毅,轻轻抱了抱南宫天幕,道:“娘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幕儿!我的幕儿……”
一旁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走了过来,欠身施了一礼,道:“还请节夫人回宫。”
水莲皱眉低唤一声:“总管!”
节夫人转过头来,面上神情哀怨,看着中年男人,道:“天行,你可是怨我?”
中年男人——天行皱皱眉头,看了看门外的两名侍卫,脸色淡然地道:“我早说过,何来怨恨?怪只怪天意弄人!只是昨日那人,还得好生提防,你确实不能在此久留。”
节夫人闭了闭眼,声音已然平静,道:“你说的是!要想保住幕儿,我不能如此软弱!”
节夫人将南宫天幕扶到床边坐下,眼神一变,冷酷地道:“走罢!想来卓消宫捡便宜,我要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
节夫人一行五人,渐渐离去。南宫天幕的眉,却越皱越紧。
含有马结石、柏子的糕点,心痛关怀自己的母亲,从正常的角度来看,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可从另一个‘正常’的角度来看,却完全不正常。
举止完全‘正常’的母亲,精通医药的‘普通’侍女水莲,还有一个‘普通’的总管天行……
看来宫里的记录还真是……
最奇怪的是她们三人最后的几句话,怨?有怨自然会有恨,何来的怨?何来的恨?有什么事情曾经发生?
对这卓消宫如今实际上的‘主人’,绝谷谷主的第三夫人,如此毫无尊敬,侍女水莲竟似觉得理所当然?娘亲为何语带哀求?这个叫天行的总管,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本事?竟能让娘亲如此放低身份?
或许,应该去看看受了鞭刑的柳如风。
“夜七?”南宫天幕沉声唤道。
“公子,院子里已无外人!”窗外传来了夜七压低的回应。
南宫天幕只觉心中无边的烦闷,自暗隔里取出那‘凝露’,走至门口,停住,道:“吩咐夜八,去查查昨日宫中发生何事!”
“是。”房梁上的阴影里,传来一声应答。
南宫天幕转身向隔壁的侧房走去。
真该死!自己最差的就是时间,偏偏身边唯一能让自己放心的人,却又受了刑伤。这一拖,也不知又要几日,才能炼好那‘血还丹’……
真是怀疑,娘亲究竟真是无意,还是得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