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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闻声,一颠一颠跑下石枰,又嚷道:“师父,俺饿。”
那和尚在他小光头上重重敲了一记,怒道:“就知道吃?你方才干嘛不弄个凸面朝上?真是吃里扒外。罢罢罢,老弟,算你先手。”
中年文士听他突然不顾辈分,叫自己老弟,惊愕之际,又听他认了自己先手,眉宇间顿时露出笑意。却听那和尚又道:“说起来方才若是换过乔掌门,可不管棋枰上是娃儿还是女人,都只会趁火打劫,决不会束手束脚的。”
中年也知师尊早年所作所为甚是不堪,暗叫惭愧,忽地抓起身前一枚黑子掷向棋盘,落地之时,宛如有金石之声,震得树叶萧萧而下。
那和尚呵呵一笑,袖手挥出,一枚棋子又快又急,凌空落在黑棋旁边,但却不闻丝毫声息,定睛一看,那枚棋子竟深深陷入石板,好似铸在上面一般。
中年文士心中一凛,明白敢情方才争先之时,对手留有余地,未出全力,略一默然,叹道:“前辈绝世神通,令人叹为观止!若非先师遗命,晚辈眼前便当认输了。”挥袖间又抛一子,声音仍是脆响至极,宛若金石相撞。
只见那和尚又掷出一子,付景年定睛细瞧,却见棋子非如中年文士那般直来直去,而是自上而下,旋转落地,故而和尚抛掷甚疾,但落到棋盘上时,力道却已消耗殆尽,是以全无声息,这般举重若轻,无怪那中年文士也自认不如了。
一时间,中年文士执黑,和尚走白,两大金刚高手玄素双引,参差两分,裂地制兵,阵如雁行,就这么有声无声、惊世骇俗地下了三十来子。
小和尚不通棋理,全然不知输赢,瞧了一阵但觉肚饥,一双骨碌大眼睛四处望来望去,苦着的小脸面色如霜打茄子。
一刻已过,棋局缓生变化。那两人缠斗已久,枰上局势渐趋明朗,和尚棋力矫健,一如龙奔,一似虎踞,结成上下交征之势,将中年文士一条大龙困在其中。中年文士遭此困境,不由以手蹙额,陷于长考。那和尚占了上风,得意笑道:“老弟,你还有法门么?依老衲瞧来,你还是投子认负,自废武功倒也不必,你若输了么,给老衲这个活人磕上三个响头如何……”
中年文士知他故意出言扰乱自己思绪,当即只作不闻,凝定心神,低眉沉思,不待那和尚说完,拈起一枚巨子,挥手掷出,“当”的一声,落在棋枰上,口中淡淡地道:“胜负未分,大师大言快论,为时过早了吧。”
那和尚瞧着棋枰出了一会儿神,也拈起一枚巨子,却并不落下,摇头道:“好个一子解双征,好一个扳天子。”原来,围棋中本有“镇神头”的招法。当年大秦大国手李无言奉诏与东来的北魏国士对弈,那北魏国士号称大魏棋力第一。李无言初时自恃高明,见此人出于北魏那荒野之地,也并不用心,不想那北魏国士棋力不凡,二人弈至三十二手,北魏国士竟然棋成双征之势。他志得意满,抱手瞅着李无言,瞧他如何应付。但大国手便是大国手,李无言当此危殆之际,不动声色,思索片刻,忽地轻轻一招,一子解双征,竟将北魏国士棋势破得七零八落。李无言这一子扭转乾坤,实乃独步古今的妙招,故名“扳天子”。中年文士得其法意,一子落枰,棋面四通八达,崩山陷海,将和尚必胜之局一破无余。
那和尚喟然良久,又道:“老弟,你武功胜不过你师尊,但棋力么,胜了他可不止一筹。”中年文士抚鬓淡然道:“不敢,晚辈自知武功浅薄,敌不过前辈的‘大金刚神力’,唯有在棋谱上狠下功夫。”
和尚竖起拇指,啧啧笑道:“斗智不斗力,智者所为。”
言罢落下一子。
中年文士此刻胜券已握,只看怎样胜得潇洒利落。沉吟片刻,手一扬,黑子嗖地飞出,这一子乃是必杀之招,一旦落下,白子上方大龙遭屠,和尚非得弃子认负不可。孰料那黑子尚在空中,和尚手中一子早已飞出,后发先至,正好撞中黑子。闷雷也似一声响,黑子跌落一旁,顿时错了方位。如此一来,白子大龙不仅长了出来,亦且填死了右上角一片黑棋。
中年文士勃然变色,沉声道:“大师何意?”和尚光头摇晃,笑道:“老弟是智者,斗智不斗力,和尚是愚公,不会斗智,只会斗力。嘿嘿,老弟若有能耐,不妨也来撞我试试!”
中年文士不禁语塞。事到如今,棋局已是图穷匕现,此后二人任意一子,便能锁定乾坤,但此中胜负,已不在棋艺之上,而在武功高低。中年文士只好硬起头皮掷出棋子,白棋立时又出,二棋相撞,石屑飞溅,双双四分五裂。那和尚拍手笑道:“不错,如此下棋方有兴味!”
付景年在树冠处瞧得趣味盎然,他围棋造诣虽不高,可却也看得出这棋已下到紧要关头,二人各以绝顶内功驭子,抢占有利方位。一时间,只见空中棋子纷飞,越发迅疾,到后来黑子撞上白子,声如霹雳,传响空谷,只是白子分毫不损,而黑子却尽数粉碎,化作一团轻烟,弥漫在月光中,经久不散。
付景年见那和尚轻描淡写,手中随意抛掷,中年文士却浑身紧绷,面色苍白,每出一子似乎都要用上全力。付景年已瞧出其中高下,心知这般下去中年文士便只有认输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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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你瞧不上我,我又哪里瞧得上你
就在此时,那小和尚张起大嘴,哇哇哭了起来,哭声嘹亮,一边哭一边囔囔着:“师傅,我俺饿啊。”
那和尚听到哭声,手中应付中年文士,嘴里却忍不住关心道:“乖娃,莫急莫急,等此局一完,为师就去带你吃鸡腿可好?听说塞马关的绿豆糕煞是香甜酥润。”
那小和尚嘴里咕咕噜噜,却不说一句话来,只是一个劲地哭,那大和尚见状,顿时焦躁起来,心思放在了小和尚身上,这一心二用之下,棋局顿时一变。
忽然间,只听那和尚拈起一枚棋子重重砸下,高叫道:“罢罢罢,老衲输便输了!”袖袍一拂,陡然长身而起,只一步便迈到小和尚身前,借着月光,付景年隐约瞧得这和尚身形伟岸,须眉皆白,显然年纪不轻。此时形势陡变,中年文士无所阻挡,凌空一子落在枰上,奠定胜局,忽觉心神一弛,一股气血直冲胸口,禁不住咳得腰背蜷缩,状如虾米。
和尚伸出木棒一挑,将小和尚挑回肩上,深深的看了一眼中年文士,然后大步流星,一句话不说,隐没在月色之中。
中年文士支撑着直起身来,孰料走出数步,忽觉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心头一惊:“糟糕。”只得无奈坐下,盘膝运功。
这中年文士修为境界与付景年大抵相当,此时付景年若走,定会露出一些马脚,于是他便只好与那中年文士一样,盘膝坐于树冠处。
两人一个树上,一个树下,呼吸吐纳,修为流转。
直到接近天光,中年文士胸口淤积之气方始慢慢平复,踉跄着步子出了密林。
“噗。”付景年从树冠落下,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假玄雷铁盒碎片,眸里异光闪烁,暗自忖道:“若这两人所言是实的话,这玄雷铁盒如此奇妙,那么自己定要拿到才是,倘若真能使其修为大增,夺回娘亲的机会也会多了几分胜算。”
将落叶上稍微沾了些泥的玄雷铁盒碎片一一拾起,放于胸口处,付景年眯起眼瞧了天色,把斗笠拉低,屈膝弯腰,化作一道长虹,扶摇而上。
回了客栈,众人已然全起,万两等人穿戴整齐,刚见付景年走进客栈,就拱手笑着迎了过去,“公子,早安呐。”
付景年笑着点头,见万亮等人皆是背着包袱行囊,不由问道:“万叔这是要去哪?”
万两找个凳子坐下,将包袱放在吃饭的八仙桌上,道:“回渭城去,这用来生意的货物已被抢,再去苏州已然无用了,昨天听掌柜的说有一队军爷今日要押粮食去渭城,我便琢磨着去搭个顺风车,料来那些强盗还没有如此胆大包天,敢抢朝廷的东西。”
付景年颌首应是,拱手作揖道:“好,那我就祝先生一路顺风了,咱们后会有期。”
万两连忙起身,弯腰拱手道:“公子后会有期。”
从此以后,付景年便再没有过看见过此人,据说还真有那么一伙胆大包天的强盗去抢官粮,万两一家三口,皆死在马蹄裹刀之下。
塞马关不是终点站,付景年还得继续自己的旅途,在黄脸丫头的那句“塞马关,再见了;长安,我来了。”下,他们又告别了塞马关。
………………
………………
虽然知晓长安这个终点不是彼岸而是苦海,可付景年与黄脸丫头依旧如此乐此不疲的奔波,与长安越来越近,人生大抵如此,虽知有些事不可为,可无数的羁绊总逼着你不断前进。
付景年已然记不清在是哪一年,哪一月中的雨季,彷徨中,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与青春挥手作别,还未来的及再回味一下儿时的快乐,还未来得及再一次的漫步在夕阳下,还未来得及摸摸手中的风筝,便被羁绊推向风尖浪口,从此一路漂泊。仓促间,用懵懂的眼神看着这座江湖,不知这繁华如梦的仆仆红尘幽深几许。
塞马关外风景一片大好,花团锦簇、一路飘香。可天公似乎不作美,阴雨连绵而下,沾湿了整驾马车,滴滴答答的打在马车的棚子上,再滑落于泥土里。
不知不觉间,付景年等人已经离开了塞马关一天的路程,朱灵婉身体弱,受了风寒,一张五官精致的俏脸气色苍白,浑身乏力的软倒在马车里,黄脸丫头等人顿时手慌脚乱起来,穷酸书生皱着眉头,烦躁的在不大的车厢里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敲头说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该如何是好。”
黄脸丫头则是拉开车帘,轻轻摇动付景年扯着缰绳的手,说道:“少爷,你是金刚高手,快用内力去救救她吧。”
付景年目光闪烁,沉默半刻后沉声道:“不行,她身体虚,经不起金刚内力的洗刷,倘若不慎,便会落得个爆裂而亡。”
“那该怎么办。”黄脸丫头低眉沉思,一张笑脸挤成苦瓜状,付景年瞧得有趣,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别急,据我所知,前方有个红叶小镇,我带她去看看郎中。”
“可是她额头好烫,我怕…怕时间来不及啊。”黄脸丫头抬起脸,眉头紧皱。
“你忘记我了可以飞的啊。”付景年似笑非笑,看了黄脸丫头一眼,然后直起身唤道:“大牛,你来驾一下马,我带婉儿去看看郎中。”
铁大牛应了一声是,接过付景年手中的缰绳,付景年掀开车帘走进车厢,便看见朱灵婉脸色苍白,气色恹恹的模样,轻轻握上朱灵婉掌心有些发凉的手,付景年轻声道:“婉儿姑娘,我带你去看郎中吧。”
朱灵婉双眼似睁不睁,脑袋有些空白,朦胧间只瞧得一席白发白衣,艰难摇头道:“不用麻烦了,我没事。”
付景年眉头一皱,然后又松开,耐着性子道:“不麻烦的,你还说没事,这额头烫的我看都可以煮熟鸡蛋。”
朱灵婉还是摇头:“我说了不用就不用,你听不懂话么?”
付景年顿时上起火来,一把松开握着朱灵婉的手,拿起她敷在额头的热毛巾,一边替她擦拭脸一边骂骂咧咧道:“你这婆娘是成心和我作对不成?从朱府一路走来,都是一副傲娇模样。我知晓你与李不负的事你怪我,可你认真想想,拆穿你们的不是我而是你父亲好么。
还有你,当我想做你未婚夫?若不是你爹爹要求,我欠你爹爹的情,鬼才来做你未婚夫,实话与你说吧,这些日子我知晓你瞧不上我,可我哪里就瞧得上你?”
话音刚落,付景年将她横腰一把抱起,一步掠出马车,化作天地一道长虹,直奔红叶镇。
第七十五章 多少儿郎刀出鞘
雨水不大,却是密集,如墨般泼洒而下,付景年抱着朱灵婉如一道横雷横掠于红叶镇半空之中,大金刚修为缓缓流转透体而出,形成一道圆将两人裹住,雨水轻轻打在这道圆上,犹如初阳融雪般迅速消融,化作气体。
官道旁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往往都会有在这摆摊卖茶水的妇人此时都已收了摊子,付景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