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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寂寞浮华
长安
秀墀先生站在明媚的春光里,望着消失在天际边的信鸽,负手而立。
他身后,跪着一个黑衣少年。
“夭夜,事情怎么样了?”
“禀楼主,一切顺利。”少年垂首回答,那声音,竟赫然是消失已久的夭夜。
“很好,你下去吧,先休息两天,等候楼中的吩咐。”秀墀淡然的挥了挥手。
“楼主,属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楼主成全。”夭夜猛地抬头,一脸焦虑,指节攥的发白。
“哦,你不妨说说。”秀墀挑眉,饶有兴味的打量着自己的属下。
“属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七小姐的师兄许轻寒。他中了楼里的‘黄泉’……”夭夜的语速越来越快,显然有些激动的难以自抑。
“‘黄泉’……哼,看来江茂秦那小子倒花了不少心思,这样更好,下手的理由更充分了。”秀墀冷笑,并没有理会夭夜语气中隐含的祈求。
“楼主……”夭夜的脸色有些发白,试图唤起秀墀的注意。
“夭夜,你想说什么?”秀墀皱眉,看向这个一向驯顺的属下。
“楼主……求您,赐许轻寒解药,他是为了救属下才中毒的,属下……”夭夜咬着牙,勇敢地迎上秀墀的目光。
“夭夜,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沉默半晌,秀墀淡淡开口。
夭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灰败,他的眼中满是绝望,却依然执拗的道:“许轻寒毕竟是七小姐的师兄,他若是死了,会不会影响楼主你的计划……”
“夭夜!”秀墀喝斥道,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
夭夜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他驯顺的垂下了头。
“许轻寒不是楼中的人,他的死活于我们无关,‘黄泉’的毒性只有‘碧落’可以暂时压制,而‘碧落’珍贵异常,怎么可能随便用在外人身上,你退下吧。”秀墀冷冷的说完,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少年一眼。
夭夜跪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整个人都麻木了,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沉下去。
早就知道楼主不会将‘碧落’给许轻寒,但心中还是存了万分之一的希望。
现在连那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失去了。
那个人,就快要死了。
因为他。
其实那个絮絮叨叨的有些琐碎的男人,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跟在他和江舒雪身边根本就没安好心。
武烟阁已经有三十年没有阁主了,江家对武烟阁的控制力正在渐渐衰退,江家的年轻一代急着争权,争先恐后的把手伸向武烟阁,他们不知道武烟阁其实从来都不是江家的附庸。
江老夫人拿他们做博弈的棋子,在高处不动声色的纵容。
秀墀先生冷眼旁观,现在,他要做的,是斩断那些胆敢插入明月燕子楼的手,用那些手留下的东西,壮大武烟阁的势力。
江舒雪是一个契机,而他是秀墀埋在江舒雪身边的眼线。
江茂秦给他下毒,他顺水推舟,为他送去他想要的各种消息,造成江茂秦胜券在握的假象。他成功了,江茂秦的动作越来越放肆,连带着江家的矛盾也被激化。
许轻寒发现江茂秦和天云帝乡的大公子云泽联手勾结“风雷”,向江家报信。信是他截下的,因为时机还不够成熟,江茂秦不能这么早暴露。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一直谨慎小心的许轻寒最终被江茂秦发现。
许轻寒被抓的时候,他正在江茂秦处,为他提供消息来换取所谓的“解药”。他不敢正视许轻寒,那个一直信任着自己的人,却因为自己的出卖,落到了敌人的手里。
许轻寒被折磨得很惨,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因为听说自己也在那里,折回去救他。
笑话,他根本就用不着他来救,江茂秦给他下的的毒早就被解了,他不过是按照秀墀先生的吩咐留在那监视情况而已。
然而,当那个伤痕累累的男人打晕守卫,关切的拉起他,要带他逃走的时候,夭夜的心颤抖了。
当他们被发现时,那个男人毫不犹豫地将他护在身后,最后还替他挨了一刀的时候,夭夜后悔了。
刀上喂了毒。
夭夜一巴掌抽过去,他恨死那个男人了,杀手最怕欠债,这样的债,让他怎么还。
他杀掉了所有追杀他们的人,抓来了江茂秦手下配药的人,用种种惨绝人寰的手法从那个人嘴里逼问出来。
许轻寒中的毒,是“黄泉”。
明月燕子楼里流落出去的剧毒“黄泉”。
用杀手才知道的办法将毒性拖住,夭夜抢回了许轻寒的马,带着那个已经昏迷的男人一路狂奔,疯狂的冲到秀墀先生住的地方,一直到门口,他才冷静下来。
在秀墀先生眼中,他只是一个杀手,许轻寒也只是一个无关轻重的人。
他拿什么去换唯一能救许轻寒的“碧落”?
没有,他没有这样的东西。
明明是白天,夭夜却觉得四周是那么黑,那么冷。
尘世上的那些人,怎么可以活着的如此残忍。
眼睛有些酸楚和模糊,可是,杀手是不会流泪的,从第一次杀人开始,夭夜就不断的这样对自己说,他只是紧紧地攥着拳头,近乎冷酷的凝视指甲深深的嵌入血肉中,仿佛那样,才能让心里好受一些。
远远的传来马的嘶鸣声。
“师兄,喂,我师兄回来了吗?”少女风风火火的声音传来。
夭夜的心猛地一跳。
他突然站起来,飞快地朝着声音的来处奔去。
如果……如果是她的话,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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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舒雪一路风驰电掣,远远看见秀墀暂住地居所外,那一匹马很是眼熟,正是他师兄的菊叶青,心中顿时一喜,飞身下马,急匆匆的跑上前去。
顺手拽住一个似乎常在院子里看见的小厮盘问,突然有人从后面拽住她的衣领,将她一把拖走。
“喂喂喂,放手啊,我在问话呢……”江舒雪努力转过头去,看见夭夜,一愣,“阿夜,怎么是你?你也回来了,怎么看上去还哭了?喂,我师兄呢?”
夭夜沉着脸将她拖到一处僻静处,突然停下来,狠狠掰过她的肩膀。
“现在只有你能救许轻寒那个混蛋了!”
“啊?”
“你要是不去,我就杀了你!”
“啥?”
江舒雪懵了。
秀墀正在书房内写信,他的字清秀隽永,完全不像出自江湖人之手。
手突然微微一顿,然后微笑着缓缓写完最后一笔,把笔搁好,吹了吹墨迹未干的字迹,然后递给旁边的属下。
江舒雪猛地推开门,冲了进来。
“给我‘碧落’。”她站在秀墀面前,言简意赅的道。
“你的手在抖。”秀墀端详了一会,微笑起来。
“闭嘴,我要‘碧落’”。江舒雪握起了拳头,然后又放下,努力保持语气的平稳。
“你应该知道‘碧落’的珍贵,就算是我,身上也不过十粒。想要,可以,但是要给我一个让人满意的理由。”
“我师兄是为你们办事才中毒的。”狠狠咬了下唇,江舒雪开口。
“错了,你师兄不是为我,而是为江家做事。”秀墀笑了起来。
“有什么区别?”江舒雪强忍着怒气道。
“区别很大,江家和武烟阁从来都不是一体的,这一点,你要记住。”秀墀淡淡道,“舒雪,我很看好你,所以,我希望你不要犯和你堂兄江茂秦一样的错。”
“江茂秦,他怎么了?”江舒雪皱眉,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九煞中的雷煞刚刚出去,估计明天这个时候就能带着江茂秦的首级回来复命,另外,我已传书给十墟,将他手下的人一律清洗掉。”秀墀轻描淡写,仿佛刚才只是吩咐今晚吃什么一般。
“你怎么可以——”江舒雪有些惊恐的看着他,“他是大伯的嫡子,将来很可能是要继承武烟阁的。”
“是继承江家,不是武烟阁,当然,死人是什么也继承不了的。”秀墀有些不耐烦,但依然耐着性子解释道,“没错,武烟阁的阁主只可能是江家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武烟阁是江家的附庸。武烟阁的权力在阁主手中,而阁主不在时,则递交到四位楼主手中。我为什么不能杀他,特别是他还想插手楼中的事。”
他顿了一下,目光有些奇异:“不过,舒雪,你想不想做这武烟阁的主人?”
江舒雪后退一步,稳了稳心神,道:“随便你杀谁,都与我无关,我要‘碧落’。”
“唉,固执。”秀墀轻叹了口气,“我说过,想要‘碧落’,给我一个理由。不要说你师兄怎样,他的命在武烟阁眼里,没有价值。”
江舒雪沉默了,然后,她颤着嗓音问道:“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一定是有什么足以用来和你交换的东西,是不是?”
“不错。”
“那是什么?”江舒雪咬了咬唇。
“舒雪,你应该知道,武烟阁已经快三十年没有阁主了。”秀墀没有回答她,而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想成为武烟阁阁主,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练成武烟阁的九道流雪剑。”秀墀的目光有些深邃,仿佛陷入遥远的回忆中。
“九道流雪剑,精妙无比,但是因为血缘上的某些限制,只有江家的人才能练成,所以,武烟阁主只能从江家产生。”
“你要我去练那个九道流雪剑?好,我答应你。”江舒雪一口应下。
“九道流雪剑虽然只有江家的人才有可能练成,但不是随便哪个江氏子弟都可以。你先祖江奉英,天生经脉异于常人,且绝顶聪明,用二十年时间配合自身经脉特性,才创出了九道流雪剑法,但他的后代中,很多并没有得到他那种奇特的经脉,还有一些也只有部分筋脉与之相似,剑法练到一定程度便再也无法有寸进,这样的人最后都经脉阻塞爆裂,我此前挑选的两个江氏子弟,都是因此走火入魔,被我杀死。另外,‘碧落’只能暂时压制‘黄泉’的毒性,并不能完全清除,你考虑清楚。”秀墀淡然的敲了敲桌面,看向江舒雪。
江舒雪的脸色有些发白,她闭了闭眼,然后睁开。
“把‘碧落’给我。”她伸出手去。
秀墀微笑。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放到江舒雪的手中。
“这是三个月的量,你好自为之。”
江舒雪接过,垂下眼睫,看不出什么情绪。
“其实,你是早就算好了的,是不是?”轻声地问道。
秀墀微微挑起眉,看向她,半晌,饶有兴味的笑道:“是,我将你从云家二公子那里带走时,就发现你不会轻易答应,为了让你就范,我需要足够的筹码。”
“我师兄,就是你的筹码?”江舒雪继续问道。
“不错,现在看来,效果似乎不错。”
“啪——”江舒雪手中的瓶子裂开了一条缝。
“拿好,你师兄的命,可就全靠它了。”秀墀拿起笔,继续开始写字,“没事的话,就下去吧,准备一下,十天后随我离开长安。”
“去那里?”
“七杀天涯。”
黄泉碧落,七杀天涯。
七杀天涯,传言中明月燕子楼楼主秀墀闭关修炼的所在。
“原来你不是闭关,而是在那里培养武烟阁阁主。”江舒雪恶意的笑。
“不错,可惜前面两个都是死了,希望你不是第三个。”秀墀看也没看她一眼,“去和你的云公子道别吧,你们未必有机会再见了。”
“我真想杀了你!”江舒雪豁然抬头,恨恨的瞪着他。
“那你起码要练成九道流雪剑。”秀墀淡淡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如果真的可以,我也很期待。”
“你为什么不快点去死!”江舒雪切齿。
笔锋微微一滞,一大团浓墨立刻堆在纸笺上,淹晕开来。
“在培养出新一任武烟阁主之前,我是决不会死的。”注视着那团慢慢扩散的墨迹,秀墀平静的回答道。
江舒雪愤恨离去。
“将新一任九道流雪剑的主人送上武烟阁主之位,阿叶,你这一生的缺憾,让我来补全……”
微不可闻得叹息声中,案几上的薛涛笺被过堂风卷起,秀墀静静的注视着那惨白蝴蝶一般的素纸,渐渐飘远,飘到天的尽头。
心与君伴人相隔
云潇和等在龙隐岩外天云帝乡派来的人马汇合后,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一路上,他问清了情况,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和之前估计的差不多,伯父,九算公子南宫律还有自己失踪后,几位堂主谁也不服气谁,在他堂兄云泽之的挑唆下,很快斗成一团,将天云帝乡弄的乌七八糟。
想到人还在长安的明月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