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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七夜没有再问为什么,灵角幻犀也没有再解释。
“既然它说,要在一定步数内击败它,可是又没有说究竟是多少步。这一次超长发挥,已经将步数缩短到五十步,依然不成。难道非得一步秒杀它?”
七夜嘴上不说,已经腹诽了不下数遍,连五十步克敌都不能算一定步数内,这个无赖的灵角幻犀,不会真的把步数设定在一步以内吧?
等等,一步以内?
众所周知,下棋要想在一步内击败对手,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但七夜被灵角幻犀一来三去折腾下,偏偏仔细思考起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脑中突然的灵光一闪,让七夜恍然过来,灵角幻犀下的这一盘究竟是什么棋,没错,他能在一步以内击败它,他已经彻底明白。
一定步数,如果没有说清楚的话,那就会陷入被动,无论你多么厉害,只要规矩在灵角幻犀手上,就赢不了。
但这个一定步数也有极限,那就是七夜思考的一步以内,在灵角幻犀落子后直接击败它,这是极限。
这种极限,灵角幻犀便无法再继续耍赖下去,因为没有比一步更少的步数。
所以七夜脑中就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在一步以内击败它,这在棋局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偏偏,七夜想到了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那就是从棋局外面人为干扰,让棋局在一步以内结束。
这个办法很简单,也很无赖,和灵角幻犀之前用的方法一样无赖。
于是在灵角幻犀第四次落子之后,作为它的对手,已经被它无赖的规则戏弄了三次的七夜,嚯得一下站起身来,他的手抓住桌上棋盘,狠狠往旁边一掀。
掀棋盘,这种无赖才会干的做法,的确在一步以内赢了对手。
这一场文斗一开始,比得就不是下棋。
七夜看着呆愣当场的灵角幻犀,在心底默默念叨了一句。
“你赢了。”反应过来后,灵角幻犀抬头说了一句,紧接着两人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幻,重新回到镇狱界篝火旁,摇曳的火光依旧在眼前。
灵角幻犀说完这句话后,就直接转身离去,没有再留恋生命之火一眼。
“你跟它这就比完了?”今何夕仍坐在火堆旁,他手中第二根木柴还没有扔下去,就看见灵角幻犀转身离去,颇为惊讶。
他本来还以为,至少得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这场文斗结束得那么快。
见今何夕投来的询问目光,七夜耸了耸肩,语气中充满无奈:“什么文斗,根本就是一场比谁更加无赖的比赛,很不幸,我被你传染了。”
我被你传染了,所以我比灵角幻犀更加无赖,这是七夜的言下之意。
今何夕气极,什么叫被我传染了。我这么正直的人,怎么会教你耍无赖的东西。
“吱!”黑球看着今何夕叫嚷了一声,似乎在提醒他,之前还曾说过如果文斗打不过,就直接武斗上,不用跟对方讲规矩的事。
“你闭嘴!”今何夕瞪了一眼黑球,他的脚活动着筋骨,黑球一下子窜到七夜身后躲起来。
“恢复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冲击一下黑暗尽头,找到回去的路了。”
“知道了。”
难得的,今何夕没有继续和七夜拌嘴,七夜点了点头,重新坐回火堆,静静恢复与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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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路在何方
镇狱界被黑暗笼罩,无法分清东西南北,今何夕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找到黑夜尽头?
七夜的这个问题,让他一笑置之。
“你难道忘了我一开始说过的话吗?”今何夕将剩余的木柴全都抛进生命篝火之中,下面将会全力以赴冲击尽头,这里这样的小营地再无存在的意义。
一开始说过的话?七夜回忆了一下,两人起初相遇的时候,今何夕除了那些毫无营养的话,还有什么是被自己错漏的。
细细思索后,七夜抬起头,有些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是那句——黑色的地方就是黑暗尽头?”
见今何夕点头,七夜和黑球都当即失去了言语能力。
本来以为,只是今何夕信口随便说出的胡言,没有想到他居然是认真的。黑色的地方就是黑暗尽头,那难不成到处都有出口?
似乎是看穿了七夜现在心底的想法,今何夕肯定地说道:“的确,任何黑暗都有出口。”
“黑暗尽头便是出口,所以镇狱界不仅有着无数的入口,还有无数的出口,只是难以接近。”
“那我们该怎么过去?”七夜现在没了修为,黑球肯定也指望不上,唯一能够期待的就是今何夕。
今何夕一直在恢复,努力地积蓄力量。在这样根本不存在天地元气的空间,他恢复起来非常困难,若非有七夜的帮助,他根本连如今的一成修为都恢复不了。
恢复的一成修为,能否带着其余两个抵达目的地呢?
“本来还准备再恢复一段时间,两成的修为便有完全的把握,至于现在,我也说不准。”今何夕没有给七夜鼓舞士气的话,他实话实说道。
谁都没有想到,生命之火的光芒会引来这么多麻烦。
先是黑球就无需说了,之后又是玄卦龟,再然后是灵角幻犀,谁都不能保证,接下去出现的生灵,他们还能不能降服,或者都是和平爱好者。
一旦出现什么变故,这十三年来最有希望的一次机会,就会随之烟消云散。
今何夕赌不起,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赌运不可能一帆风顺,能够在这里“捡到”七夜,就已经是大运。
月有阴晴圆缺,人旦夕祸福在所难免,这一次次不断出现的生灵,就是在对他们进行警告。
“的确不能再拖了。”七夜明白今何夕的想法,他也隐隐有类似的不安,不是任何生灵都是黑球,也不是任何生灵都是玄卦龟,想灵角幻犀这样意欲独占生命之火的,是绝大多数。
黑球忽然焦躁地在火堆旁走动起来,它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或者是又要回到黑暗令它不安。
七夜用手将黑球捉起,抱在怀中,向今何夕建议道:“既然早晚都要走,不如现在出发,迟则生变。”
倒是小看了这小子,没想到他比自己想的还要明白。今何夕被七夜的提议弄得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微微哂笑。
“准备好了吗?”最后看了一眼篝火,无论成败与否,这都将是最后一次,今何夕抽出一小截当做火把。
点点头,七夜抱着黑球,安静听候今何夕接下来的吩咐。
“我会带着你,快速向黑暗尽头飞掠,因为没有多余的一成修为来抵抗黑暗吞噬,所以我也不能保证这一次的飞行,将会持续多久。”
“当我跌落的时候,证明我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尽修为了,到那个时候,就要靠你走完接下去的路!”
今何夕的眼睛注视着七夜,七夜同样没有回避的正视,这是一个不容有失的机会,任何人都不能因为内心中的动摇,让其中的环节出现问题。
这是一次信任的考验,彼此坚定不移的目光,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就开始吧。”七夜走到今何夕身旁,他没有去担忧这个便宜大师兄究竟能飞多远,如果真的落地后,他又能背着走多远。
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要去多余的考虑担心,拼尽全力的去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点点头,今何夕呼出一口浊气,他那积蓄出来的最后一成修为,在双脚灌输,然后紧接着,连同七夜一起,两人化作夜空中闪亮的流星。
在无尽的黑暗上空,有璀璨的流星划过。
此刻,有多少还在镇狱界苦苦挣扎的生灵,错愕地抬头看着上面得这一幕。
它们还无法相信,真的有能够逃过黑暗吞噬的东西,它们都是曾经罕见的强者,也不能避免被镇狱界的规则所束缚。
然后它们用尽一切手段,发现了那黑暗中熊熊燃烧的火焰,那是流星出发的地方。
在无尽的黑暗中,因为天空中划过的一道流星,引发了幸存残喘的生灵的一场暴动,谁都没有想到。
七夜根本不用闭上眼睛,因为在离开生命篝火之后,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空等若是他闭上了眼睛。黑球静静地将脑袋缩在七夜怀中,它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今何夕也看不见,没有谁能够在纯黑中找到出路,他的飞行轨迹全凭感知,保持着一条直线。
很难想象,今何夕曾经的修为究竟有多高,因为他们在天空中感受到的强烈的风,划过脸颊的时候有着清晰深刻的痛楚。
七夜也曾达到登仙境的水准,他自忖就算是全力飞行,也无法和现在的今何夕媲美。
那么,今何夕应该至少也是法诀八重的修士,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管他心里如何作想,现在最痛苦的莫过于一边带着七夜,一边在黑暗吞噬中急速飞掠的今何夕。
浑身像是沾满了浓稠沉重的黑色墨汁,整个身子都无比沉重,几近摇摇欲坠,体内本来不用多少消耗的修为,在黑暗的吞噬下,也跟流水一般飞快流逝。
他的神经紧绷,不管体内那股浓烈的昏睡念头多么强烈,仍努力保持最正确的飞行路线。
被他拖曳着的七夜,在空中感受到上方摇摇欲坠、时起时伏的晃动,本来还在和强烈的风做斗争的神经跟着绷起,今何夕修为快要耗尽了!
然而,在他们眼前依然是无尽的黑暗,黑暗到让人绝望,在这样高速的飞行下,仍没有丝毫新的变化。
唯一能够判断他们移动的,就是身后出发时燃烧的火光,早就被同样无尽的黑暗吞没。
前路漆黑,退路漆黑,一片漆黑。
终于,又坚持了一刻钟后,今何夕还是昏死了过去,他本来不想在小师弟七夜面前那么狼狈,可是一想到能够多飞行一段距离,或许就是生的希望,他还是坚持到昏死才停歇。
有了准备的七夜没有跌伤,因为今何夕在昏死前最后一刻,将身形降到贴近地面,他们都安全着陆。
背上今何夕,七夜凭借刚才在空中感觉到的方向,又开始继续前行。
他虽然不被黑暗吞噬,但同样只是一个单薄的普通人,背上今何夕后,连行走起来的步伐都开始变得蹒跚。
这是一场角逐对垒,是镇狱界黑暗和两个剑仙殿弟子间的斗争,谁先坚持不住,另外一方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既然今何夕说过,黑暗是有尽头的,那么无论如何也要走到那里。
这是七夜现在心中的想法,哪怕是眼睛已经适应黑暗,他还是在行走的过程中,多次撞在那些被遗弃得只剩下黑暗的“树人”上面。
可以想象,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下,无缘无故贴上一个几近死亡的事物身上,那种突兀的心跳感。
心惊肉跳,背生冷汗,如此形容都不为过,连在怀中躲着的黑球,都感受到七夜的胸怀温度逐步的下降。
这着实是对神经的一次考验,没有人能够长时间待在黑暗之中,早在之前七夜出去“砍树”的时候就曾体会过,他那时呵出的寒气,不止是因为邪祟,还有黑暗本身的寒意。
黑暗,寒冷,本就是一体的东西,当人在黑暗中行走的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心便会开始发寒。
这不是毫无根据的事情。
“呵——呵——”七夜已经分不清自己走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撞上了多少“树”,甚至他现在都已经不再被无缘无故出现的“树”吓得心惊肉跳。
但他的身体愈发寒冷,他背着今何夕的双手都冰凉冰凉,像是冰冻过的一般。
七夜的身躯也极其冰冷,整个人如同一根会行走的冰棍,要不是他的脚还在动,简直就跟那些“树人”一般无二。
“今……今……何夕,你丫又骗我,谁……谁说没有修为,就能够免受黑暗侵蚀!”
七夜忍不住开口埋怨,只是因为被寒气冻得厉害,连说话都开始变得不利索。今何夕死沉死沉的趴在七夜背上,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
不是他不想说,只是现在还昏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