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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眼里的光锐利如剑,冰冷如雪。但那人的语气却似乎很轻松。“当你的儿子,真够倒霉。”
“是吗?”白衣男子轻笑着反问,丝毫不在意。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越镜尘声音平淡。
男子柔柔地看住他,道:“不知道,我只有你一个儿子。”
这句话让越镜尘低笑几声,然后他以一种嘲讽的口气说:“这么说我就是那光荣的第一代尝试品了?”
萧墨隐笑道:“好象不是。”
“呵……父亲大人,你真是……”越镜尘没有把这句话说完。他猛然起身,忽地大力将对面的人扯过来,发狠地吻了下去。
这一动作,昨夜的“后遗症”便全给逼出来了,当下,下身一片酸楚疼痛。然而,理都未理,全身只在乎那一个动作!
越镜尘如有冰积淀的眸直勾勾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而对方竟然神色不变,那双眼还是暖暖的盈满笑意。纵然嘴唇被咬得流血也未作反应。
越镜尘突觉烦躁,又一把推开了他。
萧墨隐亦眼也不眨地观望着,眸光似乎比月光璀璨。他右手轻抬,缓缓地碰过自己的唇。“尘儿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越镜尘眼也不抬,冷道。
他自己也解释不了的东西,怎么告诉他?而且突然这样做,恐怕也不见得要理由。
话音方落,他忽然发现右手一片湿润,还附带着一种熟悉的气味。不用看是什么,已心中一冷。他骤然沉下脸,问道:“你受伤了?”
萧墨隐一直不停的微笑,看着越镜尘的眼光似乎是深水一般深沉而温柔,这时才柔声道:“皮外伤,不打紧。”
越镜尘动手扯开他的衣服,只见右腰上一片浅浅的瘀青,还伴着一道刀痕!这青紫看起来很浅,实是内力囤积很成,若是重的话便足以伤到内腑。
越镜尘手指扣入白衣,几乎撕破那衣衫。静默许久,他冷笑:“你竟然会被打伤。谁那么光荣,有幸伤了魔教教主?”
掩上衣服,萧墨隐淡淡道:“天随府里总是有点厉害的。”
越镜尘一震,记起了他去天随府是为了什么。随即冷哼了声,径自起身迅速正好形容,就大步往门口走去。萧墨隐出手,快得让人根本难作判断,他一下就将越镜尘揽住,轻声在他耳边耳语。
“尘儿想去找凤公子吗?”
“你适可而止,别那么无聊!”翻手一划,将对方隔外几步远,越镜尘淡道,“你该知道分寸。”
“我不知道。”萧墨隐笑得温柔如水,冷定如昔。人却难以觉察的倒退两步,倚到墙边。
越镜尘看着他,神色冷淡。“你没得选择。药力发作了吗?”
“……好象是的……”萧墨隐轻声答到。他心思缜密,方才身体有一丝丝异样,便已想透一切。想必刚才越镜尘吻他之时,已下了药。
那抹比春风更温柔比春水更温暖的笑容,忽然掺了点淡淡的苦涩。
然而越镜尘看他的神色也更复杂。“为什么不防我,父亲大人?”
白衣男子顺着墙滑坐到床上,风清云淡地笑了一笑,阖上眸,不再言语。
越镜尘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袖风带上门扉。
桌上,烟酒已冷,至冷伤身。
四十四
在真正成功前,越镜尘对制住萧墨隐只抱一分希望。制住了仍马虎不得,他迅速向回走去,不敢稍作停留。
“少主。”
生硬而恭敬的声音让他驻步。一转身,果不其然,展单膝跪地于他身后。
“展护法?你怎么在这里?”越镜尘眉头一拧,冷声问。展应该是留于木屋待命,根本不可能出现于这里。
“久不见少主,属下自作主张来寻。”
“寻得真准。”越镜尘淡淡讽刺,立刻又转身而去,“你留在这里等他,不要跟着我。”
“遵命。”纵然心有疑惑,展仍不敢怠慢他的任何吩咐。
曾经有人说,魔教若有一人真心护教护主,那么只能是展护法。若有一人真正忠诚可信,也只能是展护法。
现在,这位护法恭敬跪地,待他的主上走远了,才敢起身。
然后他缓缓地走到不远的天堑之中。平静而长久地注视着那看起来与其他岩石无异的密室门。
凤未然依然风风火火地满天下寻找越镜尘,急得几乎连口气也不敢歇。他刚找完凤居,正待奔出门口,忽然见一人悠悠然拾阶而上。只是似乎有些疲倦。
凤未然赶快冲上去,一把抓住越镜尘衣襟。而后者懒洋洋地望着他的眼,又懒洋洋地问:“怎么了?”
凤未然神色复杂,一字一顿道:“你,穿过女装吗?”
越镜尘神色不变。“没有。”
凤未然的神色却更复杂了,他以一种极低的声音,附在越镜尘耳边说:“展曾和我讲过,你和你母亲有七分象?”
“恩。”
黑眸一如既往半眯着,慵懒而无害。然,听到那最后一句话,这双眸里似有冷光浮现。
“我看不然……”凤未然放下他的衣,倒退两步,“根本是十分象!”
忽然一片寂静。
越镜尘默默低下头,淡淡看着大地。然后淡淡地说:“你见过她了?”
凤未然听他的语气便狠狠一惊,骤然拔高声线,“你知道离夫人没死?难道是真的?刚才与父亲讲话的人真的是她?”
当在窗外看清楚窗内那个女子的脸时,他真的几乎当场呆掉!如若不是眼前这个人变装,就只可能是魔教教主夫人——闻人离!
江湖上每个人都知道闻人离已经死了……已经死了……然而那个女子的身份又那么好分辨!单凭那张与眼前人一模一样的脸!
“应该是吧。”越镜尘漫不经心地应到。
“你怎么会知道?!”
越镜尘低头略一沉吟,回道:“前几日,她曾来找过我。”
凤未然听得他的话,竟然眼神逐渐凌厉起来。“你知道!?你知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出来,至少要告诉萧教主!”
“告诉他?”越镜尘嘴角忽然又泛起嘲讽而冷酷的笑容,“告诉他他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让我走不了!”
“你要走?”凤未然惊道。
越镜尘没来得及回答。
一人翩翩然从门内跨出。上绣莲花的青色衣裙,一头青丝如飞流般,气质淡雅高贵,巧笑倩兮。
这样的女子,美丽又温柔。竟然一时让人挪不开眼光。
她的声音如同水,又如同流云。“凤公子,吾儿自然是与吾一道而去。”
话音方落,她莲步轻移,走到越镜尘身边,爱怜地伸手欲触他的脸。
越镜尘眼眸一暗,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闻人离的手就那样定在空中。然而她浅笑,又道:“才分别四年,你居然与我生疏若此……连一声‘母亲’也不再肯唤了。”
然后她的手下落,轻轻握住越镜尘的手腕。然而仅搭了一个眨眼的瞬间,越镜尘忽地向后一退,滑至凤未然身边。
他的眼眸里很平静。他甚至用了很大心血才使他的眼眸平静,不表露出丝毫厌恶与排斥。
是的,他很排斥这个陌生的女子。如果可能,甚至根本不想靠近她三尺内。
凤未然惊奇地看着这一对“母子”。
他曾听凤致讲过,这位少主自小是由母亲带大,还是极尽宠溺的待遇。然而再说这个人,即便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也从未露出如此强的敌意。
他怎会如此针对他的母亲?
全部人里似乎只有闻人离表现的正常。她忽然含笑望向凤未然,道:“凤公子,这些日子麻烦你照顾了。凤公子何不来送我们一程?”
“……去哪里?”凤未然晚半拍才反应过来,愣愣地问。
闻人离淡淡一笑,灿若春花柔若春水。
她说:“自然是天随府了。几日前,他亲口答应过我。”
凤未然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侧头瞪着越镜尘,也不管闻人离还在旁边,竟然厉声道:“你父亲待你那么好,你居然说走就走!”而且……一走就走到他死对头家里去!而且……你不是很讨厌她?
凤未然对天随府无一丝好感!越镜尘的所作所为更让他怒气冲天。
闻人离在旁边微笑。越镜尘则是近乎默认的望着大地。
“你竟然要背叛他!……”凤未然冷笑起来,猛地一转身奔回宅内,“碰”地一声重重撂上大门。
越镜尘冷眼看着朱红的大门在自己面前紧闭。
耳边是那女人温柔话语:“你爹想必对你不好?竟然让人不惜一切手段来逃开?”
见越镜尘没有回答,闻人离又嫣然一笑,道:“也对,当年与他在一起,实是有些让人吃不消。”
听到前半句,越镜尘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比剑光更冷厉。
然后他学着她的口气,轻而柔淡地说:“母亲多虑了。人人都道父亲大人与您伉俪情深,他又怎会不在乎您?”
闻人离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在阳光里隐隐有水波一样的光芒反射。她忽然笑道:“我给你的药好用吗?”
“……自然……三天内只能使出三成内力的‘七魄散去’,又怎会不好用?”
四十五
闻人离便也不再说什么,将视线转回宽阔而荒凉的大道上,宁静守望,带着笑的眸温柔无比。
地平线上,忽然尘埃飞扬。一辆青篷马车延着大道绝尘而来。魔教早将这方圆百里全部封锁,这辆马车又是如何突破层层封锁?
赶车人戴着斗笠,垂下的面纱遮住他的容颜。随着车稳稳地停在凤居门口。车上人利落跳下车,伸手为闻人离挑开车帘。
闻人离却淡淡一笑,微微摇头,垂目柔声说道:“我尚且有未完之事,你们先行一步可好?”
“遵命,离夫人。”那人答道。他的声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虽是恭敬的话语,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越镜尘只觉这声音再耳熟不过。
果然,那人纤长修美的手摘下斗笠,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那眉眼浓丽而清冷的人。
“冷公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冷岚冰恍若未听见这句话,左手仍按着车帘,冷冷道:“请上车。”
越镜尘漫不经心地一笑,在走上马车时,竟转头看了看那鬓发如云的美丽女子一眼。隔了片刻,忽然风清云淡地低语道:“其实我一直在意,你为什么没有死?”
闻人离已转身,听到他这句话,回眸温柔一笑,却答非所问。“你或许还有别的问题要问我?”
“为什么此任府主姓玉而不姓闻人?”玉如缺,这是萧墨隐曾随手写在给他的纸条上的名字。至于为什么天随府的主人居然不是闻人姓这个问题,萧墨隐连派多少密探,都无从打探。(时间久了大家可能忘了,隐给尘那张写了三个人名的条子,天随府府主是玉如缺而不姓闻人。但是天随府实际上却是世袭的……)
越镜尘毫不执着于上个问题的答案,转而快速道出心中疑惑。闻人离那种回答,便表示拒绝回答。这种说话方式居然与他的“父亲”如出一辙。这种人若不想说一件事,逼了也是无用。
闻人离淡淡道:“你知道,本来现任府主应该是凤未然公子的同胞兄弟。”
越镜尘道:“理应由他继承。”
甚至连本姓闻人的未然都曾一口咬定,这位置当仁不让理应属于那人。
闻人离却道:“但是那人实是一个女子。虽然也曾做了几年的府主,却仍让给了自己的夫婿。”
越镜尘展颜一笑。
“原来现在天随府竟然是在外姓人手中,前任府主可算是‘光宗耀祖’了!”
闻人离静静地听着,脸上仍带着淡淡的温和笑容。话里的讽刺,全作无用。
越镜尘笑容不变,继续道:“若是你,不知会比她好了多少。”
冷岚冰一直立在一旁,眼也不看两人。这时忽然用了传音入秘的武学对着越镜尘低语:这算挑拨离间吗?
越镜尘本想回答,闻人离却在此时轻笑几声,笑问:“你知道那位女子现下在何处?”
她复又笑意盈盈地回复了自己方才的话。“大概在魔教第七重天那座坟墓里吧。”
原来展从“闻人离”的坟墓里挖出来的骸骨竟然是天随府府主?她究竟是被何人穿环于琵琶骨废了武功替代闻人离而死?
“原来她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