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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竟然代你死了!”话虽如此,越镜尘的语气却平淡的仿佛早已知晓此事。
闻人离柔柔笑道:“我们本是血亲,她自然比任何人都能替代我。”
越镜尘一声低叹,道:“我似乎懂了。”
闻人离颔首,便拂袖离去。
这个女子已然是间接把两个问题都答了。魔教里的骸骨,还有外姓的府主。
这样聪敏的女子真甘居于人下?
“冷公子,这是何意?”
待远得连凤居朱红的屋顶都模糊成一点血痕,心知闻人离绝不可能看到,冷岚冰居然立刻急切地把住越镜尘的脉,脸色阴晴不定。又无奈道:“果真如此,凤家还没找到治疗你沉疴的最后一味药。”
“难道你找到了?”越镜尘不以为意地挑眉。
冷岚冰神色冷淡,冷淡中却有丝说不清的受伤。“我不光找到了,而且还早已提醒过你。在那种耳目众多的场合,我不能明说。”
“哦?”
黑衣的清丽男子却冷冷地将注意力转到了马鞭上,不再睬他。
越镜尘明白对方定是在上次私自找他时说过那话,再回想,却发现那些话在脑海里已和空气没什么分别,就不再想了。
坑坑洼洼的泥地,车行缓慢。然而这样的速度,身后居然连一个追兵都没有。
死寂与萧条。若说那些人是没有反抗地就被全部杀死,显然是不可能。那么他们只能是被人调离。
“看来教内是出了内奸……”
越镜尘将头靠在车壁上,眉宇间一派悠然,懒懒散散
冷岚冰不为所动,平静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你怀疑我?”越镜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不见怒气。
冷岚冰淡淡道:“我只觉得你应该不想离开萧教主
越镜尘自嘲道:“在今天以前我甚至都未真正答应过闻人夫人的要求。”
“哦。”冷岚冰不知其意,却也应了声。
“她还有任务派给你。”越镜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二指夹了张滴蜡密封的书函给冷岚冰。
后者纵然嘴里说着怀疑,竟然也不避嫌地一指刮开封蜡,取出书函。展开信件,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图示与文字赫然是魔教总坛的地形图!
冷岚冰的眉,一点一点,拧得死紧。却全然不见欣喜与惊异。
“难道这不正是你们希望的?”
越镜尘低沉的声音传到他耳边,害得他又一皱眉。偏偏那个人的话没有一句不对。天随府本来的计划就是趁魔教上位之人不在总坛时来个奇袭,从而一举攻下魔教根据之地。眼下,这一切来得这般容易,他心中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冷岚冰语气有些不稳,听在耳中却冰冷不减。“萧公子竟然倒戈的这样彻底,实在是出乎于在下预料。只是萧公子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人?
“离夫人虽为女子却雄才伟略心比天高,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萧公子此番无论向着谁都难免挡了她的路,届时她可会念母子之情?而公子这样的做法又岂非截了萧教主给阁下的后路?”他一口一个“公子”,生疏至极。字字句句透漏的信息却截然相反。
只可惜某人依然望他的天望他的云,完全不顾别人正在为他的卿卿性命担忧。心里却淡淡笑道:冷岚冰,实在是一个复杂的人。
但人本为万物灵长,如此得天独厚的生物又岂是一言两语可概括出来的?真要概括一个人,又岂是单单几面就能反映得出?
话到如此,冷岚冰忽然也发现自己说得过多了,下面的话犹豫半晌,不知当不当说。眼前那人无所谓的态度,却怕他这样怠慢终究会伤了自己,只能说出下面的事作为提醒。
最终,他说道:“你可知离夫人为何留在凤居?”
越镜尘不答,神色一片淡然,也不见好奇。冷岚冰只得继续说下去:“你可知这世上能治好你肺腑沉疴的人只有凤公子、凤老爷与我三人?”
越镜尘接着他的话,淡淡道:“有她的吩咐你自然不会理我,萧墨隐得罪过凤致,再加她从中作梗……所以这世上只剩一人而已。”魔教少主,单这个称呼,闻人离就不可能留下他一条活口。
冷岚冰道:“你说她是去干什么的。”
越镜尘遥望沙尘之后若隐若现的远山,随口道:“自然是杀凤未然。如果没人能治好我的病,然后我病死了,也完全不关她的事,既不会惹来非议又能达到目的。”
冷岚冰叹道:“其实那最后一味药就是我用来盛赤火云的盒子——黑残木,若你在闻人离来前就告诉凤未然,让他帮你配药,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全部不会有了……难道你不管?”
越镜尘笑道:“已经走出这么远,有必要回去?”
冷岚冰又道:“若你想回去,我便载你回去。”
“那不重要。”
冷岚冰试探道:“即使离夫人杀了萧教主?”
“………………”
秋风如泣,居然盖过了那一句回答。可以肯定的是,临京在前,凤居在后。闻名天下的天随府,只有一日的路程。
方才两人的分析十分精辟。甚至无半点虚假。
凤家遭劫!生死之劫!
四十六
似乎古往今来,一个人想要毁灭一个罪证,十之八九都会想到一把火烧个干净。闻人离也不例外。
其实无论凤未然是不是天下第一名医,只要他身体里还流着闻人家的血,还是能与她争夺天随府府主位置的正统继承人,她都不会让他好端端活在世上。
凤未然自己也很明白这一点。当木楼在大火中逐渐崩塌离析,他甚至根本连动都没有动。一个内力全无的人要在天随府离夫人眼皮底下逃掉,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眼下,唯一值得庆幸的似乎就只有……闻人离总算还念着点旧情,打昏了凤致,命人将其带走了。
真的庆幸……
心里总是想着这些值得快乐的事,恐惧好似便淡了许多。他只能告诉自己,这“一生”其实已经很充实,人生断在任何时刻,都不会留下遗憾。
轰隆一声,房梁夹杂着乱舞的火焰,砰然坠地,焦木触地即碎,飞溅而去,竟一下将坐落在四面的书架燃着了。随着顶梁木的坍塌,整个屋顶都开始便作簌簌尘埃,带火而下。
徒然更盛的火光将他的脸照得更亮。身体都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火焰的灼热。
凤未然镇定自若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血红的药丸。碧蚕卵,天下九毒之一。凤未然自认被天下任何一种毒药毒死都比烧死来得强
还没来得及吞药,一块横木忽地当头砸下。一阵如死寂静之后,凤未然突然发现……眼前少了一块焦木多了一个人影。
来人语调平淡地道:“凤公子何时成了如此想不开的人?”
身前三尺,是一人白衣如雪,衣在火中被映成橘色。柔丽的脸神色淡淡,有种飘忽于世的飘渺。
那个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至少不该在这火海之中出现!
凤未然讶然道:“萧教主,你怎么还在这里?”
魔教教主有自己的责任,这种闲事,应该是能避就避才是。而且……他看起来很不好。先不说衣穿得凌乱,袖口被烧焦了一片。脸色竟然是出人意料的苍白。
“你不希望我在这里?”萧墨隐淡淡问。他的声音,如同晨露浸过的空气一般,清冷而柔软。眉眼之间是淡淡的疲惫,与虚弱。
火仍在燃烧。然而只要这个人在这里,似乎一切危机都不是危机
“等等,”在一片焦味之中,凤未然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身上一种类似于桂花的香气,神色刹时变得说不出的古怪,“我弄错了吧?七魄散尽?”
一丝浅淡的笑容出现在萧墨隐的嘴角,然后他风清云淡地说:“你没弄错,我的确是中了七魄散尽。”
七魄散尽。可暂时压制七成内力,并短时间麻痹。就是中了这样一种厉害的药后,他强行冲破了麻痹禁制,又损了内息。
“……是谁?”
“凤公子认为是谁便是谁。”
话音最后消失在凤未然耳际寸许之遥。萧墨隐轻轻抓住他的袖子。凤未然忽然觉得身体一轻,人已经被带向火海之尽。
即使是没了七成内力,萧墨隐还是萧墨隐。区区火焰,岂能奈何?
“快住手!萧教主,你不能乱动真气!”凤未然惊讶的喊声逐渐自火光中消失,向着红莲织就的炼狱之外奔逃。
闻人离太自傲。甚至未在一路设下严防,仿佛算准了自己的计划百无缺失。萧墨隐轻松带凤未然出了凤居外围,忽然猛地停了下来,撒开了手,轻轻地咳了起来。
“萧教主……”凤未然赶忙前去扶他,却被以一个漂亮地闪身躲过。无奈之下,只得从袖中抽出一盒随身携带的封穴银针,又试探地问:“可否让我为你封穴解药?”
萧墨隐淡而冷地望着他,不必言语,那眼神已是一层隔阂。
凤未然的太阳穴又开始抽痛,心底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为什么这一家子一个比一个难搞定,一个比一个任性……
不,这位教主大人甚至还没他儿子合作……
凤未然尝试着晓之以理:“危机当头,若不逼出药性至少七日内你都恢复不了,怎能与强敌抗衡?况且……相信萧教主略通药理,也知我不会在针上下毒……”
萧墨隐淡淡道:“我相信你不会。至于其他,我自有分寸,不劳凤公子费心。”
面对如此言辞,还能说什么?凤未然一时语塞,又道:“举手之劳,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拒绝?”
一阵风来。秋风萧瑟。白色的衣,衣摆被风带起,飘然,飘渺。
凤未然一直觉得,这个人今天的眼神跟秋风相去不甚远。
“我已说过,不劳凤公子你费心。”萧墨隐的语气竟然蓦地直转而下,比春风还轻柔,比春水还温暖。
“…………”凤未然听得把身体往回一缩,识相地闭上嘴。对方特意加重了“你”这个字,实在是让人心中发寒。
也许是因为这位教主一直不喜欢他的缘故吧?但,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勉强自己救他?而且既然知道救治有益无害,为什么坚决决绝他的好意?
“其实……你就算自己不想也该为了……呃,小尘他……”凤未然越说越小声,萧墨隐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凤未然终于发现,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墨隐一拂袖,转身飘然远去,只落下一管银萧,冷冷道:“你带着他往东走,教里的人若见了你自会关照。后会有期,凤公子。”
“……是……”凤未然嗫嚅道,捧着银萧大气也不敢出。
若平时,便是这人以何种可怖的态度对他他也是全然不惧的。只是……这个人,今日实在是让人不忍忤逆。
实际上萧墨隐做的很多事都不是为了自己,比如救人。可是别人回报给他的却实在是少之又少。
“离夫人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办成功了么?”越镜尘斜靠在车窗旁,微笑着对窗外纵马而行的白衣女子说。言语里的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他二人也没行出多远,闻人离便已策马赶来,素美的面容上罩着一层煞气,好不骇人。
女子冷定也非常人能及,竟还笑得出声。一扯缰绳贴近马车,附在越镜尘耳边呢喃:“尘儿,既已确定同我走,又何必总心向于他。”
越镜尘刹时无语。
闻人离见状,眸色一黯,“跟……娘一起,难道不好吗?”
若外人看来,只怕她依然是那个美丽温柔从容的闻人离。然而越镜尘一直是半低着头,没有看到那镇定自若的面容,只看得到她紧握成拳的右手,居然隐隐泛白。
他忽觉有些迷惑。再来的便是感慨。
有些事还真让萧墨隐说中了。闻人离心中,竟然还是想要回这个孩子的……哪怕说的、做的再狠。
只可惜她和萧墨隐实在太象,这种情绪只能以夺取来满足,而不是争取。
闻人离待了许久,不见回答,心中一气,双腿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忽地,冷岚冰咳了一声,以传音入秘道:“这次可气大了,想必计划失败了。”
“计划?”越镜尘却是不管四面八方那些密探是不是能听见,直接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