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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秋眼中杀意骤升,喝道:“去死吧!”那灭神噬魂箭脱手而出,化作一只巨大火凤,带着极强烈的嗜杀之意向阮琉蘅射来!
阮琉蘅却是不动,她在等,等那一声可开天辟地,可唤远古战魂,可平乾坤崩乱的那一声太和战鼓。
※※※※※※※※※※※※
当夏承玄握上鼓槌,才感觉到那鼓槌竟然像一只贪婪巨兽,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他身上的精力。
夏承玄何等过人的体魄,他却是张狂笑着。
吃吧,吃吧!你要多少,小爷就敢给多少!
他遥遥看向观礼台上表情阴鸷的行夜,心中终于放肆地涌上无穷的恨意,他一直压制着的悲痛、哀伤、愤恨、委屈——受到战鼓的激发,终于毫无保留地宣泄出来。
因凡人卑微,便任意践踏,因凡人抵抗,便肆意屠杀,归根结底,是因为他没有力量,无法保护重要的人!严父慈母,溺爱他的长辈们,音容笑貌宛在眼前。一朝失去所有的苦难,从云端落入尘泥的滋味,到他日,我要你行夜,也尝上一尝!
他缓缓从身体两侧举起鼓槌。却像举起千斤巨鼎,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像一块块针都插不进去的岩石。
一介凡躯,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终于将这神器鼓槌举至头顶。
这一刻,他完全不知道阵法外发生了什么事,夏承玄的全部心神都被战鼓所牵引,他无声,心中却发出一声暴喝!
擂下去,击打下去,这是你的战场!
便在仇人面前,让这山河都为我震撼!
夏承玄心中战意涌动,他便是在用自己的全部精气转化为战意,以助阮琉蘅剑势。
众人只见这少年背对观众,那山峰魁伟的宽肩线条,那刚直的结实肌肉,与阮琉蘅祭祀时击鼓之媚完全不同,这是属于男人的阳刚美感。当他双臂一振,两手鼓槌齐齐落在太和战鼓上,终于听到了这振聋发聩的一声!
“咚!”似跨越无数光年而来,在古神的吟咏中,在龙啸凤鸣中,在无数金甲兵卒的眼前,发出绵长而悠远的一声轰鸣。
与此同时,那灭神噬魂箭已破空而来,箭上携带的暴虐灵力,离阮琉蘅眉间只有三尺!
她却笑了。
那股带着年少锐气的强烈战意,她承下了!
身前焰方剑光芒大作!众人只觉得不过眨眼间,主峰上下,天地骤然失去本来颜色,被万里流丽紫光所覆盖,那漫天云霞皆腾作火焰,太和天际,不断有剑刃划过,留下一道道气势恐怖的剑意。
这剑意——恐怕一道就足以让不善斗法的元婴期修士身殒道消,更何况这剑域内有无数道此般剑意!
而阮琉蘅却已徒手抓住了那“吱吱”挣扎鸣叫的灭神噬魂箭,一团紫微真火包裹住她的手,将那箭烧成两截。阮琉蘅一松手,两段箭落在地上,她一脚踏在上面,将其灭碾得灰飞烟灭!
阮琉蘅神情漠然,她双目瞳仁中有似有紫火燃烧,不尽诡异!
台下的化神期以下的修士,都从内心生出无法抑制的恐惧——这女修明明丹田灵力已空,居然瞬间就放出这等境界的剑域!这就是太和剑修的战力吗?
她扬手一招,剑域内的剑意如同一阵阵罡风,向贺秋刮去,那贺秋也不是吃素的,立刻祭出一件铜钟法宝,化作透明光罩,将她护住。
只看这铜钟遍身流光,就知道绝对不是凡品,至少已到仙器水平。
贺秋再次将弓拉满,射出一箭。
这焚天凤血弓是她本命法宝,但灭神噬魂箭却不是,乃是天君贺流渊特意为此战寻到的一丝数万年前某位大能飞升后留下的煞气,将这丝煞气与一只相当于人修化神期修为的六阶妖兽魂魄生生抽出,炼成此等凶器,今日势必要让太和脸面尽失。
她就不信,区区一个剑域,真如太和剑修吹嘘的那般厉害,一箭破不掉她的剑域,那么十箭如何?百箭如何?以她压制的元婴后期巅峰修为,一身充沛的灵力,就不信不能完成天君交代的任务。
眼看那一箭又被阮琉蘅云淡风轻地接下,贺秋咬牙,身周灵力暴涨,这次便是十箭齐发,铺天盖地向阮琉蘅而来!
阮琉蘅再运转真火,她的五脏六腑都被强行激发的灵力所伤,疼到额角显出青筋。她的手欲举起剑,却发现力气怎么也用不上来。
已经是极限了吗?
而此时,战鼓再响。
“咚咚,咚咚咚!”
这鼓声的韵律极精妙,仿佛与天地某种特殊的吞吐规律一致,让人无法抗拒。
而那鼓韵里,仿佛夏承玄还在恣意狂言道:“居然到极限了?也罢,终究是个妇道人家,看小爷与你借力!”
阮琉蘅又是一怒——谁说我到极限了!谁要你的力气!
立刻剑意带风,焰方撼动!周身罡风吹得她战袍飞扬,整个人居然有一种天下皆臣的霸气,只一剑在手,瞬间连出十招,接下贺秋所射十箭。
灵力碰撞,阮琉蘅胸中激荡,呕出一口掺杂内脏碎块的鲜血。
她本已强弩之末,只靠意志撑住剑域,这十支箭,便是她用肉身在抗了。
“咚,咚,咚咚咚咚!”
似乎知道她在苦战,那鼓声竟是不断!她不知道夏承玄究竟用了什么样的力量去连续击打战鼓,她不知道回雨坛的夏承玄肉身在承担着怎样恐怖的压力,她只知道,耳中还能听到这鼓声,她便永远不会退缩,永远不败!
阮琉蘅生起一股狂纵恣意之情,她看着高高飞在半空的贺秋,终于想到有哪里不对了。
台上诸大能只听一向温顺柔和的阮琉蘅一声暴喝:“我之剑域,我为主宰!无有不服,无有不臣!尔等焉敢立于吾之上,下来!”
顿时剑域内,剑光四射,从各个方向而来的剑意硬生生劈进贺秋的铜钟罩里,如果不是战袍护着,早已经被斩成碎片!
贺秋终于慌了,失足跌下法宝台,顶着凌虐的剑意站起来,却是也是个硬骨头,冷冷一哼,说道:“你莫要嚣张,以为只有你有剑域吗?我……”
她从胸襟里摸出一枚芥子石,这种石头通常内藏一处芥子空间,可这枚芥子石却发着不详的光芒。
贺秋将这芥子石往地面上用力一摔,喝道:“让你看看我三重天箭皇灭生域的厉害!”
第24章 剑无涯 一剑碎九霄
那芥子石爆开,一团星子般闪耀的光团便要从中破出,其中居然蕴养着领域之威能,看来这贺秋还未能完全领悟领域境界,只能用这种取巧的方法将领域之力封印,乃是不完全的领域。
可即便是不完全的领域,在此时阮琉蘅的眼前,也是无法抗衡的存在。
那箭皇灭生域的威压层层扩散开来,直压得她浑身骨头都要碎掉似的疼痛,眼前一阵阵发黑。
鼓声也已渐弱。
——必须趁那领域未完全开放之时,斩杀它!
可她现在勉强只提着一口气,意志再顽强,身体却已到极限,元神也因不断超负荷承受剑域之力而开始萎缩。
她心中微微叹息,看着台下那些年轻弟子的脸孔,已经模糊,却还能看到那一双双充满期望的眼神。
她怎么能败在此地?
阮琉蘅微微动了动手指,八荒离火剑域内的剑意便完全消失,天际火雨零落,竟然有隐隐崩塌的迹象。
穆锦先传音沧海神君道:“师尊,蘅儿此时太勉强,要不要弟子出手阻止?”
沧海神君垂下眼帘,回道:“你要蘅儿今后都无法再进一步吗?此时挡了她,她的剑心便终生有悔。”
穆锦先默然。
阮琉蘅抬头看了看天,那天便似倾塌一般,前来就她。
流霞云火,皆向她涌来,剑域之中的剑势全部凝聚在她一人身上。
可她却仍岿然不动。
她在等待那惊天动地的一剑。
那一声最后的战鼓!
而此时囚风阵里的夏承玄,浑身筋脉已经近乎寸断的程度,每一次击鼓,太和战鼓都将他身体元神精力抽去大半,如一头上古凶兽,不知餍足。
他七窍皆有血丝溢出,无法感知身边一切,却还在冥冥中知道,阵外战斗命悬一线,阮琉蘅在等着他。
我夏小爷,什么时候叫女人失望过!
他大张着嘴剧烈喘息,胸腔发出“嗬嗬”的声音,再次举起鼓槌。
真是贪心的女人啊,如此不知餍足,可我……夏承玄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畅快的笑。
“咚!”
太和战鼓发出一声轰天巨响,居然发出一圈神识可见的音波,这音波以鼓为中心荡开,与阮琉蘅的剑域相重合。
鼓声响起后,鼓槌从夏承玄手中滑落,他满面是血,直接倒在回雨坛上,人事不知。
可我……仍然愿意为你去战。
当那音波扫过她头上那朵含苞的桃花。
桃花瞬间盛放!
阮琉蘅同时挥出焰方剑。
一剑斩天地,碎星辰,劈开混沌,横断空间!
一剑冲九霄,裂风云,击灭领域,斜扫山峦!
阮琉蘅终于挥出至臻灿烂一剑,那一剑携带所向披靡之势,毫不留情斩碎贺秋的箭皇灭生域!
贺秋身上飞出无数法宝,她接下阮琉蘅一击,再受箭皇灭生域破碎时的巨大反噬,自丹田处喷出血来,眼看去了大半条命。
整个太和山脉都被这磅礴的剑意所笼罩,太和护山结界被这战意无匹的力量激发,祭祀台上空的结界流光溢彩,这上古结界竟被阮琉蘅激得不得不降下威压与之抗衡,观礼台上诸人都是脸色一变。
那剑意斩了贺秋的领域,却仍然势头不减,向上空冲去,仿佛要击破天际!
阮琉蘅喝道:“犯我太和者,便是在九霄之上,我亦能一剑灭之!尔等,蝼蚁辈!”
贺流渊的脸上当时就闪过怒色,而他不远处七重天的天君谢谆则悄悄给他一个眼色,不知传音了什么,使得他生生压下去这股邪火。
只见祭祀台上,阮琉蘅收回焰方剑,剑域瞬间消失,她又吐出一坨血肉模糊的血水,看也不看倒地的贺秋一眼,直接挥袖隔空一招,将回雨坛阵法撤下,锁天锦出,将里面昏厥的夏承玄裹了过来。
她看向贺流渊,冷声道:“天君可还想与我‘公平一战’否?”
贺流渊握紧了手下座椅把手,面上笑道:“太和桃花世无双,是小徒自不量力,自取其辱,便任凭紫蘅处置。”
阮琉蘅终于长出一口浊气,她已筋疲力尽,全凭信念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却不知今日之后,“太和桃花”阮琉蘅,剑庐祭典三战成名天下,同辈修士,无人能出其右!
沧海神君忧心地看着阮琉蘅,此时立刻接道:“锦先带蘅儿下去歇息吧。”
穆锦先起身,也不御剑,直接施展缩地成寸的神通,到祭祀台上一挥手,便把阮琉蘅和夏承玄一起卷走,人就不见了踪影。
观礼台上的斐红湄和芮栖迟,也瞬间消失不见。
那贺秋却是无人管,沧海神君冷眼看三重天贺流渊,继续说道:“三重天贺道友座下弟子,在我剑庐大祭之时,挑衅我宗弟子,愿承担责罚,那么本座也不客气了。”
太和弟子见阮琉蘅胜了,心中出了一口恶气,又想到掌门爱事后算账的行径,心中还隐隐有些暗爽。
贺流渊道:“自是应该。”
“贺秋废去丹田,从此不得见于修真界。三重天向太和赔礼,灵石三千万、玄铁矿两万石、良川关灵脉五座……”
贺流渊其下又一名弟子跳起来喝道:“太和不要欺人太甚!良川关自古以来便是我三重天的领地!”
沧海神君理都不理,直接一道剑意劈过去!他那性子对其他宗门来说实在再恶劣不过,谁不知道太和剑修只要占了理,那就能发疯!
贺流渊立刻放出一面青铜大盾,硬生生接下沧海神君一剑,嘴角就有一丝血流下来。
“沧海道友,这些赔偿琐事等祭典完毕我们再商讨如何?”贺流渊掏出一只储物袋,示意旁边一位女弟子捧过去,“这些丹药不成敬意,先给紫蘅疗伤用。”
沧海神君也不好晾着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