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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立刻引着两人上楼,司徒提着两大包书跟提着两大包棉花似的,一点都看不出沉来,和小黄有说有笑地上楼,引起了楼下不少人的注意,不过真正见过司徒的人并不多,因此没人认出他来。倒是小黄,之前各地都曾经贴过嘉奖他的皇榜,虽然小黄比起那时长大了些,而且一般人也不会往那方面想,但还是招来了好些打量的目光……这少年长得真是灵秀。
司徒想了想,吃完饭还和小黄接着逛呢,总不能提着这两大袋子书走吧,就给了小儿些银两,让他雇马车送回客栈去。小儿叫了四个伙计才将书抬下去。
司徒就见小黄给他倒了杯水,还一脸仰慕地看着他,心里那个舒服,这小孩乖顺又争气,带在身边就觉得贴心得紧。
大理一带的口味其实和蜀中的挺像,一样是又辣又呛,味道浓厚。小黄因为肠胃不太好,所以平时木凌给他安排菜色时,都以清淡为主,但司徒最知道,小孩其实很爱吃辣。
这回司徒特意叫了几道地道的辣菜,好让小黄吃得高兴些。小黄边吃边辣得嘶嘶抽气,脸上粉扑扑的,嘴也红红的,司徒则在一旁体贴地给他添上一杯凉凉的甜酒。
一顿饭小黄吃的是前所未有的多,司徒伸手过去一摸,小肚子都鼓起来了……看着小黄一脸的满足,司徒着实欣喜。酒足饭饱之后,上了一壶上好的普洱,两人边品着茶,边讨论着接下来的路线。
小黄想要爬山去看石窟,但司徒怕他刚吃了饭,待会儿别累了或吹了山风,就提议说下午去庙里拜神,明日再去石窟……另外,司徒见小黄难得多吃了些,就像让他少动动,也好长长肉。
就在两人茶水喝完,准备动身离开时,却见楼外的街道上,一群人正紧追着一个人而来,被追的那人跑到顺风酒楼的楼下,纵身一跃,就飞进了二楼。
“上楼了!快追!”楼下的人拿着刀冲上了楼,将那人团团围住。
楼上好些客人见舞刀弄枪的,就都纷纷付了酒资跑了,留着几个大胆的在原地看热闹。
司徒和小黄抬眼,先打量那个被追的,这人看起来不到三十,一双眯缝眼,跟看不见似的,身上是藏青色的武生短袍,背后两把奇怪的波浪形长刀。
他上了酒楼,也不多话,先拿起最靠近他那张桌子上的一个茶壶,“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喝完一擦嘴,喘了口气道:“妈呀,累死老子了。”
小黄回过头看司徒,小声问——什么人呀?
司徒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人,心中了然,微微一笑,给小黄倒了一杯茶,道:“这人有个绰号。”
小黄眨眨眼等着司徒继续说。
司徒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天不亮。
小黄先是一愣,随即醒悟了过来,这人眼睛跟一条缝似的,好像睁不开,整天闭着眼,这不就是天不亮么……越想越有趣,小黄忍不住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引起了那人的注意,他转脸看了小黄一眼,随后目光落在小黄身旁的司徒身上,瞬间愣住,嘴张得老大。
小黄问司徒:“你认得他呀?”
司徒挑挑眉,低声道:“见过一次。”
话音刚落,就听那些追上楼的人一阵骚乱,一个带头的年轻人跨前一步,大吼:“淫贼,你跑不了了!”
司徒和小黄微微吃惊……淫贼?
酒楼里还有不少武人,一听那年轻人的吆喝,都纷纷站了起来:“少庄主,他就是花莲陌?”
小黄就见司徒脸上现出些狐疑来,心中了然,这人必然不是花莲陌了。
那天不亮将茶壶往桌子上一放,一脸的无奈,“我说,你们百剑城的人都疯了不成,哪只眼睛认出我是花莲陌的?”
“你休要狡辩!”那个少庄主瞪着天不亮道,“昨夜虽然天黑,我没有看清楚你样貌,不过你背上的那对兵器,我们可是认得的!”
“喂。”天不亮搬了张凳子坐下,指了指那少庄主,“这世上使一样兵器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就说一定是我?再说了,你们找的人姓花,我性吴,不是一个人啊。”
“姓吴?”那少庄主似乎不信“你叫什么?”
“叫富勤。”那天不亮拍了拍胸脯,“要富贵就要勤劳,怎样,好名字吧?”
“吴富勤……”少庄主念了一遍那名字,觉得有些别扭,不过也没多想,正想接着说,却听靠窗那桌上的一个少年忍不住了笑一声,正是小黄。
其实要是没有人笑,大家就不会去琢磨究竟笑的是什么,但是有人笑了,所以大家都琢磨起这笑的究竟是什么……而这声笑又明显是笑少庄主那句话的……吴富勤……吾父亲……
随着想到的人越来越多,人群里传来了阵阵的嗤笑声,而少庄主自己也是醒悟了过来。
“你……你敢占我便宜?!”少庄主脸色不善,抽出剑来指着天不亮。
天不亮无奈地道:“你要怪就怪我老子吧,我是真叫这名儿!”
司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最清楚,这人的确就是叫这名字。
那少庄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想起刚才要不是小黄笑出来,别人根本就不会注意,这下倒好了,如果那人的名字是编的,那么自己就是没脑子被辱,如果名字是真的,那就是自取其辱!越想越气,就狠狠瞪了小黄一眼。
小黄也有些歉疚,身边的司徒却给他倒了杯茶,低声说:“这茶不错,果然是好茶配好水,脏心配烂肺啊,所以说,不怪茶不好也不怪水不好,是人心肠不厚道。”
小黄哭笑不得地看了司徒一眼,像是问——你怎么还落井下石的?
司徒看得心痒,真想搂过来啃上两口。
那少庄主听了司徒的话脸色变了好几遍,张口结舌说不上话来,正在尴尬,就听楼下又一阵大乱,昨天司徒和小黄在城门口见过的那个叫齐凡的捕快带着好些衙役赶来,道:“了不得了,秋叶寺的一个小和尚被害了,看样子就是花莲陌干的!”
“你还有什么话说?!”少庄主一指天不亮,“我们刚才就是在秋叶寺附近发现你的!”
“什么?”捕快吃惊,问天不亮,“你果真就是花莲陌。”
天不亮百口莫辩,眼看着群情激愤,那些江湖人像是要群起而攻之了。天不亮哭丧着脸看司徒,道:“司徒帮主,你咋就见死不救呢?”
“司徒帮主?”那一干江湖人纷纷窃窃私语,一脸怀疑地看着司徒,各个惊异不已,这世上,有几个姓司徒的帮主啊?!
少庄主和齐凡对视了一眼,都面露震惊地看着司徒。
司徒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茶杯,地对众人道:“这小子,的确是个淫贼。”
“呵……”众人倒抽一口冷气,那天不亮也抽了一口气,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就听司徒又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不过那是在三年前。”
众人都不解,齐凡问:“三年前是淫贼?”
“嗯。”司徒点头,“据我所知,已经改邪归正了。”
“呵……”少庄主冷笑:“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司徒叹了口气,道:“我就说么,脏心配烂肺。”
“你……”少庄主待要发作,却被好几个人拦住……眼前人的气度打扮,简直就和传闻中的司徒一模一样,如果是真的,那可得罪不起啊。
“但请明示。”齐凡对司徒微微一礼。
司徒挺欣赏这人的,不卑不亢,却也不失礼数,是个人才,就道:“管他改了没,他现在是有心无力了。”
众人面面相觑,那天不亮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那个……三年前我犯了事,被司徒帮主和木神医逮住了,两位菩萨心肠,放了我一命。”
听到“菩萨心肠”这四个字,众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怎么都无法把这个词和司徒联系起来。
“不过……木神医给了我一颗药,我吃了之后,这辈子都没法人道了……”天不亮呵呵笑了两声,看众人:“你们真是找错人了。”
众人嘴角抽搐,从此不能人道……这神医够狠的。
小黄听完天不亮的话,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随后仰脸看司徒,满眼认真地问:“真的有那种药么?”
司徒听小孩的语气像是找见了什么苦觅不得的神药了……惊得眼皮直跳,心里骂——死小孩!
而小黄盘算的则是:木凌果然好厉害呀,他既然能做出让人终身不能人道的药,那也一定能做出每一个月只能人道一次的药了。再看看司徒,小黄脸红红……一直都不能做,也不好的,嗯,就一个月一次,回去跟木凌要!
79 渐露端倪
司徒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带着三分同情地眼神看向一旁的天不亮吴富勤。吴富勤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就笑了笑,道:“那个……这回能证明不是我干的了吧。”
齐凡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庄主,点头。
“而且,昨天看那花莲陌分明是脚受伤了。”其中有几个江湖人想了起来,就道,“这小子的脚好像没事。”
天不亮赶紧点头,还使劲地踩了几下踏板,道:“我的确没事啊,你们看!”
江湖人彼此看了几眼,纷纷收起了刀剑。
司徒见没什么戏可看了,就扔了酒钱在桌上,拉起小黄准备离去。
齐凡赶紧上前一步,道:“请留步……阁下姓司徒……可是蜀中黑云堡的司徒帮主?”
小黄可以感觉到四周的那些个江湖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候答案。
司徒朝齐凡看了一眼,不紧不慢地道:“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不用紧张。”
既然没有否认,那也就是承认了,这群江湖人立时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紧张地看着司徒。
小黄的手在司徒的手里,注意到其他人看司徒的眼神中有畏惧、怀疑、震惊、羡慕……心中有些不快,世人怎么都那样看司徒,其实司徒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但大家都不用看人的眼光来看他。
拉了拉司徒,小黄有些赌气地小声说了一句:“走了。”
司徒微微一愣,随即高兴,小孩是向着他呢。
那些江湖人从震愣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时,司徒已经拉着小黄的手下楼了。
良久……才有人反应过来,问:“那……刚才司徒帮主身边的那个少年该不会是……”
“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黄半仙吧。”有几个江湖人窃窃私语,“传言他和司徒已经成亲了,我起先还觉得荒谬……不过么。”
“就是啊,这么漂亮的男人还真是少见,要是都长这样,我也不想要女人了……”
话没说完,就被齐凡一眼瞪回去,厉声道:“都胡说什么呢,黄先生是半仙之体,你们不怕遭天谴么?!”
几个江湖人赶紧闭嘴不言了。
此时,司徒和小黄却已经远离了客栈,司徒捏着小黄软乎乎的手,问:“去庙里怎样?”
“嗯。”小黄点头,问,“去哪个庙?”
司徒想了想,笑:“就去那个刚死了人的秋叶寺吧。”
从蜀中到皇城,虽然说不上千山万水,但路途也甚是遥远的,而且最近天渐渐地湿热起来,敖晟一路都闷在华丽的驹辇里,热得直拽领口。
由于临行前小黄千叮万嘱,这一路上是最危险的,夏炎广极有可能在路上就直接解决敖晟,以免夜长梦多。所以一路上敖晟都要蒋青贴身陪着,因此,蒋青也进了敖晟的马车里,坐在他不远处。
敖晟热得难受又闷得难受,一抬眼,却见蒋青静静地坐在车子的一角,双眼无目的地望着马车外面,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而且看他的样子,他似乎一点都不热。
敖晟觉得奇怪,就悄悄地靠近过去,伸手摸了摸蒋青放在膝盖上的手,吃惊:“你手怎么是凉的?”
蒋青转脸看他,不解地问:“什么凉的?”
敖晟满眼不可思议,伸手进蒋青的衣领子里摸摸,大惊:“为什么你都不出汗?!”
蒋青觉得更奇怪:“为什么要出汗?这天又不热。”
“你……你胡说,这天明明那么热。”敖晟伸手扯自己的衣服,“热得快要死了!”
蒋青摇摇头,道:“你那不是热,只是燥而已。”
“燥?”敖晟不解,虎着脸坐到蒋青身边,伸手抓着他的手——好凉啊,一边问:“怎么说?”
“一热就容易出汗,一冷就容易受风,这都说明你体虚火旺。”蒋青看了他一眼,笑:“说白了,就是你身体不够强壮。”
“你!”敖晟气得厉害,站起来就要吵闹,却见蒋青轻轻地“嘘”了一声,道:“你是太子,注重礼仪,别跟只小野狗似的。”
敖晟张了张嘴,气得说不出话来,想了想,就坐下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那……你说怎么样才能不燥?”
蒋青微微一笑,小黄给他的信上写过,这一路上,除了要防备夏炎广的偷袭